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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ret 只需瞬间便足矣(1 / 2)



时而,突然想起。



有件想要询问的事情。



除我之外的任何人,不管是谁都无妨,希望能告诉我答案。



无论是走在我面前身穿正装疲惫不堪的公司员工,还是笔直矗立于路旁的警备员,亦或是边走边化妆的年轻少女,无论是谁都可以。



请问你们有十年后的目标吗?



有拼上生命也要实现的梦想吗?



小时候,曾写过以“想要成为这种大人”为主题的作文吗?



曾用尽所有颜色的铅笔,双眼闪烁地在画纸上描绘“成为大人的自己”吗?



梦想、未来。



曾对双亲兴奋地谈论过这些吗?



我有。



却已全部忘记。



皇厅是星灵使的乐园。



虽然成长中对此深信不疑,但实际上摆在自己眼前的却是,对于身为无法使用星灵术的星灵使的我来说,这个皇厅内根本没有容身之处——



小时候描绘出的“理想中的未来”逐渐四散崩溃。



成为大人后的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我早已忘记。



在这极其劣质仅为自称的“乐园”内,



我……



又该为何而生,为何而死呢?



不明白自己该怎样使用生命。



然而——



名为伊莉缇雅·卢·涅比里斯9世的王女,却和自己截然不同。



和我完全相反的女性。



为何而生、为何而死,对此她有着比所有人都坚定的意志。



这肯定是——



比任何人都更有力地紧握着,我在儿时便失去的“毕生的梦想”或“成为大人时的自画像”吧。



但是,她却没有将之实现的星灵。



也没有互相分享理想的伙伴。



对她来说,支撑她的骑士不可欠缺。



而我、约汉姆·雷奥·阿尔玛迪——



要为她而生、为她而死。



1



涅比里斯皇厅。



被称作所有星灵使乐园的这个国家迎来了冬季。



街灯的灯泡都被冻结,即便缠上厚重的围巾,极寒也足以令人瑟瑟发抖。然而这个“乐园”,甚至不会提供在冬季取暖的费用。



换句话说,便是——



工作。



靠着没有保障的日工,勉强挣来今天的面包费和暖气费。要是碰到雇主心情好,也许还能多个热汤的钱。



[……这算什么乐园啊]



四枚铜币。



虽然在足以让人双耳冻裂的寒风中工作,但今天赚到的却仅此而已。



顺带一提,雇主的心情并不好。



养的猫因为太过靠近暖炉而被烫伤,于是我的热汤钱就用来带爱猫去医院了。



[……我还不如宠物啊]



没错。



对于有钱人来说,穷人的价值还不如只猫。



啊啊,这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和我这种眼神凶恶、块头笨大、与莽汉无异的人相比,肯定还是能为家中带来安乐的宠物更加重要。



但是——



对此感到屈辱应该是我的自由吧?



每天都不能接受。



至今为止感觉到的些许违和感,随着年龄的增加而逐渐膨胀。



明明我为了生存每天都辛辛苦苦,可为何有钱人却能随意为宠物花钱?



在我喝着公园里的水来果腹的夜晚,他们却肆意贪饮着红酒。



差别在何处?



明明同是人类,同为星灵使。



既然涅比里斯皇厅被讴歌为所有星灵使的乐园,那就来解释为何会有这种差别吧。



啊啊,我当然清楚。



这只是败者的不甘。



要是不甘心的话就去工作。靠着能让某人眼前一亮的工作来发迹。



[……出人头地不就行了吗]



世界被染上了这种颜色。



儿时用彩色铅笔是在什么颜色的画纸上绘画的呢?不应该是纯白的画纸吗?



但我的画纸却是漆黑一片。



不管使用颜色多么显眼的铅笔,都无法在纯黑的画纸上描绘出彩虹。对此厌恶的话,只能出人头地——



[哟,约汉姆!]



[……]



在被叫名字的同时,我的肩膀被抓住了。



不想回头,因为自己可不想看到满脸酒臭的面孔。然而就在这么想的时候,恶友却从侧面来到了自己眼前。



[哈哈哈!看来你终于还是头脑昏聩了啊?怎么样,没察觉到我吧?这次终于是我赌赢——]



[上上个拐角,趁车左转时上来的吧]



[!]



[赶紧拿出来吧,劳山]



不需要招手,嘴里说着“切!”的茶发男性就将一枚铜币扔了过来。



这样一来今天的晚餐就能喝上热汤了。



[你个神经质!]



