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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章 长距离侵略作战(1 / 2)



统一历一九二六年十月七日 帝国军基地



在诺登北方,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受到极大损害。让人悔恨到咬牙切齿的损害。是难以置信的人力资源与人力资本的浪费。



如果是像存在X那样,只懂得用数量掌握人类的垃圾,这不过是十人的数字吧。



然而,看在谭雅‧冯‧提古雷查夫中校这样的现代自由人眼中,丧失十名熟练人才对社会来说是多么庞大的损失,是不辩自明的事。在他们的训练上,投入了堆积如山的资源与时间。



「我们是军队,尽管理解是以损耗为前提……」



理论上,军队里没有无法替换的齿轮。



就算是受到损耗的部队,也会分配到补充人员。只不过,课本与现实不会总是感情良好地步调一致。



实际上,就算是仅由一家公司垄断的贵重「齿轮」,市场上也会存在著堆积如山的量。



但这个贵重的供给源要是苦于需求过剩的话,就算要求他们迅速送来替换的「齿轮」,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即使如此,在将部队交给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拜斯少校,还有格兰兹中尉等各级指挥官管理后,谭雅也立刻遵照标准化流程,处理起堆积如山的文件,申请著「新齿轮」──也就是「补充人员」。



这是孤独的战斗。



笔、纸、墨水,还有我。



话语诈术可以影响文化性的战斗吧。



会在现实当中,遭到可怕的官僚主义之壁阻挡也是相同的道理。就连帝国军这个精致的军事机构,都摆脱不了官僚主义。还真是该死!



「……真正可怕的,是官僚主义啊。」



繁杂到无益的手续,麻烦到让人怀疑,这该不会是上头拿定主意要断然拒绝补充申请吧。不过,办公室工作需要的是毅力。



「哼,政府机关的文件繁杂是常有的事。行政文书的繁琐字句,就要用训诂学一般的慎重性看完。」



伴随著充满决心的低语归营的谭雅,已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超过二十四小时了。将乌卡中校送来的咖啡,冲泡成有如泥水般难喝的浓度,一面大口灌著,一面做著文书作业。



就算是维多利亚时代以毅力坚强闻名的盎格鲁撒克逊精神(注:五世纪初到诺曼征服之间,生活在大不列颠东南地区的民族),跟像自己这样受过纪律训练的现代上班族相比也形同儿戏。



既然文件没通过审查,非常好。



那就写到通过为止。



于是,在战场转移到桌面上约两天后。



谭雅‧冯‧提古雷查夫中校赢得了小小的胜利。



就在十月六日二十四时,将所有文件交由副官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寄送后,谭雅就钻进自己的床铺上贪图睡眠。



然后,等彻底清醒之后,看时钟已是早上了。



是能一面吃著副官准备的早餐与咖啡,一面能有点余力,思考今后事情的阶段。



「只不过啊……」



轻轻地,叹了口气。



再怎么考虑、再怎么考虑,能考虑的事情都有限。



首先,现况是极为不上不下的状况。



根据官方的军令,我们是支援部队。



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是作为北洋作战的巡逻人员,派遣过来的。因此,RMS安茹女王号阻止作战失败这件事,并不代表展开作战结束了。



就理论上来讲,展开任务至今仍在进行当中;但这反过来讲,也就只是还在进行当中。



直属参谋本部,在北方展开部署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立场本来就很特殊。而这种特殊立场的结果,或许该这么说吧。



我们是根据军事机构内部的官僚性认可,为了RMS安茹女王号的阻止任务,由「参谋本部所借出」的部队。因此,要是挪用到其他用途上,就组织内伦理来讲,就是「不遵守契约=无法出人头地」了。



该恐惧的,是官僚主义的惰性吧?有别于官方的命令,甚至没有把我们排进巡逻任务的轮班之中。



因此,不浪费空闲的时间,谭雅再度拿起笔来。写下的是,向牺牲部下的遗族吊唁的指挥官义务。



然而,写给遗族的信件,字数说起来也不会有多大的份量。等到午餐前,谭雅‧冯‧提古雷查夫魔导中校就意外地闲下来了。



「……虽说是这种状况,但闲著没事干还真是意外地难熬。」



带著苦笑,谭雅喃喃抱怨起来。



不想说自己是工作狂,但这种不上不下的状况,怎样都会让人神游太虚起来。既然没有急需判断的案件,悠哉思考长远的事情也不坏吧。



然而,前方却是一片黑暗。意气扬扬诉说著光明的未来,说不定是具有生产性的行为,但不得不预期黯淡的未来,就非常难以说是件愉快的事。



当然,愉不愉快是感情层面的问题。



我不想因为焦虑而停止思考。



与其停止思考,还不如用手边的手枪,一枪把脑浆统统打出来算了。



不过,即使思考也无法改变的现实……也确实存在著。就像是愈来愈少的优质咖啡豆一样,帝国手边的资源正在缓缓减少吧。



就连人力资源也一样,谭雅只能苦涩地扬起唇角。



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丧失了十名人员。



能说损害只有十名的人,就只有连人力资本管理的皮毛都不懂的笨蛋吧。



这要举例的话,就是那些会把资深销售员解雇,统统换成低薪打工人员,然后再对现场无法运作的理由感到困惑的超级大笨蛋。



这可是从部队之中,拿走多达十名经验丰富且拥有实绩的人。而且还是从只有四十八人的部属之中。在业务有限的现在,是不会造成严重的问题吧。



但是……完全想不到补充的头绪。



「如果是只有完成最低限度训练课程的新兵……倒也不是……无法……补充吧。」



虽是可以预期的事态……但不论是哪里,都不肯交出资深人员。



不对,断然拒绝交出吧。就算是我,也很确信要是有人想从大队之中带走一两个人,我也会严厉拒绝。



毕竟资深人员的经验与部队最佳化的合作默契,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养成的。就算有可能将诀窍与累积的经验编写成指南书,但要学会并领悟内容,也需要花费时间。



