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章 过迟的介入(The intervene, Which was too late)(2 / 2)
「Fairy01,这里是莱茵控制塔,呼号为Hotel09。收讯良好,请说。」
接著,就跟往常一样听到管制的答覆声。
「Hotel09,这里是Fairy01。收讯同样清晰,听得很清楚。」
「Hotel09收到。各位的战果非凡。无论如何都想请你们喝酒的家伙多到要用军团来计算,我保证贵官们这辈子喝酒都不用钱了。」
「Fairy01收到。不过这下困扰了,我可是个咖啡党。」
互相说著的玩笑话,暗示莱茵控制塔的管制官有著相对的从容,是令人高兴的徵兆。
所以谭雅就稍微放松神情「嗯嗯」的佩服起情势改善的情况。心想,平时总是会因为迎击管制、引导或各种事务处理导致语气粗暴的莱因控制塔,居然能有从容的心理状态进行如此具有人味的社交性对话,战局想必很美好吧。
「哎呀,这下可糟糕了。庆祝贵官们归来的典礼,我记得是由红茶党的典礼武官负责。我之后再去私下说服他吧。」
「Fairy01收到。就万事拜托了。然后呢?我们的任务是?」
「坦白讲,是搜索游击任务。不过是假如在回程途中有发现敌人,就算想攻击也没关系的程度。众人皆盼望著勇者们的归来,请务必要平安回来喔。」
而管制官实际上充满关心之意的话语,让谭雅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能从平时只会强人所难的管制官口中听到这种温柔的话语!该怎么说好,这是奇迹吧。顺利的发展竟能如此地增进人性。
「收到。只不过,地面部队正在努力作战,可不能只有我们落得轻松。我会努力让友军轻松一点的。」
「很好。这是空域情报,目前晴空万里,接近无风。视野良好,但要留意地面射击。」
身为一个人,能拥有互助合作的余力实在是件美好的事。就连谭雅也发自内心地涌现出以利他精神做慈善的意志。
「Fairy01收到。有敌魔导部队的情报吗?」
「详情跟过去一样。只是,尽管尚未确认,不过有收到与联合王国部队交战的报告。也有误认的可能性在,但要是事实,就要留意交战准则与共和国军的不同之处。」
管制官发出警惕,唯有在这时,他的语气才恢复原本的认真。
「你说那群约翰牛介入战争了?」
所以谭雅连忙反问。
「Hotel09呼叫Fairy01。抱歉,一介管制难以做出判断。」
「Fairy01收到。有发出攻击许可吗?」
这么说也对──谭雅一边如此喃喃低语,一边确认起更加优先的交战规则。在遭遇后是允许迎击,还是必须脱离战场。在现代战争中要是不弄清楚这一点,甚至没办法轻言战斗。
「目前尚未有第三国的魔导师获得合法进入接战空域的许可,只需将非友军的魔导师全部视为敌人消灭掉就好。」
「Fairy01收到。听到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只不过,结果全是杞人忧天。是敌人就击坠;不是敌人就掩护。对航空魔导师来说,这是极为单纯,也因此方便执行的规则。
于是谭雅所率领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选拔中队,就开始悠悠哉哉朝低地地区的指定空域前进。
在他们脚下展开的是自从坎尼会战以来,许多战略家梦想已久的大规模包围。而且还不只是军团规模,而是将共和国的所有主力完全包围,空前绝后的大规模包围。【坎尼会战:迦太基名将汉尼拔所施行的包围歼灭战的伟大实例,是军事史的金字塔。汉尼拔真不愧是汉尼拔,对手假如不是罗马,大概就会赢了。】
以捕捉到共和国的主力、捕捉到如此庞大数量的敌人,并漂亮地完成包围这点来讲,帝国军将会在战史上建立起不灭的金字塔吧。
当想到这里时,谭雅突然回想起自己至今以来的军旅生涯,潸然泪下。
仔细想想,浸淫在战火之中的我等军人,有时很容易就会丧失常识。让人不禁觉得,我们果然要重视身为一名懂得现代规范的市民所拥有的理性与常识。只要能回归和平,就能经由日常生活置换掉这一切吧。
就算是跟自己一样因为别无选择才志愿从军的帝国军人,也应该要回想起自己在身为军人之前也是一名市民,必须要修养现代社会必备的市民规范。
所以再一下就好,再忍耐一下就好。
只要再轻轻挥出一击,就能将共和国军变成以人类之姿出生的肥料,结束掉这场战争。绝对不允许敦克尔克大撤退出现。这是为了和平与自己的未来所一定要做到的义务。
「军方一般通报。已发布攻击计画第一七七号。重复一次。已发布攻击计画第一七七号。各队请依照所指定的程序展开战术行动。」
「这里是Fairy01,通讯十分良好。已经收到第一七七号的发布。即刻起开始行动!向帝国献上胜利!」
于是,在空域收到HQ发布期盼已久的作战开始命令后,谭雅就充满干劲的粗暴回以应允的答覆。一如往常的莱茵战线、一如往常展开的战火,还有往来交错,集结了人类智慧所产生的各种「火焰」。
不过,今天与往常有些不太一样。这个徵兆只要竖耳倾听就能明白了吧。
「这里是Goehr01,通讯良好。正待命准备作战第二阶段的出动。」
「这里是Schwartz01,通讯正常。魔导干扰在预期之中。已收到第一七七号的发布。开始所指定的行动。」
清晰的无线电通讯状况。虽说混杂著战场必备的杂讯,但各部队的报告会有如演习时一样清晰传来,即是敌军欠缺能试图妨碍的司令部设备或电力的佐证。最重要的是,本来应该要派出部队起飞进行组织性拦截的敌方对应,如今简直就像是在临阵磨枪。
而这么说的证据,即是能毫不吝啬地投入以二五五mm为主的各式炮弹的帝国军,以及就连步兵部队用的七六mm炮弹都不足的共和国军之间的火力差距。将有必要改写地图程度的铁块数量极为轻易发射出去的炮火交锋,如今已演变成是帝国军单方面的蹂躏。
相对地共和国军的对应可说支离破碎。是完全陷入混乱,难以称为统一军事行动的模样。
某批部队正试图突破包围以寡兵突出战线;另一方面,某批部队正试图紧急建立防御线开始构筑壕沟,然后又有某批部队为了确保海上退路朝港湾设施进军。一些所能想到的解决方案,军事机构在中途解体的他们偏偏全都试著去做。
脑袋被炸飞的共和国军此时的混乱局面,只能说是可怜到让人不忍目睹。另一方面,能采取组织性行动的帝国军方的动作则足以赞赏为是组织的胜利。
首先,截断共和国军主力的补给线,并大致占领完毕。就算他们多少还有自己储备的物资,但坚守在莱茵战线上的共和国军主力部队究竟需要多少物资呢?