[麻烦说是多愁善感]



劳山是原本是扒窃惯犯,现在是魔术师。



曾将附近一带偷干偷净,金盆洗手后,好像是在表演偷走别人的钱包然后当场还回去的恶劣杂耍。



[和往常一样,选错对手了呢]



也许是因为平日神经就紧绷着,所以我有着很少放松警惕的习惯。



不管睡得多沉,身体多累,内心都时常紧绷着,这也许就是眼神凶恶的原因吧。



[喂,约汉姆,用我的铜币去喝一杯怎么样?]



[这可是我用来喝野菜汤的钱]



[……切,明明这么穷,却舍得在伙食上花钱啊]



[那也比和喝酒强吧。赶紧离远点,全身酒臭]



边被恶友靠着,边在大街上前进。



虽然时值傍晚,但天空却是灰色的。仿佛立刻就会下雨落雪的寒空下,竖起破旧外套的领子迈步前进。



——————突然,听到了歌声。



女性的声音。



只能勉强知道这一点。



[……?]



在察觉到这点的瞬间,我停下了脚步。



并不是因为歌声很美妙,毕竟对于我这种毫无教养的男人来说,根本搞不懂歌声是否美妙。我之所以会停下来,是因为很“罕见”。



这里是大街。



本以为是街边喇叭中传出的歌声,但其实并不是。



[…………]



[嗯!?约汉姆怎么了,喂!?]



虽然背后的劳山在叫着自己,但自己并没有回答的义务。



而且本来也不知如何回答。



只是觉得“大街上听到歌声很罕见”而已。追随着断断续续的歌声转过拐角——



广场。



那里聚集了数百位观众。



[……在外面……举办慈善演唱吗?]



群众聚集在了喷泉边。



看来担任歌手的女性正站在喷泉边唱歌。这种寒冬的季节,不晓得是那里的老好人,但真是个罕见的家伙。



试着瞻仰下样貌就离开吧。



默默地扒开拥挤的听众,慢慢来到了喷泉前。



当看到站在那里的女性后——



我不禁哑言了。



[…………]



美之女神,就在前方。



大波浪卷的头发是世间稀有的美丽泛金翡翠色。



五官端正,容貌端丽,眼神充满慈爱之色。



年龄大约和我相同……应该还不到二十岁。虽然成熟的面容引人注目,但更令人不禁瞩目的还是那成熟的身体。



丰满的胸部双峰,被薄质的礼裙从内侧托起。



——女神般的美貌和恶魔般的魔性魅力。



这个女性是什么人?



想必皇厅内没有回答不上来的人。



涅比里斯女王有三位女儿。“卢家三姐妹”中的长女——伊莉缇雅·卢·涅比里斯9世。



这便是她的芳名。



[……在这么狭小的广场上,居然有这种大人物]



群众之所以会聚集起来也情有可原了。



和传说不同,不对,是比传说更惊人的美貌。



比起电视画面中映出的身姿,近距离看到的王女更加美丽……但……



所以说,这又能怎样呢?



在围观的狂热群众中,我那冰冷的视线想必很是奇怪吧。



美丽。



但对我来说不过是令人厌恶的对象而已。虽然有着男女之别,但却带着能将群众轻松俘虏的美貌诞生——



……肯定过着相当舒适的生活吧?



……女神般的美貌,以及身为王女与生俱来的绝对地位。



与生俱来的胜者。



但对我来说,她并不令人羡慕,只是嫉妒的对象而已。



[…………]



回去吧。



就在自己准备转身返回的时候——



雷电般的冲击突然在背后游走。



[?]



猛地转身。



真是的,我为什么没有想到啊?



[…………为什么……]



王女站在喷泉边。



被数百位观众包围,一举一动均被紧盯的状态下,伊莉缇雅王女背对着灰色的天空,露出了女神般慈爱的笑容。



[……为什么在笑……?]



因为太过理所当然,所以才没浮现出疑问。



现在可以冰冷刺骨啊?



即便紧咬牙关,这份极寒也能浸透牙齿。



所有的群众都穿着冬季外套,围上围巾并戴上手套。这也是理所当然,不这样穿的话,肯定瞬间就会被冻得瑟瑟发抖。



但伊莉缇雅王女的身姿却偏离常识。



只穿着一身舞台用的礼服。



……因为厚重的穿着会影响发音吗?



……即便如此,她难道不觉得冷吗?



应该很冷才对。



因为现在她的嘴唇已经失去血色,变得铁青。



[……简直是拷问般的行为]



在这极寒的天空下,只穿着一套礼裙不断为群众歌唱。



让我注目的便是这一点。



那幅罕见的美貌与生俱来。



但是,在极寒中仍能保持美丽的笑容而不崩溃却不同。远离常识,难以言表的意志。



……如果我站在她的立场上的话。



……能忍耐住吗?