这正是在活用人力资本时,所该记住的第一步。



「如果要依照原则的话,果然……就只能培育了吧?要是有哪里,可以录用到有经验的人员就好了……」



烦恼人员的补充,对人事作业来讲,要说理所当然也确实是理所当然。只不过,如果要在战时状况下补充人员的话,可就完全无法如意了。



就算在军队中多少有些裁量权,将校也没办法选择部下。要开口拒绝,倒还是有办法。不过要拿走想要的人,就很困难了。



……如今的情况,与能靠中央与东部方面军提供人员,组成一个加强大队的当时相比,已有著剧烈的变化。



因此,谭雅的脑海中满是「补充」这两个字。遗憾的是,所谓的好主意,并不是你想要就能想到的东西。



就在自觉思考陷入死胡同时,敲门声让谭雅抬起头来。



朝门口看去,就见手上拿著信文的副队长露出脸来。不是由传令,而是由拜斯少校亲自送来,会是相当重要的通知吧。



「什么事呀,拜斯少校?对了,如果不急的话,就留下来陪我喝杯咖啡吧。」



「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从拜斯点头答应的表现上,感受不到紧张感。要是情况紧迫的话,就不会答应悠哉的下午茶邀约吧。



看来是不急。谭雅一面劝喝咖啡,一面做出判断。那么,会是什么事呢?



「提古雷查夫中校,是本国的军令。」



「这样呀。」不加思索就接受答案了。原来如此,是本国参谋本部听闻到我们的失败了吧。会是谴责,还是安慰,抑或是其他任务的通知呢?



不论如何,谭雅端正姿势。



「唔……?是重新部署命令啊。」



「是的,要我们待交接部队抵达之后,随即前往东方主战线,与重新编制的战斗群主力一起展开部署。同时还指示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要在部署之际,将配属的补充人员,适当地纳入编制。」



收下拜斯少校递来的文件,看过一遍后……这确实也是正式的事务联络。



然而,也有一些让人在意的部分。



「与重新部署命令同时的重新编制啊。不过这样一来,就得要在返回东方主战线的途中,进行大队的重新编制了。而且,还没有熟悉训练?」



「……是的,参谋本部下令要我们指挥新编成的部队。」



看完收下的军令,谭雅忍不住叹了口气。这跟方才抱怨的内容,未免也太相似了吧!



「居然要用新进人员替代资深人员!这就像是迈向伟大失败的第一步吧……我的天呀。」



不对,谭雅甩甩头。只要去除内心的错愕,发挥自制心的话,就能理解上头的意图。就算是参谋本部,也没有其他能确保人力资源的地方吧。



然而,就算能够理解,但能不能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就算考虑到战场要求应该占有很大因素的情况,但却连充分的时间都不给!



对指挥官来说,实在是不得不提出一项忠告。



一个临时编成的战斗群。



光是临时编成这四个字,就足以述说一切了吧。因为是「临时编成」。



一旦要靠临时召集的军官与士兵进行联合作战,就必然会出现混乱。即使尽到最大限度的心思,也难以避免会在某处出现破绽。正因为如此,才会希望能以绝佳的默契担任指挥官手足的基干人员,作为谭雅自己的直辖兵力。



但就连补充人员的熟悉期间都没有准备?



「再说下去,就只是抱怨了。就坦率地对有补充这件事感到高兴吧。不过,分配过来的部队情况也不太好的样子。有说是以沙罗曼达战斗群为范例编成战斗群呢。看起来,还是别太期待会比较好。」



「……就帐面战力来看,也能认为是有受到加强。」



拜斯少校的提醒,有一半是对的。不过,剩下的一半是错的。



「在某种程度上,是有加强吧。但新设的部队太多了。就算基干人员是资深老兵,要是新兵的比率太高,你懂吧?」



如果是故事,如果是英雄传记,会有所谓的新编精锐部队也说不定。或是一旦达到末期,就还能放弃教育,编成只召集教官与资深人员的精锐部队吧。



反过来说的话,就是在国力还能正常进行战争的阶段,极难想像会「只召集资深人员」来新编部队。



「就愿基干人员没问题吧。不论哪里都不想交出资深人员。还是别抱持过度的期待吧。」



「确实是这样呢。原来如此,这就像是将本国有空闲的部队,适当编制起来的战斗群吧。这样一来,就会比表面上来得意外地脆弱了。」



看来是理解了吧。拜斯少校脸上浮现苦笑。不过,只能做出暧昧笑起的反应也是事实。



不仅损害的补充人员无法如愿,分配到的还尽是一些,连能否通过实战这块试金石都很可疑的新编部队。



「让人怀念起隆美尔将军的辛劳呢。事到如今就让人回想起,他老在碎碎念著,希望手边能有一批好用的优秀部队呢。」



以前长官的口头禅。就像发牢骚似的,不断说著想要堪用的部队。



如果是现在,就很能够体会他的心情。就算本国那些家伙们再怎么狡辩,没有堪用的兵力,就很难让战争继续下去。真想不到,我会有一天对前长官口头禅般的牢骚怀有同感,还真是让人感慨。



