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Primember(2 / 2)
会长红著一张脸斜睨著我。
「不好意思啊,但刚刚的气氛实在很难出声叫你。」
她没问「从哪里看出来的?」,看来是没打算刻意挖坑给我跳。
「是说你怎么在这?」
「……工作出了点问题。结业式的流程有修改,我就过来找他讨论;不过好像跟三方面谈的时间冲突到了。」
没有再多说什么,会长推开我逃到走廊上。
我对著她的背影问。
「你有什么兴趣吗?」
「干嘛啊,突然问这个。」
「不,我只是想说能不能发泄压力什么的。」
「多管闲事。」
会长这种时候也还是认真自持、绝不奔跑、啪搭啪搭地快走,消失在我的视线当中。
只能放著压力山大的会长不管让我不太舒服,但这是为了让文化祭LIVE能确实成功,也就是为了磷而舍弃会长的选择。逼不得已的罪恶感揪著我的心。
但就如同刚刚和磷的那件事,因为某个契机而改变过去是很恐怖的事,并不能轻易出手。
磷跑了过来,与会长错身而过。
「听我说啊阿智!刚刚我明明什么事都没做,但会长却斜眼看我耶!」
「不是因为你又做了什么怪事吗──」
「是她找碴!」
磷的声音和表情都如同我的记忆一样,刚刚的对话像是不存在似地,我放下心来。
我跟抱怨连连的磷说六郎在面谈中所以不在,我们便暂时走出教室。
在HIMIKO面谈结束前,我跟磷便在餐厅聊天杀时间;就在去接HIMIKO再回旧美术准备室的这个时间点。
旧美术准备室前出现骚动。
会长和教务主任如金刚力士像的阿形跟哞形般站在门前,旁边还有一位穿西装的壮年男性。
附近有几个看起来像在围观的学生,气氛相当沉重。
注意到我们的教务主任强硬地开口说「你们三个也过来」。
「你们知不知道石田同学的作品在哪里?」
从这句话里,大概可以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六郎的作品遗失,而我们也成了嫌疑犯。
「不会吧?不见了?」
「装傻。」
会长双手环胸,斜睨著我们。
「不是我回去之后你们藏起来的?」
「才没有!我们没理由做这种事啊!」
磷激动到咬牙切齿。
「理由?难道不是因为你们觉得作品不见的话比较好拉到人吗?」
真是超级大黑锅。
不过在六郎和会长都回去之后,的确只有我们留在旧美术准备室里,就状况而言真的非常可疑。
会长也已经说出我们为了邀请六郎所以来过这边的事,再加上我们前科累累,会在教务主任心里黑到彻底也不意外。
「我会跟你们班导讨论要怎么处置你们。」
教务主任用不容质疑的语气做了决定,早早和班导离开去讨论要怎么惩罚我们。
看到教务主任跟会长的态度,围观的学生也一脸「这些家伙惨了」的表情,一个个散去。
尽管之前就经历过一次了,但果然还是很不舒服。
「……没找到。」
六郎跟他们班的导师从准备室走出。
「我明明有写上注意事项,好好保管的啊。」
就在我想找六郎问个清楚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转头,看见一脸困惑的的校工伯伯。
会长说明完情况之后,伯伯露出惊愕的神色,脱口而出。
「……难道是那个纸箱?」
六郎靠过去问「您有线索吗?」,伯伯点点头。
伯伯最近被委任整理旧美术教室用不到的东西,前阵子有清掉一批。
六郎为了把旧美术教室当成工作场地使用,所以请他帮忙整理跟打扫,会不会是不小心把杂物跟作品混在一起了?