以步兵可能搬运的数量来看顶多支撑三天,而且重炮弹的补给肯定是仰赖后方的持续支援。如今的他们不仅断绝热食,还欠缺炮弹。
再来,为了防止全面包围特有的局部性劣势,还经由航空魔导部队的搜索游击任务建立起警戒网。
「……只不过,还真顺利。」
当初收到的命令,是要防备为了打通补给线而展开反击的魔导师。或是为了打破帝国军的包围网,共和国军的主力部队一齐袭击过来的可能性也不是零。
然而,参谋本部的担忧看来完全是杞人忧天。就在帝国军做好觉悟要承受反击的瞬间,共和国军主力部队的各个部队却是依照各指挥官的指示七零八落地分头行动。
因此,他们已错失最后的些许机会。
事到如今,对谭雅来说,这可是个将彻底弱化的共和国军痛宰一顿,换取升迁机会的绝佳好时机。
部下们尽管有在潜艇上喝酒狂欢,但他们可是连在莱茵战中连续四十八小时持续执行敌阵渗透侦察任务时,都能以万全态势遂行任务的老兵。懂得自我管理的部下,让人感受不到一一干涉的必要性。
「Fairy01呼叫CP。没有迎击。重复一次。没有迎击。我方已突破指定空域。」
最重要的,还是敌军的抵抗已几乎是末期状况。一般来说应该会有如豪雨般射来的防空炮火只有绵绵细雨的程度。尽管视野良好,却可悲到能用七零八落来形容的射击。敌军弹药不足的情况似乎就是有如此严重。
过程轻而易举。真的是难以置信的轻松,感受不到突破空域的实感。
相当薄弱的欢迎。让人不禁想问,这真的是不久之前与我们交战的共和国军吗?
就连本来应该要派来迎击的魔导师与战斗机都没有。拜这所赐,让对地攻击的效率堪比演习场。就只是从上空用干涉式术式攻击静止目标的简单袭击任务。
是比正常上下班时期还要简单的任务。
……不过当时不是身为指挥官,而是身为一个部队员在执行任务,所以还是那时候比较轻松愉快就是了。
拘泥在已经过去的事情上导致效率降低可不是我的兴趣。不过以必须要记取过去教训的观点来看,回首往事算是有意义的行为吧。
「Viper呼叫CP。只有零星的地面射击。损害轻微。对移动毫无障碍。」
「CP呼叫各队。地区42有复数的魔导反应。警戒长距离观测狙击式。」
战争果然还是靠脑袋打会比较轻松。这不是只有自己的部队碰巧运气不错,而是帝国军在全体战区都确立了优势。
就连与负责邻近空域的Viper大队之间的通讯线路都依旧健在的事实。CP一如其宣称,不仅掌握住广域战区的情报,还确实做好侦察与情报分析工作的惊人事态。拜这所赐,让危急时不仅能获得邻近空域的救援,炮兵队也会确实发射支援射击。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而光是理所当然地做好这些事,就让战争变得相当轻松。不对,或许是相反吗?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就在于能否做好这些理所当然的事吧?