说到底,会有这种观点的也只有我了吧。



就在这么想的时候——



[无聊,只是唱歌的话岂不是马上就腻了]



在我身后,恶友(劳山)用下劣的声音如此说到。



[要是那位公主大人能试着用老爷子的声音来唱歌的话就好了。肯定是这样更能引人发笑]



[嗯?]



[哈,说的就是那位公主大人的星灵啊]



[……啊,这个啊]



星(卢)的第一王女伊莉缇雅的星灵是“声”。



这究竟是多么无力的能力,在皇厅内几乎是常识。



——声之星灵,可以再现她曾听到的声音。



不过是酒桌上博人一笑的能力罢了。



就像恶友(劳山)说的那样,有着如此美貌的王女突然用老人沙哑的声音说话的话,群众肯定会很吃惊吧。



[怎么可能会做啊,这样只会被嘲笑而已]



[哈哈,你在说什么啊,约汉姆]



恶友(劳山)嗤笑道。



[那位王女一开始就是这种角色。王城里根本没有她的容身之处。看吧,其他的王女根本不会出现在这种寒冬的街上吧?现在肯定在王城中自己的房间里喝着热奶茶]



[……原来如此]



终于察觉到恶友的意图了。



王女伊莉缇雅绝对不会成为女王。



与其在王城中过着无法成为女王的阴暗一生,还不如被取笑更能获得民主的瞩目。劳山应该是这个意思。



毕竟是“绝对”啊。



因为伊莉缇雅之外的王女们都是极其强大的星灵使。



在女王选拔中,星灵要优先于一切。



星灵使的国家,作为其象征的女王必须要拥有强大的星灵。这是小孩子也明白的道理。



……不被星灵所爱的女性。



……即便贵为王女,但在这一点上却我和并无差别。



甚至不是女王候补——



对于寄宿着辜负期待的星灵而诞生的王女来说,王城内肯定抬不起脸。这样的话,恶友(劳山)的话也能接受了。



[你还真清楚啊,劳山]



[工作上的关系,经常能听到王家的事情。当然也包含这种室外演唱]



恶友一笑了之。



[王城中,没人会高看伊莉缇雅王女。这也是理所当然,毕竟没有家臣会跟随从女王候补中失格的王女。星(卢)是爱丽丝莉泽,太阳(休多拉)是米泽尔赫柏最有力,月(佐亚)的话不清楚……家臣肯定也会选择将来有望的王女啊]



[所以才被排挤啊]



[没错。看吧,这么美丽的王女大人亲切歌唱的话,被欺骗的民众自然会发出欢呼。……但在王宫内这只是笑谈,毕竟在他们看来,伊莉缇雅往王女是个只能这样向民主谄媚的王女]



听恶友(劳山)这么一说——



与其他很少出城的王女相比,伊莉缇雅王女的确对外出很积极。



甚至还在街上举办慈善演唱。



除此之外,还经常听说她旅居外国多方游说。



[出现在民众眼前并非出于本意,只是独自在王宫内太过无趣而已……吗?]



[说是这样。但大部分民众根本不知道这些]



原来如此。



是否真实只有王女(伊莉缇雅)清楚,但这个推测却有些道理。



直率来说——



王女伊莉缇雅想必就是如此厌恶王宫吧。



……可怜的二选一的结果。



……比起独自在闭塞的王宫内,还是忍耐这股极寒更好些。



与星灵有关的话,我也有些想法。



但却不准备同情她。



即便同为“不被星灵所爱的人”,我也只是最下层的穷人。我这种粗人去同情王女简直可笑。



不如说我想到的反而是——能不能利用她?



这种野心浮上心头。



[劳山,那位王女被家臣们舍弃了,这点没错吧?]



[不然的话也不会离开王城来到这种广场上吧]



[……原来如此]



那位王女没有同伴。



也就是说侧近的席位还是空的。



庶民能成为王女的侧近吗?普通来说肯定不可能。但只有那位王女,即便是我这种庶民也有可乘之机。



……要是这个世界的绝对基准是金钱和地位的话。



……就试着出人头地吧。



要是舔舔那位王女的鞋子就能成为侧近的话。



我肯定甘心受辱。



[劳山,我只是说假如。该怎么做才能让那位王女注意到我]



[……啊?]



边挠着茶发,边转脸看向恶友。



[怎么了,约汉姆。你该不会对那位王女一见钟情了吧?]



