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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2 / 2)


「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可不是让你被杀才把你养这么大。不用去当兵没关系。嗯,这事我不会跟外人说,在家里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提起。没问题的,疼痛只是暂时,总比战死要好吧?」



我的畏惧被母亲用笑容封印,她将竹刀重重敲在地板上。



「只要说是跌倒摔断就好。把右手伸出来,毕竟如果断的是左手,会被指指点点说是故意逃避兵役。虽然断右手也可能被说话,但之后再想办法吧。」



母亲的声音十分温柔,仿佛蜜汁紧紧黏在耳膜上,一字一句从耳朵落到喉咙深处,就连脑海中也被黏糊糊的糖分完全覆盖。我突然对一切感到厌恶,失去思考的能力。



「妈……可是我还没收到兵单……」



「总有一天会送来。我们这区跟你同年的孩子,还没收到的不是没几个吗?」



「话是没错……但是为国家而战不是很光荣吗?所以说……」



拒绝国家命令逃避兵役这种事,怎么可能被允许?实在是大大不敬。



我含糊不清地把辩解的话含在嘴里,视线盯着地板。



我自己当时也不想去当兵吧。



希望有人能跟我说,不用去也没关系。



不过还是想找个借口,表示这不是我自己想要的结果。



对不久的将来可能收到的兵单感到无比害怕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身为国民,这是很可耻的行为……」



我发出含混的奇怪说话声。



母亲蜜汁般的话语,从耳朵悄悄滑落到喉咙深处,黏稠的汁液紧紧缠绕。母亲的话让我无法好好地发出声音。



相较之下,母亲的回答却很随便且莫名开朗。



「那种事等到被发现再来烦恼。只要没人发现,无论是可耻还是不被允许都无关紧要。现在重要的是让你留在家里。」



「那……怎么说都很愚蠢。」



塞住耳朵的甜美声音,圆圆的身体上方有一张「国」字脸的母亲,说话的声音却是异常美丽。



「对,没错啊。」



母亲以仙女般的清朗声音回答。



「母亲本来就是愚蠢的。咬住这个忍耐一下,眼睛闭起来,很快就好了。」



我的嘴里被塞入卷成一团的毛巾。口中被强塞进来的毛巾占据,口水沾湿布料。嘴里的水气被毛巾吸收,感觉非常烦躁。但是我没有把毛巾吐掉,而是咬得紧紧的,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母亲。



手给我——来吧,把手伸出来——



一下子就好了。闭上眼睛就没事。对,刚开始会有一点痛。但是撑过去的话,你之后一定会庆幸自己这样做。



这就是所谓的母爱。



竹刀从上而下一挥,打断我的右手。



我从肌肤底下听到自己骨头折断的声音。



不是从外到内,而是从体内发出的声音。



「这是为了你好。」



母亲用甜美的声音说着。



那是被母爱包覆的痛楚。那一天,我有出声大叫吗?还是咬着毛巾撑过去了?母亲毫不留情地挥刀,痛到跳起来跌坐在地的我摀着手擡头看母亲,泪水模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