「Fairy01紧急联络炮兵队。目标,地区42。请求反魔导师制压射击。」
或许,努力让理所当然的事能理所当然地做好是件伟大的事。毕竟──谭雅对请求能获得欣然应允的美好状况露出微笑。
平时不是会找各种理由拒绝,就是会做得非常不甘愿的掩护射击。然而今天却因为是特意引诱敌兵落入陷阱,所以炮兵队早已配置完毕。岂止如此,还经由大致的地区分担,让我们一有请求就能同时获得炮兵队的支援,置身在这种理想的状况之下。重炮还真是可靠。
「炮兵队收到。正在进行观测射击,著弹,请麻烦确认。」
「前进空中管制官呼叫各炮列,已经确认第一次射击著弹。确认为有效射击。没有修正的必要。重复一次,没有修正的必要。」
还真是让人倾倒的熟练度。
「开始效力射击。重复一次。开始效力射击。」
以魔导师难以防御的大口径炮弹进行的饱和炮击朝著观测地区倾注而下。
倘若是重防御阵地或要塞还有办法承受的攻势,对于个人构筑程度的简易防御阵地来说负担太重。
这是从一二〇mm炮到二五五mm炮的集中饱和攻击,而且还是拥有观测人员的炮兵队进行的统一射击。
「已确认地区42丧失反应!」
在无法动弹的时候遭到攻击,就算是魔导师也会被炮击砸成肉酱。就是因为会变成这样,所以尽管不愿意我也还是要在空中战斗。跟待在地面相比,待在空中还比较不会被炮弹击中。
只不过,今天却一帆风顺到完全没有必要感慨选择飞行的消极作为,凡事都毫无窒碍地顺利进行著。
哎呀,效率还真是美好──谭雅脸上有著止不住的笑容。倘若能像这样一面倒地解决问题,作为解决政治纠纷的延伸选项,战争意外是个不坏的选择。
尽管不需要特意强调,不过极端来讲,我对战争行为是资源浪费一事毫无异议,所以才希望战争能尽早结束。
真搞不懂,共和国明明只要不固执己见选择投降,就不用眼睁睁看著国家的人力资本受损。像这样消耗劳动人口究竟有什么意义啊?
因为不具备经济理性的观念就惨遭全灭实在太浪费了。乾脆假设对方懂得计算经济得失发出投降劝告吧?就算是无法战胜的对手也要抗战到全军覆没的义务已超出军人的义务范围。
要求被逼到这种地步的将兵们去死这种事,就算国家有权限制个人人权也该有个限度吧。国家有国家的理由,但个人可没道理陪著殉死。
不如说,国家对拥有权力的个人所抱持的期待已大幅超出个人的义务。战斗是军人的义务。所以在要为国防服务这点上我没有异议。但就算是这样,也应该没义务要抗战到全军覆没。
『各第一梯团,开始作战行动。』
只不过,这不是个能静下心来思考任何事情的状况。
友军传入耳中的无线电,宣告作战已经迈入下一阶段。
看来能悠哉飞行的时间也所剩不多了。
虽不是感到著急,但还是稍微提升速度,朝著防御碉堡毅然发动对地攻击。就算只是用爆裂式粉碎薄弱的防御据点,不过要挫败最后的组织性抵抗,这样应该就相当充分了。
只要俯瞰脚下的光景,就能看到东逃西窜的共和国军,以及整齐划一进军的帝国军身影,甚至还有数个帝国军猎兵开始组起突击队型,一副要进行蹂躏战的模样。
通常来讲,突击防御阵地要付出很大的牺牲。但要是我方占有优势,情况就不同了。既然唯一值得担忧的机枪已被我等魔导师击溃,这就真的是一场一面倒的比赛。
被逼进低地地区、补给线遭到截断的共和国军之所以还不肯投降,说不定是打算藉此进行条件谈判,但他们有理解到状况吗?作为给予帝国些许损害的代价选择让全军覆没,这怎么想都不太合理。
那么,他们倘若不是受到近乎狂信的反帝国思想驱使,就单纯是无药可救的战争狂吧。
也有可能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可怜羔羊。
假如是后者还有办法说服,但前者可就糟糕透顶。我打死也不想跟这种宛如疯子的家伙们打交道。
「空域警报!确认到复数的战斗机紧急起飞!」
「尚未确认到敌魔导反应。各队继续警戒伏击。」
……看来,他们也不是完全束手无策的样子。
不过事到如今才派出战斗机也太迟了。只是,比起跟说不定很危险的家伙们交战,以机率来讲还是对空战斗会比较安全。
指示大队中止对地攻击。形成杀戮区,并为了提升战斗高度而与管制通讯。看样子,冲过来的战斗机约有二十架。
虽然帝国军的航空舰队很快就会赶来迎击,但由于不想受到妨碍,于是就决定稍微陪他们玩一玩。实在是非常好。这肯定会是一场嬉闹程度的战斗。毕竟魔导师与战斗机,基本上都对彼此感到棘手。
魔导师尽管动作灵活,却在速度与高度上遭到压制;战斗机尽管打带跑能力优秀,却欠缺打击力。虽说在成本上是那些家伙拥有压倒性优势的样子。
不过,那些家伙遭到击坠的机率,比我们还要高,因此在性价比上算是不分轩轾,所以倒也还好。
「敌炮列,开炮!」
「确认中弹。各壕,回报损害。」
「战区报告,损害轻微。」
「对炮兵射击!一口气击溃他们!」
地面上展开的是一场名为战斗的单方面攻击。早知道友军游刃有余到光是反击一发炮弹就能将敌阵地完全粉碎,参与对地攻击说不定还比较轻松。
话虽如此,但风险回避就合理性思考来说也当然是必要的。现在还是努力去实现空中优势与制空权吧。
……只不过,照这个情况看来,这场战争说不定会赢。
这是些许的心愿。
只不过,就在脑海中浮现这种慢条斯理的杂念时,下一瞬间,背后的大海方向就传来一股尽管微弱却难以忽视的异常感,让我打消这种念头。