[我只是在问手段]



[星灵部队]



[……居然即答]



[因为我只知道这个啊。只是挑战的话,所有人都行]



王女的歌声结束了。



周围的关注都在为王女献上掌声和欢呼,只有恶友(劳山)和我死死盯着王女身后站着的近卫兵。



没错。



我也想爬到近卫兵的地位。



[要想在皇厅内出人头地的话,星灵部队是最快的途径。那些人可是和帝国军战斗的英雄。要是能立下功劳的话,就能顺顺利利地接近王家。被看中的话,也许就能上升到和近卫兵相同的位置]



[比想象中的更加现实啊]



[做美梦的家伙很多。但过了四天后,梦就会醒了……该工作了]



恶友(劳山)东倒西歪地转身离去。



然后边拨开群众抽脚前进,边说道。



[再见,约汉姆。能平安回来的话再见吧]



[?这是什么意思]



[注意不要像我一样,四天就不行了]



一周后。



我才用身体理解……



恶友(劳山)的那些话,是他能给出的最大警告。



2



沙土的味道。



还有铁的味道。



[————喂————编号——]



怎么了。



是在向我说话吗?可恶。头痛得像是裂开一般。……慢着,这不真的裂开了吗。这份痛苦就是如此剧烈。



[站起来,志愿编号0091]



[……!]



额头上的裂伤和滴落的鲜血。



感觉到血液滑进口中后,爬在地上的我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对了,我志愿成为星灵部队的训练生——



[不合格,收拾行李走吧]



真是讽刺。



因为实验教官的这句话,我反倒想起了一切。



对了,现在正在进行星灵部队的选拔。



原本对体力有些自信,所以体力选拔倒没什么。



但接下来的战斗选拔——



[…………我……]



[庆幸这里不是战场,而我不是帝国军吧。喂,志愿编号0084,你合格了。去下一场选拔吧]



说罢,用脚尖踢了下我的额头。



模糊的视线中,还可以看到和我用铁棒互殴的志愿者向教官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



……一击……就把我击倒了?



……开什么玩笑啊,劳山……这种选拔你居然忍耐了四天吗?



刻骨铭心。



我深刻领会到了。



“总会有办法”自己这种毫无缘由的自负。以及除我之外的志愿者究竟是多么厉害的精锐。



……可恶,开什么玩笑啊。



……把我一击放到的人居然还不是进入训练生的普通志愿者。



到底都是些什么精锐啊。



要是星灵部队的本队,又该是些什么怪物啊?



[切,抬担架过来]



[…………我……拒绝…………]



教官的咋舌反倒代替了闹钟。



按着仍旧传来阵阵疼痛的额头,紧咬牙关的我站起身来。



哈!简直可笑。



还说什么巴结王女,出人头地啊。我……名为约汉姆的小鬼,明明这么弱小,居然还因为抱有倍于他人的野心而暗自得意。



真正的小丑,不是王女而是我。



同时也因此愤怒。



我还未有此日此刻般明确得感到愤怒。



……还有一点。



……那就是你们的视线。俯视着倒下的我,所露出的冰冷视线!



贻笑大方。



这里不是我这种人能来的地方,而是只有根正苗红的精锐才可聚集之处。



[……都给我记住…我的样子…………!]



怎么可能结束。



一步、又一步。



呼吸凌乱口吐怨气,然后我转身背对着视线高高在上的教官。



[……下次,一定让对手……和你一起双双倒在地上……]



然后口咬砂砾的我被轰了出去。



而这便是我和星灵部队最初的联系。



==========



[喂,约汉姆,还活着吗?哈哈,只是裹些绷带就行已经算不错啦]



[…………]



背后被人敲了敲。



不对,我知道他是谁。是从三条人行道前就偷偷跟上来的恶友(劳山)。即便奉承也无法说是俊俏的面容,现在正环视着脑袋上缠着绷带的我。



看吧,和我说的一样吧?



他脸上就是这幅表情。



但对我而言。



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



要是以前的话,我肯定会说着“满脸酒臭赶快离开”并赶走他吧。



[嗯?]



不出所料,他果然对没有任何反应的我感到不可思议。



恶友(劳山)刻意夸张地绕到了我的面前。



[哈哈!这还真是滑稽。约汉姆,被教训了一顿果然老实了啊。所以我早说了,美梦马上就会醒啊]



[………………]



[简直就是因果啊。毫无长处的庶民想要获得较高的地位,最快的办法就是在星灵部队中立下功劳。明明如此,可星灵部队却是怪物的巢穴。那些人也是远在上方的天才啊,和庶民完全不同]



[是啊]



眼神并未看向恶友(劳山)。



视线笔直延伸,以中央州的外围为目的地,我迈步继续前进。



[我搞错了。星灵部队的选拔不可能会这么容易]



[……嗯、嗯,对吧?所以说——]



[租的房子被我退掉了]



[嗯?]



