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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陆章 南方战役(The southern campaign)(2 / 2)




是陷阱。这肯定是共和国军的陷阱。



「中计了!敌人不在这里!」



那会在哪?这还用说吗?



肯定是遵循战力集中的原则。他们已将所持有的资源努力地有效运用。如今那些家伙,应该正在嘲笑我们的天真判断吧。



毕竟,集结的敌战力肯定会投入主战场。



「大队长呼叫各中队!即刻起中断一切任务。立刻集合。重复一次,立刻集合!」



所以谭雅作为侦察任务中的指挥官,当下察觉到这个状况所代表的意思。为了通知司令部,立刻下令通讯。



「HQ还没有回应吗!」



然而,通讯机材却参杂著杂讯……也就是说,司令部附近的电波干扰已相当严重,让紧密的通讯联络遭到妨碍。



但还是勉强联络上了。尽管很勉强,不过就算遭到妨碍,也还是断断续续联络上司令部的谭雅,就在命令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说明事情后,拚命思考起对策。



「……只不过,接下来该怎么做?」



问题是,该怎么对应啊。



实际上,敌野战军正在集结当中。现在就算执行交通妨碍或截断补给线等阻止攻击任务,也无法期待能在本队遭受袭击前造成有效的阻止效果吧。



而且考虑到敌军一旦集结完毕,本队就会单纯在兵力比上受到压制的背景,就算要去掩护主军,所能做出的选择也非常有限。



毕竟我方军团已在各个击破的花蜜引诱下进军完毕。所谓的军队,一旦出动就没办法轻易折返。就算司令部决定后退,敌军也肯定会在无人阻扰之下以追击战追上。这样一来,还来不及构筑主要抵抗线,后勤路线就会遭到截断,然后在南方方面吞下名留青史的大败吧。



就算逃进丘鲁斯军港,既然没有制海权,投降就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话说回来,重要的是我该怎样在这种局面下不让军历受损而逃出生天。谭雅‧提古雷查夫少校在她的冷面之下拚命思考。既然不希望帝国军败北,就无法否定回头掩护友军的可能性。于是谭雅霎时间认真思考起这么做的可行性,不过只能得出不可能的结论。认为帝国军不可能在这种局面下获胜。



敌军拥有压倒性的优势。倘若无法各个击破,就几乎毫无胜算。



而且,就算选择据守在工兵队临时构筑的防卫据点之中等待情势变化,考虑到这里是沙漠,情况也很绝望。毕竟在沙漠,水很珍贵。恐怕就跟汽油一样珍贵吧。如果是在水源地附近的话还另当别论,据守在除此之外的野战构筑阵地,只要被敌军包围几天,就会口渴到痛苦不已的地步。因此,没有水源的定点防卫风险太大了。



「水,要是没有水就打不了仗……该死,我就是因为这样才讨厌沙漠。」



谭雅在抱怨的同时也没有停下思考。在现况下,要在沙漠上以大部队相互对峙,对帝国军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水会撑不下去。但就算是这样,后退也只会落得被敌军持续追击的下场。就算对峙,只要无法击破,就会缺水渴死。



要在丘鲁斯军港望著大海体会缺水的痛苦,会是个恶劣的玩笑吧。这也很讨厌。



在这种状况下,能对友军的胜利做出贡献的策略,换句话说就跟以敌军大军为对手去送死是同样的意思。毫无胜算的自杀任务我绝对是敬谢不敏。



「该死,这种状况不就只能去打击敌方水源了吗?」



因此对谭雅来说,实际上有可能做到的支援,果然还是会朝打击敌方补给线的方向收拢。为了避免友军全灭,有必要进行某种军事支援。或许该说,这也是为了守住军历吧。只不过──此时的她懊悔不已。



自己的大队虽自豪是精锐,但也仅是一个航空魔导大队。姑且不论能力,数量上是怎样都无法弥补。



就算想要避免友军全灭,进行必要的友军撤退支援,用正攻法不论如何都接近是不可能的任务。特别是要打击运水路线,在敌军具有实质的空中优势下,就算想长时间渗透也很勉强。而就算想确保我方的水源,有关这个区域的绿洲情报,帝国军的地图几乎就跟什么也没写一样。期待地方上的游牧民族友好地伸出援手?这要是办不到,到时候会口渴到痛苦不已的人可是自己。这我也敬谢不敏。



「想啊,快给我想啊……敌人的思考逻辑是?」



认为帝国军上当了是敌人的思考逻辑。



也就是说,让我们深信他们会分头进攻的共和国军,所想的将会是「帝国军已集结起来了」这个事实。



这样吗……不对,就是这样没错。



「没错,本队确实是集结起来了。倒不如就反过来利用这个状况。」



谭雅边喃喃自语,边继续假设如果敌方陷入跟我们帝国军直到刚刚为止一样的偏见思考──包围本队的敌军,应该会认为帝国军的部队全都在包围下遭到困住了吧。



当然,基于这种预估,可预期他们应该不会太过重视强力战斗单位从他们的后方发动袭击的可能性。就某种意思上来讲,这也算是一厢情愿的预测吧。只不过在这种状况下,这就人类的心理来看是可以期待的推测。



很好──谭雅大吼一声,只不过就算这个假设是事实,也仍旧苦恼自己能做到什么。没错,从背后突击是能造成一时之间的混乱也说不定……



但反过来说,混乱是否能维持下去也很微妙。纵使能形成突破口,能否维持下去就只有神知道。也就是说,机率就相当于那个狗屎混帐的存在X的信赖性。



倒不如说,这愈想愈让人觉得危险性似乎很高。就算假设能暂时性地确保住突破口,军方也会命令我就算只有瞬间,也要为了维持住那微不足道的突破口坚守下去吧。



乾脆就逃走吧?但要是真的逃走,等著我的绝对是军事法庭。这是敌前逃亡。还附带对友军见死不救。这次跟我在诺登外海犯错那时不同,应该不会有人像那样积极地拥护自己吧。



这样的话,逃亡后的命运就只有默默地派遣行刑队过来,或是把我送回国经由军事审判施以枪决,运气好就会看在情面上派带著手枪的使者过来要我自决吧。



敌前逃亡这种罪刑,就算想敷衍也有个极限。不对,就算能掩饰过去,不论是好是坏,世人皆期待军人要在战斗之际勇敢奋战。要是被拱为友军危机的原因,就会加入不幸的拜恩提督的伙伴行列。(注:在船只受损撤退后,因未尽全力保卫梅诺卡岛而遭到枪决的英国海军将官)



