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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无情狂想曲」(1 / 2)



自己说出口实在有点奇怪,我现在正受到停学处分。



说是说停学,其实状况有些复杂。正确来讲应该算闭门思过,要说这和停学处分有何差异,似乎是不会留下纪录,简单来说就是停学处分(暂定)。一整个礼拜都禁止去上学耶,唉嘿嘿♪



这段期间,似乎在对我展开各种调查。



真不可思议,我被叫出去时,还心想老师们到底会多讨厌我,结果他们顶多投以不屑眼神,真叫我空欢喜一场。



这或许是因为我和校长面谈时,一开场打招呼就说了「初次见面,我是烂苹果九重雪兔」所致,老师们听了神情瞬间紧张起来,笑死。



询问其实三两下就结束了,不过他们倒使劲骂了我一顿,像是「会变这样都怪你多事」「像你这种学生只会给其他人造成不良影响」。



我并没打算与校方敌对或是反驳,我只说「您说得对极了」「的确是这样没错」,明明同意他们的说法,为何还要一脸不悦跺脚?



姊姊听说我被处分后勃然大怒,回到家后就更火大了,妈妈向我确认事情真伪时,姊姊怒骂:「为什么你不相信他!」害得妈妈哭着死抱住我不放,最后我又只能跟她一起睡。



这阵子我都没在自己房间睡觉,我是婴儿还什么吗?我叭噗叫总行了吧。



话虽如此,这种程度的小事,对于精神强如铬钼钢的我来说,不过如凉风拂面。我早就习惯这类状况了,也不在乎停学处分的事,只是这场混乱似乎波及到我身边的人。



其中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手机通知响个不停。



我是有认识这么多人吗?



不认识的号码打来,我还提高警觉避免是诈骗电话,结果是女神学姊打来的,其他还有围棋社的蓝原学长,以及正道也有打给我,甚至连他父母都打来了。



御来屋正道是因为有某件事找我商量才亲密起来,我本以为他只是想商量恋爱,或是问赛贝克效应和热电效应的差异,没想到是超乎想像的沉重话题,害我整个头都大起来。既然都决定陪他商量了,也不好丢着不管,现在回想起来辛苦归辛苦,但还算是不错的回忆。



啊,手机又响了,是周防学姊。



为什么大家都知道我的手机号码?我的手机号码什么时候流出去了。是个资被人卖了吗?总之我的手机正前所未见地处于老虎机中大奖的状态。这下我可能得归还阴沉边缘人的看板了,先姑且不提这些。



我现在必须思考的,是关于我自己的事。



总觉得不对劲,而且这感觉与日俱增,心中疑惑不断膨胀。从不相信我自己,我的精神太过强韧,至今都没任何感觉,也不会受伤。



这世上真有这种事吗?



我失去了极度重要的事物,也因此取得不必要的强大,可是,我究竟是何时变成现在这样?



横竖都要闭门思过,那正好,我就趁这段期间寻找取回自己的线索,我想,这肯定是修复坏掉的我所必经的程序。



不过被停学处分还真是笑破我的肚皮。



足球比赛只要被判两张黄牌就会退场,就我的状况可能得累积个十来张。



不知不觉间,我从贩售嫌疑的百货公司,升级成生产嫌疑的综合商社。



九重雪兔恶人传说,现在仍不断写下新的篇章。虽然大多数都是没凭没据故意找碴,唯一一项事实,就只有我在社群软体上诽谤灯凪。



我在面谈时唯一肯定的也只有这件事,理由我只说是个人私怨,其余绝口不提,就只有害小百合老师一脸愧疚这事令我于心不忍。



表面上的处分理由是因为灯凪的事,那次事件已经过了好一阵子,事到如今才找我面谈做处分,实在是难以接受。事后小百合老师偷偷告诉我,好像是某个县议员施压所致,我不记得有招惹对方,也不清楚详情。



为何突然被下达停学处分,我才是最想知道的那个人。



事情开端是在几天前,校内开始流出某个传闻。



九重雪兔威胁学姊,强迫对方与他发生肉体关系。







「这是怎么回事!快给我说明清楚!」



「雪兔才不会做这种事!」



「我也这么想啊!」



「要是你无法给我满意答覆,我将呈报相关单位。」



「祁堂同学拜托别这样,我们好好商量。」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校长室里,数名学生正逼问校长和藤代小百合,关于九重雪兔的停学处分。



为何下达停学这种模糊不清的处分,是因为没有找到任何证据。



现阶段已有众多学生和家长对校方抱持怀疑态度,信用摇摇欲坠,即使再怎么希望,也难以将他退学。其实连下达停学处分也是相当困难,最后的妥协方案便是闭门思过。校长以及赞同校长的老师们,看上去十分憔悴。