该怎么办呢──谭雅边发著牢骚,边将喝完的咖啡杯重新倒满,叹了口气。



「用现有的人力做到最好。这句话说来简单,不过却是穷极之策吧。也不是没有一种,他们把事情全推给现场的感觉呢,拜斯少校。」



「是的。不过……至少,就只能将新任人员锻练起来了。」



「也是呢。这会很辛苦。魔导部队的训练,拜斯少校,会由贵官负责。希望你能将他们训练到能派上用场。」



「我会全力以赴的。不过,就唯有这件事……会是与时间的战斗吧。」



完全同意。不需要拜斯少校提醒,不论是在哪个时代,教育新人都不是件简单的事。



人类没办法做到,只要安装好,就能瞬间启动程式的表现。就算允许反覆尝试,跳出error讯息,也仍然需要庞大的时间。



不论如何,培育新人都必须要花费工夫与时间。



只不过,就算能理解必要性,这也会是最困难的工作。在军组织上,本来应该会配属完成必要的最低限度训练的人员……但随著战争的长期化、激烈化,最低限度的水准也大幅变动了。



现况下,这就连是不是能承受住现场使用的水准,都让人非常怀疑。



「复训的时间会给多长呢?军令上没有提到……敢问中校的看法。」



「还是别期待惯例的基准会比较好。不过就算是要投入战地,也应该不会是激战地区……上头大概不会认可半年的训练期间吧。就战斗群的运用测试这个藉口来看,期待冬季之间,还有战线停滞的期间……」



似乎是没办法呢,谭雅忍不住把这句话吞了回去。



「我也很想给贵官最大限度的时间。想请你将部队锻炼起来,是我真心的想法。」



真是可悲,能靠自己的意思决定的事情,太有限了。



「问题会是在战斗群的编成之际,参谋本部所希望达成的形式吧。他们似乎是想要,能在短期间内编成的临时特遣部队喔。」



在战斗群的先行运用测试上,沙罗曼达战斗群出色地发挥了机能。



短期间内编成的战斗群,在东部成功达成主军的侧面掩护、概念验证、敌情把握等各项现场测试。



就谭雅个人的见解,自己的原意是想向上头展示「联合兵种部队」的可用性。这件事,姑且也算是获得认同了吧。



然而,也不是没有这种感觉。就像跟拜斯少校说的,参谋本部对「能在短期间内编成」这点太过重视了。



「预测特定的前提状况编制的既有战斗单位,没办法随机应变。就这点来讲,战斗群有别于既有单位,能够视情况,针对任务进行最佳化的编成。」



「也就是说,战斗群蕴藏著很大的潜力,尤其是适合担任救火队吧。」



「没错。这也就是说。拜斯少校,就我所见……最好要有觉悟,他们会期许我们作为具有这种便利性质的部队。既然如此,就难以期待会给予漫长的训练期间吧。」



如果能靠单一部队内的调整,就准备好能够支援广大战线的机动力与火力,就最适合用来执行遂行任务型的命令了。



具体来讲,就是非常方便。只要是指挥官,都会「立刻想要许多」这种部队吧。



不论是在杰图亚中将那样的后勤领域,还是在卢提鲁德夫中将那样的作战领域上,都肯定极度渴望著能够搔到痒处的战斗群。



正因为如此,谭雅可以理解参谋本部在打著怎样的主意。



「参谋本部的众人,毫无疑问是想开发出能够立刻且大量编成的诀窍。我们则得要奉陪他们做这项壮大的研究,应该要做好觉悟吧。」



「……倘若能够实现,确实是能扩展选择的幅度。身为军人,能用这种形式向祖国做出贡献,是我的光荣。」



如果不灌入一整杯的咖啡,就难以咽下去的艰辛现实。尽管很难受,但辛苦的会是我们吧。肯定会被搞得焦头烂额。



毕竟上头的目的,可是想经由反覆测试找出问题点。是不可能会让现场轻松的。



「说是这么说,不过这总之就像是要我们去试吃扮家家酒的料理。顺道一提,虽是实感僭越的说法……但下厨的本人们,可就连味道都没尝过。」



就算想让构想实际成形,必须得要经过各式各样的程序,这也让人头痛不已。



「真是困扰呢。」拜斯少校也一起苦笑起来。



「那么,就老实跟他们说,这没办法吃吗?」



「会吵著要你不要挑食吧。还是说,拜斯少校,贵官想试著越级投诉看看吗?」



「还请饶了我吧。」



「就是说吧。」谭雅点头,轻轻叹了口气。拜斯少校认命似的呼气,也算是种叹息吧。



「只能做了。」



「嗯,只能做了。」



带著百感交集的想法,谭雅长叹一声。不容许东挑西拣,是军队这个组织的不好之处。



很没意思的,只能两人一起「没办法啊……」的发起牢骚。两个军官一起承认自己束手无策的对话。



不过,两人都没有必须急著完成的工作。尽管有时间叹气,却没有时间重新编制与复训,这种资源的不均,甚至让人感到可恨。



正常来想,这实在是让人干不下去。就在想顺便聊天,一面享受咖啡,一面提出话题时,谭雅总算是注意到了。



「说起大队的补充人员,格兰兹中尉以前也是补充人员呢。就意外地让他负责新人教育,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从这角度考虑过。」