「这里是莱茵控制塔,发布一般通告。警告本空域未发出识别的魔导部队,请立刻表明你的所属单位!」
些许的吵杂声响与盘查的对话。
「莱茵控制塔管制再重复一次!警告本空域未发出识别的魔导部队!警告通过海上识别圈的部队!请立刻开启频道,或是发送识别信号!」
战区回荡起友军宛如悲鸣的警告信号。管制透过一般线路拚命向毫无回应的Unknown(不明机)反覆盘查的吵杂声响,就算隔著无线电,也能让人理解到管制正陷入某种恐慌之中。
所谓的不祥预感,就是一定会命中。
从海上前来的敌人,也就是说……啊,应该是愉快的约翰牛与他不愉快的伙伴们吧。
「Fairy01呼叫莱茵控制塔。推定Unknown为敌人。请允许回转拦截。」
谭雅边挥舞手臂向飞在身旁的拜斯中尉发出「靠过来」的讯号,边经由长距离无线电呼叫司令部。与其被人从背后追上,还不如回转发动攻击要来得好些。
「莱茵控制塔收到。不过,友军的警戒部队目前正在尝试接触行动,所以请避免射击而与对方接触。」
只不过,尽管传来的通知有下达回转许可,却也针对交战规则设下了限制。率先发现敌人,率先打击敌人可是空战的大原则。更进一步来讲,管制官应该不久之前才说能毫无限制地发动攻击。要是得被迫背负与方才的答覆完全相反的限制,这还要人怎么打仗啊。
高层老是对现场下达无理取闹的命令。中队规模的魔导部队,终究只是一个战术单位。只不过,要我就这样受高层的方便摆布,有如树叶一样翩翩飘落,我可是敬谢不敏。
因此,谭雅就一副「我要抗议」的态度,打算朝无线电开口,并在说话之前察觉到自己有点失去冷静。
先做一次深呼吸,掩饰内心的烦躁。于是谭雅调整呼吸,努力不让语调透露出不满情绪,声音平缓地经由长距离无线电提出异议。
「Fairy01呼叫莱茵控制塔,恕我无法从命。倘若不先发制人……」
不过,这只是在白费功夫。
「警报!Unknown、魔导师、大队规模,正急速逼近!」
无线电响起友军发出的警报。
「敌我方暗码,没有回应!」
紧张起来的无线电状况,以及开始混乱的对话内容。早在似乎已目视到对方的友军发出警报时,谭雅就做好觉悟了。
接著,谭雅当机立断。自解锁作战开始以来,帝国军从海上飞往低地地区的魔导部队就只有一批。
而这不是别人,正是我等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的选拔中队。
于是,我就朝靠过来的拜斯中尉,透过扩音器大声喊出指示。
「拜斯中尉,回转。把这直接传达给各员!」
「你是说回转吗!」
拜斯中尉就像是觉得不可思议似的惊叫答话,对于他差劲的理解力,谭雅压抑著想朝他怒吼的冲动大声喊道。
「没错!我判断Unknown为敌人!无线电静默,然后抑制魔导反应!要先发制人。」
「判断为敌人太危险了!目前还无法排除对方是大洋舰队的友军海陆魔导师的可能性!」
「假如是大洋舰队的人,总该会带著暗码吧!是敌人,给我预估是敌人采取对应!」
说到这里,看似总算理解状况的部下这才点头答应,然后在他飞去向其余中队说明之前,谭雅再补上一句话。
「在无线电静默之前先朝战区发布Bogies(敌飞行单位)警报!是海上来的新敌人!」
于是,指挥对立的两个魔导部队的双方指挥官,就在同一时间理解到对方的能力,然后用力地咂嘴。
尤其是受到迎击的联合王国指挥官──德瑞克中校的叹息特别严重。
「……毫不犹豫的敌人还真是讨厌呢,杰夫瑞。」
他一边喃喃抱怨,一边远眺著帝国军机敏的魔导师们迅速摆出迎击态势,并对那批帝国军魔导师在行动上展现出的高训练水准由衷感到头疼。
帮大人物们擦屁股可不是他的兴趣。假如是为了帮那群错判帝国动向的政治家们擦屁股而遭到紧急派遣,不论是谁都会想抱怨几句。
「对呀。这不论怎么想,现况都很清楚吧。」
他们是收到了帝国军与共和国军的前线发生异变的消息,为了紧急掌握现况而被派遣飞来的部队。
但要是无法与共和国的管制官取得联系,空中巡航的部队也尽是帝国军的航空部队与魔导师的话,事态就清楚到让人无从误解。德瑞克中校的副队长──杰夫瑞中尉所说出的这句话,即是帝国军正逐渐压制共和国军的明确证据。
「德瑞克大队长,要退吗?可能的话……希望你下令避免交战。」
「不行。」
因此,当德瑞克中校的副队长提出撤退的可能性时,德瑞克中校就根据直觉拒绝他的提议。面对部下「这是为什么」的询问视线,德瑞克中校以狂妄的笑容笑道:
「要是错过这次机会,恐怕眼前的重围就会一如字面意思化为厚重的壁垒……现在能突破重围的可能性还不是零。这样就有试著武装侦查的价值在吧。」
倘若是现在,就还有办法试著突破重围──德瑞克中校做出这种判断。
当然,正在眼前展开的帝国军魔导部队的行动实在是机敏至极,最后还令人错愕的,就连发出无谓的通讯与他们确认身分的时间都舍不得,直接组起队列,所以让胜算只有一半一半。
「有看到眼前的敌人吗?没有比这还要棘手的对手吧。」
「这我不否定。不过,也没办法丢著这个状况不管吧?」
德瑞克中校能理解杰夫瑞中尉如果能撤退就想撤退的心情。但就算是这样,要是无法掌握状况,确认共和国的主力部队还能在现况下支撑多久,也将会对联合王国带来极大的灾难。