[美梦醒了]



嘴角上扬。



虽然本打算随意一笑,但偷看我的恶友(劳山)却瞪大了眼睛,想必是我露出了出乎意料的惨淡笑容吧。



[……喂、喂]



[把那些天才们都踩在脚下的话,肯定很爽吧]



理解了。



我其实极其厌恶鄙视自己的上流阶级。



不仅仅是要出人头地。



还要在出人头地的过程中,将那些鄙视我的星灵部队踩在脚下,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很好。直到身体腐朽凋零,我都会锻炼下去]



[哈!?喂,你在说什么——]



[给我等着]



耳中已听不到恶友(劳山)的声音。



然后——



从此之后的记忆几乎没有。



我选择的地方是街道外的修炼场。



白天在修炼场内严格锻炼,夜晚则干着有凶猛野兽出没的危险场所的监视员工作。锻炼身体,并将五感打磨到极致——



也会去星灵部队的训练场。



趴在钢丝网上,死死凝视他们的战斗训练并加以学习。目的是了解他们经过怎样的过程、通过何种训练变强。



没错,变强。



模仿,然后拼命思考如何能更上一层楼的残酷训练。



这种日子不知过了多久——



某日。



透过钢丝网看到星灵部队的训练而感到“轻松”时,我不禁高兴得颤抖。



现在的话肯定能通过。



[……给我等着]



手松开钢丝网。



因为每天都会握住数小时,所以钢丝网都弯出了我手的形状。



[马上就把你们踩在脚下]



选拔的时刻到了。



在第二次的选拔上——



我尝到了再次丧失资格的味道。



[…………]



沙尘飞舞。



星灵部队的志愿者和教官全都撤退之后的演习场上。



半分精神恍惚的我将手放在了脸颊上。



烫伤的痕迹。



这是被星灵术的火焰烧出的伤痕。



[……我……输了吗…………]



体力选拔,高分通过。



战斗选拔,高分通过。



但第四天——也就是最后的星灵选拔中,我没能做到任何事。



[…………哈……哈哈哈哈……]



啊啊,虽然略有预感,但其实我早已知晓。



我无法发动星灵术。



——星灵欠缺症。



我并不被星灵所爱。



虽然身上寄宿着星灵,但却没有用以发动术式的能量。



而这便是我想让伊莉缇雅王女看到的“与我并无太大差别”之处。在星灵至上主义的涅比里斯皇厅内,饱受虐待的接点——



一方是只能博人一笑的星灵术。



一方是无法发动星灵术的“半吊子星灵使”



二者均滑稽之极。



[…………我…………]



所以才会输掉。



无法对抗对方的星灵术。



在我的拳头无法触到的距离,单方面被火焰灼烧。战斗技能不足的话,还可以疯狂锻炼,毕竟这只是无所作为而带来的差距。



星灵则是种才能。



努力无法改变的绝望差距————



[……这又算什么啊啊啊!]



在广阔但无人的广场上,我仰天咆哮。



[……所以说……这又怎样!]



决不放弃。认真地用“这只是与生俱来”的才能差距将我践踏,还让我以“嗯,是我输了”来接受?



绝无可能。



多亏了自身激起的这股愤怒,我终于理解了自己的动机。



想要变得高高在上?



为此而要变强?



不对。



是看不顺眼。这个皇厅,以及皇厅内所有鄙夷我的星灵使,我都看不顺眼,而这便是所有动机的起源。



为了让他们全都认可我,我才会想变强。



[……该怎么做才好啊!]



匍匐在当场,我凝视着身下的地面。



地面上还残留着火焰的痕迹。



张目嗔视着星灵术的痕迹。



[星灵部队全是些怪物。要想让那些家伙认可我,只能在星灵术之外压倒他们……没错,必须得强大到让所有人都彻底明白无法赢过我……!]



最大的难题是——



无法使用星灵术的我,该如何战胜星灵术上的天才?



……我是个笨蛋。



……我所拥有的只有愚直的执念而已。



根本想不到可行的战术。唯一凭感觉想到的,简单明了且符合我风格的解答便是——



————在使用星灵术之前将其打倒。



从这个瞬间开始。



我的修炼发生了变化。



本应为了在星灵部队选拔中合格的修炼,却不知何时走上了打倒星灵部队,既抹杀星灵使的道路。



[……没错,目标就是究极的先手必杀……]



星灵术在发动之前会有瞬间的停滞。



如果能在发动之前将其击败的话,即便面对星灵部队选拔中的交战对手,也不会落于人后。



目标便是【瞬】间。



不给对方使用星灵术的时间,瞬间将其解决的战斗技巧。



[这里是皇厅。星灵术的知识触手可得。将所有星灵术研究透彻……之后就取决于我的修炼了……究极的先手必杀……]