「应该不会……我应该有好好贴上标示用纸的。」
六郎确认剩下的纸箱。把为了看箱子里东西而打开的纸箱上盖折回去,那里的确贴著之前看过的、用红字写著「内有制作中作品!」的纸。
站在我视野边缘的会长见状,脸色刷白、哑口无言。
「六郎,该不会是你自己搞的?」
开口怀疑的,是之前一直一语不发的壮年男性。
六郎的父亲。
三方面谈的流程走到参观六郎的作品,所以他便跟导师来这边看看。
「你不是对你的作品没自信?」
「不,不是的。」
六郎对父亲的反抗绵软无力。
「你是想引发事故、弄丢作品,这样就不会暴露你已经江郎才尽了?也是拖延决定毕业后发展的缓兵之计?」
「爸,不是的,我没有这么想。」
「是吗?知道作品不见的时候,你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喔。」
「……」
六郎的父亲转身背对单方面听训的六郎,催促班导。
「既然作品遗失,那我们等会再讨论他毕业后的发展。啊,应该就是进我的公司吧?」
六郎的父亲跟班导一起走下阶梯,消失踪影。
六郎在原地站了一会,而后无精打采地跟上。
「等一下!」
喊住他的,是磷。
「搞不好还来得及!」
垃圾车离开学校已有一段时间,校工伯伯认为现在八成到垃圾场了。
「去垃圾场找说不定还能找到!」
六郎对著这么说的磷无力地一笑。
「不用了。」
这一到两年,六郎的作品明显地不受评审青睐。
会长提过要在全校集会上颁奖的那个比赛门槛也很低,跟之前六郎得奖的作品相形逊色,像是复健一样的东西。
然后六郎与父亲约好,如果这次的雕刻没有在全国性比赛中得奖的话,就要乖乖走后门,去父亲任职的美术商就职。
六郎由从事相关工作、拥有专业审美眼光的父亲那里,得到「神童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听不进别人建议的拙劣作品」、「没办法靠这种东西养活自己」的恶劣评价。
「……其实就如我爸说的,我有一点点松了口气;老实说,我也不觉得我能拿奖。」
「但是──」
「不要管我了。」
六郎转身,背对还想再说什么的磷。
「就算你这么替我想,我对于成为你们乐团成员──」
就在这个时候。
磷无视彼此的身高差距,抓住六郎的肩膀,硬是把他扳过来。
「那跟现在这个没关系吧!」
磷暴怒。
对六郎大吼。
「就算没得奖,那个作品说不定也会一直留存下来啊!就算你明天就死了,这作品说不定也会代替你一直、一直留存下来喔!?」
我脑中想起随身听里播放的磷的歌声。
一直一直,留存著。
这是人活过的印记。
或许对于要留下这些的磷而言,此时此刻想舍弃这些的六郎,是她绝对无法容忍的。
「阿智,姬子,走吧!」
「……你说真的啊?」
我装著一副不知道的样子开口问时,磷已经跑出去了。
「当然!任何一件事情我都不想后悔!绝对!直到最后!」
她永远都是认真的,竭尽全力的。
这份勇往直前、我喜欢的磷的强大力量,或许是源自于她知道自己来日无多。
若是如此,我之所以会被磷吸引,莫非就是因为她难逃一死吗?
然而,事到如今,再想也没有用。
「你们、要做什么……」
脸色铁青站在原地的会长,喊住跑出去的我们。
「去洗刷会长让我们背的锅!」
这对磷来说,只不过是稍稍报复一下。
然而听在这个时候的会长耳里,却无疑等于深深捅下一刀。
接著我跟HIMIKO、还有气喘吁吁的磷三个人,丢下呆若木鸡的会长跟摇摇晃晃去三方会谈的六郎,笨蛋似地朝垃圾收集站去。
「是说,磷,你没有自行车吧?」
北高只允许住在二十公里外的学生可以骑脚踏车上下学。
我跟HIMIKO是骑车上学,所以到停车场牵了自己的爱车骑上去,但磷却没了一开始的气势,在校门附近的停车场前手足无措。
「你们看,我是走路上学的。」
去店长那边时,磷也一直是走路。
「那我去跟其他同班同学借自行车,等我一下。」
「不,没关系,那个,不好意思啦。」
举动怪异,说词模糊。
因为已经知道这事情的结果,所以有些犹豫,不过我还是下了自行车,交给磷。
「要不要骑骑看?座垫高度也可以调整。」
「……」
磷吞了口唾沫,跨上自行车,然后砰咚一声,跌倒了。
「不会骑就一开始早说啊。」
「会骑,我想我应该会骑嘛。」
HIMIKO拉住眼角带泪的磷的手。
「……我,载你……?」
老实说当时我也想过这是不是我的工作,但其实拜托HIMIKO才是正确答案。
HIMIKO那人,在后面还载著磷的状态下骑得比我还快,并且比我更安全。
有没有练有差。
然后我们急急赶往垃圾处理场。
只有紧急的时候可以双载,所以周围的人都看著我们。
──那么,接下来就是这件事的最高潮了。
「呜哇──」
这个垃圾处理场位于距离市区有段距离的山谷内。
抵达的时候天几乎全黑,堆积如山的不可燃垃圾在黑暗中影子更深、只隐隐浮现出轮廓。
「真的要在这里面找喔?」
长年累积的味道让我绷紧了脸,我说。
不敌磷的热情而让我们进来的职员,虽然告诉我们今天运来的垃圾在放在哪个位置,但光是其中一角就量大到让人崩溃。
会从这堆垃圾里出现再次找出六郎作品的奇迹吗?