不会有军官想步上被视为「未尽全力」的拜恩提督所面临的命运。与其落得这种下场,还不如选择无谋战斗的军官,谭雅一直都有在战场上实际看过。



真是作梦也没想到,偏偏会是自己被逼迫到这种立场。如果是根据正式的命令脱离倒还另当别论,既然在现况下去救援本队是军事上的常识,隆美尔将军也应该会下达这种命令吧。没办法无视他的命令。



既然如此,就需要在所拥有的条件下战斗。就只能战斗,在前方找出自己的活路。



最优先的目的是生存与保身。为了这点,就不能被认为是对友军见死不救。所以可能的话,最好是选择友军以结果来说蒙受到的损害程度较轻的方式。虽然说,就只是最好能比较轻的程度就是了。只要能证明我让损害减轻了,救援友军有功的情况也能让懦弱的批判减轻几分。



那么该怎么做,才能在守住名誉的同时让友军的损害降到最低,顺便还逃出生天呢?只要翻开战史,就会知道没有比撤退战还要惨烈的战场。而且纵使能够逃出生天,也很少有事例能守护住应该守护的事物。



在这种状况下,追求要让陷入重围的本队「以最小的损害撤退」的风险非常高。不过,历史也告诉了我满足这两项条件的事例。比方说,关原之战。东军与西军在那里激战时的故事相当有名。背叛、谋略、踌躇?不论是哪一则故事,都有许多该从中学习的事。



当时败军的下场极为悲哀。不是被没收大半领地,就是被没收高额的石高。说起来,甚至还接连发生许多脱离战场失败的事例。然而,当中也有著尽管参与战斗,但不仅让主将平安逃离战场,甚至还高声夸耀起武威,脑子有点毛病的家伙存在。



他的名字也就是鬼石曼子。



……岛津一族?



换句话说,就是只要突破敌军中央回去就不算敌前逃亡的理论吧。



不对,可是……谭雅陷入些许纠葛。就坦白说吧。要人突破敌军中央回去,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吧──她在心中抱怨。



就像克勒曼突击(注:指马伦哥战役中,克勒曼率骑兵部队突击奥军的事迹)所代表的那种能在战史上大书特书的战例,真怀疑能满不在乎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脑袋到底正不正常。这是个像自己这样的常识人会活得很痛苦的时代。



不过,要是不做不行的话──



既然别无选择,这就是义务。



统一历一九二五年十月十三日早晨 共和国军野营据点



「……看样子,是赢了呢。」



「是的,阁下。」



眼前是共和国向帝国回报一箭之仇的光景。这正是自莱茵战线崩溃以来,几乎所有的共和国军人一直梦寐以求的情境。



以分头进攻的假消息引诱敌人上钩,然后靠集结的战力,眼看就要将敌人包围歼灭。在莱茵战线被帝国击败的仇就由我们来报的自负,不仅是参谋们,甚至足以让全体将兵充满干劲。



对戴‧乐高将军来说,这也是以万全准备迎接反攻作战的第一步。想当然,做到这种地步的努力能得到回报,也让他深深松了口气。



尽管漫长,但只要在这里歼灭帝国军,就能巩固南方大陆的守备。夺回丘鲁斯,让反攻大陆的基石变得更为坚固。



如今总算是来到触手可及的位置了。



也因此──



响起的警报声就显得十分刺耳。



「第……第二二八魔导中队发出Mayday!」(注:求救讯号)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几乎摆出这种面容的通讯兵以求救似的表情做出报告。



「同上,右翼直接掩护的第一二魔导大队传来了紧急联络!该大队表示,他们就快要遭到突破了!」



写满战况示意符号的地图上,急忙补充写上突然从右翼传来的大量恶耗。然后人人都在写上最新情势的地图晃入视野的同时沉默下来。这意味著,位在右翼的魔导部队几乎就快遭到突破的事实。



但众人皆对此感到困惑,也都在瞬间难以相信地图上所显示出的现象。



「第七师团司令部传来急报!敌看似一个连队规模的魔导师,正在突击右翼!」



「什么!我们不是将他们包围了吗?」



总算是收到师团司令部传来的敌情报告。尽管参谋们稍微期待能收到冷静的报告,但遗憾的是,他们的这种心愿被狠狠地泼了一盆冷水。



前线的高级军官以粗暴语气传来的,是告知他们遭到一个连队规模的敌魔导师袭击的报告。是在这种状况下,让人想大叫「别开玩笑了」的讨厌消息。



这是以包围为前提的部署,所以两翼部队是以攻击敌军侧面为前提,特别强化了对地的攻击能力。



阻止敌军棘手的魔导师,则是大量部署在中央的魔导师的任务。



大致上,两翼是有著足以阻止大队程度魔导师的魔导师战力。



不过对手要是有连队规模──这就很可能意味著,这个战场上的帝国军魔导师几乎全都不在包围之中。



「怎么可能!那么,中央的魔导部队究竟是在跟谁交战!」



但是,这样不就跟事前情报不合了!戴‧乐高不由得顿失话语地瞪向地图。上头记载的敌军战力预测与实际确认到的敌魔导师规模,应该是看不出严重误差。



实际上,我方的魔导主力目前正在与疑似敌主力的帝国军魔导师交战,也才刚刚收到我方目前正基于数量优势占有上风的报告。



所以基于报告与事前情报一致的敌情来看,敌军应该是不存在强力的预备魔导部队。然而,戴‧乐高将军就在这时沉思片刻。



要说有可能的情况──不对,这不太可能吧。该不会我方能保有数量优势,是因为敌军抽出了一个连队规模的魔导师吧?



然而这样就很可能意味著,敌军几乎投入了旅团规模的魔导师在这个战场上。我们的情报网没能掌握到这项情报的可能性尽管不会是零……但有自信是详细把握住帝国军的动向。



而所推论出的结论,最多就是连队规模。敌全魔导战力估计应该就只有这些。在战场上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能冒出预备战力。



「给我确认,真的是连队规模吗?」



所以脑海中冷静的部分,就萌生出真的是连队规模吗?的疑问。



比方说,会不会是敌人用了某种欺敌手法让我方产生误解?