就这样。



我开始了迈向修罗的修炼。



不知不觉中——



我甚至忘记了奉承王女伊莉缇雅的野心。



这便是后来被称为【瞬】之骑士的男人(约汉姆)的起源。



男人(约汉姆)还不曾知晓。



自己所追求的星灵使杀手的理想型,既究极的先手必杀。



必然——



和黑钢的后继者伊斯卡源自相同的战斗理念。



但二人要在数年之后才会知晓这一点。



3



星灵使杀手的修炼。



诉说其中耗费了多少年月都毫无意义,究竟经过了多少压缩的修罗时光,人类所发生的变化只有自己的身体清楚。



这是第三次。



有预感这是最后一次挑战星灵部队的选拔。



[…………]



[啊!你这张脸,我还记得。又来——]



第三次面对的教官。



想要对我说些什么的他在接到我的拳头后就倒下了。



[志愿编号0009,约汉姆·雷奥·阿尔玛迪]



喧嚣突起。



周围的志愿者们以及远处围观的现役星灵部队,在看到我将教官击败之后都瞪大了双眼。



这样就行。



看着我,注意我将做的事情。



[最强的家伙是谁?我要将其击败来取得通过资格]



拿下背后的“凶器”,然后摆好姿势。



那是用布条包裹着的大剑,价格并不昂贵。虽然满身铁锈几乎等同于毫不锋利的铁屑,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谁上——]



在这个瞬间。



我的背后传来了火焰突然燃起的感觉。



——后方五米。



——炙烤大气的声音,应该是“炎”。



横跳向侧方。



红莲的漩涡掠过了来不及转头就跳开的我的侧腹处。一人怀抱大小的火球在后方的地面上炸裂并迸溅出无数火星。



[……这不是很清楚吗]



强忍着涌上来的笑意,我转身看向后方。



刚才从死角处释放出炎之星灵术的是——星灵部队中的男性。



[……躲开了……!?]



[被感知到这点在意料之外吗?但这的确是正解,你的判断很好]



正攻法是无法击败我的。



是无形中察觉到这点了吗?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从背后向我射出炎之星灵术。这对战士来说是不可欠缺的直觉。



但是——



我早已超出了这种战斗的次元。



[给我全方位发起袭击]



发泄般说罢,我踏地冲刺。



步法。靠着锻炼到极限的力气与平衡感,即便拿着大剑也可以毫不减速地踏步前进。



——主动进入被包围的位置。



[不攻击的话,就砍了你]



[!]



沐浴到我杀气的十几位志愿者同时摆好了架势。



火球、雷击、风刃。



各种星灵术向我集中射出。然而——我却能在接触雷击之前停步,翻身避开不可视的风,并用大剑击落火球。



[!?]



[……不可能!?]



除我之外的人都惊恐失色。不仅正面无计可施,连射向背后的星灵术都能躲开这点肯定在他们意料之外吧?



[继续,继续发射]



并非偶然。



迫近而来的星灵术的轨迹,宛如油漆在天空中描画般,而我能用肌肤感知到。



并非视觉、听觉、触觉,更不是味觉、嗅觉。



——绝对灵感。



因为星灵术缺乏症。



我和星灵是相对的存在。对我来说,星灵之力是“异物”,所以才能比他人略微敏感地感觉到。



……几乎可笑的差别,我只是比他人对星灵术更加敏感罢了。



……我拥有的仅此而已。



所以我赌了一把。



将一切献给修炼的结果,便是我将其升华为了仅属于我的绝对灵感。



[欢呼吧,我可是史上最强的志愿者]



并不区分志愿者和星灵部队,我向着包围我的所有星灵术勾了勾手。



[我的选拔,转瞬即已结束]



之后发生的事情不值一提。



击败眼前的第一人,然后第二人,随后第三人和第四人……但没有第五人。



无论是志愿者,还是星灵部队。



已无人站在我的面前。一周后——



我得到了第三次不合格的通知。



[…………]



不合格。



紧紧握住写着这种通知的信纸,我站在了王宫的中庭内。



——不合格。



——理由3“从组织的观点看,可能会对统帅产生障碍”。



简单来说,就是会扰乱连携。



不管是多么强的战士,只要不会使用星灵术就会扰乱部队的秩序。



原来如此,的确很对。



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正因为是正论,所以才不会有人同情我。



[哈……哈哈……]



干涸的笑声脱口而出。



为何。



果然。



两股相反的感情彼此混杂,并我的口中溢出。



[……也是啊]



直到这个瞬间,我心底都未曾舍弃一缕希望。



比所有人都强——



只要能证明自己比任何人都强的话,像我这种算不上是星灵使的人说不定也有被认可的余地。



但是……



这样一来真的只能放弃了。这个皇厅,并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美梦再次破灭。



这个结果便是一切。



涅比里斯皇厅是所有星灵使的乐园。



对星灵使来说,皇厅是理想的国度。但这个乐园似乎并不准备为半吊子星灵使准备容身之地。



[————]



[咦!?]