比赌HIMIKO来上学时的赢面更低,我相当不安。
尽管我大概记得找到雕刻的位置,但是不是找得到呢……。
「好!找吧!」
但不能在这里束手无策。
配合挥手电筒的磷打的暗号,我们开始动手翻了起来。
一夜过去,夏天的太阳渐渐爬上东方天空,不多久就到了正上空。
天亮了更好找!的喜悦只限一开始,夏天的阳光正一点一滴夺走我们的体力。
一定要找到的压力,还有在之前找到雕刻的地方拚命找也找不到的焦虑,让我比记忆中还早开始累。
可为了磷也不能放弃,我紧咬牙根翻找垃圾。
对体力相当有信心的HIMIKO也因为长年茧居、加上无法承受太多日光直射,跟我一样开始喘。
我们一边吃路上买的便当一边休息,充分补充水分之后再次开始动手。
在我们当中最没有体力、却最拚命在翻垃圾的,是磷。
「你们差不多该停手了。」
看不下去过来的,是昨天接受我们无理要求放我们进来的职员伯伯。
「今天送来的垃圾可以丢在比较远的地方,但在那之前你们就会先倒下了。」
带著果汁跟配饮料的甜点过来的伯伯,却露出没打算认真阻止我们的笑容。
「谢谢您!但我们再找一下!」
磷一边擦了擦带著一点脏污的脸,一边鞠躬道谢。
没问题的,应该马上就会找到。
我说给在看不到尽头的垃圾山前、几乎要放弃的自己听,祈祷似地继续翻找垃圾。
但上天显然没听到我的祈祷。
夕阳落下,还是没有找到雕刻的迹象。
「……可恶!」
我焦虑地脱口而出。
这间收集了整个市区堆积如山垃圾的垃圾场,可谓是累积了一切与我之前经历过时间轴的细微差异之处,说不定连雕刻被埋的位置都有变化。
更明确地说,由于我不可能精准地在与上次一模一样的地方找东西,而且我的行动改变的话,磷跟HIMIKO的搜索范围也会因此改变。
或许是这样小小的误差一个一个累积下来的结果,龙型雕刻直至现在都还没找到。
尽管磷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样子,拚命在垃圾山里翻找,可看来体力也到了极限,动作非常缓慢。
若是这样,不是我也没关系,赶快找到龙的雕刻吧。
找不到的话,六郎成为我们伙伴的流程说不定会改变。
就在我一边用力祈祷,一边搬开一个超大冷冻柜的时候。
「啊!」
我不由得叫出声。
在大量垃圾深处,我看见一个反射出手电筒微光的东西。
敏锐察觉我发出声音的磷,拉著HIMIKO蹦一下靠过来。
三人小心翼翼地搬开周围的垃圾。
六郎那天让我们参观的雄伟龙头,以奇怪的角度露了出来。
「太好了……」
我脱口而出。
虽然比记忆中晚许多,但一定还在误差范围内。这么一来六郎也会变成我们的伙伴──
「太好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咦!?」
这完全是个意外。
是之前记忆中没有发生的事情。或许是因为找到雕刻整个人松懈了下来,磷整个人朝我飞扑过来。
磷大概也松了口气,与其说是抱,更不如说是整个人靠在我身上,我也正面接住她。
「……!」
我隔著薄薄的夏季衣服,感受到磷柔软纤细、有如太阳一般温热的身体。她纤瘦的双臂环著我的背,紧紧揪著我的上衣。
明明冬季的那一天,我光是稍稍碰到她的手臂就心跳如擂鼓,连话也说不出来。
汗水淋漓的磷,比那时存在感更强,女孩子身上的馨香让我脑袋一片空白。她的脸埋在我胸口,温热的气息渗入我的衣服、我的皮肤。
我的身体几乎要自己动起来。
比从LIVE会场回家的路上那时更想、更想抱住磷。
是因为我过于压抑自己的心情、逼自己冷静而出现的反作用力吧?胸中涌起的一股冲动,几乎让身体反射性地要顺从自己的欲望。
可在那爆发性的冲动触动身体的同时,脑中浮现了磷喊著「出去!」的面容。
「……呜!」
原本想环住磷背脊的手臂,改往磷的双肩去。
一边压抑著那剧烈膨胀的想望,一边搭著磷的双肩。
从喉咙中硬挤出微弱的声音。
或许像这样搭著磷的肩就好。
但想抱住磷的本能,以及不能动摇、与使命感相似的理性在我身体里奔腾,几乎要从体内飞奔而出。
我几乎要因为心酸、开心、痛苦、眷恋而哭出来。
脑袋和心脏都被相反的情绪狂潮吞没,完全陷入一片混乱。
就这样,我搭著磷肩膀的双手,稍微动了一下。
「啊。」
磷发出疑惑的声音。
我的双手,拒绝似地轻轻把磷的身体往回推。
这真的是细微的力量流动。
「那个、抱歉……我好像太激动了。」
「……磷。」
磷说的话也是我之前没听过的。
不想松手的感觉还在我心里回荡,我不由自主地喊了磷的名字。
想说明刚刚的动作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
但我不能想像,那会以什么样的形式改变过去。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HIMIKO拉拉磷的袖子说「……这个……」。
