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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章 达基亚战争(1 / 2)



台版 转自 负犬小说组



图源:汤满自缢



录入:诸君我喜欢战争、七号插管



修图:可爱小暗喵



现代战争是以尸体为尺度,将先进国与后进国难以掩盖的差距展现出来。



——汉斯·冯·杰图亚《达基亚战争总结》



统一历一九二四年九月二十四日 兰西瓦尼亚地区圈拉欧郡帝国军野外演习场



提古雷查夫大队长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询问空战的战况。



当司令部通讯人员答复并无与敌航空战力接触的情报时,提古雷查夫大队长就像是听到无法理解的报告般歪着头,毫不掩饰质疑态度的再次询问。所谓:友军的通讯状况是否正常。



面对这句询问,通讯兵很肯定地表示无线、有线通讯一切正常,甚至有与达基亚控制塔的FAC(前线管制官)的通讯频道连接上。



然后下一瞬间,司令部里在场的司令部人员,同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气窜上背脊……那个提古雷查夫少校居然笑了。而且还是一脸陶然的微笑?霎时间,司令部回荡起一股无以言喻的惊愕涟漪。



毕竟当时还没有人知道那个结果。不过现在要是让我看到那抹微笑,说不定也会露出相同的微笑吧。那是狰狞至极的猎人微笑,是饥饿野狼发现猎物时难掩喜悦的微笑。



谭雅就感性上有些难以置信这份天大的幸运,但理性表示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而沉浸在爆发性的喜悦之中。感激不尽正是指这种情况。面对如此良机,会难以抑制嘴角的微笑,也是情有可原的。



没有敌航空战力的战场?



没错,是「没有敌航空战力的战场啊」!



这所意味的事实太过甜美,同时也蛊惑到令人害怕。有多少将兵在诺登、在莱茵乞求友军「相对性的空中优势」呢?



然而在达基亚,在谭雅的眼前,却因为「不存在敌航空战力」这种在现代战争中不该有的理由,而保证能获得完全的制空权。



空中不存在着我等痛恨的敌航空战力?只能老实坦白了……达基亚大公国军竟然……竟然会天真到这种地步!



尽管不想犯下过于轻估敌人的愚行,但没想到会过于高估敌人到这种程度。常言道战场上的意外多不可数,但如此令人高兴的意外可是大为欢迎。



命运竟会有如此程度的逆转!没错,一如字面意思的逆转。



仅在文件上代表生日的九月二十四日。



但这可说是她有生以来的第一件生日礼物。今天看来会是个美好到让她有如孩童般蹦蹦跳跳表示喜悦的一天。无意识中,兴奋得脸颊发红的谭雅喃喃说出这句话:



「神呀,感谢您赐我这千载难逢的良机。」



这是在正常精神状况下,她绝对不可能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不过就连这点,也流露出她身为指挥官的浓厚情感。



确立起绝对的制空权。能明确理解这件事的意义的人,至少在这瞬间就只有谭雅一个。正因为如此,谭雅才会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踏着小跳步,还不掩欣喜地飞奔而出。



然后,这一切的景象,全都发生在正因为接到达基亚六十万大军越境的报告,导致颜面神经痉挛的雷鲁根中校眼前。看在雷鲁根中校眼中,这是光想到突如其来的报告会对战线造成的严重影响,就让他不得不抱头苦恼的状况。



所以他与其他多名司令部人员,才会觉得踏着轻快脚步接下部队的出击命令,宛如小跳步般飞奔前去进行简报的娇小军官的身影,看起来是种超乎现实的光景。



倘若有人问,就连宣称是实战训练的一环,而把人从阿尔卑斯山脉的山脊上踢下去的苦行都撑过去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还欠缺什么,谭雅会立刻断言是实战经验。同伴间的合作意识与各种训练的反复操演等其他问题也不是说不重要,但缺乏对军队而言最重要的实战洗礼这点,对谭雅来说是怎么样都无法忍受。毕竟,不论在训练所训练得再久,新人这种东西就是会在配属到现场的瞬间把事情搞砸。



更别说是在东南方,位置与主战场完全相反的图拉欧野外演习场进行训练,尽管在安全面上是无话可说,却也无法否定让队员们沾染到后方特有的松懈氛围。他们可是要作为自身盾牌的人力资源,在这种地方就报废掉也太可惜了。所以当听到上头要她警戒达基亚时,顶多认为这是要让部队多少维持些紧张感的好手段。