所以,德瑞克中校尽管知道这是在强迫部下牺牲,也毅然决定交战。倘若有办法突破重围,就去突破吧;倘若没办法,就将敌人的战力情报带回去吧。
「况且,杰夫瑞中尉,你忘记自己是什么人了吗?」
「啊,对了,真是抱歉,中校……这么说来,我们可是市民呢。」
「正是如此,我们不是臣民,而是市民。好歹给我记清楚自己的所属国家啊。是在Pub(酒吧)喝多了吗?」
因此,尽管嘴巴上说著玩笑话,德瑞克中校与他旗下魔导部队也为了以反航战迎击直逼而来的帝国军魔导部队,调整态势,为交战的瞬间做好准备。
「中校,在共和国似乎是叫作bar而不是Pub喔。」
「唔,是发音的问题吧。」
「是这样吗?」
然后,尽管说著玩笑话纡解部下的紧张,不过准备与帝国军魔导部队交战的德瑞克中校等人毫无一丝大意。
「警告!上方有Bogies!被锁定了!」
所以在侦查负责人喊出警告的瞬间,也能即时反应。经由训练让身体牢牢记住散开步骤的他们,随即条件反射地听从警告,尽管勉强也还是动起身体。然后,他们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从上空大量倾注而下的术式射线,并也因此不得不愕然失色。
「呃,八〇〇〇!是报告中的那批部队吗!」
能在高度八〇〇〇英尺,这种超越高度极限常识的高度下展开的帝国军魔导部队的存在,是有收到报告。不过直到与他们对峙之前,就连德瑞克中校等人也都当这是战场传说。
毕竟他们基于自己身为魔导师的经验,很清楚要飞到高度六〇〇〇英尺以上有多么艰难。所以当他们亲眼目睹到高度八〇〇〇英尺这种荒唐的高度时,才会愕然失色。
「迎击!敌人的数量不多!给我分别击破!」
不过看出敌人的数量仅有中队规模的德瑞克中校随即发出怒吼,要部下们活用数量优势,压制帝国军魔导师们的行动。
「不要打乱统一射击!进行制压射击!尽可能弥补高度差!」
正因为对数量优势、自己部队的训练程度,待别是对射击精度怀有绝对的自信,他才会选择以统一射击迎击。
「呃!被避开了?」
所以,霎时间他难以置信。假如是被单一敌人避开也就算了。
大队规模的魔导师所进行的统一射击竟然全部落空?
这怎么可能──在甚至能间接听到这种呻吟声之中,猛然回神的德瑞克中校随即大声斥责,要部下们防备敌人的反击……只是,稍微慢了一步。
「霍金斯少尉中弹了!该死,谁快去掩护!」
听到响彻四方的中弹报告与部下痛苦呻吟的声音透过无线电传来是件讨厌的事。在这个状况下唯一值得高兴的事,顶多就是还没有部下遭到击坠。
「比传闻还要厉害!真是不能小看战场上的荒诞故事!啊,该死,那个鬼扯的谣言居然是真的,混帐东西!」
说什么这是协约联合与共和国的胆小鬼创造出来的幻影。
说什么那个莱茵的恶魔、那个在高度八〇〇〇英尺肆虐的帝国军魔导部队不过是战场传说。这怎么会是鬼扯的谣言,根本是受到过小评价,优秀到可怕的敌部队。那群坐领乾薪的情报分析官,
究竟是在搞什么鬼啊?
「呃,脱离!不能在阻扰与情报收集上冒更大的风险!」
统一历一九二五年五月二十八日 共和国军莱茵方面军司令部相邻设施 联合王国人道救援团体「和平世界」医院
「……呃,没看过的天花板。」
一边勉强唤起无法随心所欲的意识,共和国军莱茵方面军司令部所属的卡基卢‧肯恩上尉一边确认自己的状况。
约翰叔叔点点头注视著他的反应,同时若无其事地按下护士呼叫铃。这是基于他肯定浑身充满倦怠感的推测所做出的体贴行为。
恐怕是某种强效的药物,而且还是药效很长的强效镇定剂。
毕竟是因为全身严重烧伤与一氧化碳中毒险些丧命的军人,比起放任他痛得打滚,这算是体贴的处置吧。
不管怎么说,只要能说话就没问题。必须得赶快询问他想知道的事才行。约翰叔叔尽管做出这种判断……但老实说,他同时也觉得从死亡深渊中生还的人,应该有权利再稍微品尝一下内心的平静。
他的视力应该良好。能辨识出天花板就表示他的色觉也没问题。但由于身体几乎无法动弹,所以视野也受到限制。不过耳朵与嘴巴的机能正常。也希望他差不多该注意到我的存在了。
不过,总之他还活著。既然如此,就差不多是在思考这里是哪里,情报部的人所受的即是这种训练。
约翰叔叔认为必须要回答卡基卢上尉的这种疑问。
同时在心中碎碎念著:要是被性质极为棘手的情报人员误认为是敌人,事情就难办了。
「恢复意识了吧。」
约翰叔叔以对上尉来说应该是曾经听过的声音,缓缓地向他搭话。
「……你是谁?恕我失礼,请报上你的官阶姓名。」
突然就要人报上官阶姓名还真是意外,但他想要遵守程序的意志倒也不是不值得赞赏。
算了,只要他不是非常无能,就应该还记得吧。
「很好。贵官是卡基卢……肯恩上尉。我是联合王国出身的约翰叔叔。好久不见了。」
啊,是「约翰叔叔」啊──对方表现出能接受的态度。虽然自己也觉得没有比这还要可疑的回答,但只要长官下令不许有任何疑问,军人就什么也不会问。总而言之,是认识的人。
至少,在事前情报里头应该不是敌人,有著能协力进行情报交换程度的友好关系,因此能用「我是约翰叔叔喔」来进行对话。
「啊,是约翰叔叔啊。所以,我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陷入混乱。疑惑著,自己为什么会被绑在床铺上?