星灵部队中负责接待的女性发出了悲鸣。



原因是看到了我那渗透着深不见底激怒的眼神。



[……哼]



瞥了一眼站在后方的数名星灵部队。



留下一声咋舌,我便离开了王宫的中庭。还是放弃回去吧。



——假装如此。



等认为麻烦者(我)回去的人放松的瞬间,我咄嗟间跳入了树丛中,然后隐藏气息躲在了中庭内。



突然的冲动。



这虽然是完全未经思考的行动,但本能般的激昂促使着我这样做。



绝不能就这样结束。



等待夜幕降临。



涅比里斯王宫染上了浓重的茜色。



茜色徐徐蒙上黑色,等外面的灯亮起的时候,中庭内已几乎没有人影了。



庭院师傅和星灵部队都已离去。



有的不过是夜晚巡逻的警备队而已。



[…………]



偷偷从树丛中爬出。



无关肩头上的树叶,我只是悠闲地走在王宫的中庭内。



没有目的。



硬要说的话,我想要确认鄙视我的那些人的价值。



[什么人!?]



手电筒的灯光照向了我。



应该是中庭的警备队,似乎在谨慎的三人一组进行巡逻。



[……喂,你在那里做什么!]



一个人负责接近,另外两人则为了支援在后方待机。



谨慎小心。



与看起来一样,我只穿着便宜的衬衫和老旧外套,别说是枪支了,连尖锐物都没有携带的我几乎与赤裸无异。



[举起双手转过身来。听好了,慢慢转身。到底在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击败你们]



[!?]



回头的瞬间踏向地面。



比枪支射出子弹更快,在释放出星灵术之前。



刹那间潜入对手怀中,然后用拳头打向下颚。



[你这家伙!?]



[发现可疑人物!在中庭入口——唔!?]



打断他的发言。



这里是中庭。地面上到处都是小石子,趁黑扔出的话,想你们也躲不开。



还剩下一人。



[第一次玩投石子吗?打雪仗玩过吗?]



[!什么——]



[高贵的你们连这都不知道啊]



警戒石子,咄嗟间用手腕护住眼部,这动作不错。



但只要产生瞬间的间隙便已足够。缩短和最后一人的距离,没有耗费任何功夫的上挥拳击中了那家伙的腹部。



[……唔!?]



留下苦闷声后,便倒了下去。



王宫警备员应该是屈指可数的精锐。将三人一起击败……但我的内心却没有涌现出任何感慨之情。



也没有满足感和达成感。



不如说反而逐渐涌现出了单纯的愤怒。



[……这样真的可以吗?]



王宫警备员应该是纯粹的星灵使才对。



这么弱小真的可以吗?



明明给了我不合格,却仅凭“身为星灵使”这点就把国家重担交给这些家伙的现实。



这份不平等算什么呢。



[……直视我]



紧握双拳,我当场低鸣道。



我拼尽全力变强。即便变得如此强大也没有得到认可,那么究竟怎么做才会被认可啊!



即便如此也不足够吗?



[……直接和纯血种发生点冲突就行了吗?]



与始祖涅比里斯血脉相连的三王家。



王家的血脉因为寄宿有极其强大的星灵而被称为纯血种。



这里是王宫的中庭。



会有纯血种通过也毫无不可思议之处。



[击败那些人的话就能满足吗?这样做的话我就能被认可吗?]



答案是“不”。



我自然清楚。要是揍飞纯血种的话,我就成大罪人了。



不仅不会认可我的存在,甚至还会落下被指名通缉的结局。我也理解这是通往毁灭之路。



然而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止我。



无形的怒火未能也无法阻止我的激愤,于是乎我依旧漫无目的地在夜晚的中庭内彷徨——



[……那人是]



灯光下。



有位不带护卫独自坐在中庭长椅上的纯血种。



王女伊莉缇雅·卢·涅比里斯9世。



但看起来却宛如他人——



坐在那里的是,与往日彻底不同的王女。



眼角沉淀着暗影,双肩无力下垂,那副广场上在民众面前放声歌唱的笑容也已枯萎凋零。



筋疲力竭。对周围的一切都抱有厌恶感。



她的脸上正是这种表情。



为何会浮现这种想法?



这是因为我每天都会看到与这位王女相似的表情。



[这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镜中的自己啊]



[!]



王女猛地抬起脸来。



因为听到了我的呢喃?



真是令人意外。明明身处如此“心不在焉”的状态,却仍旧能听到我的自言自语,看来她还将意识留在了现实之中。



[站在那里的是谁!?]



算了,就这样吧。



虽然不打算礼貌地给出回答,但我还是走到了灯光下。



[————]



[……你是小偷先生?]