反正考虑到国力差距,并理解到帝国是会毫不犹豫动用武力的国家,想必达基亚也会感到退缩吧。这是合理的想法。



正因为如此,谭雅打从心底无法理解响起的警报声。为了国际协调,而抱着让祖国遭到占领的觉悟参战?这种笨蛋想不到真的存在!甚至让她半信半疑,等下会不会突然传来严令,说这其实是误报,要他们立刻中止战术行动。



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对谭雅来说,在她理解范围之外的事情,就算真的爆发战争她也无所谓的样子。



「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即刻起就战斗位置。国境司令部有消息吗?」



慌慌张张的司令部人员四处奔波,朝着无线电与电话持续不断地发出怒吼,毫不停歇地试图与某处取得联络。各种情报此起彼落,嘈杂不已。



「拜斯中尉!你负责再次招集部队与弹药配给的指挥!」



「少校,第七航空舰队传来战区情报。已收到指挥所的频率。」



「立即与他们照会。还有,把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给我带来!」



谭雅边俐落下达中止演习的命令与事后处理的指示,边微微板起脸来看向恐怕早就料到事态会如此发展的雷鲁根中校。尽管有过暗示,但既然知道邻国的达基亚有敌对的可能性,希望至少能让她以驻外武官或联络官的身分前往当地一趟,这样她才有办法掌握住该炸掉哪里才好的地理感觉。



「……还真是意外的攻击——我该如此惊讶吗,雷鲁根中校?」



「讽刺就免了。少校,我要你前去执行迟滞作战。」



由于直属于参谋本部,因此有不少高级参谋进出自己的基地。他们所关心的对象大致上是达基亚相关的事情吧——谭雅的这种推测似乎无误。正因为如此,当怀着从国境传来的急报的雷鲁根中校带着密封命令(解说:严密封起的命令文件。直到特定时间、抵达特定地点,或是面临到特定战局时,才首次准许开封的命令。原则上是由传令军官递送。)从参谋本部过来时,他们也在谭雅的叹息声下一齐缄默下来。



「咦?你是说迟滞作战吗?也就是说中校,你要我的大队去阻止达基亚公园军进军?」



「我知道这很勉强。但不论是动用东部军还是从中央派遣增援,既然抱持着多方战线,就一定得要有某处进行迟滞作战……」



然而就算是新编成部队的新任大队长,也不容许遭到如此轻蔑。根据通知,目前逐渐穿越国境线的就只有总数六十万的达基亚公园军。没错,就只有地面部队,在山岳地带,宛如童子军般大摇大摆的行军。



「请恕我发言,达基亚公国军是未受过严格训练的前现代兵农混合军。」



就她赴任后边学达基亚语边调查的资讯来看,达基亚大公园是所谓连国家基础都还未整顿好的小国。尽管为数众多,但要是面对这种水准连童子军都不如的乌合之众,还被认为只能做到阻止进军的程度,简直是笑掉人家的大牙。



「别说是动用其他方面军,就算只招集周边四个师团,也足以充分蹂躏他们吧。而以我部队的水准来讲,别说是迟滞作战,甚至能担任先锋击退敌军。」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少校?」



「是的,下官知道。就下官所见,这就像用全副武装的军队击溃童子军一样。搞不好比这还要简单。」



他们还不是国民警卫队或是兼职士兵,而是像「朝鲜人民军」那样半农状态的士兵。就连武装强盗程度的纪律都没有的乌合之众,只要一击就能击溃。要是无法击溃,可就羞耻到无法自称自己是军队了。毕竟现代国家的军队,是将稠密的暴力细密控管的国家暴力装置。现代国家的暴力装置,怎么可能击溃不了只是随便把当地民众抓来当士兵的时代错误集团。



现代与前现代的差距有着绝对性的战力差。



「密封命令所指示的项目,只有『针对国境防卫采取最适当的行动』。」



允许任意行动的状况。也就是说,得要采取自认为是最适当的行动。这是担任指挥官的最低条件,同时也是一切的评价基准。全副武装的军队被前来郊游的群众吓到逃跑?这会在经历上留下永远的污点,在战史上受到永远的嘲笑吧。



既然受领任务,就得在原则裁量权的范围内挑选手段。失败就等同表示自己的才能不足。她无论如何都不想被人叫作无能之辈。



「中校。达基亚那边在越境前,有进行攻击准备炮击或制空战吗?」



「不,并没有。」



这假如是有空中支援的联邦或共和国的六十万大军,她恐怕会毫不知耻地立即连续呼叫增援吧;但面对尽管发动攻势,却毫无事前炮击与确保空中优势动向的对手,再多担忧也只是杞人忧天。这可是只有人数比人多的家伙们,特意排好队列方便我们瞄准啊。