「不,并没有特别把你绑起来喔。药物也是以止痛剂为主。」
「啊?几乎让全身丧失感觉的药物,你说是止痛剂?」
从因为刚刚的护士呼叫铃赶来的家伙们手中拿到的病历上看来,似乎是没有做全身麻醉的样子。大概是有部分神经坏死吧。
……才这个岁数,还真是可怜。愿你受到主的怜悯……AMEN。
「如果想痛得打滚的被虐狂嗜好是所谓的共和国风格,这大概是基于双方的文化差异所导致的误会吧。」
真受不了。照这个样子,看来依旧是没办法把潜伏在某处的帝国鼹鼠揪出来了。
这种悲观的想法似乎并没有错。
一氧化碳中毒所引起的记忆障碍。
作为麻烦的问题,卡基卢上尉目前的状况让他无法提供任何有关这件事的有益情报。
「请保重。」
在如此告别后,离开病房的约翰叔叔就在内心深深叹了口气,同时拿起医院的电话。
至少得要通知共和国军,有一名军官勉强救回一条命的事。只不过──他不得不说一句因为觉得不该说出口而深藏在心中的一句话。以现况来讲,这就跟交还给他们一具尸体差不多吧。
即使询问他当时的状况,也只知道他完全不记得在遭受攻击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很可怜的,他的身体状况还急速恶化。
这样与其无故遭到怀疑,还不如赶快把人交还回去吧──由于上头做出这种理性的反应,于是发出交还病患的通知。
……这也是考虑到收容方的共和国状态有变,才不得不做出这种打算吧。既然他们那边无法支撑太久,也就没办法再继续让「慈善团体」待在这种「危险地带」。
还有──约翰叔叔在心中补充。最重要的是,一想到哈伯革兰少将阁下的暴怒模样,就觉得应该要让共和国一起分摊一部分的责任。
然而可恨的是,回程机票居然这么顺利就送到手上。想必哈伯革兰少将阁下肯定是气疯了,光是想到这点,就让我眷恋起菸草的味道。想叼著雪茄,什么事也不想而连抽数根,就是在指这种心情。
于是,忠于自身欲望的他就从胸前口袋拿出雪茄叼起,剪掉雪茄头,点火抽了一口。
身为拥有逍遥自在的约翰牛精神之人,约翰叔叔就这样一面吐烟代替叹息,一面诅咒老天。当然,就算是以不论何时都能冷静沉著自豪的他,也还是有一些想感慨的事。【约翰牛精神:会在运动比赛与战争时发挥真本事的不屈不挠讽刺家精神。不过,料理不太好吃。】
比方说,恐怕正在海峡对面发飙的上司存在。光是想到这件事就让他心情忧郁。
『就算能忍受祖国的食物,也不想听到那个哈伯革兰的怒吼。』
会如此感慨的情报部员肯定不少。
心不甘情不愿,约翰叔叔就真的一如这字面意思的降落联合王国。
除了红茶,没有事物能抚慰他的心灵。
尽管「哎呀」的叹息著,约翰叔叔也依旧努力。就算被取消休假紧急派到共和国去出差,也只要当作是在为了家人工作就好。
『真受不了。』
他一边在心中如此抱怨,一边为了报告闯进风暴中。虽然已从往来人员的表情上掌握事态,也依旧是不得不去。尽管不太清楚,但观察会有如喷火龙一样发亲的人类,肯定也是低廉薪水的分内工作吧。
他边这样抱怨,边不表现在脸上地走进室内。
向在里头等待的哈伯革兰少将以口头报告重点。
这该说是幸运,还是已经习惯了呢。
总之在报告结束后,约翰叔叔还有多余的时间能够摀住耳朵。
当然,他毫不迟疑地这么做。
「………………别────开玩笑了────!」
在打从帆船时代就以海军为巢的大海男儿的浪潮之中锻炼出来的嗓音,宏亮到就连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上都能响彻云霄。而顺著愤怒之意发出怒吼的将官声音更是格外响亮。
对外战略局的哈伯革兰少将。
他所挥下的拳头尽管鲜血淋漓,却也还是将以耐久性闻名的栎木办公桌打破了。还真是漂亮的一拳呢──约翰叔叔露出彷佛望向远方的眼神,强迫自己努力以客观的角度去理解上司的奇行异举。
不过就算是从今天起,他也应该能作为巴流术的师傅混饭吃吧。(注:小说福尔摩斯探案的主角福尔摩斯使用的虚构日本武术)
「哎呀──就算你这么说也无可奈何吧?毕竟就连唯一的生还者,也是在还没搞清楚状况之前就被烧伤了的样子。」
就知道你会大吼,我才摀住耳朵──一副这种态度的「约翰叔叔」特意深深叹了口气。
他们可是老交情,所以也稍微看得出来对方已恢复冷静。
「生还者的状况也非常危险。尽管遗憾,但应该撑不了太久。实际上也是直到刚刚才终于有办法开口说话。」
有关为什么没有逼问生还者一事,约翰叔叔就在被问到前先慢慢解释。
「不得已只好把人移送到共和国方面的设施,让他接受紧急治疗好延长性命,我问出来的最新情报就是这些。看来是无法期待后续的消息呢。」
他也很清楚,面对怒不可遏的哈伯革兰少将,这种程度的答覆甚至没有一丝镇静效果。