「不过──」拜斯少校也深感兴趣的点头。



「这要是在以前,我应该会提出反驳吧……不过格兰兹中尉也正处于作为中队指挥官累积经验的阶段。也有适当地失败过,他说不定意外会是个很好的教育负责人。」



「也就是需要检讨?」



「是的。」拜斯少校点头。



「新人们的教育负责人,会是个不错的经验吧。」



「就是说啊。」谭雅也点头表示认同。



教育他人对教育的人来说,也会是个很好的学习。谭雅自己也在莱茵战线与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相遇后,对教育产生了许多想法。



遭到徵募的她,如今已是出色的魔导军官。



就针对培育人才的乐趣聊聊吧,谭雅正想开口,就被规规矩矩的敲门声打断了。



「喔?进来!」



该不会是说人人就到了吧。



似乎很适合配上「咻」的拟声词,机敏地探头出来的人,是直到刚刚都还在想「是我一手栽培的呢」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报告!」



伴随著敬礼走来,露出笑咪咪的表情。看来是心情很好吧。该说她是连转铅笔都会觉得有趣的年纪吗?



不过另一方面,我所认识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可是实用主义者。是有什么好消息吗?也不是没这么想。



以这种眼神询问后,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就像理解似的说明起来。



「中校,是航空舰队的报告。」



航空舰队?



虽然这么说很没礼貌,但航空队那些家伙,干嘛特地跑来找我报告啊?



就算面对自己的这种困惑……副官也一脸不以为意地拿出文件袋,略为得意地绽开如花般的美丽微笑。



「是空中侦察的照片。是航空舰队他们打牌输掉的份。」



「你们拿军事机密当牌局的赌注?维夏,不是我要说你,但要适可而止啊。不对,这件事要更加严重吧。怂恿泄漏情报,可比大半的赌博还要恶质啊。」



拜斯少校的指责也很有道理吧。



然而,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带来的文件内容,足以让人将这种琐事拋到九霄云外。



内容是好几张航空照片。



不需要看写下的考察、资料与笔记就知道了。



「是RMS安茹女王号啊,依旧是艘大到夸张的巨船。」



以会让其他舰艇与船只看似很小的威容自豪的巨船。就连在邮轮之中,也是出类拔萃的船。资料也很丰富,毫无让人看错的余地。



航空舰队的分析官应该也怀著相同的见解吧。会用红笔断定这就是RMS安茹女王号,也很有道理。



看到这,谭雅忽然注意到。



写在照片外框上的备考事项中,对于RMS安茹女王号的停泊状况,记载著几项疑点。



「这是……维修作业吗?」



就算只看航空舰队的侦察照片,也能在以甲板为主的船体各部位,确认到好几处损伤。然后,比起这些损伤,有样东西更加吸引住谭雅的眼睛。



大量的工具与作业人员的身影。



「也就是说我们的阻扰攻击,算是多少有点成果吧?」



一旁探头的拜斯少校,略为苦涩的说道。这也不怪他,毕竟成果才这种程度……正想发起牢骚时,谭雅忽然改变想法。



没有进船坞,也就是说……损害轻微。



这是真的吗?



在疑问的刺激之下,萌生了「该不会」的想法与「或许」的期待。不管怎么说,只要仔细重看起手边的侦察照片……答案就很明瞭了。



或许该说,果然是这样吧。



「不对,拜斯少校。没必要因为没进船坞,就自嘲我们造成的损害轻微吧。仔细看吧,本来就没有船坞能收纳这种巨船。」



「……确实是这样。」



探头看起照片,哑口无言的拜斯少校开始思考起什么事情,不过谭雅的脑袋早已关心起其他事了。



重要的就只有一件事。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这是航空舰队他们带来的吗?」



确认这是不是在我方催促之下拿到的情报。这假如是副官擅作主张,向航空舰队那些家伙询问的话。



……这就会是他们从我们这边接收到「想要这项情报」的讯息,才提供的照片。



「是的,是这样没错。虽说得很含糊,不过是航空舰队未经过司令部,就带到我们这边来的照片。」



「我确认一下,是航空舰队主动『提供』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不是对方回应贵官的『要求』提供的?」



「是找我过去收下的。」



部下一口咬定的态度,不带有隐瞒事情的愧疚感。这样一来,就真的是对方的好意了。



当然,这是航空舰队那些家伙在炫耀实力,或是因为对舰攻击存有缺陷,所以想藉此做点补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也说不定。很难把握他们的正确意图。



然而,既然不是我方的要求。换句话说就是对方主动提供的吧。很好,谭雅沉思起来。



空中侦察,还有所提供的照片。这跟侦察卫星不同,是派有人机飞到敌地上空拍摄的照片。就算是从高空拍摄,也有著相对的高风险。



然而不论是谭雅自己,还是副官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都没有要求空中侦察,他们却还是送报告书副本过来的话。



……这算是某种勉励,或是激励吧。



是知道我们的任务目标是RMS安茹女王号的相关人员送来的。如果是出自于些许的善意,组织内也有很多这种人吧。



「中尉,等下就说是我吩咐的,去帮我适当地挑点酒。要是不够,就从大队公库里拿取必要经费。准备赠送礼物。我想请航空舰队做了杰出工作的勇士们,尽情喝得过瘾。」



「是的,中校。请交给我吧。」



对于好的工作表现,应该要致上敬意。就对航空舰队杰出的工作表现,由衷献上感激吧。这如果是在公司里,现在肯定早就前往会计部门,商量起特别奖金的事了。



有别于那个无能至极的陆海军联合情报部,这张照片可是有航空舰队他们挂保证,鲜度极高的情报。



准确度总之也很高。



「凡事都应该要单纯化吧。」



谭雅喃喃低语。不该明确做出假设的事情,思考时就必须极力单纯化。



航空舰队那些家伙的意图,这种时候就没必要假设了。至少,他们是友军。可以排除他们送假情报过来的可能性。这样一来,这项情报就跟「看到的一样」的可能性极为浓厚。



船会跑,但港口可不会跑。既然如此,结论就极为单纯。要解绝不会逃的对手,绝不是一件难事。



「我们走吧。」



「咦?」



「是的!」



就算是同部队的军官,相处时间的长短,也会在答覆上出现差异吗?