校方焦躁不安,这时间点太糟了,即使他们默默调查,极力不把事情闹大,仍受到极大反弹,连日有学生闯入校长室抗议。



岂止如此,这消息传开后,许多人为这处分感到震怒,多数B班家长甚至不停打到学校抗议,使老师们难以招架。



为何会演变至此,没人能把握事件全貌。



其中一名当事人,也就是砚川被找去面谈,她强烈主张那些诽谤是为了保护自己,却被老师怀疑为何要包庇雪兔,是不是被他威胁了,这使得砚川震怒到正面反驳老师。



如今处分理由早已云收雾散,因为根本找不到被害者。



目前正以学生会为首做抗争,他们最先做的是确认谣言真伪。



老师们找九重雪兔出来面谈时,曾要求他交出手机,而他毫无抵抗地将自己的对话纪录、讯息纪录、图片资料夹,一切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里头有的只有与家人之间的对话,图片资料夹更是空无一物。



虽然这样也相当异常,不过理所当然地,老师们并没有找出任何证据。



「你们看清楚,这是雪兔的房间,那孩子哪有可能做出那种事!」



悠璃拿出自己手机,亮出她拍的雪兔房间照片。



「怎么可能……这是,九重雪兔的房间……?他到底是!」



「怎么会?雪兔住在这种地方……?可是、这──!」



「我第一次看到阿雪房间,这实在是……」



所有人看到这异常画面,都吓到说不出话,甚至有人泛泪,他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



这么说不太对,他的房间里摆着书桌、衣柜、床铺,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不过房里却没有摆放任何一样东西证明有人住在这里。所谓的房间,会展现出个人特质,有人会贴喜欢的艺人海报,摆放漫画或者游戏,若没任何事物能呈现出房间主人的个性,那反而不对劲。



这房间却毫无人味。只有如医院般白到令人目眩的墙壁。在这空虚的空间里,没有东西能够反映出九重雪兔的个性,这就是他的房间。



「那孩子肯定是准备好随时都能离开,让自己的存在彻底消失。他最近终于有所好转,为什么还要伤害他!你们有完没完!」



悠璃怒喝道。砚川和神代也抱持着相同心情,这么做要是害雪兔再次坏掉该怎么办,为什么总会发生这种事,她们的内心简直快被这股不安压垮。



「明明没有证据为何要下达处分?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



「祁堂你冷静点!现在还没正式下达停学处分。」



「你以为这种借口说得通吗!九重雪兔现在不就被罚闭门思过了!」



「那是因为,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



「……那是因为县议员东城先生联络我们。」



「──藤代老师,还不住口!」



校长急忙制止藤代,但藤代继续说了下去。



「事到如今怎么可能隐瞒得住!反正再怎么蒙混迟早都会穿帮,您以为有多少学生对此事感到不满──东城先生感到十分愤怒,说怎么能让这种学生待在女儿就读的学校里。」



「所以没有证据还硬是下达处分?」



「这是为了争取时间,好证明九重雪兔是清白的。」



「祁堂同学,我们也无可奈何,东城先生亲自打电话过来,我们必须做点事情敷衍他。」



「所以你们就为了自保伤害雪兔?」



「藤代老师,你能接受这种事吗?」



「怎么可能接受!我也是──可恶!」



多么愚蠢,竟然是因为如此无聊的理由,为什么那个叫东城的县议员……东城?祁堂猛然惊觉,难道他是──



「那个叫东城的男人,是三年级东城英里佳的父亲?」



「东城先生是本校校友,且致力于教育,这次视察他也会来,虽然这与我已经毫无瓜葛了。」



藤代嫌弃地说,她的心境与学生相近,甚至厌恶无法阻止处分的自己。这几天她不断苦恼,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当老师。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喂,祁堂,你明白什么!」



祁堂整个慌了,谣言出处竟然是她。而且谣言里九重雪兔威胁的高年级,肯定就是指自己,若是如此,自己又对九重雪兔──



「是英里佳拜托父亲下达处分。悠璃,我们去英里佳的班级,看来老师们并没有打算保护学生。」



「喂,祁堂,你等等!」



「九重雪兔现在可是独自受苦啊!你们开什么玩笑!」



状况加速恶化,任谁都不知道事件将如何收拾,但结束之时仍悄悄地接近。







感冒向学校请假时,身体明明不舒服兴致却莫名高亢,我想应该不少人有过类似经验吧?这或许是因为众人都在学校念书时,自己却享受着自由时间的悖德感所致。



难得闭门思过,我就来好好享受一番。



「河岸我来啦!」



万里无云,微风宜人,条件简直完美。咦,你问闭门思过?管他的咧!