就以经验作为教师,来教导这些未开化之民何谓文明差距吧。



「这些家伙就只有这种水准。就让这群蛮族尝尝文明铁鎚的厉害吧。」



就来彻底教导他们,在确保空中优势之下的魔导师兵科的威胁性吧。



「什么?」



「我的大队可是全副武装并受过军纪教练的军队。就请看我等是如何击溃敌军吧。」



现代战争是国力即是一切到几近残酷的战争。教育、训练、后勤。列强与非列强在这全方面上的差距有多么绝对,历史可说是最强而有力的证人吧。就让我以征服者之姿,击溃达基亚军给你看吧。



「光是前锋就将近有三个师团喔。」



地图上标示着化作复数箭矢射来的达基亚军的进军路线。当中侵入帝国领土最深的敌军,似乎是由常备师团所组成,规模约有三个师团的达基亚军的最精锐部队。



现实还真是最棒的笑话啊。简直是可笑至极。理当是代表达基亚全军的先锋部队,竟然是连装甲部队与机械化步兵都没有的步兵师团。看在谭雅眼中,这等同是反映出他们凄惨到令人哀伤的国力。



竞争原理的基本是助强凌弱,不过她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因为敌人的惨状萌生罪恶感,感到这是一场不公平的竞争。



「看来这甚至算不上斗争,单纯是种惩罚行为罢了。就来教育一下这些家伙,何谓军队、何谓战争吧。」



不过是相当于三个师团的业余人士。就这种程度罢了。西班牙征服者尽管带着马匹与枪枝,也依旧是在平地上战斗,但这边只要从三次元的空中单方面射击就能确实获胜。这简直是简单明了到只能说是实弹演习的屠杀吧。



「然后我该前进到哪里才好?」



「你说什么?」



「要是敌军的抵抗太脆弱,一不小心超出后勤极限也是个问题。」



「等等,少校。贵官究竟是在说什么?」



「是的,是要对达基亚施行教育指导。下官认为,要让那群家伙亲身体会『经验』这名教师的学费究竟有多么高昂。」



很好,战争的时间到了。不对,这或许该说是看似战争的欺凌弱小的时间吧。



毕竟这可是有弱兵刚刚好跑到自己面前来讨打呢,这让她无意间舔了舔唇。有别于莱茵的污泥、诺登的极寒,在东南方气候稳定的达基亚上空,肯定会是个飞行的好日子。目前还是九月。在太阳西沉之前,袭击的机会是要多少有多少吧。陷入如此沉思的谭雅,在看到小跑步赶来的副官身影后随即回过神来。是工作的时间了。



「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前来报到。」



「很好。少尉,大队的状况如何?」



「已重新集结完毕。现在拜斯中尉正在配给弹药与说明状况。」



状况相当顺利。凡事都跟安排好的一样。看到这种令自己满意的进展状况,无意间露出微笑的谭雅,随即强迫自己绷紧神情。到家之前都算是远足这种事,就连小学生都知道。在出发前表现得这么兴奋,未免也太过轻率了。



不过就谭雅在司令部的所见所闻,就算她不想,也不得不意识到司令部人员并不如自己所想的这么乐观。



而当中为首的,就是不掩焦虑,错愕看着自己这边动向的雷鲁根中校。看来在参谋本部的办公桌上,仍旧过于高估达基亚六十万大军这个数字。他们虽是英才,却也离现场太远了,谭雅尽管有些感慨,也还是不得不正视这个现实。所以谭雅在对副官报告的大队状况满意地点头后,才会像是在跟雷鲁根中校表示「这一切就交给我吧」似的,用自己的小拳头敲打胸口给他看。



基于训练扛着全副武装并配给完弹药的部队,一如已迅速备妥装备集结完毕的报告,准备好万全的出击态势。训练中多少有些疲惫的程度,看来不足以妨碍实战的样子。非常好。



「大队注意!恭请大队长训示!」



符合军礼,连脚跟都并拢摆出标准四十五度角的拜斯中尉发出号令。而在他一声号令下,大队成员动作机敏地并拢双脚,抬头挺胸。这甚至让谭雅在无意间忍不住露出满意的微笑。不论是对谁来说,彻底的规律都带有一种令人陶醉的独特魅力。