「拜这所赐,是既没资料,也没有线索。统统都被烧掉,一切都化为乌有了。」
毕竟说穿了,调查结果全是让人无法期待的东西。收集到的机密资料尽数烧毁。丧失说不定勉强掌握到某种情报的资深局员,也造成很大的伤害。询问共和国方面的生还人员所掌握到的事实,就只有他们完全是毫无预警地遭到大火吞没。
但不管怎么说,获得这些微不足道的情报所付出的代价,是让所有派遣人员的长官们尽数落得要针对「训练中的事故」写信赔罪的下场。照这个样子来看,大概还必须捏造出一个大规模事故的负责人,不著痕迹地伪装出真实性吧。
人员损害就是庞大到如此不容小觑的规模,而且针对生还者的询问也几乎毫无进度。
「……为什么?为什么帝国军魔导师会特意跑去突击连你也不知情的机密单位!」
这世上要是有会让人仰天长叹,忍著头疼开口抱怨的事情,肯定就是这件事了。看在约翰叔叔眼中,这实在是不得不长叹一声:你连我也怀疑啊。
对这个为你赴汤蹈火卖命工作的老骨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家的上司,该不会有妄想症吧?在这瞬间,约翰叔叔心生怀疑地瞪了回去。
不过在看到咄咄逼人的哈伯革兰少将一副「你有意见吗!」瞪回来的焦躁表情,约翰叔叔就先退让了。哎呀,既然认为鼹鼠已潜伏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就不得不怀疑起任何人吧。
毕竟,尽管只有极少数人知情,但这段期间联合王国情报部可是屡战屡败,而且也未免出现太多「不幸的偶然」。
协约联合派遣部门连同观测所一起遭到炮击炸死,说不定是一出悲剧;帝国军魔导师偶然意外遭遇协约联合舰艇,最后还让流弹集中打在同一个位置,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
就算很不幸地,那个位置有著联合王国情报部无论如何都要守护住的一群人也一样。以机率论来看,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再来是潜艇碰巧被人发现到的事,以机率论来讲也是有可能的吧。就船只的性质来看,可能性并不是零。
换句话说,就算可能性低到能断言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魔导师在海上与船只不期而遇,依旧能说是罕见但有可能发生的事。因此,为了保密而将货物封口,其实是不幸的偶然事件所导致的结果也说不定。
倘若只有这样的话,尽管是天文数字般的机率,也还有办法强辩这是不幸的偶然。不过就在此时,发生了这次的事件。
既然有人提出偶然以外的可能性,也就是怀疑这是情报走漏的结果,会进行调查也是当然的事吧。
而为了进行调查,保密当然就会是重点。因此,联合王国情报部就与共和国情报部极为机密的暗中合作,进行共同作业的机密设施也受到极为严密的保护。
而这座设施会不幸遭到碰巧去袭击司令部的帝国军魔导师袭击,在这广阔的世界上说不定也是有可能的事。
不过,偶然还真是可怕。可怕到就算有帝国军的鼹鼠潜伏在联合王国之中,也不会觉得不可思议的程度……约翰叔叔就在这里停止思考。
讲明白点,就是比起继续玩著思辨游戏,现在更需要实际的对应方法。
纵使不可能,但假如真的是偶然,就必须要想办法证明,否则就会一直受到疑神疑鬼的想法折磨吧。
假如不是偶然,就肯定有一只超大只的鼹鼠在四处乱窜。要真是这样,就必须要打光把鼬鼠揪出来才行。
「好啦,我认为只能去调查了。」
「……早已经调查过好几遍了。」
唔,鼹鼠说不定钻得意外地深。即使不惜把整块地翻过来也要找吗?约翰叔叔立即向上修正关于鼹鼠的情报。
「姑且也调查一下我这边吧。」
尽管麻烦,但说不定也该调查一下内政部这边。
在心中修正预定。虽说有做好鼹鼠对策,但也有必要假设情报是从其他部门泄漏。而且糟糕的是,已经没有太多时间了。
莱茵战线崩溃恐怕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这是军事专家们一致的见解。顺道一提,「约翰叔叔」也对这项判断毫无疑问。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慢条斯理地抓鼹鼠。
约翰叔叔是清楚自己能力界限的优秀人员。所以他很清楚,没办法的事情就是没办法。
统一历一九二五年六月十八日 巴黎士外缘区上空
现在的心情要说的话,就是爽快至极。