我无视自己不小心犯下的错误,让它就这样过去。
HIMIKO手上拿著的,是没了身体的龙头。
「骗人的吧……?」
磷开心的表情转为沉重。
我反而因为这段过程一如我的记忆,在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龙形雕刻已然破损,坏成五块。
磷瞬间露出要哭出来的表情,但立刻重新整理心情。
「剩下的部分一定就在附近!最后阶段了!挖吧!」
我们顺著磷的呼喊,回头去挖垃圾山。
拥抱时磷的热度,还有被我推开时磷惊讶受伤的表情。
为了把扰乱心情的这些资讯推到脑海角落,我拚命动作。
接著我们并没有花太多时间,就和上一次一样,把四分五裂的龙全都找到了。
「……你们真的去找出来了啊,那之后熬夜去找……」
「虽然已经坏掉了……」
我们把找回来的龙形雕刻,直接送到六郎家。
回程是担心我们身体状况的伯伯用自行车一一送我们的,我们在数次道谢之后才离去。
「虽说已经没办法参加比赛了,但它是现在的石田同学的心血结晶。」
「……不。」
六郎一度走到屋内,然后拿著透明胶带回来。
接著缓缓地用胶带开始修复龙雕刻。
「喂喂,可以用更好的东西吧?像黏胶一类的。」
「不,这样就好了。」
六郎露出满足的笑容,回应我的抗议。
「就这样去参加比赛。」
「你认真的?」
可能是我的问题有些无脑。
六郎露齿一笑。
「或许就如我爸所说,我创作时一直都听不进别人的建议啊。」
最后,六郎的作品并没有得奖。
似乎在没有说明事情来龙去脉的情况下,就用粗糙到超乎想像的修补作品去参展,得到各方负面评价的样子。
六郎日后到店长的乐器行买电贝斯的时候哼笑出声。
「我预计那是我最后一件自我膨胀的作品。」
跟以前一样,我不是很清楚他在说什么或想什么。
说到不清楚这点,六郎在三个月后的葬礼上,把这个随便补起来的雕刻塞给了我。「就算坏掉了,也应该保留下来」,他说。
跟会长或HIMIKO不一样,从那之后,六郎一次都没有主动联络过我。
不过听会长讲,他每天都有去练贝斯,甚至练到影响入学考试。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总是难以捉摸、完全猜不透他究竟喜不喜欢乐团。
但或许,半年后的六郎,比任何人都希望乐团能复活也说不定。
3 菅野瑛子
虽然在垃圾场发生了之前没发生过的事,让我烦恼了好一阵,但幸好也没出什么问题,我们依然顺利朝著文化祭活动进行。
那之后磷的态度也一如我记忆中那般天真烂漫,没有改变。在垃圾场看见的受伤表情,果然是我的错觉。
我早早做出这样的结论,数度告诉自己。
除此之外,我比以前更加慎重地重现之前的自己。为了压抑垃圾场那一抱之后暴冲不受控制的心情,必须要更自律才行。
这一天的流程也跟之前一样。
「四位成员都到齐了,今天我有重要的话要跟各位说!」
在六郎确定成为乐团成员,马上就要进入暑假的那一天。
我们被磷叫出来,在店长以严重宿醉为由没开店的乐器行集合。
磷举起弹珠汽水,堂堂宣布。
「今天要在这里决定乐团的名字喔!」
「还没决定团名吗?」
六郎一边用拨片弹刚买的贝斯一边说。
六郎买贝斯之后进步得相当快,让人既期待又羡慕。
一切都要归功于他随时随地的练习。现在的六郎,已经有了让人想不到之前他还是个贝斯外行人的技术。
「是说,乐团名我已经想好了,大家要同意喔!」
「就你这取名字的品味,能放你一个人决定吗?」
「总之你们听听看我想的团名嘛!」
「……啧。」(HIMIKO无言点头)
在我们的催促下,磷在似乎是特意准备的白板上唧唧咕咕地写上乐团名,「怎么样?」她翻过来给我们看。
Primember
这是磷想的乐团名。
「这怎么念啊?普利面巴?」
「是『PURAIMENBA』唷!」
「不觉得念起来很土吗?」
「好像可以省略念成PURIMEN?」
「……好像屁股、喔。」
听到三人发表的三种负评,磷砰砰敲著柜台。
「什、什么啊!好过分!我很久以前就想好的耶!」
「想好太久放到烂了啦,这个。」
我的话终于让磷大大鼓起脸颊。
「那大家想取什么乐团名嘛!?」
之后大家虽然侃侃而谈,但却只是重复我平凡、HIMIKO中二、六郎太艺术无法理解等等,各自大秀品味没下限的悲惨泥巴仗。
尽管是个非常遗憾的结果,不过最后因磷提出的第一个名字众人虽不满意但都可接受,我们乐团从这一天开始便再度以「Primember」为名。
接下来应该要写以及练习供下载的曲子,然而有两个问题。
暑假前的考试,以及作词。
一般写自创曲的时候,特别是业余团,都会在谱曲上卡关。
但我们的情况是HIMIKO有存几首磷喜欢的快节奏曲子,只用它们编曲或调整便能有个可用的雏形。