「辛苦了,中尉。然后大队各员听好,开战了。不对……是类似战争的东西开始了。」



应该说正因为如此吗?尽管毫无自觉,但略感兴奋的谭雅带着甚至充满纯真喜悦的笑容走上台,宛如歌唱般欢喜地朗朗说道。



「今天是我的生日。或许是知道这件事吧,就如同各位所听到的,亲切的达基亚大公国提供了我们实弹演习的标靶,作为让我惊喜的生日礼物。」



谭雅她所想要的实弹演习的标靶。达基亚的温柔叔叔们竟然主动接下这个任务,还真是教人欣喜。



「各位,这些不论你是要用枪射击也好,还是要用术式轰炸也好。」



从空中单方面地屠杀。在比马里亚纳海战的打火鸡还要压倒性的制空权下,这场战斗的焦点恐怕会是「能获得多么杰出的大胜」吧。



「各位,就让我们以铁鎚教育这些侵犯帝国的家伙吧。」



因此,谭雅握紧拳头朝假想的达基亚军豪迈地敲下,大喊着「将其击溃」。将他们击溃给我看吧。谭雅这充满干劲的意图,任谁都一目了然。



她的怒吼一如字面上的意思,是要他们作为帝国军的先锋,将敌军的先锋击溃。成功是当然的事,所以这种程度的敌人就给我赶快收拾掉之类的号令。



「最后一点。尽管我也无法确定,但这次的标靶基本上是会反击的……应该吧。虽然我不认为你们当中有会被击坠的蠢蛋,但姑且还是注意一下。那么就重殷实弹演习。各位绅士,运动的时间到了。」



这算是某种猎人头活动。一如字面意思的运动。



或是把英雄般的唐吉诃德一脚踢飞的某种行动。毕竟敌人是以可悲的前现代技术,挑战现代这种可怕怪物的时代错误的勇者们。



除了后勤人员与少数参谋本部的派遣人员留守基地外,谭雅率领着大队全部战力,作为帝国军快速反应部队的最前锋飞上天际。目标是在开战同时越境进军的达基亚军的先遣集团,规模约三个师团。各队员在空中形成一丝不乱的突击队列,他们依照训练行动的表现,让谭雅感到一种工作迅速获得成果的满足感。



航程途中,没多久就与从国境线上撤退的帝国军国境警备队的部队取得联系,从他们那里取得最新敌情的谭雅确信一件事。



毫无疑问的,达基亚军脑袋里的东西就相当于是中世纪的遗物。片刻后,边细部修正前进路线,边准备对地扫射急忙赶路的大队,就在地平线上目视到蠢动的人群。



对方还亲切地穿着色彩缤纷的军服排成密集队形。是丝毫没有考虑过魔导师的对地扫射与空袭,时代错误的行动准则。这是美好的猎物,同时也是一大群以毫无效率的方式遭到浪费的人力资源。无法有效运用如此庞大的人力资本的国家也太可悲了。



但不管怎么说,把这些年轻人炸飞可是帝国军人的工作。所以寡妇的悲伤与老人的悲叹,就留给达基亚大公国愚蠢的首脑阵营去烦恼吧。



「Aconitum01呼叫大队各员。行动开始。去教导那群家伙何谓战争吧!」



在四个中队当中派遣三个中队从三个方向展开袭击,是照本宣科、极为理所当然的对地扫射战术。而作为令人高兴的烦恼,就是有一个中队没事干吧。一般来说,会有敌方的直接掩护部队迎战,所以要分出一个中队投入制空战……然而今天却无事可做。



「呼叫各中队长,我期待你们达到符合命令规定的战果。」



「「「收到!」」」



就算想把中队作为预备战力保留下来,战况也顺利到令人怀疑有没有这个必要性。以敏锐机动发动突击的各中队,甚至没受到多少防空炮火。光是旁观部下从空中发动攻击,单方面地把东逃西窜的地面部队炸飞,也很可能被人批评是薪水小偷。



「副官,这下麻烦了。没事干耶。」



她并不是好战主义者或是工作狂,但是当周遭人都在工作时,就只有自己无所事事,也会让人在意起旁人的观感。大队编成至今还只有短短两个月,大队动向正受到参谋本部关注的情况,也让谭雅觉得有必要采取积极行动并拿出适当的战果。



「……我原本做好了会陷入苦战的觉悟呢。」



「面对才三个师团的暴徒就感到紧张,实在不像是从莱茵回来的人啊,少尉。」



「少校,那个……可是有『三个师团』喔。我常在想……少校的感性,稍微有点……不,请当我没说吧。」



原来如此,谭雅稍微理解到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说得没错。名词是该要正确使用。她记得自己是称呼达基亚军为「三个师团」。



副官如今欲言又止的态度,是对自己草率使用专有名词的担忧表现吗?……确实是无法否定此事。看来也不能瞧不起后结构主义呢。经由语言来判断事情非常危险。必须要进行解构,修正错误才行。