或是情报混乱所导致的误解?但要是这样,那各部队同时传来的报告该怎么说?我很清楚这些报告代表著什么意思。



不过能不能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戴‧乐高阁下,已经有两个中队遭到击坠了。」



最重要的是──



参谋们一齐露出的错愕表情,述说著一切。我非常能体会他们脸上带著困惑表情透露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啊」的心情。



两个中队规模的魔导师被打得落花流水的事实。这意味著,战场上存在著至少能在瞬间压制这种战力的敌部队。



这是因为,如果是在彻底抵抗之后遭到击破还另当别论,但接敌部队传来的第一道通知却是Mayday,倘若是一般的战力差根本不可能会这么做。



「考虑到第一二魔导大队正逐渐遭到突破,应该至少有两倍以上的战力吧。」



外加上担任直接掩护的第一二魔导大队传来有如悲鸣的报告。



就连他们都正逐渐遭到突破,就表示右翼全面的迟滞防御也都无法发挥作用。这也就是说,那里存在著就算有右翼师团的支援,也仍旧无法阻止突破的强力魔导师部队吗?



「呃,快把中央的魔导师调去支援!再这样下去,会让他们突破包围!」



面对超乎想像的事态,戴‧乐高的脑袋顿时陷入沉思。而让他回过神来的,是毕安特上校有如惨叫的吶喊。



因为事态超乎想像而暂时愣住的参谋们之中,毕安特上校是最快恢复过来的人。



尽管慢了一步,其他参谋们也开始思考起事态的对策。



右翼的炮列遭到攻击,就无法阻止敌军逃离。既然如此,就要掩护右翼。



……这不过是极为正常的判断。



只不过他们的对手有点不太正常。就在共和国军对应事态,抽出部队派去增援的瞬间。



「第五魔导大队呼叫HQ,敌魔导师正朝我方快速逼近!」



突然传来的,不是右翼,而是中央担任直接掩护的魔导部队有如悲鸣的接敌警报。



「怎么可能,敌人难道不是要攻击炮列!」



就在好不容易为了对应事态,从中央派遣预备的第二魔导大队与抽出的第一混合魔导连队前往右翼之后……



在这之前都还在右翼肆虐的魔导师们,就突然变更了前进方向──就算再讨厌也只能这样认为了。



这甚至不是要阻止援军前往右翼的机动。霎时间,人人都困惑地疑惑起,敌人究竟是要前往哪里。



这不是意图打破看似就快崩溃的右翼包围网的行动。并不是这样。这甚至不是要对付前往右翼的增援部队的行动。



这是,朝共和国军中央集团的突击啊。



「……宛如恶魔一般的家伙们。」



当说出这个事实时,毕安特上校忍不住喃喃说出这句话。



比在场任何人都还要熟知魔导师的毕安特上校理解到敌人的意图。不对,或许该说是基于经验,感受到敌人接下来的目标吧。



打击右翼的行动本身,恐怕就只是目的之一。共和国要是对事态置之不理,帝国就只需要突破右翼脱离战场就好。



那要是共和国按照常理增强右翼的战力呢?



答案很简单。



就去打击为了增强右翼而抽出战力的中央。总不可能从左翼派出部队到右翼去吧。



既然如此,就会是从中央抽出部队去牵制右翼的敌部队。



当魔导师直线突入时,几乎会因为杂讯与通信障碍让我方的侦察能力暂时瘫痪。



既然如此,那要是帝国军掌握到增援部队出击的徵兆并采取行动的话呢?



在这瞬间,毕安特上校靠著本能理解到恐怖的事实,脊背窜起一阵寒意。



好不容易抵达右翼防御位置的魔导师们,就在前往右翼完成部署的瞬间,彻底沦为在中央遭受袭击的关键时刻无法对战斗做出贡献的游离部队。不对,是被迫成为游离部队!



敌人的机动看似走投无路地到处乱窜,实际上却是比恶魔还要恶魔,狡猾至极且无比狡诈的战术机动。就算理论上让人怀疑是否有可能办到,但敌魔导部队仍然是轻易做到了。



还以为已经彻底明白帝国军魔导师的恐怖了。



「戴‧乐高阁下,请退下。」



「什么?」



「敌人的目标是这里!该死!那些家伙打算重现他们在莱茵干过的事!」



以「外科性的一击」铲除司令部。



这种任谁都会嘲笑是痴人说梦的战略,帝国在莱茵战线办到了。



不仅突破以固若金汤的防御阵地构成的莱茵战线,而且还攻陷要塞化的司令部。



当时前线部队所遭遇到的混乱,几乎达到笔墨难以形容的规模。



……况且对如今的共和国军来说,戴‧乐高将军是无可取代的人。我们才刚把旧皮袋换成新皮袋。共和国可没有准备预备的皮袋。



就连自由共和国军这个名称都是他们的苦心之作。正因为如此,如今要是能成为共和国军领袖的将军在这个瞬间倒下,之后就难以团结抗战。



对帝国军来说,就算南方远征军团全军覆没,只要能拖著戴‧乐高将军一起死就算胜利。



不对,要在这种状况下歼灭帝国军相当困难。看在帝国眼中,这顶多就是「遭到攻击了」这种程度的事吧。



而若为了要阻止这件事发生,将我方的火力与部队调来对付突击而来的魔导师的话呢?



至少当初的作战目的是绝对不可能达成吧。



「各位,给我守住阁下。如今可是关键时刻。」



虽然在莱茵遭到突破,但在这里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我是再也不会让司令部遭到帝国军攻陷了。



同日 帝国军野营据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笑声的同时,一同坐在装甲车辆上的不幸士官们全都蹙起眉头。



虽说置身在遭到敌军包围的状况下,他们阶级等同是在云端之上的指挥官突然大笑起来,不论是谁都有权利蹙起眉头吧。



指挥官要是疯了谁受得了啊──他们会有这种心情一点也不奇怪。



所以要是平时懂得顾虑属下心情的隆美尔,应该会在这时候停止大笑吧。但唯独今天的他是毫不收敛地持续大笑。



「哎呀,这还真是……真是愉快呢。干得好啊,少校!」



因为就唯独这次的事态,让隆美尔怎样也停不下笑声。眼前所展开的光景,就是如此具有冲击性。



尽管想说能在某种程度内绑上项圈控制,但果然还是把她释放开来的效果会更好。不知道她是闻到什么,才会在那种时间开始侦察行动。



识破敌军的伪装,在本队与共和国军接敌之前发出警告是件值得感激的事。



拜这所赐,让我能稍微做好与优势敌军交战的准备。



同时,有部队未遭到包围的情况,应该也能成为撤退的头绪。不过眼前的情景,让曾如此打算的自己就像是个白痴一样。



「想不到,想不到她居然向前方撤退!这怎么能不笑啊。提古雷查夫少校,这真是漂亮的战区机动!」



当收到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正在攻击敌右翼的报告时,我很困惑。



怀疑在包围网即将完成的现在,这么做究竟能有多少效果。在那一瞬间,隆美尔将军也有著会全军覆没的觉悟。



所以才会认为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的掩护也顶多是延长自己等人全灭的时间,甚至还考虑起撤退的方法。不对,脑袋里冷静的部分,已经认定这是怎样都会遭到歼灭的状况。心想著,只要用尽一切方法,或许有办法让一部分的部队逃离这里生存下去,运气好还能播下重新编制防卫线的种子。