可我们没有写词的人,就先把这件事压后了。
这时候举手的,是六郎。
「没办法,引用我家里的诗集内容,组合成歌词吧。」
「不,不可以盗用啦。」
「不要误会了,诗集的版权拥有者是我。」
「啥?」
「因为我是诗集的作者,这是当然的呀。」
「这不就只是自己做的诗吗?」
六郎最厉害的一点,就是他老说羞耻心留在妈妈肚子里的自信举动,当他把本来应该封印起来的自创诗堆叠在我们眼前时,反而是我们涌起一股想逃的冲动。
「先选首适合我们曲风的,再扩展出去。」
「你给我们看这个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喔?」
「哪有害怕秀出自己内心世界的艺术家啊?」
听见六郎的话,磷的眼睛唰一下亮了。
「我要拍照存证唷,十年之后看你能不能说一样的话!」
磷用戏谑的口吻跟HIMIKO一起啪擦啪擦地把诗集内容拍起来。
不过,光明正大秀作品给我们看的六郎相当有文采,Primember的乐曲大多是HIMIKO跟六郎,以及时不时就发表意见调整的磷三人作的。
另一个问题,就是以放暑假前最终BOSS之姿降临的校内学力测验。
要是考砸了,前半个暑假就得补习,宝贵的练习时间便会烟消云散;再者,若这次又要补习,我就会达成连续三年暑假都要补习的华丽成就,一定要避免这种结果。
另外,六郎那边也有问题。
因为前几天发生的那件事,六郎决定要考大学了。
并不是靠父亲的关系就职,而是进入大学、争取时间,在这期间磨练自己的技术,让父亲刮目相看。
不过那是六郎。他不考美大一类的学校,而是跟我们一样要考附近的大学,用自学的方式训练,所以不确定是会进步还是跟以前一样。
总之六郎跟我一样放烂到底的学业需要做一些矫正,必须在放暑假前的校内学力测验前追上进度。
「但想在暑假之前发布音源啊。」
「……呜……对不起……」
磷双手抱胸,HIMIKO在长浏海底下快哭出来。
HIMIKO还是没办法在练习时完全发挥出她的实力。
似乎是已经习惯跟我们一起演奏了,她虽然进步了不少,但负责可谓是乐音基础鼓手的HIMIKO似乎压力还是很大,怎么样都不顺。
因此陷入了尽管想保留充分的练习时间,却又无法放弃读书的天人交战。
然而,带领我们解决这个问题的还是六郎。
「嗯,那就再一次整体练习看看吧。」
听说HIMIKO这个症状的六郎,理所当然地端起贝斯。
「我跟HIMIKO的位置,一般统称节奏部分。我在的话,应该多少能减轻她的负担。」
这时我们的自创曲目还没有完成,所以四人集合的第一次演奏,是Animato animato的歌当中,贝斯与鼓都相当有存在感的『地狱列车三丁目』。
进步的速度本身虽然异常地快,但六郎的贝斯水准还是不算高,完成度当然也普普通通。
不过和HIMIKO相反,六郎那自我中心又不介意自己多少有些小错的贝斯,充满了能除去HIMIKO畏缩感的奇妙力量,在这样坚实的基础上,我跟磷得以奋力地将乐音开展出来。
终于凑齐四个人了。
虽说离文化祭LIVE还远,但久违的四人集合、现场演奏的音色包覆全身,让我想起了当时的感觉。
曾经觉得不会再有的笑容与音乐,静静地揪紧我的心。
这跟和磷再见面时的纠结感不一样,是再次踏入毕业的国中或国小时那种平静又眷恋不舍的感觉。
即使两个月后就又要失去这一切,可我依然想沉迷在四人编织出的乐音余韵当中。
磷一边沉浸在第一次四人演奏的高昂心情里,一边笑著宣布。
「好!练习状况看起来还不错!」
她抱住颤著双手握鼓棒、放下心来的HIMIKO,做出胜利手势。
「接下来就是招待这两个人参加地狱读书会了!」
原本还满脸开心的六郎瞬间哽了一下,面色如土。
我也苦著一张脸,担心装出不晓得已经知道的答案搞不好会很辛苦一类的其他事情。
但真要说起来,这只是我的杞人忧天。
磷死后放空两个月,我的脑袋已经完全回到以前让人觉得没救的状态,特别是背诵部分更是全毁,尽是些不需要演技、而是真的不知道的地方。
地狱读书会,真的是地狱。
地狱到开始怀疑一脸开心地逼我们记熟公式使用方法的磷,她的真实身分是不是地狱的恶鬼。
学力测验前一天,我因为极度的疲劳而趴倒在教室桌上。
算好时机,我大大地叹气。
「「唉……」」
如我所料,那忧郁的叹息声与我的叹气声重叠。
我抬起脸,与会长四目相对。
「干嘛?」
「没事。」
「……」
会长一副想说什么的样子,最后依旧一句酸言酸语都没讲,逃难似地从我面前离开。
当时我满脑子都是地狱读书会的事情所以没想太多,不过会长那时候似乎是觉得对不起我们。
人常说坏事传千里,学校里都在流传六郎的作品会遗失,犯人就是我们。
因为向来独来独往的六郎居然跟我们一起行动,所以甚至有我们拿作品当人质要胁六郎,硬是要他参加我们乐团的说法出现,超级夸张。