「……抱歉,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看来贵官是对的。」



「咦,是的?」



「嗯,正确来讲,应该是说五万出头的群众或是暴徒吧。要是不正确定义,可是会招惹误会的。我也真是的……」



看样子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等人似乎有所觉悟,认为这会是场再稍微严苛一点的战斗。大敌当前,抱持着会陷入苦战的觉悟是相当了不起的心态。不过得再重申一次,达基亚公园军是等同暴徒的旧时代遗产。然而自己却称呼他们为师团导致误会,谭雅由衷反省起当时让部下们误认为达基亚军是军队的讲法。



这次的大战,将会是这个世界首次的世界大战。就连航空战力的威胁,大多数的军人都是在这次大战中首次体验。人们的注意力皆被二次元的战争所吸引,尚未理解在三次元战争中天空的真正价值。



「很好。那么我们也参加吧。司令部中队跟我前进。去欺负对面的司令部吧。」



所以谭雅可以断言,在战场上以航空战力袭击没有制空权的军队,完全是一面倒的赛局。倒不如说,这甚至让她觉得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等人的担忧有些可笑。说到这种层次的战争重点,很简单,只要砍掉敌方的脑袋就好。之后再进行扫荡战,将残留敌兵一如字面意思地炸成灰烬就结束了。



「跟我前进!跟我前进!」



伴随着俯冲,投下封入术式的对地投掷用榴弹。目的是让碎片飞散的榴弹在敌方上空炸开,化作金属碎片袭向连钢盔都没戴的士兵头部。还来不及观看他们的下场,中队就一边启动术式,一边找出最适当的位置,全力投射。



这么做的结果,让密集的敌兵遭到炸飞,士兵们为了躲避爆炸火焰东逃西窜,导致地面陷入严重混乱。尽管不是没有零星的对空射击,但步枪程度的威力想要射穿防御壳,就只能靠弹幕射击的密度来磨耗。



就连重机枪的沉重枪声都听不见的战场,对步兵来说是极为残酷的对空战局,对飞在空中的单位来说则是轻松愉快的战场。



「达基亚军的反应真慢。也太慢了……各中队回报状况。」



「少校,一切顺利。」「没有问题。」「有说这是实弹演习对吧。」



「真奇怪。我们不是被攻打的一方吗?」



由于打得太不起劲,甚至让人想嘟囔攻守立场是不是搞错了,眼前的光景就是这么愚蠢。协约联合那群蠢蛋尽管没有开战的打算就擅自越境,不过一旦打起仗来也有认真作战,发挥出有点过于热衷的激情。然而干劲十足主动宣战的达基亚公国军,则完全是在瞧不起战争。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那群家伙是不是误会啦?认为发动攻击后不会遭到反击。」



「还真令人困扰的一群人。」



就算是一般打架,只要动手打人就会遭到还击。况且这可是国家的暴力装置——军队与军队之间的互殴,就算是无聊的打闹,也应该能用大炮确保最低限度的威严才对。那群家伙还真该向腓特烈大帝好好学习。



得要与这种对手打仗的自己,肯定是受害最深的受害者。虽然自从平凡的社会人士的人生遭到充满恶意的存在X玩弄以来,她就再也不曾乐观看待过命运这件事了。



「话说回来,那是什么?那群家伙在做什么啊?」



就在谭雅结束与各中队指挥官的通讯,准备调整高度再度发动地面袭击时,她的目光捕捉到地面终于出现某种组织性的行动。根据帝国军教则的预测状况,是假定敌军会为了对应眼前的状况让敌兵散开,前往指挥官所指定的地区进行对空射击。



但问题是,敌兵不仅没有散开,甚至还开始各自组成密集的正方形队伍。



「是陷入恐慌了吗?」



在战场上遭到孤立确实很恐怖。副官这句话算是最为现实的理解方式吧……但就情况看来,敌军是在一群看似军官的指挥官率领下聚集起来的耶。



「……那个该不会并非恐慌,而是方阵吧?」



「这怎么可能……又不是骑兵的时代。」



没错,就一如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的错愕,这不是骑兵突击,而是魔导师的对地扫射队列。散开才是正解,实在很难想像,在这个时代竟会有人自信满满地组成方阵。就算不是军人,也该明白聚集起来的危险性吧。



「不对,就算是时代错误也该有个限度。这是有哪里搞错了吧?」



半信半疑。或者,这说不定是其他列强提供的某种新型态行动准则或是新技术。谭雅的脑海中开始闪过这种不太可能的想像,而她想到的解决对策很简单,就是与其烦恼,倒不如轰一发下去观察对方的反应比较快。