一脸错愕的拜斯少校发出疑问,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则是立刻做出了解的答覆。



副官当场就理解了我的意图。长年担任贤内助,负责辅佐我的她,如今已是有著极强理解力的人。



「就上航空舰队准备好的餐桌吧。要跟潜艇队他们说一声。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去安排找他们过来。」



「遵命。」不带疑问,机敏动作的副官,也是名难能可贵的侍从官。



没有半句抱怨,直接冲往潜艇队司令部的脚步是小跑步。尽管在归还后,就不断在让她做文书作业,热心度却依旧不减。



只能说是模范的勤劳精神。



自莱茵战线以来,能拥有像她这样有能的部下,还真是幸福。



同时,谭雅也认可常识人的拜斯少校,注视自己寻求说明的眼神。



「一旦执行长距离作战就会超出我们受指配的作战负责区域。来得及申请越境作战吗?」



在等待许可的期间,说不定会让目标逃走,他言外带有这种担忧。



身为副队长,拜斯少校的表现实在是名难能可贵的反对者。在事情发展之际,会基于非常合理的观点,说出迟疑理由的部下。就算是面对上司,也会坦率提出警告的优秀顾问。



「这是个不错的观点,拜斯少校。如果发动袭击作战,就必须要针对敌人有所动作之前的短暂空档。」



「确实是如此。」谭雅点头赞同。就跟想在敌人动作之前解决对方的想法一样。不对,是如果不在敌人「能够动作之前」解决掉,一切就毫无意义。



等做好万全准备袭击时,结果却是扑空一场,可就笑不出来了。



「因此,就遵从兵贵神速的古老格言。」



会注视起拜斯少校的碧眼,嘱咐他「知道了吧」,是为了要加上下一句话。



「申请越境作战?不可能。要避免让迂回的事务手续浪费时间。考虑到情报泄漏的风险,我认为独断独行是最佳答案。」



「独……独断独行?我们大队虽是直属参谋本部,但未经许可就闯越作战区域……很可能会被指责是专恣跋扈。」



没错──谭雅在心中赞同。



另一方面,也不得不提醒一点。



「指挥官这种生物,不对,凡是身为将校,独断独行乃是义务。」



「这话真让人怀念呢,中校。」



包括小跑步离开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这是在军官学校,所有军官都曾经学过的一段话。就算报告、联络、商谈是在社会与组织之中的绝对条件,但在战场上往往都很容易发生,与下达的命令或事前情报不同的情况。



因此身为军官之人,有时就必须为了达成「任务目的」,不得不采取与命令矛盾的行动。



「应该要考虑到对我们下达的命令的目的吧。」



「中校判断参谋本部与陆海军部的意图,是要我们击沉那艘船吗?」



「没错。拜斯少校,我不想让我们沦为在这种状况下,还拘泥在命令形式上的无能。就算是作为阻扰部队派遣,也不得不做出解读,认为上头是期许我们与潜艇部队联手击沉船只。」



这要是格鲁希,肯定会说「这是皇帝陛下(拿破仑)的命令」,继续愚蠢的行军吧。然而,不论达武还是德赛,他们都无视了拿破仑这位权威者的命令。【格鲁希:埃曼努尔‧格鲁希元帅,是拿破仑最后的元帅!最后的元帅!非常帅气的头衔呢。假如不是因为其他可用的人才不足,所以只能够任命这家伙……这种状况的话。是在滑铁卢战役中,尽管拥有兵力,却无法做到「独断独行(=根据自己的判断,采取最适当的行动之意)」的将军。墨守命令不是百分之百的正确,遂行命令追求的任务目标才是正确答案……是这句教训的典型范例。顺道一提,他其实意外地优秀,也是个因为一次失败,就在史书上被狠狠批判的不幸之人。/达武:路易‧尼古拉‧达武元帅,以恐怕是在拿破仑的元帅之中,最为优秀的元帅而闻名。不仅有著让拿破仑嫉妒的极高军事才能,在军事、行政、组织营运等各方面上,也发挥出卓越的本领。只要除去他为人异常严格,且还是规则的信徒、公私不分的扑灭者、过度信奉能力主义等等,作为上司有点过于严苛的缺点,就是完美无缺的那类人种。/德赛:路易‧夏尔‧安东瓦尼‧德赛将军是拯救过拿破仑的将军。跟格鲁希一样,当时他也在分头执行作战行动……不过他是靠著在听到马伦哥战役的炮声后,就立刻「独断独行」的行动,在世界史上留名。他就在拿破仑即将败北之际飒爽赶到,高喊著「还有时间打赢下一场!」冲向敌阵。是从败北之中拯救了拿破仑,让自己战死的名将。】