会长之后说到,她一想到这些都是她害的,便自责不已。
但这个时候,我还是只能看著会长一天一天地消耗她自己。
没多久,学力测验的成绩公布了。
考到第一名的磷跟她的成绩完全相反,故意得意洋洋地和考到第五名的HIMIKO并肩,一脸嘲讽地看著笨蛋男子二人组,也就是我跟六郎。
我和六郎虽然奇迹似地不用补习,可成绩依旧是废到爆,只能吞下磷的挑衅。
成绩发表现场,突然一阵骚动。
一开始我以为是称赞补习名单上没有我跟六郎的名字而骚动,但考生不会有注意吊车尾的考好一点的时间。
骚动的中心,是一脸愕然抬头看成绩排名的会长。
从入学之初到磷转学进来之前经常拿下第一名宝座的会长,这次却落到了二十名左右。
即使如此,这个成绩也让我和六郎这种货色羡慕得要死,不过对会长而言,却是绝望性的打击。
她手握成拳、咬著下唇,快步离去。
「是说,会长前阵子看起来就一副很累的样子。」
「……你总是盯著会长看呢。」
我心惊胆战地朝声源望去。
声音的主人,是磷。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磷又说出我记忆中不曾有过的话。
再加上这里头蕴含的感情是很不像磷的、酸溜溜的感觉,因此我有点动摇。
现在的过程当中,是有什么可酸的要素吗?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过去改变了?
我的一举一动应该跟之前一样。
垃圾处理场那件事情之后,我严格自律,读书会两人独处时、回家路上不小心碰到彼此的手时,我都把膨胀到几乎要控制不住的心情压在心底,并且小心应对,不会不自然地疏远磷,也注意不重蹈三方面谈时的覆辙;现在这个情况,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失败之处。
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为什么还会像现在这样,之前发生的事情以些微误差的程度改变呢?
难道是垃圾处理场那件事,影响比我想像中还大?
磷这种像是在嫉妒谁的态度──
(……啧!怎么可能!我是白痴吗!)
被磷抱了那一下之后一直压抑的自我良好想法、不可能的妄想,咕嘟咕嘟地涌了上来。
为了断了这念想,我把意识集中在让流程恢复到跟前一次一样上。
「我没有常看著她啊?就面谈的时候看到的。」
用辩解的语气,说明我是偶然见到会长一脸忧郁地说「好累」的。
之前我也是这么解释,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原来如此。」
磷接受我的说法。这么一来,这边的对话就算是和之前一样了。
一如那再也不会回来、开心的过去。
「好!完美!」
暑假前一天。
几首免费下载的曲子完成了。
HIMIKO编辑好在店长的场地录好的音源,现在就只剩发布密码给学校学生而已。
虽然我们处境艰难,但还是有人愿意听我们说。要是后续能把音源传播出去就好了,算是个半长期的计画。
「暑假期间仍然有社团活动,要是曲子得到好评,支持的人也会增加吧。」
六郎说要去问问看美术社团,我跟磷则以班上同学为中心试著统统发一轮密码;HIMIKO没有这种沟通能力,所以就跟著我跟磷。
过了宣布本学期结束的全校集会跟班会,这一天上午就可以放学了。
就在我和磷在校内并肩漫步看有没有要拿密码的人,HIMIKO畏畏缩缩跟在我们背后的时候。
从人烟比平常少的教职员室里传来人声。
那是教务主任的声音。
她又用高压的态度在对某人说教,不知道谁是那个被害者,我们便三人一起偷看。那个挨骂的可怜被害者,是会长。
「最近学生会的工作明显失误,然后考试又考成这样,你是不是太懈怠了?」
「……对不起。」
「没想到你也会出这种状况,以后要多注意。」
「是。」
会长就这样低著头,用我们来不及逃跑躲起来的速度走出教职员室。
「……」
突然碰见我们,会长双眼圆睁,整个人僵住。
「……干嘛?看讨厌的人被骂很开心?」
话虽然说得讽刺,但因为缺了霸气,所以并不尖锐。
她像想说什么似地目光游移了一下,最后还是沉默离去。
我一边目送会长的背影,一边对磷和HIMIKO开口。
「欸,要不要让会长听听我们的表演啊?选首听了会开心点的歌。」
「……在会长面前表演……好可怕……」
「我想这样只会被讨厌吧……啊!难道阿智你是看准了这一点!?要趁胜追击!?打那个不只是脸,连心地都坏的人……」
HIMIKO跟磷听到我的提议都面有难色。
不过用不著烦恼,我已经知道要怎么去说服这两人了。
的确如磷所说,或许只会被讨厌。
但演奏方表演得开心,进而影响到听众的心情,让他们也随之开心的情况是常有的吧?