然而下一瞬间,眼前发生的情景让谭雅的情绪忍不住爆发开来。



「拜斯!你这家伙是想敌前逃亡吗!」



令她怀疑起自己眼睛的情景。拜斯中尉的中队竟在敌方阵前急忙掉头转向。



聚集起来的敌方步兵组成方阵,坚强等待自己被一击炸飞的模样惹人哀怜。部下的举动,将她对于这种不当运用人力资源的感伤一击炸飞。



自觉到全身开始愤怒地颤抖的谭雅发出呐喊。



「为什么要拉开距离!为什么要解散突击队列!」



「少校!」



就连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的哑然呼唤,如今也排除在谭雅的意识之外。眼前的情景就是足以让谭雅如此震怒。



从原本的突击态势,就像是在害怕什么似的突然在敌人面前回转。但是就谭雅所见,敌军完全没有做出能容许他回转的反击。



在这种状况下所能预期到的最坏答案,让她的脑海中迅速充斥起「敌前逃亡」的嫌疑。在某种程度的迎击前散开,甚至还开始保持距离,自己的部下在眼前表现出的丢脸举动,足以让她感到愕然。



没意识到自己正咬牙切齿的谭雅不掩愤怒地发出呐喊。



「副官,立刻把副队长抓来!如有抵抗格杀勿论!」



「遵……遵命。」



过度气愤之下,她当场命令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去把拜斯中尉当成犯人押来,遭到背叛的感觉也让她的心情变得相当不愉快。本来还期待他会是一名正经的副指挥官。认为他是一名正经的部下。想不到……想不到他竟会在这种首战中敌前逃亡?别开玩笑了。面对这种乌合之众,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的副指挥官居然敌前逃亡,这将会在经历上留下一生的污点吧。



她没有将这令人烦躁的怒火迁怒到他人身上,而是欲令其升华,而将重爆裂术式封入术弹之中。一面向连在这种时候都还在地面上维持队列的达基亚公国军的前世代性致上谢意,一面发射出去。一如预期,术式在敌队列的正中央炸开。



明明就是这么简单的战斗,明明就连主的试炼都算不上,这简直是在开我玩笑。



「报告少校,我将拜斯中尉带来了。」



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一副敬鬼神而远之的模样,尽可能简洁地结束报告。而与其说是体谅到她的心情,倒不如说是几乎没意识到这点的谭雅淡然地交代事务。



「辛苦了。你带着我的中队,继续对地扫射。」



「收到!」



就连简短的口头交接也让谭雅感到烦躁,她在随便将自己的直属中队交给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之后,整个人就宛如要扑上去似的,一脸愤怒地逼近困惑自己为什么突然被大队长叫来的拜斯中尉。



「好啦,中尉!如要解释的话,就在我把你枪毙之前赶快说吧。」



「提……提古雷查夫少校,敢问我……那个……是要对哪件事情进行解释?」



「敌前逃亡的嫌疑喔,中尉。如有需要说明,要我把你送上军事法院好好听个够吗!」



拜斯中尉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叫来。这也是当然的事。毕竟就他的自我意识来看,自己并没有特别犯下什么过错。然而在最前线交战当中,大队长副官几乎是站在能将他当成实质敌人击坠的立场上,命令他「立即出面」。这个情况非比寻常。



「少校!我与我的部下绝对没有放弃义务……」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但也意识到自己因为某事踩到了一颗超大的地雷。究竟是因为什么事呢?不过尽管如此,拜斯也能向良心发誓,自己有意要达成义务,没做出愧对神与祖国的事。所以他就算是面对如吸血鬼遭到激怒般阴气逼人的长官,也仍然有勇气提出反驳。



「很好,那中尉你就给我说看看,你在我眼前与敌人保持距离散开的理由吧。你当时为何要回转?」



「咦?」



「我要你解释,你的中队在敌人眼前回转散开的理由!」



然而他所承受到的怒吼,不仅完全没有考量到他的抗辩,反而还增强了当中所蕴含的愤怒与杀意的波动。



「是的,由于敌步兵形成对空射击队列,所以我根据教范脱离敌射程极限,命令各队员向敌队列进行牵制攻击。」



「啊?教范?」



「是第二十二野战航空魔导战技敦范规定。」



专心一志的答复。就拜斯的立场来看,他是基于过去在东部军所受过的训练,在战场上发挥万全的战技并做出慎重的判断;但就听取答复的谭雅的立场来看,她早已在实战中理解到,每次袭击行动都要逐一参照教范是种无意义的行为。倒不如说,准则所能对应的情况有限。