在王女看来,我肯定是个污秽不洁的男人吧。



最先说出的单词也确实妥当。在这种充斥着紧张的状况下,咄嗟间叫出“小偷先生”,而不是大喊“小偷”的胆量,甚至让我产生了近乎于吃惊的感慨。



[来的人是我这点让你捡了条命]



仅此一言便足以传达。



我并非盯上王女性命的刺客或盗贼。不出意料,王女身上的确传来了紧迫感略有缓和的态度。



[……太好了。那么,你就是我的粉丝咯?]



[看起来像吗?]



[嗯]



有着翡翠金秀发的王女扑哧一笑。



[因为你以前在广场上听过我的歌]



[!]



竟然记得那么久之前的事情。



话说回来,真的能记住数百位群众中每个人的样子吗?



我来到广场的时候演奏已经即将结束。那时可是拨开无数折返的观众逆行进去的啊?



要是真的能看到每个人的动作的话——



原来如此,真的是位了不得的才女。



怪不得会被揶揄为“拥有除星灵之外一切的王女”。



[很不巧,我会去那个广场只是偶然罢了]



[啊啦,真是遗憾]



伊莉缇雅王女很是遗憾地耸了耸肩。



[那么,你又是来做什么的呢?]



[你觉得呢?]



[…………]



王女陷入了沉默。



依旧坐在长椅上的她笔直地盯着我的眼角。



[看起来你很愤怒呢]



[哈!]



不禁笑出了声。



完全正确。这位王女看来很有看人的眼光。



[厉害]



我当场鼓掌称赞。



[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的事情有两件。虽然至今为止最无法原谅的是我自己,但就在今天,第一位和第二位发生了逆转。我现在最不能原谅的,是这个国家]



[……这个国家?]



伊莉缇雅眨了眨眼。



[应该不是和帝国搞错了吧?]



[地平线彼端的帝国,对我来说完全无所谓。毕竟在我眼前的是皇厅]



怒火再次奔涌。



代替广场上的垃圾箱,我将搓揉成团的结果通知书扔向了王女。



[……啊,原来是这样]



王女打开了揉成团的纸张。



大致浏览后,便如明白了原委般点了点头。



[你曾是星灵部队的志愿者。看来是因为不合格而气馁呢]



[没错]



[没必要这么消沉哦。星灵部队皆是精英,不如试着再次挑战一下——]



[已经失败三次了]



[……哎?]



[星灵术缺乏症。无法使用星灵术的人没有站在战场上的资格]



[噗哈!]



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个时候的伊莉缇雅。



猛地笑喷了。以罕见的高贵而为人所知的王女,居然会这么庸俗地大笑,甚至还捧腹狂笑。



宛如普通的平民在酒馆大笑般——



[挑、挑战星灵部队失败了三次!?明明有星灵术缺乏症,却还不放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抱歉,明明我没有玩味他人不幸的趣味]



王女捧腹大笑,她的眼角甚至渗出了泪水。



因为笑声不止,甚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啊啊,真是搞笑。明明我也是一丘之貉,却感到如此可笑]



就在此时。



复数的脚步声从背后迫近而来。



[快点,在这边!]



[应该不是单独实行犯,快点呼叫增援!]



王宫警备队。应该是之前我打晕的三个人的伙伴,勃然变色的那些人跑到了伊莉缇雅所在的长椅边。



[伊莉缇雅大人!?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只是在吹吹夜风哦]



王女莞尔一笑。



脸上夸张的笑容与在广场上向群众展示的相同。



[这么慌张,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请您小心!三位警备员倒在了中庭深处。应该是被什么人袭击了]



[是吗?还真是个粗鲁的人呢]



伊莉缇雅惊讶地回答道。



毫无疑问,肯定只有我自己察觉到了这是在演戏。



[但不必担心。我一直坐在这里,没有看到人来哦。肯定是离开中庭去了王宫外面]



[非常感谢!感谢您提供重要的情报。快点出发!]



警备员快步离开了现场。



等待嘈杂的脚步声消失在黑夜中之后,我才从树丛中爬了出来。看着这样的我,王女眯细了双眼像是感觉很可笑一样。



[……有必要袒护我吗?]



[就当作是让我发笑的谢礼吧]



王女声音高昂地说道。



然而,她那端丽的面容毫无表情甚是可怖。



[我也讨厌皇厅]



这应该是真心话吧。



瞬间便能明白这句话中毫无虚假。



伊莉缇雅王女并不被女王看重。知道这一背景的话,无论是谁恐怕都能察觉到吧。



[……我讨厌星灵使。只依据星灵就决定一切的皇厅,让我无比憎恶,程度甚至在帝国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