她看起来很烦恼,希望我们的演奏能让她一扫阴霾。
「不过,我总觉得音乐是为了那种人存在的。」
或许这些话已经讲到烂了。
可若连一个人都感动不了的话,怎么有办法去感动更多的人呢?
「再加上会长是我的儿时玩伴,看她总是这么沮丧,我也满难受的。」
说到这里,磷跟HIMIKO终于也都认同了。
「……不过,会长她……会乖乖地……听我们的演奏吗……」
对HIMIKO挂心的事,磷露出贼贼的坏笑。
「看来为了把会长引诱到观众席,需要拟定某些作战计画耶。」
之后我们与六郎会合,一起想要怎么坑到会长。
「吶,阿智。」
就在跟六郎会合前,HIMIKO去洗手间的时候。
磷拉拉我的袖子,开口询问。
她面无表情到让人不由得发冷。
「阿智,你是不是喜欢会长?」
「……你说什么啊?」
磷再次突然说出我记忆中不曾出现的话,让我狼狈万分。
没有错。
就在我于垃圾处理场推开抱住我的磷之后,过去便开始偏差,无可挽回。
暑假开始后的几天。
图谋让会长听我们歌的这件事卡关,我们四人在特别教室楼里的音乐教室中抱头苦思。
我们一边把免费下载的密码硬塞给社团活动中的学生,一边想方设法地干扰因学生会事务特地来学校的会长,她却完全没有发现我们设了陷阱。
会长全数躲过我们四人绞尽脑汁、严密组织起来的作战计画。结果,在计画进行的过程中,她显得更加疲劳了。
也可以说,因为我们半调子的干涉举动,反而让她承受了无谓的压力。
「啊啊,磨磨蹭蹭的!」
虽然我们做得有点超过,但会长一直让我们的关心化成泡影;被会长惹毛的磷,最后对HIMIKO下了指令。
「去吧姬子!把会长抓过来!」
五分钟后,泪眼汪汪的会长被捆著跌坐在我们眼前。
废话不多说直接袭击的HIMIKO应该超级恐怖,我搞不好也会哭出来。
「你、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磷对著拚命威吓的会长露出坏笑,发出豪语。
「嘿嘿嘿,现在要把毒电波灌进去洗你的脑唷。」
虽不中亦不远矣,但会长是真的吓得发抖,我开口阻止。
「喂,磷,差不多该放会长自由了?」
「好啦好啦──」
一脸面无表情的磷解开了绳子。
磷的一举一动都一如我的记忆。
可总觉得她的语气听起来带刺,是我的错觉吧?
「我要把这件事报告学校,施以严重处分──」
慌乱的会长看到我们的模样睁大了眼睛。
「……你们想做什么?」
我抱吉他、六郎端著贝斯,磷自信满满地握著麦克风。
场地是特别教室栋的音乐教室。
墙壁是开了许多小洞的隔音材料,离教职员室也有距离,稍微吵一点也暂时不会被发现。
由于我们对HIMIKO能否在她的天敌会长面前直接演奏抱持著相当大的疑问,因此很可惜的是,鼓声是用播放录音的方式解决。
尽管是不完全的演奏,不过我们能用热情来补足。
「想让会长听我们的演奏。」
「耳朵会烂掉。」
这家伙啊……是这么想的吧。
「会长你最近明显没什么精神,稍微听一下,说不定心情会变好喔!」
会长虽然没打算听,但立刻被HIMIKO截断了退路。
……不,实际上,想逃的会长原本可以用凶巴巴的眼神逼出一条路来,可她在忍耐。
「……为什么要这么注意我?」
会长就这样背对著我们开口,泪如雨下。
「我害你们背了黑锅,让你们的处境更艰难了不是吗?而且那时候,石田同学的作品会坏掉……明明是我的问题啊!」
这些话让磷「欸欸!?」的跳起来,会长缩起肩膀。
但磷接著说出口的话,却不是指责会长的错误。
「……可是,这个错弯弯绕绕到最后,却促成了让石田同学想通的契机,也让我们乐团找到了所有的成员。」
磷用平静的语气对会长说。
「我不知道什么是最适当的,不过结果是好的,看起来会好转,所以就开心一点嘛?」
这些话,磷是否也是正说给拒绝治疗的自己听呢?大概是我想太多了吧。
「就算你们说不要在意,我也无法原谅自己。」
但会长顽固地一直陷在自责的情绪里。
「那我告诉你,你犯的错造成了什么结果。」
磷拍拍会长的肩膀,让她转向我们。
HIMIKO播出录好的鼓音,再加上六郎的节奏,我们的演奏开始了。
虽然实际上少了HIMIKO,不过这是我们四人的演奏第一次在客人面前表演。
四个人合一的声音充满整个音乐教室。
朝著一个人的心,敲上让身体震颤的旋律。
封锁的夏日音乐教室里,立刻就充满了无法忍耐的热气。