所以她费了点时间才猛然想起……啊,有关对地扫射的教范上,确实是建议要迂回避开「敌对空阵地」……回想起这件事的谭雅就仿佛错愕无比般地狰狞着脸孔大叫。



「等等,那可是步兵的队列喔!你没理解到我下达的命令是即刻袭击吗!」



「是的,由于是密集步兵军的战线射击阵地,所以我根据教范下达迂回避开的命令。」



就只因为步兵……因为步兵聚集在一起吗?面对谭雅的询问,拜斯中尉明确表示因为步兵密集所以才迂回避开的观念,完全是照本宣科的「教条」式答复。



「中尉,我就把话说清楚了。倘若有航空魔导师会被那种攻击击坠,我会抢在敌人之前先毙了他。」



「可是……少校!」



「听好,常识人,我只再说明一次。你难道认为单发式步枪只要在有效射程内进行高密度弹幕射击,就有办法突破魔导师的防御壳吗!」



又不是冲进长枪与重型火绳枪组成的西班牙大方阵的重骑兵,简直愚钝到令人难以置信。个人携带武器的杀伤力,已达到让密集方阵的防御力毫无意义的境界。佐证就是现在的莱茵战线,还有过去在远东地区,秋津岛与联邦愉快的烂泥巴战。



所以谭雅难以理解接受古老准则教育的部下的这种观念。步兵聚集在一起是种自杀行为,所以只要协助他们自杀不就好了。但看在没有实战经验的人眼中,似乎是有点难以理解这种观念。尤其是在演习场不会有子弹往来交错,更加是让从军经历大多是在训练的魔导师,养成在遇到密集的步兵阵形以无数枪口对准自己时,就会条件反射地回转闪避的坏习惯。



「我给你一个洗刷污名的机会。去试着朝敌中央区域发射术式吧。」



「啊?」



「……跟我过来。我示范一遍给你看。」



话一说完,谭雅就装填起封入术式的术弹,朝着冗长队列的中央区域飒爽地展开袭击机动。既然长官已朝敌军突击,拜斯也只能毫无反驳余地的跟上。连忙追在谭雅身后开始俯冲的拜斯甚至是怀着悲壮的觉悟,自暴自弃地在进行这几乎是有勇无谋的突击。



「……炸飞了。」



「无话可说了吧。好,去执行你应尽的义务吧。」



术式就跟训练的一样在敌中央区域显现。甚至还有余力观察各式各样肉片飞散开来的模样。恐怕不论敌军挡不挡得住攻击,帝国军人都会先怀疑对方拥有某种对抗手段。而看在个中代表的拜斯中尉眼中,特意在敌人面前聚集起来的敌兵束手无策地遭到炸飞的画面,就连在战场上也是种崭新的光景。



「少校……真是非常抱歉。」



「拜斯中尉,我判定贵官的过失,终究是基于不适当的训练所导致的。进行实弹演习果然是对的。」



「是的,下官惶恐。」



「唉,就连这么简单的实弹演习都会出问题,看来帝国的末端意外地松懈啊。真是教人感叹不已。」



她在空中长叹一声。就连透过无线电往来的状况报告,也在这一瞬间化作马耳东风的谭雅深吸一口气,勉强压抑住激昂起来的情绪。现况就连正经的军人,都没有落实对应典范变迁的教育训练到这种地步。可悲的是,这样根本无法对应实战的行动准则(解说:准则即是军事性的战斗教义。也就是在战略、作战、战术的各种局面下,各军队的战力运用思想。另外,在战略、作战、战术的分类当中,作战概念经常遭到遗忘,所以让战争有着以「战略/战术」这种恐怖的二分法讲解的颐向,要特别留意。战略/作战/战术这种有如编制与编成的名词混淆,就算心里明内,也总是会在不知乍觉中犯下这种错误。)。



这让她不得不深刻感受到,后方并没有确切理解前线经验的实际情况。不对,应该说是对典范变迁(解说:指当既有的典范,也就是对事物的理解方法所无法说明的现象逐渐累积后,进而改变对事物的理解方式的过程。范例:天动说→地动说。)的认知不当吧。想必有大半的训练主管军官,都难以理解三次元战争这种战争的局面。



毕竟他们是用过时的典范,去理解北方、莱茵两战线的经验者写到厌烦的战斗教训。这所意味的情况实在是令人感慨。事态就是严重到如此让人错愕,不对,甚至该说是悲剧性的地步。