所以才没能即时理解到,提古雷查夫少校突然中断战斗,朝敌军的中心区块突击的用意。这是有别于自暴自弃与自我牺牲的突击──我是在敌军的动作渐渐受到从自由共和国军中央蔓延开来的混乱情况波及而变得迟钝的瞬间理解到这点。



就在这之后,隆美尔将军的脑袋才总算是想到突击目的的答案。让人惊讶的是,打击右翼的行动是彻底的佯攻。真正的目标,是与我方对峙的敌方主力。而且还是朝最大目标的敌司令部直接攻击,这才是她所选择的方法。



所以隆美尔将军在察觉到这点后,就只能伴随著称赞不断大笑了。



「这种局面,居然只靠机动与确保适当的区域优势就逆转了!」



这就算称她为魔法师也不为过吧。对友军来说,她应该会是作为破邪之盾「白银」。不过看在司令部眼中她简直就是只「狂犬」!哎呀,还是放开缰绳获得的战果更加丰硕。



这应该会让那些自负不凡的将校们感到头疼吧。会让许多人尽管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名下级将校,而且还是这种小孩子,远比自己还要擅长打仗。



「哎呀,也难怪寻常的将校们会无法好好运用。毕竟,是人都会讨厌比自己聪明百倍的猎犬呢……」



以一介野战军官来说过于可惜的才能。让这种人当部下,长官们肯定很难做事。



就连自己也有点难以负荷。



如今我十分清楚,参谋本部……不对,就连西方方面军尽管讨厌她,却也还是赋予她独立行动权的理由。该说她是过于能干的猎犬吧。



多亏她甩开敌方的增援杀入中央区块的关系,敌军正陷入一团混乱。本来受到共和国军残党包围的帝国军,由于集中起来的战斗部队一直维持著组织性,所以现在甚至有办法打开局面。



不论要前进或后退都可以。



两翼因为中央的混乱无法即时反应的状况,更是足以让当初的各个击破方针复活。



办得到──他露出狰狞的笑容微笑起来。



「打击敌左翼!是机动游击战!打击敌左翼,就这样打穿敌军的中央区块!」



遭到突袭陷入混乱的右翼就暂时搁著。



最重要的是,作为连结处的中央区块在提古雷查夫少校的突袭下陷入混乱状态。既然如此,就剩下左翼了──隆美尔将军瞬间看出这点。



要打击尽管从指挥系统中孤立出来,却保有最具组织性的战斗力的左翼。而且刻不容缓。



要做到这点,必须用上所能运用的一切战力。该怎么做?隆美尔将军瞬间陷入沉思,但随即就因为战力没多到可以迷惘而笑了出来。



「轻师团,防卫阵地!其余的去左翼。将敌左翼击溃!」



决定让手上经验最浅的轻师团担任后方救援部队的他,就打算用其余的全部战力攻打左翼,企图瓦解包围网并将敌军各个击破。这样一来,最坏也能够确保退路。认为只要稳健行事,就能趁敌军混乱时造成某种程度的打击。



能在瞬间做出这些判断,即是隆美尔将军的非凡之处吧。



至少,光是能在包围下保有秩序的持续抵抗就很值得赞赏。也因此他在找出活路后的行动相当迅速。



「告诉少校,『放手去做吧』。」



然后,尽管没人知道这样做是好是坏,不过还是把缰绳抛开了。



系著绳子的吉娃娃看起来比较光采,也比较能受到宠爱吧。



不过在战场上,需要的是能大闹一场的猎犬。而且她与她的大队,还是不要加以限制,才能对敌军造成更多的灾难。



既然情况似乎是这样,就当这是为了达成目的的手段。



「咦?这样好吗?」



「那种人就是要让她放手去做。俗话不是说,狩猎就该交给猎犬吗?」



隆美尔认为自己只要能率领与敌军相同数量的军团,就几乎不会输给任何人。所以就算是以提古雷查夫少校为对手也能轻松取胜吧。若是作战层级的机动战就对自己的本领充满自负。



不过在大队规模的部队运用上,我也很清楚自己比不上她。或是说,比不上她的嗅觉,乾脆地认输。



方才她用来掌握战机的机敏机动,快到就连远观战况的自己都无法立即反应过来。



至少,就算想控制她也只是白费力气。她与她的大队是货真价实的战争猎犬。跟古代的骑兵军官是同类。而且还是真正的骑兵军官。那些家伙知道要在何时何地,用何种方式突击。



就算不教他们狩猎的方式也会自行猎取。这样与其随便乱教害他们抓不到猎物,还不如直接放养会来得更加合理。



「与其说这些,还不赶快给我准备渗透袭击!在共和国炮兵恢复秩序之前,无论如何都要贴上去!」



总之提古雷查夫少校与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的运用,等以后再慢慢考虑就好。比起这点,最重要的还是现在的对策。



要是不击溃共和国炮兵队,就会单方面遭到炮击。要是不趁著这个好机会行动,就是无能中的无能。我可不想在战史上被嘲笑是白白浪费友军努力的无能。



「遵命!我立刻去做。」



得要称赞猎兵的俐落动作。



就连置身在这种情势之下也能迅速行动的猎兵,真不愧是自莱茵归来的士兵。虽说人员没有满编,但懂得该做什么的表现让他们相当派得上用场。懂得行动的士兵胜过不懂得行动的士兵。