又不是正式下达停学处分,既然他们说是要调查,那就跟我没半毛钱关系,我又没有任何需要反省的地方,干么要听从他们指示。



反正闲得发慌,我就来秘密酝酿的「总有一天想尝试的事系列」第一弹,也就是挑战放风筝,于是我就这么跑到河岸边。



这类复古的游戏实在富含浪漫,譬如贝陀螺(注:发源于日本的一种陀螺,相传起源于平安时代的京都。)就是如此。



我听柑仔店的大婶说,现在就连大人都不晓得那玩意要怎么绑。



姑且不说那个,就在我打算将风筝升空的阶段,就领悟到一切将以失败收场。



「……未免太大了吧?」



这玩意是要怎么放?这风筝是我昨天赶工做出来的,我第一次做这种东西,不清楚实际大小,所以一时兴起做得太过巨大。



现在正要入夏,而放风筝要利用上升扬力,因此会产生下沉气流的夏天,本来就不适合放风筝。



说到放风筝,自然会想到冬天,那是因为冬天会产生上升气流,这自古流传的传统游戏,竟然蕴藏了大自然的睿智。



愚蠢的九重雪兔和巨大风筝,竟然犯了两个致命错误。



现实是如此残酷──!



「小子,你挑错季节了,凡事都有所谓适合的时机啊。」



一名在远处眺望的帅气中年人向我搭话。他看起来似乎六十岁有吧,是个散发韵味的帅大叔。他那胡子可真有威严,希望将来也能成为这样一位绅士。



「啊,大哥哥你好。我太小看夏天的气压了。」



「喂喂,什么大哥哥,你未免太不懂拍马屁了吧!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年纪吗?真是的,都四十年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了。」



「我猜你被人说看起来很年轻会觉得高兴。」



帅大叔害羞地搔了搔脸颊,妈妈被人说像女大学生也会很开心,应该很少人被认为年轻还会生气吧?



「就算是这样,凡事也有个限度吧!说起来,这会不会太大啦?你怎么选在夏天放风筝啊?」



「这是我第一次挑战放风筝,对了大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我发现自己一个人不可能放得了。」



「我都那么讲了你还大哥哥……算了,要帮你是无所谓啦,小子,你不用上学吗?在这种地方摸鱼不好吧?」



帅大叔连性格也很潇洒,他说话口气虽粗枝大叶,却非常和善。



「其实我正在闭门思过,正闲着呢。」



「啊?你做了什么坏事吗?」



「完全没有啊,所以我不打算乖乖接受处分,毕竟机会难得,我就趁机享受一下,反正学校跟家里都没有我容身之处。」



最近不光是姊姊,连妈妈都动不动跑进我房间。



托她们的福,我在家也过得神经兮兮,浑身不自在。我看这八成就是所谓的炒地皮,是想暗中催促我早点搬出去,去离岛种蜜柑的日子可能不远了。



「小子……你别说那么叫人难过的话!你怎么啦?有什么困难不妨说说看。你听好了,小孩子就是要多依赖大人!老了没剩多少日子的我,和有着无限未来的小伙子,对社会的价值可是完全不同,你可千万不要糟蹋自己。」



帅大叔的泪腺似乎很脆弱,他吸着鼻水,用那只厚实的手摸摸我的头。



「谢谢你关心我,不过我没事啦,闭门思过只有一个礼拜,大哥哥你是在休假之类的吗?」



「我吗?我是来附近安排事情,毕竟这事不能完全交给别人,有个从他还是婴儿就认识的家伙终于要结婚了,我想帮他盛大庆祝一番。」



「恭喜?」



「你对着我说,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总之多谢了。」



冰见山小姐的哥哥似乎也要结婚了,多么可喜可贺,希望两人迎接崭新的未来能过得幸福,与他人携手共度的未来,那对我来说太过耀眼。



「小子,你叫九重……雪兔是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莫非你有读心超能力?」



「什么蠢话!还不是你在风筝上大大地写上名字,这自我主张也太强了吧?」



「我本来想画画,但想不到该画些什么,就想说写上名字算了。」



我在白色风筝写上【九重雪兔】四个大字,在自己东西写上名字可是铁则。



「……你,是个怪家伙啊。」



「真奇怪,最近不知为何经常被人这么说……」



「不过你看起来本性不坏,我好歹自认有点看人的眼光,对了小子,你肚子饿不饿?我请你吃饭。我们好好聊一下,像是你被罚闭门思过的事,如果你有空的话,随时都能到我那玩,我教你如何杀鱼跟捏寿司。」



「哦哦,这不正是被召唤到异世界时能派上用场的求生技能吗!」



「我总觉得你被召唤了,应该也会立刻被放逐吧……」



「大哥哥你真清楚啊,难道你是从异世界归来?」



「我这把老骨头是要怎么拯救世界!是我孙子就喜欢看这类东西,和他一起看动画就不知不觉熟悉起来了,好了,我们赶快放风筝──一、二!」



我和帅大叔合作用力一拉,风筝便乘风高飞。



「哦哦哦哦哦!」



远处守望着我们的观众也发出欢声,看来他们似乎一直很在意。



推着婴儿车散步的主妇,很显然是在打混的上班族,中断慢跑的人们,都不停献上掌声。



「我满足了!这就是放风筝啊!」



「这本来是该在冬天放的啊……毕竟在这季节……」



正当我还感动着,忽然刮起一阵强风。



「咿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喂,你要上哪!?小子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