在音乐与热度交织的浊流中,会长呆呆地接受著这一切。
演奏结束的时候,尽管只有一点点,但会长的脸像是恢复正常似地清爽。
「……还行啦。」
会长依然一脸严肃,给我们的评语也一如预期。
「不过,你们正在做的,还是游戏。」
接著会长推开HIMIKO,走出音乐教室。
「……抱歉,各方面都是。」
听完我们的全力演奏后,会长用相当小的声音,低低地说出这句话。
「真是的,我本来是打算让感动的泪水淹没音乐教室的啊。」
磷懊悔地低语。
……虽然一定是我的错觉。
但那张侧脸,看起来带著我记忆中没有的淡淡忧郁。
第二天,在我们发密码发到一个段落,四个人一起在学校餐厅休息的时候。
应该因为昨天的演奏稍微开心了一点的会长,摆著一张比平常更冷硬的脸,朝我们走了过来。
「你们几个,这是什么?」
会长拿著免费下载的密码,手上的智慧型手机则秀出下载页面。
不给傻掉的磷或是HIMIKO反击的机会,会长气势汹汹地说。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说你们做的只是游戏。」
就在所有人都想著「这件事情被捅到教务主任那里就会结束了」的时候。
会长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继续开口。
「这样的东西,很快就会被抓包然后无法发布啊,然后马上就会被锁定是你们干的,并且加以处罚;要是学校对你们的印象更差怎么办?」
会长一边扶额一边叹气。
「反正你们在文化祭上也是想搞快闪公演吧?」
「……因为我们没拿到社团活动的许可。」
和别扭的磷相反,会长不可置信地说。
「事情不是这样做的,什么都只靠一股气势去蛮干是不会成的啊。」
然后会长一边别开眼一边说。
「我来帮你们吧。」
「……蛤?」
会长因为磷脱口而出的声音而红了脸。
「你们处境会这么艰难我也有份,多少要负点责任。」
我们四人面面相觑。
这时候没有人能立刻理解会长到底说了什么。
「所以我说我会协助你们在文化祭上办LIVE,有意见吗!?」
要安抚反过来生气的会长,需要果汁和一些时间。
这么一来我们就全员到齐,正式朝著举办文化祭LIVE运作。
──同时,我不知道的纷乱,正在水面下酝酿。
这天回家的路上。
道别的时候,磷小声地开口。
夕阳打在她脸上,我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太好了,会长恢复精神了。」
磷这也是我不知道的态度。这个像是在忍耐什么的、硬梆梆的声音,并不是我所认识的磷的声音。
磷像是要逃避接下来的话似地离开,我没有喊住她,只能目送她小小的背影。
回到家之后,我倒在床上,闷闷地搔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
改变的过去。
这之中最明显的,就是没听磷说过的话,还有没看过的态度。
那已经明显到不能用误会去否定了。
「什么啦,那个。」
就像是在嫉妒会长似的。
「……明明就不可能啊。」
是的,不会的。
不要再自我感觉良好了。
那天跟磷告白的时候,不就知道不可能了吗?
磷并不当我是异性看。
所以,放弃吧。
自以为是的想像、单方面地放任对磷的感情,我到底要任性妄为到什么程度呢?
──但说不定,这时候磷对我──
──现在告白的话,会不会有不一样的未来?
──或是以最初几天发生的事情为契机改变过去,我跟磷的事……。
不管告诉自己几次,这只是自我感觉良好的念头一个接一个涌上。
所以那个时候,我才会伤害了磷不是吗?
没有顾虑到对方的心情,只为了自己高兴而说出口的念想,最后才搞砸了一切不是吗?
明明都知道了,我为什么还要重蹈过去的覆辙呢?
白痴吗?
这种奇迹,不会有第二次。
平常是不可能有时光倒流、重新来过这种事的。
想因为自己单方面的情感搞砸这意外的幸运吗?
就算无数次压抑自己,可这样的心情还是接连涌现。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竟然如此激烈。
我半认真的想,这种感情这么骯脏,人类在唱情歌的时候,是不是美化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