就这点来讲,轻师团就……算了,等他们习惯之后应该会稍微有用一点。至少能赞称他们有在学习战斗的方式。



「将残存的炮兵集中起来!我可不想给人从背后攻击。等阵地转移完毕后,不管怎样就先朝敌中央集团开炮。这种时候就不管弹数限制了!总之就是开炮、开炮,拚命开炮!」



「目的是牵制的话,有必要投入这么多炮弹吗?」



「突击时可没办法带著炮兵一起冲。更重要的是也有必要支援维持现有阵地的轻师团防御。好啦,动作快。」



只不过,靠单一部队防御果然会有个极限吧。要是缺乏防御支援的置身在包围之下,防线很容易就会崩溃。这样一来,就会让突击中的全体部队产生动摇。



这是重视速度的机动战。既然必须要将弱点暴露出来的时间压到最低的话,就只能让士兵跑起来了。



这样一来,就更加不可能带上炮兵队。那么等他们阵地转移完毕后,就只能先让他们发挥火力。受到有效运用的炮兵队,肯定能在攻防时派上用场。不论要攻击也好、牵制也好、防御也好。只要把炮兵留在防御阵地作为暗招,肯定就能在机动战的同时也做好阵地防卫。



有能做到的把握。没错,活路已经打开了。



「这是与时间的战斗。动作快!各位,开始行动了!让装甲部队向前进!」



「抱歉,我立刻就去。」



看到光明的情况让司令部恢复活力。这是宛如黑白世界重新夺回色彩一样的鲜明变化。而就连他──隆美尔将军也不例外。明明遭到包围,隆美尔将军的情绪却十分高昂。不可思议的是,有种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感觉。靠著作战与部下们的奋战,逆转劣势、抓住转机的瞬间,感觉还真是愉快啊。



要是这世上真有神,祂还真是做了一件奇妙的事呢。



「哈哈哈,我也不能笑少校呢。逆转确实很愉快。很好,就去让那些家伙大吃一惊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还真是惊人呢!」



「哈哈哈哈哈!就是说啊!」



共和国军司令部。



本来应该是静谧但充满干劲的室内弥漫著诡谲的气氛。参谋们表情僵硬地注视著在房间中央发出空洞大笑的两名高级军官。



其中一位是他们的指挥官戴‧乐高将军。另,位是就连在场军官当中,也被视为实战经验最为丰富的老将毕安特上校。



自己等人的最高指挥官与最可靠的老将突然大笑起来。在战场上,没有比这还要更恐怖的事了。当该说是核心要员的人们不去处理危机反而大笑起来时,怀疑「他们该不会是疯了吧?」而感到战栗的参谋军官们,表情全都僵硬起来。



于是一时之间犹豫该不该传呼军医的参谋们,就在短时间内陷入深刻的纠葛之中。



无视周遭人的混乱,戴‧乐高将军与毕安特上校两人就像是觉得很好笑似的一块不停笑著。然后在场的参谋们之中有数人在仔细观察之下,理解到他们的笑有一半是近似看开的笑后,就感到「自己也只能笑了」而跟著笑了起来。



等到众人笑完一遍后,理解事态的他们随即吐出一句──真是胡闹的现实。对他们来说,这是对这个荒谬现实发出的怨言。



确信会得到完全胜利的布局。就只是兵分三路压制遭到包围的帝国军,这种忠于理论的简单作战。依照事前的预测,这曾经是能让自由共和国军从帝国军手中取得完全胜利的体制……现在则必须得用上「曾经」这个过去式。



「想不到……想不到居然用作战层级的暴力颠覆战略!干得还真好啊。」



这如今已被彻底粉碎了。哪怕我们在战略层级上没犯下任何过错。仅靠著作战中进行的战术机动造成的结果就颠覆了战略的差距。理论上这应该是不可能会有的事态,然而现实却是大势已定的战局遭到彻底逆转。



突袭右翼的敌连队在那之后,就以与我方增援交错的形式突袭中央。



毕安特上校直辖的部队随即上前迎击,但令人惊讶的是敌人就在受到迎击的瞬间开始后退。一面藉此困住共和国的最精锐集团,一面轻易粉碎掉意图重新建立组织性抵抗的尝试。



敌人要是发动攻势,就只需要派一部分兵力牵制防御,同时用本队打击帝国军的残存部队就好。但要是敌人后退,我方就不得不去攻击。



当然,照道理来讲应该是相反才对。但就算这么说,没办法置之不理的他们,就被迫要面对处理。



只不过就状况来看,能自由选择的方式也很少。遭到突击的右翼混乱到让人看不下去,左翼正与打算突围的敌主力激烈交战。在这种战况下,没办法放任敌方的一个魔导连队自由行动。



然后──



尽管想说这不太可能。



尽管人人都曾一度在脑海中预想过,但还是认为不可能发生而否定的事态。



「敌魔导师散开成数个单位?这是,急……急速回转!」



所有人都不禁哑口无言。



想说这怎么可能。



想说居然有办法做到这种事。



这是将敌我的实力差如实呈现出来的光景。



「「就像是在用捉迷藏戏弄我们一样。」」



就跟两人喃喃自语的一样,就在迎击部队尽管犹豫但还是决定追击敌人的瞬间──



帝国军就像是等待已久似的,趁著队列出现些许凌乱的空隙突破防线。



双方同时加速的结果,虽说是反航战,但相对速度几乎达到难以交战的领域。就算我方的魔导师死马当活马医地发动攻击,也几乎就连擦伤都没有留下。尽管如此,帝国方却实实在在地宰掉数名共和国方的魔导师。



「该死,派出预备部队,与正在追击的家伙们一起夹击!」



只看位置的话。要是大略俯瞰双方的配置,就会发现帝国军的突击部队以位置来看是遭到复数的魔导师包围。这乍看之下,包围歼灭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能让他们逃离的空隙太少,共和国军魔导部队保有数量优势包围对手。



只不过,看在现场亲眼目睹的人眼中,实际上的情况可是截然不同。



敌魔导师们尽管遭到包围,也依旧反过来啃食著包围方。宛如在嘲笑数量优势似的,靠著火力与机动力轻易压制共和国军魔导师的光景,简直就是一场恶梦。



接著他们就彷佛在嘲笑共和国方试图控制局面的努力一般,笔直朝著戴‧乐高所在的司令部不顾一切地突击。



「不行!太快了!」



然后就跟这句抱怨哭诉的一样,敌人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早在预备部队升空之前、追击部队追上之前,他们就会达成目的了吧。