因为这是「为了达成命令背后的目的」所不可欠缺的行动。



理解命令的目的,如果必要,就根据独自的判断,变更作为达成目的手段的命令内容。这正是独断独行,是将校的义务。



会宣称自己是在遵从并忠实履行命令之下失败的人,就只是无法自主思考的笨蛋。可说是勤劳的蠢货,应该要抓去枪毙吧。



「因此,如果要忠于军令……就走吧。就算是潜艇队他们,也不会胆小到在牌友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的催促之下,都还会龟在家里不敢出门。」



「可是中校,情况特殊。就算有赋予独立行动权,但大队越过指定的管区范围,很可能会引起不小的问题。轻视这种后果,难道不会有危险吗?」



「管区确实会是个问题吧。但反过来说,就是只有这点障碍……那么想办法解决会比较有意义吧。」



正因为如此,所以也能找到漏洞。



「而就结论来讲,答案早已握在我们手上了。看看参谋本部的军令吧。我们是被命令『以解决敌运输船为最优先事项』。」



「……『最优先事项』是……」



文件上的一字一句。就算是看在大部分人眼中枯燥乏味的训诂学,也要视使用方法而定。只要琢磨字里行间的意思,行动的自由度就能飞跃性地提升。



这尽管近乎是扩大解释,不过要是能对情况附加上理由,就只要微笑就好。



「军令要求以达成目的为最优先事项。将邮轮沉到海底的目的明确,目标的所在位置明确。那么,在这种状况下,因为顾忌管区而裹足不前,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



拜斯少校的眼中清楚浮现理解神情,点头赞同。



命令是要求我们,以执行任务为最优先事项。我可不觉得……有必要去在意作战区域吧。毕竟,上头是这样嘱咐的。之后就算有人抗议,也肯定不会有问题。



毕竟,谭雅在心中带著自信断言。



拜斯少校这位常识人点头赞同了。会倾听部下的意见,是想听取旁人的观点,藉此慎重地做出判断。



既然没有问题,这就是该大胆行动的局面。



「很好,那就像条忠犬似的开始行动,去达成参谋本部对我们下达的任务吧。」



所谓的社会人、所谓的组织人、所谓的工作,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过,有默默行善的可靠人们在暗中提供协助。能够跟如此让人自豪,有著高度专家意识的同僚们一起埋首工作,也实属难得吧。



为了达成目的,一个组织团结起来的机能美。尽管讨厌这种说法,但如果要斗胆地向古典致敬的话──



「上帝的无形之手──这句话说得还真好呢。好啦,拜斯少校。去把格兰兹中尉找来吧。等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回来,就立刻制定行动计画。」



统一历一九二六年十月七日傍晚 联邦领 新霍尔姆基地



众人所知的米克尔上校这名男人,将打火机缓缓靠向嘴边的菸。不是什么特别好的牌子。



是俗称军菸的陈旧配给品。



不过香菸就是香菸,只要能自由地抽上一根……满足这点,米克尔就毫无怨言。就连吸满一整肺廉价香菸的渺小自由,跟被关进去的集中营相比都是天国。



吐著烟雾,米克尔心想:命运还真是不可思议。



从强制收容所里获得释放,应该遭到抹煞的军籍复活,不过是几个月前的事。与帝国的战争,对米克尔带来了意外的命运变化。



遭到没收的宝珠也由军队恭恭敬敬送来新型机种,让我重返曾认为无法再度翱翔而一度放弃的天空。就算是惨遭折磨仅剩残骸的自己,也仍然受到祖国的需要。这正是上帝的恩惠吧。



要说我对共产党那群狗屎们没有意见,是骗人的。



在严寒大地上倒下的伙伴们。伙伴们沦为冰冷尸骸,无法迎来早晨的懊悔表情……就算要我忘也忘不掉吧。



只不过,他超乎这些情绪的……是联邦的军人。若是要为了宣示忠诚的母亲般的大地奋战,就不能搞错该优先的事项。



因此,对于共产主义者要重新编制魔导部队的决定,我甚至是举双手赞成。只要这能让伙伴们获得居所的话。



就连面对比圣经中的恶魔还像恶魔的党员,也觉得自己能压抑厌恶,乐意地露出笑容吧。



只不过,他嘲笑似的冷静审视状况。



是因为吞了败仗,才会连像我们这样的家伙都找来吧。败北会让国家不顾一切。向旧体制尽忠的魔导师们,立场就是低到如果不是这种局面,就很可能会遭到消灭的程度。



因此,就算能恢复联邦军人的军籍……也总是无法期待他们会仔细说明命令的幕后情况。说这是因为亲爱的党所下达的军令,有著一介将兵所无法揣测的深谋远虑。



要求一一说明,是不可能的事。



既然是为了保密或某种理由,我们就只要果敢遂行所交付的任务就好,部队里的众人都对此表示同意。毕竟,不想再回去集中营了。



至少──就做出订正吧。



在表面上,是不太敢说出怨言。因为这不只是会让自己,还会让伙伴与家人面临危险的愚蠢行为。



像这样以抽菸的名目,一面默默吐著菸,一面享受自由,也不知是好是坏。一旁抽菸的将校们,就稍微松懈下来了。



「上校,交付给我们的任务,真的没有搞错吗?」



「加上同志,小心隔墙有耳。」



「对……对不起,上校同志。」



很好──米克尔点著头,默默拍起掉以轻心的部下肩膀。



毕竟,也能理解他们的焦虑。



就算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待命命令,光是「不知道今后的状况」,就会让有过收容所经验的人坐立难安。