尽管在经验这名索求血与铁这种非常高额的授课费用的优秀教师教导下,也没能让帝国的全体军官兵皆学到教训。



这也难怪以杰图亚阁下为首的战务编制人员会以东部与南部各军未充分学习战斗教训为由,兼作为教导地编成参谋本部直辖部队。



在战斗空域当中,沉思到甚至怠慢周边警戒是种极度愚蠢的行为。而这件事也意味着,他们所掌握的压倒性制空权足以让她陷入这种沉思。尽管就某方面来讲,应该是要对这种优势感到高兴才对,但谭雅脑海中却浮现几项让她无法老实高兴的问题。



「发现到指挥所了。」



「太快了。会不会是伪装的?」



难以置信的情况接连发生。没想到部下的报告会有这么一天让她如此怀疑,这对谭雅而书也是相当难以预料的事态。他们确实是单方面掌控着制空权,并正在执行斩首战术……但就算是这样,指挥系统的脑袋会有这么容易就露出来吗?



「报告少校,确认无误。」



「是前线司令部,还是低阶指挥系统?」



能在这种大混乱之中锁定的脑袋,顶多是师团司令部或旅长本部吧。



「不,似乎是侵略军司令部的样子。」



「什么?没弄错吗?」



霎时间无法理解话语的意思,正是在说这种情况。司令部?侵略军的?



「我方监听到未加密的通讯。」



结论是基本的误导情报之类的吧。就算是陷入恐慌,如果是基层的通讯兵就算了,但军团司令部会不经加密就发送电波这种事,简直是不可思议。



「那就是假电报吧。」



「不,下官能理解少校的意思……但在这个空域收到的所有通讯都是明码通讯。」



「……真的吗?我有点难以置信。」



「而且还没有降低频道强度,不断发送着。虽然难以置信……但似乎是真的。」



尽管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但回报状况的部下,话语中带有确实理解自身工作的人所特有的自信语调。如要将这难以理解的状况用言语表达,就是达基亚军不仅只派遣地面部队进攻,他们的司令部还向帝国军进行不经加密的实况转播?



对谭雅而书,虽然她才刚刚批判过部下的常识,但她果然也拥有着所谓的常识。如要她本人来讲,这已经升华到常识的最佳化这种其他次元的概念了。



一面质疑部下的话语,一面透过宝珠接收电波后,确实是收到一大串不断放送且未经加密的巨大电波的部分内容。



「拜斯中尉,现在立刻带着你的部队来掩护我的部队。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你带着部队跟我前进!」



「「收到。」」



姑且考虑到陷阱的可能性,一面保持即时脱离的空间一面靠近。边让拜斯中尉的部队在上空形成突击支援队列,边以支援射击为后援,尝试用自己的中队进行武装侦查的展开空中机动。还特意怀着会遭到齐射攻击的觉悟,有意识地展开厚实的防御壳。不仅是靠九七式的强度,在最糟的情况下,甚至不惜启动九五式闯进敌方射程内。



会遭到攻击。



由于抱持着这种可能性的觉悟,所以她当然是预测地面上会传来数次的射击。



「……怎么可能!」



正因为如此,谭雅无法置信地大叫出声。就算是……就算是再怎样粗糙的部队,也都会确实守护好司令部吧。哪怕是独裁者,哪怕是腐败的军司令官,在故事当中都会牢牢巩固好自己周遭的安危。



然而……



然而,她却没被攻击。



「也太轻易了……各位,我们这应该是在打仗吧?那群家伙真的是军队吗?」



一帆风顺是件好事。这点是不会错的。不过大致上来讲,凡事都不会按照计划或预期发展可是战争的基本。即使她原本就认为能够击退,却也没想到这场仗会打得比预期的还要顺利,这是就连谭雅也不曾想过的事态。



想不到,居然能以完整的突击队列,毫无遭受抵抗的冲进达基亚军的司令部。



「我们该不会是误攻击到来帝国旅游的团体客吧?假如真的是那样的话,这可是重大的责任问题喔。」



在顺利闯入敌军中心的状况下,让她就连自己都觉得罕见地喃喃说出看似无聊笑话的蠢话,事态就是如此地超乎想像。



「是的,少校,真是对不起。」



「不该未向入境管理局确认的,事后我会彻底进行检讨。」



不过机灵地摆出相当遗憾的态度低头谢罪,并发誓绝对不会再犯的大队众员,想必也同样是对这种异常情况感到烦恼吧。这样一来,得要进行艰辛机动的演习预测内容还比较严苛。这种弱到容易让自己被误认为是虐待狂的敌人也很教人困扰啊。



所以当部队降落压制粗心大意到明确挂着指挥官旗帜的野战营房时,深感困惑的她,嘴巴就擅自滔滔不绝地说出平常时绝对不可能说的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