就只为了要解决一个人,那些家伙特意闯到这种地方来。



不过,至少毕安特上校早就觉得应该会发生这种事而暗中做好觉悟。决定无论如何,都要避免重蹈遭到斩首的莱因覆辙。



「快做反魔导师防御!要遭受直击了!退避!司令部要员退避!」



不顾周遭的惊慌失措,毕安待上校毫不迟疑地把戴‧乐高将军推进防空洞。不过就在感觉到「这样会稍微来不及」的瞬间,毕安特上校也没有迟疑。



他立刻朝戴‧乐高将军背上狠狠踢去,并在把人踢进防空洞后,立刻扑在他身上充当盾牌。紧接著,跟著一起扑进防空洞的参谋们非常幸运。就在他们扑进防空洞,身体某处准备受到撞击之前──



「……!」



某人颤抖著声音喊出警告,条件反射性地做出动作的某人连忙趴下身子。就在顺从本能,几乎是在无意识中想要避开危险的低下头,做出嘴巴半开并摀住耳朵的姿势的瞬间……



他们以鼓膜感受到爆炸声的震动。



等到趴在地上的他们抬头起来后,眼前所看到的是直到方才还是指挥所位置的区域惨遭魔导师蹂躏的光景。对人规格的爆裂式尽管零星,也依旧经由榴弹与五〇公斤炸弹进行的袭击。



而在扑进防空洞里的他们目瞪口呆地目送之下,只见帝国军魔导师悠哉甩开防守方的地面射击,并将上前追击的自军魔导师们轻易击坠。



共和国军的魔导师们尽管如此也依旧拚命追赶。然而他们的奋战却毫无意义,帝国军的家伙们就在身处防空洞里的司令部首脑阵营的注视之下,轻轻松松地甩开追击逐渐远去。



这是在转眼间发生的事。不仅遭到对手袭击,还让对手轻松逃离,完全拿对方束手无策的光景,让几乎所有的参谋都看得哑口无言。



那就是帝国军的魔导部队;那就是在莱茵横行霸道的家伙们。当大多数的将校因为这过于强烈的冲击而浑身僵住时,身为少数例外的毕安特上校当场确认起损害与状况。



司令部在魔导师术式的直击下全毁。照这个样子,设备应该是全都报废了。看来只能使用预备指挥所了吧。有准备还真是太好了。



「……你还好吧,阁下?」



「圣母保佑!再慢一点,要是再慢一点可就危险了。真没想到我会有这么一天庆幸能有一个会毫不迟疑把我踹飞的部下呢!」



而最重要的是,指挥官还活著。



这该说是幸运吧。戴‧乐高就只有受到在扑进防空洞时──或是说被踢进去时的摔伤。由于多亏了毕安特那一脚才没有酿成大祸,所以也没办法责怪他就是了。



尽管如此,就算是在强颜欢笑,他们也仍有余力把这事当成笑料一笑置之。



毕安特上校根据这种气氛判断,如今已勉强避开了最糟糕的事态。败北的危机,在莱茵得知司令部遭到炸毁时的冲击。不能让这种事再度发生。



尽管如此,他还是注意到戴‧乐高将军就像是在祈祷一般倏地闭上双眼的模样,但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吧,就连他内心里也吓得提心吊胆。



毕竟这次也差一点就要让他们砍掉共和国军的脑袋了。在莱茵是因为不知道状况所以来不及反应,但第二次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免犯下相同的错误。



这正是上帝保佑吧。祖国的未来,需要世代相传的共和国荣耀。就算只是余晖,但他们想要保存荣耀光芒的决心勉强度过了危机。



「损害如何?」



「虽然陷入混乱,但勉强控制住了。要撤退吗?」



还能够战斗。至少还能有下一次机会。



这里是南方大陆。是共和国与联合王国的地盘,不是帝国的根据地。



长期战绝对不会不利。正因为如此。应该要恢复保留战力与扩大敌人损耗的方针吧。基于这种想法,戴‧乐高当场决定要抑制损害并且撤退。



当然,是有种「这次输了」的实感。这就是被摆了一道的感觉吧。只不过身为战略家的他,已经接受这个事态加以解决了。



「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就先撤退吧。撤退,准备东山再起。通知部队撤收吧。严禁深追。重整态势。」



就算会战也打不赢。这样的话,那就不要会战就好。



将他们拖进消耗战,用锉刀慢慢消磨他们。能在这里活下去,就已是一种转机。



自己,还有共和国是不会输的。这场战争只要能在最后一刻站直双脚就好。这也就是对共和国来说的胜利。



「哈哈哈,看到了吗?少校。那些家伙的蠢脸!」



「哈哈哈,我懂你的心情,但还是给我自重一点。」



很难得的,真的是很难得的,谭雅的心情非常好。



她就像个符合年龄的小孩子一样发自内心咯咯笑起,飞在大队前头愉快地发出笑声。只要情绪高涨,再怎么古板的人都会露出笑容。能对高兴的事坦率地感到高兴正是健全的精神。



「哎呀,就连好好护送少校都做不到。那些家伙虽以风流自豪,意外地却是一群相当不解风情的法国蜗牛呢。」



「什么话,是他们飞太慢。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九七式就连在帝国军正式采用的演算宝珠当中,也有著特别优秀的高度与速度。不过与其说是优秀,倒不如该说是卓越。实用交战高度是被视为目前交战极限的高度八〇〇〇英尺。只要勉强一点,甚至还能达到一万二〇〇〇英尺的高性能。



当然,这种款式最适合在袭击后立即脱离,进行这种保身第一主义的战术。速度、高度与上升力优秀的艾连穆姆九七式,以完全符合突击宝珠之名的性能自豪。



九五式是严重缺陷品,但九七式能够使用──是就连谭雅也会举双手赞美艾连穆姆工厂的宝珠。也因此让她经常使用平时安心安全的九七式,甚至成为她中意的爱用品。



不过要是真的陷入穷途末路的事态,也不得不无视内心的无数纠葛,哭著放弃自己之所以是自己的心灵自由。生命果然是无可取代的事物。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也没必要面对这种究极的天人交战。不用被迫面临艰难的抉择,这种好事就算不是谭雅也肯定会变得心情愉快。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呢。毕竟,对于龟在流行缓慢的殖民地中的共和国军人来说,帝国的发展趋势快多了呢。」



因此,就连谭雅也难得一见地有心情狂妄说笑。这次能不用受到那个老是让我擅自咏唱起赞美神的诗歌的诅咒,真是太棒了!



「不管怎样,就向我们的九七式乾杯吧!」



艾连穆姆工厂偶尔也是会好好工作呢。



「说得没错。多亏有它,让打野鸭也变得相当轻松呢。」



光看表面,我的大队可是骁勇奋战。甚至能夸下豪语,几乎只靠我的大队就扰乱了敌军。



虽说是加强大队,但只靠著一个大队,就打破包围友军的包围网!