那票虐待狂看守们,就为了折磨我们,做了多么不可理喻的事啊!对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的心理,有过集中营经验的人,不得不极度敏感起来。



就算获得释放、恢复军籍,编制成联邦军中少数可运作的魔导师部队,也没有一刻能够真正的安心下来。



大队规模的他们,如果照共产主义者的逻辑来讲,就是「大队规模的潜在叛乱分子」。就跟过去一样遭到监视,不论何时会改变主意遭到肃清都不奇怪。



这种状况开始出现变化,是在最近这段期间。



让人疑惑到底发生什么事的他们的待遇改善,部队内部提出了主战线的战局恶化作为理由。然而,他们实际上别说是配属到主战线,甚至还被送往北方。到最后,祖国对他们下达的命令还是待命。



米克尔自己尽管也有深入打探,却完全掌握不到眉目。也就是说,这是由高层直接下达的意思,低层的人完全没办法得知吧。不过,就只有理由让人搞不明白。



在祖国的危机之下,不派我们到前线去,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最初还以为是我们不被信任。但就算是这样,随队的政治军官就很奇怪了。派来的监视人员,是与过去那批人有著不同性质的中央组。



这与其说是强化监视,更像是为了其他目的投入的吧?身为大队长的米克尔,每天都在抑止这种谣言流传。



今天也会是这样的一天吧──任谁都这么想著。



「……只要展现出我们的可用性的话……不对,这是废话吧。」



靠战争开辟未来、闯出生路,是最差劲的想法。利用该守护的祖国的国难,让自己飞黄腾达,是应当唾弃的想法吧。



然而,考虑到还关在收容所里的家人。至少,想立下能让他们获得释放的成果。让部下的小孩、家人,过著正常人的生活。



想守护未来。对米克尔来说,这是大人的义务。就算是战争,这也是不可动摇的道理。



正因为如此,所以也不是没有这种想法。我们必须要获得评价。



当出现在吸菸区的部下将校,跑过来通知那个中央组的政治委员找我时,会想说这若是机会就一定要好好把握,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吧。



一踏进司令部设施,就像是等待米克尔多时一样冲出来的政治委员,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



……光是没带著那可疑的笑容,对米克尔来说就是惊天动地的异常事态了。



「战友同志,我等你很久了。」



「对了。」在详细说明之前,他先劝我坐下。



也就是「请坐」的意思。



几乎不曾惊慌失措,还以为是不同人种的政治委员。这种人居然会面露紧张,就像在献殷勤似的请我坐下?



内务人民委员部的工作人员,请阶级敌人的男人坐下?



「要喝茶吗?上校同志。」



我整个人傻住。



茶……喝茶,请我喝茶?



「啊,对了,请放轻松听我说。确实我是党政官僚,上校同志是拥有资深军历的职业军人(前旧体制的军人),但如今的我们,可是共同与祖国之敌奋战的同志啊。上校同志,我想同你一块喝杯茶。」



要人别觉得不对劲,还比较困难的要求。



要说到政治军官,米克尔在心中苦笑。是如果能再稍微多说几句人话就好的人种。就算擅长折磨敌人,但在交朋友这方面上完全是无能。似乎抱持著难以掩饰的严重缺陷。



「我很乐意成为政治委员同志的座上宾。只不过……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找我商量啊?」



「你看得出来呀,上校同志。」



谁看不出来啊──要吐出这句话是很简单。但就算没用上华丽词藻,光看他平时骨子里瞧不起人的恭敬表情上露出谄媚神情,就能立刻明白。



……对一直遭到欺凌的人来说,就算再讨厌也不得不察觉到。



「只要能对诸位同志与党贡献一己之力,即是我身为军人的无上幸福。还请问政治委员同志,究竟是何事呢?」



要为了一点也不信任的党卖力,是多么空虚的谎言啊。让人不禁想呼求主之名。然而就算是主,只要这是为了生存所必要的处世术的话,也会苦笑著原谅我吧。



随后,或许是得到主的庇佑与宽恕吧。就宛如决堤一般,政治委员娓娓道来。



「那么,上校同志……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商量。其实就在刚刚,紧急收到莫斯科发出的特别命令。是党中央下达的最优先指示。」



「莫斯科的特别命令!政治委员同志,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米克尔身为大队长,姑且抗议了一下。当然,就算再不想,他也很清楚自己等人不受到莫斯科的信任。



只不过,米克尔的心中也有一部分认为,如果是要交付如此重要的命令,果然还是希望能提前做好准备。



「我也觉得不好意思,但由于命令列属机密,就连我也是刚刚才得知。」



「列属机密?」



「是的,护卫对象已到。同志与同志们受命要担任护卫。根据莫斯科的通知,目标是联合王国的民船……要与同乘的联合王国海陆魔导部队,联手负责防卫。」



「联合王国」的民船──这不是在几年前,遭党痛骂是该唾弃的资产阶级帝国主义走狗的对象吗?



民船从那个国家来到北方的军港?而且莫斯科居然还下令,指名要我们守护那艘船,真难想像这会是实际发生的事。



不对,米克尔就在这时候,注意到一件荒谬的事实。



「你说,莫斯科对我们下达特别命令。」



「上校同志。这是最重要任务。祖国与党对我们的工作,寄予著重大的期待吧……就让我们一起回应党的期待吧。」



露出恶心笑容,伸手过来的政治委员那张可恨的脸。



不论是莫斯科,还是共产党员,这些直到几个月前,恐怕都还对自己等人毫无兴趣的家伙。现在居然会跟这些家伙,带著让人微微发寒的笑容互称同志?命运还真是难以捉摸。要说是超现实,其实也很陈腐。



只不过,除此之外也想不到其他的形容了。事实比小说还要离奇,这话说得还真好。



「这是当然……只不过,到底我们大队,就只要护卫民船就好了吗?」



即使如此,护卫对象是民船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要我们在这块北方的边荒保护什么?