恣意摆布著敌军增援,同时引诱并牵制著敌军的主力部队!



最后还回转突袭进行对地扫射!



只是适当地东逃西窜,其实毫无战果的情况,只要用上美丽词藻修饰就会是这种感觉。这就像是旧日本军所谓的「霸气四溢之我等部队,面对敌军之凌厉前锋,果断地给予打击且未遭受损害,目前正遵照所指示之任务进行转进」是一样的调调。



想说光只有躲避敌人会有点危险,最后还随便进行了对地攻击,所以也有完美的藉口。



虽然有不时遇到光只是飞来当靶,感觉应该是自以为魔导师的新兵的外行人集团,所以也赚了不击坠数。不过老实讲,该不该把这些算进击坠数里,要说微妙也确实有点微妙。



毕竟把光只是飞过来当靶的小鸡算进击坠数里,反而会得到负面评价,所以才让人为难。帝国军的击坠数审查相当严格,就算不打算灌水,也最好是避免做出会惹来这种疑虑的举动。



就算获得一打单位的狩猎成果,相较于莱茵战线的敌人,这就像是在拿著垃圾当宝炫耀,只会落得遭到同僚们嘲笑的下场吧。你就这么想要炫耀狩猎的成果吗?──我可受不了被友军如此嘲笑。



要是算进击坠数里,肯定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到底是有多想要击坠数啊」,所以发现到这件事的谭雅就喃喃说道:



「要确实记清楚,这是打火鸡的击坠数喔。」



「嗯,你说得没错。可不能做出虚伪的报告呢。」



没错,WW2不也说了吗?在东方战线与露助(注:日本人对俄罗斯人的歧视用语)交战的击坠数,跟在西部战线与美英军交战的击坠数,意义可是截然不同。



「只不过,敌人也挺执著的。看来是还追在后头的样子。」



怀著不想让目前的纪录受损的想法回头望去,发现敌兵似乎是干劲十足。瞬间思考了一下,实在是非常不想带著大野狼脱离战场。



最重要的是,会追上来进行追击的部队应该就会是精锐了。



而且明明就几乎飞到加速极限了都还甩不开,也让人有点不太爽。或许该提案建立骚扰行为规制法,但既然战场上没有这种规定,也就只好自力救济了吧。



「很好,就陪他们玩玩吧。各位,用钓野伏(注:战国大名岛津义久首创和实践的战法,是将全军分为三队,一队负责当诱饵,两队负责伏击上钩的敌军)。去陪客人玩一场吧!」



为了脱离战场,也想先伏击解决掉大野狼。既然难得进入类岛津模式,那么就连这里也仿效他们应该也不错。



首先。追击过来的可是他们。自己尽管比较希望文明地进行和平对话──谭雅在心中喃喃自语。但在战场上要是遇到敌人杀过来,除了宰掉他们外也别无其他对应方法了吧。



「「「Ja!(注:德文的肯定)就隆重地疼爱他们吧!」J」



听到谭雅的号令,部下的反应完全就跟她期待的一样豪迈。



非常好的是部下的战意旺盛。拜这所赐,让我不用烦恼要伪装成非常难演的落荒而逃,并扮演败走的愚蠢帝国兵这种愉快诱饵角色的志愿者。这算是有著以戏弄小狗狗为乐的坏习惯吧。



「Fairy01呼叫02与05,你们是诱饵。不仅要担任殿军的位置,还要伪装成在小丑们的攻击下落荒而逃的样子。」



首先要假装让两个中队担任殿军。这边的重点是伪装。战意旺盛的敌军,大都会像是朝红披风冲去的斗牛。部下尽管不红,但听说斗牛只要是会晃动的披风,不论什么东西都会冲过去。



所以就仿照这个例子,假装敌不过敌人追击的撤退。让两个中队扮演遭到追击摇摇晃晃的魔导师角色,同时让其他部队就像是失去秩序一样假装逃跑拉开距离。



一面伪装成丧失战意敌前逃亡的样子,一面左右散开。再来就只需要把只知道向前冲的蠢蛋们引诱到最适当的地点。



「其他人各自散开。将敌人引诱到空域D-3后,从三方向歼灭。」



在作为诱饵的两个中队将敌人引诱到D-3空域的瞬间,原本四处逃窜的全体部队就开始转守为攻。组成圆锥状的半包围体制,让射线交错,一面留意彼此位置一面形成交叉火网。



当这个阵型完成的瞬间,敌人就沦为瓮中之鳖。



「很好,各位,是教育的时间了!」



于是谭雅狂妄地喊道,就来教育一下他们,遭到包围的恐怖就算是在空中也不会改变的事实吧。但可怜的是,要说到敌兵有没有机会活用他们学习到的知识,就是不同次元的问题了。



然后面对朝著狭小空域毫不留情地投射大量术式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意气扬扬追击过来的共和国方魔导师们就无计可施的一个接著一个力竭坠落。这种光景就算不是看在谭雅眼中,也会是让人气势高涨,极为顺利的一场胜利。



而对谭雅‧冯‧提古雷查夫魔导少校来说,这不仅能帮击坠数灌水,也费不了多大的工夫。这正是能轻松获得压倒性战果的绝妙手法。



「哈哈哈哈,简直是笑到停不下来呢!」



所以这也让她活泼起来,甚至发出难得一见的大笑。所谓,偶尔也该轻松一下的笑声。



今后要是也能这样就轻松多了──不过就在谭雅差点说出这句话时,她才总算是注意到自己这句话带有什么意思而当场愣住。



没错……今后要是也能这样的话。



……「今后也」?



这就是所谓的乐极生悲吧。瞬间冷却下来的思考,以及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可怕未来预感。然后恢复冷静的谭雅脑袋就回想起自己的客观状态。下一瞬间,她就在短暂沉思过后,露出彷佛吃到黄莲的苦涩表情摇起头来。



没错,现在确实是大获全胜。如今也像是在打火鸡似的,单方面地击坠共和国魔导师。但战争本来不是这样的。



打得这么轻松会让感觉麻痹。击溃森罗万象的敌兵获胜。光看这场战斗,就知道我们注定能极为轻松地取胜。只不过,要是期待一直都会是这种战斗可就错了。



首先,要是能以这么大的优势推动战局,不就应该以结束战争为前提行动吗?