米克尔自己在获释后,就极力在收集情报。然而,党所发行的报纸上,是不可能刊登未经修改的真实与新闻。推敲字里行间的意思,确认未写出的事情,绝不是件简单的作业。



「倘若并非机密,还请你告诉我。感觉战力有些许以上的过剩,也就是说乘客与货物就是有如此贵重吧。」



在主战线陷入胶著之际,自己等人却被配置到相对平稳的北方。



当莫斯科连中央组莫名惹人厌的政治委员都派过来时,还以为是要闲置我们……但看来,并非这么一回事。



这样一来,就突然很想知道,托付给我们的是什么东西。



「我想是非常贵重的货物吧。」



「是呀,毫无疑问是很贵重呢。不过,跟护卫对象本身的重要度相比,货物也就没这么重要了吧。」



这到底是?朝著对此纳闷的米克尔上校,政治委员自顾自地说得不停。



「还请以等同负责联邦首都防空的心态,在执行防卫任务之际严加戒备。」



「我能理解是要护卫民船,但怎样也搞不清楚状况。说到底,就算要我们守护船只,我们也不得不困惑,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啊。」



既然如此──米克尔上校把话说下去。必须要将做不到的事,明确跟他讲我们做不到。



就算要做好让后颈发寒的觉悟,也不得不说。



「不仅是没受过海上导航的训练,我们大队也完全缺乏反潜战斗的行动准则。我们应该很难成为一批有用的海上护卫部队吧。」



「不,莫斯科的命令不是海上护卫,也不是船团护卫。」



反倒让人混乱的答覆。对米克尔来说,船是在海上行驶的东西。既然下令护卫,就顶多只能想到在船团的上空与航海时的护卫。



毕竟他本来就不熟海军这方面。



「政治委员同志,同志的说词太过暧昧。也可能是我不熟海事的缘故,还想请你帮忙说明一下。我们不是要守护运输船吗?」



「你的理解是对的,上校同志。」



完全看不出事情脉络,歪头不解的米克尔,就在听到下一句话后陷入更深的混乱之中。



「不过,不是船团。我们要守护的,是一艘巨大的联合王国船籍的运输船。」



「咦?」让人忍不住惊疑的通知。就为了区区一艘民船,提供如此森严的警卫?



「你说是独航船?这还真是太胡来了。我听闻帝国舰队的潜艇有在暗中作祟……这么做也太危险了。」



「哈哈哈,如果是普通的船就确实是如此吧。只不过,上校同志。就唯独这艘船是不得不『独航』。倒不如说,这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咦?」朝著歪头不解的自己,政治委员就像是难以启齿似的继续说下去。



「就算遭到帝国强力的航空魔导部队追击,也能够成功突围。代号为『海之女王』的RMS安茹女王号。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邮轮。」



「RMS安茹女王号?没听过的名字呢。」



或许该这么说吧,既然是世界最大的船,就算曾听过名字似乎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是在几年前启航的新型邮轮。在联邦内部,说不定意外地没有名气呢。」



「『几年前』?」



「不管怎么说,就是那个啦……关于这个部分,要是你能够别去在意的话,就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啊,原来如此,米克尔上校就在这时,在心里嘲笑起自己的粗心。难怪政治委员会说得这么欲言又止。



几年前启航!



那时候,我们可还在集中营里,以一个人的身分渐渐坏去,怎么可能知道集中营外头的事态,这让我重新体会到了这件事。



弥漫起些许尴尬的沉默……然而,对米克尔上校来说,这也不全是坏消息。因为这同时也让他确信,风向终于吹到自己这边了。



「感谢党能跨越不幸的误会,给予我们居所。」



米克尔也很拚命。只要成功,就能飞黄腾达的状况。这也不能不说是一个机会。只不过,这个机会也不是平白获得的。如果搞砸莫斯科的特别命令的话,别说是他自己,就连家人也不会平安无事。



另一方面,只要干得顺利……只要干得顺利,也能获准取回盼望不已的事物吧。就算待遇变好了,家人们如今也仍在收容所里。



只要能确保让他们过著正常人的生活……



「我想赶快听取任务的详细内容,还请务必告知我详情。」



「不愧是上校同志,这话还真是可靠。」



要听庆幸地露出微笑的政治委员摆布,并非我所愿。然而,米克尔基于经验法则,不会无端地制造敌人。



就算暧昧地回以微笑,如有必要就彼此握手,也不至于玷污心灵吧。只要没有与恶魔言和,一同对酌伏特加,距离主的往日就相当久远。



「虽说有受到损伤……不过总之还能够航行。也就是说,会航行到我们的军港这里。」



「虽说──」政治委员就在这时,压抑著苦涩的语调说下去。



「只不过,也不能无视途中遭到帝国军袭击的影响。特别是针对甲板与引擎室的攻击,似乎是造成了重大损害。根据港口的诸位同志说法,就算连夜赶工修复,也绝对需要花上好几天的时间呢。」



「我有个问题。也就是说,联合王国的RMS安茹女王号,今后也会继续运来我们需要的物资吗?」



「嗯,是这样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