「……唔?」



这样的话,为什么要继续这种战斗?──这种疑问让谭雅忍不住发出呻吟。谭雅就连拜斯中尉在一旁露出疑惑表情都没注意,在返回本队的归途上专心思考,而最后根据眼前情势所想到的结论,则让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令人惊愕的事实。



在著陆的沙漠据点卸下装备并让部队解散后,谭雅就一面从储水桶中倒出凉水喝著,一面露出茫然的表情看向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中络绎不绝的帝国军车队。



是将本国配给的补给品运送过来的卡车。这所有的车队尽管受到与沙漠的艰苦搏斗折腾,也还是赶过来帮助我们获取胜利。虽不知道是谁的主意,但聪明地用骆驼取代马匹搬运部分货物的方法也让效率提高了吧。



于是,努力就在现在获得了成果。倘若是现在,倒也还好。



敌人就只有共和国军残党这些难以称为强敌的对手与联合王国的派遣部队。姑且不论数量,既然训练程度凌驾在敌军之上,就能确定一直都会是打火鸡的战况。但反过来说,这也是将帝国军宝贵的车辆浪费在这种程度的敌人身上,最后还对补给线造成极大的负担。



……要是按照杰图亚阁下的想法,以单纯的政治派兵「对共和国施加压力」,同时扩大对义鲁朵雅王国的影响力,南方大陆派遣部队确实会是一种解答没有错。



只不过这……谭雅将达到喉咙就快说出的一句话吞回去并叹了口气。



不论是卢提鲁德夫中将所考虑的扫荡共和国残党,还是杰图亚中将所考虑的政治目的,全都是以「主要参战国不会再继续增加」为前提所做出的选择。派遣部队是根据帝国军吃紧的后方情况与兵力情况,经由现状下所能做到的最大努力才得以实现。



考虑到这种吃紧的财政状况,让谭雅无法不去担心,帝国军这难道不是采用了过于危险且迂回的策略吗?



……不论是要放手一搏,怀著与联合王国海军同归于尽的觉悟让大洋舰队去夺取制海权,还是树立共和国的傀儡政权单方面的谈和,方法应该是要多少有多少。



但就谭雅来看,帝国海军目前正倾向回避军事风险、保留战力的存在舰队理论。无法否认这作为战略手段是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这毫无疑问不是打倒敌人的战略。



正因为如此,才会对本来应该只是旁枝末节的南方大陆共和国殖民地派遣部队进行残敌的追击与扫荡。就算考虑到对义鲁朵雅王国的外交顾虑,这也是本末倒置的行为。



帝国等同是在毫无意义地浪费自身战力的质量优势。在小规模的个别战斗中,帝国军的将兵是绝对不会输。在战术层级上,目前首先就凌驾在敌军之上。不论是机动战与打破大规模包围的作战层级的机动与展开,就连补给问题参谋本部也极为确实地帮我们安排妥当。



仅限于军事层面来看,经由南方大陆的情势对联合王国与共和国残党施加政治面与军事面上的压力并拉拢义鲁朵雅的政策,确实不是什么严重的错误。



然而,这也只是基于单纯的军事观点所采取的策略。或是说──谭雅稍微修正想法。参谋本部说不定打从一开始就只有提议纯军事的政治策略,认为之后的事是帝国政府的工作,所以不打算越权而已。



只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让谭雅不得不抱头苦恼。



「……再继续扩大战线下去究竟有什么意义?」



抱持著沙漠的领土,而且还是前共和国殖民地的土地,究竟是能让帝国获得多少利益?要是连后方政治应该要保持的冷静透澈的战略思考,都受到战场上追求的见敌必战的斗志煽动的话?谭雅一想到这里,就因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未来预想图战栗不已。



「假设,假设真是这样……那该怎么做,才能让本国的政治家们结束掉这场战争啊?」



喃喃说出的,是一句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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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句话,对谭雅来说就宛如是种诅咒,让她不得不感到可怕的恶寒。帝国的政治家们真的有办法让战争结束吗?



我们帝国军在战场上打赢了战争。还握有主导权。正因如此帝国才能体验到最好的日子。



没错,这是对政治与军事来说最好的时期。



……那么,假如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期呢?



即使是这样──我发出感慨。哪怕现在是最好的时期,帝国如今也依旧在看不到终点的战争中一味地消耗宝贵的国力。



统一历一九二五年十一月一日 联合王国庶民院



「各位联合王国的臣民们,我今日在此有事想要宣布。帝国,那个可怕的军事国家将其矛头对准我们的日子,如今已经到来。」



首相透过收音机向联合王国人民述说的声音,宣布著严酷的现实。



「而且不幸的是,我也不得不告诉各位,他们具有向我们发动攻击的意志。不过,请容许我这么说。希望这件事能稍微安抚各位的情绪,我代表联合王国向各位保证,至少他们绝不可能从海上攻打过来。」



不过有别于内容,演讲者的语气隐约带著幽默。



「只不过,就连自古受到长年赞扬的木板壁垒,在我们所面临到的最恶劣的敌人面前,也会受到沉重的考验吧。有如过往那样的战争已经过去了。」



所以首相一面谈著战争的变化一面告知。



「事到如今我们不能悄然接受,而是要明确地承认我们即将迎来一个恐怖的时代。」



这会是一场艰苦的战争吧──这句话让所有专心听讲的人都理解到这件事。



「这场战争将会十分残酷,并强迫我们忍耐很长的一段时间吧。恐怕,我们必须要奋战到敌我双方有一方倒下为止吧。而且还会是一场要竭尽祖国所有力量的战争。」



伴随著对战争的预言,首相坚决说道。



「只不过,我向亲爱的祖国保证。」



一字一句地明确说出。



「我们总有一天,一定会击败他们。」



这是让某人在酒吧大喊「没错」,许多人点头附和的一句话。



「如今我们只能祈祷。在距今一千年后的联合王国,我们孩子的子孙们能反覆看著由我们当中的某人所撰写的,写有『如今这个瞬间,正是帝国最好的时代』这句评论的历史书。」



这正是他们的本分。



「如今对我们来说,确实是足以称为灰暗时代的最恶劣的时代,同时也是对帝国来说最好的时代。」



这是认定我们将能长久到一千年后的傲慢自信。



「那么各位绅士小姐们,就让我们向这个最恶劣的时代乾杯吧。然后,就但愿我们的子孙们能说出这句话吧。那个时代,正是对帝国来说最好的时代。而现在,就让我们向永恒的祖国所体验到的最恶劣的时代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