应该要说早安,还是午安好呢?或是该说晚安?尽管不清楚该用哪种招呼会比较适当,但所有人都不吝于露出笑容地互道一声你好。
倒不如说,今天将要从继续扫荡残留敌军的帝国军莱茵战线,向各位亲爱的帝国同胞以及全世界的人们微笑打招呼。
毕竟──谭雅嫣然地笑起,回顾著越过脚下辽阔荒地的瞬间。那块荒地,正是过去的莱茵战线。不论是绿意盎然的草地,还是成为休憩场地的小溪,全都遭炮弹掘地三尺化为一片荒芜的战壕残骸。
是曾与众多战友在此一起生活,遭到战死者白骨掩没的大地。在将被引诱穿越这块白骨大地的共和国军主力部队包围歼灭之后,沿著毫无阻碍的道路前往巴黎士。没错,是朝著法国蜗牛们的巴黎士进军。既然连亲手结束战争都不再是梦想,这就是会让人想发出豪语「我们是胜过世间一切的莱希」的美好光景。
该说「真不愧是帝国军」,还是该说「毫无抵抗到这种地步还真是不可思议」呢。担任先锋的魔导师们直到巴黎士外缘区才总算是与共和国军接敌。而且非常幸运的是,由于占领到毫发无伤的铁路路线,所以我方甚至还备有重炮。
尽管进军的速度也因此略为平缓,但还不至于阻止关键进击,占领首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这项判断是包含谭雅在内的帝国军将校们的共同意见。
就某种意思上,纵使不是帝国军人,只要是身为军官,这都是梦寐以求的光景吧。众人甚至还为了抢先抵达敌国首都展开竞赛,是帝国军的进击充满荣耀的瞬间。
而担任先锋部队之一抵达巴黎士郊外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这时才总算看到怀著誓死保卫首都的觉悟抗战的共和国军部队。
就从空中眺望的情况来看,似乎是以巴黎士的驻守部队为主。能确认到的部队规模约有两个师团,而且还是与装甲部队或机械化等要素无缘的步兵师团。由于成员缺乏年轻人,所以能推测大概是紧急动员的后备军人部队。
而光看眼前正在构筑中的阵地──或许该加上这句但书吧……巴黎士的郊外尽管正在构筑壕沟线,但后方的市区却是未经工兵队之手处理,毫发无伤的瑰丽街道。
……为了畅通防护射击的射线,至少也该拆除会成为障碍物的建筑,或是炸毁桥墩吧,但也没有。
这对遭到紧急动员的他们来说是可悲的事,但迟迟不想在首都进行城镇战的共和国政府,似乎基于政治上的理由强迫他们在外缘区进行防卫战斗。
「……真是上司缘不佳的一群人。果然就这点来讲,我……或是说帝国军相对来讲,算是非常有上司缘呢。」
……如果他们是据守在经过适当训练,有著坚固战壕与重炮掩护的防卫阵地里,或许就足以造成威胁也说不定。
但在现况下──谭雅暗自窃喜。
区区两个师团,怎么可能阻挡得了成为莱茵战线胜者的帝国军奔流。有著会下达这种蠢命令的长官,共和国的那些家伙们要说是可怜也还真是可怜。就这点来讲,谭雅则是置身在令她高兴的环境之下,不仅是杰图亚阁下,从帝国军的下属乃至于长官,在大致的人际关系上都受到很大的恩惠。
「Fairy01呼叫CP。一如事前情报。有两个师团规模的步兵正在构筑防卫阵地。」
「收到。在友军装甲师团抵达前致力于阻止行动。」
最近有很多轻松的工作还真好。
才刚这么想,情报部就难得送来有关威胁的妥当敌情。所谓,共和国军正在巴黎士的外缘区构筑防卫线。此外似乎还有数个师团为了防卫首都而集结,算是这阵子以来的最大头条新闻。
拜这所赐,让原本待命的预定,变更为侦查兼对地扫射任务。这是该对津贴增加感到高兴,还是该感慨休假减少呢?是让人瞬间感到迷惘的消息。
不过──谭雅在心中喃喃自语。
就现状来看,接到这种似乎能领到奖金而且轻松划算的工作,应该是要感到高兴吧。
「Fairy03呼叫01。诸元已输入完毕。已向炮兵队发送观测诸元。」
「Fairy01收到。之后就专心观测吧。」
就连最有可能遭到妨碍的观测任务也没有敌人妨碍,还真是平稳的天空。考虑到就连在诺登的天空,都会一直遭到协约联合军的魔导师妨碍,所谓的平稳到让人惊讶正是指这种状况。
这片天空就是平稳到这种地步。除了地表偶尔会传来爆炸声或窜起黑烟外,是一片蔚蓝且晴空万里的爽朗好天气。
而正因为是好天气才值得害怕的防空炮火,也贫乏到惹人怜悯的程度。毕竟,地面发射的防空炮火尽管很显眼,但不知为何,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却一次也没能发现到。
共和国的蠢蛋们,大概是认为在首都设置显眼的防空炮会有损美观;或是不想带给国民就连这里也会沦为战场的危机感。总之就可确认到的部分来看,防空炮火是极为薄弱。
就算实际飞过去看,也顶多勉强确认到一些四〇mm联装高射机枪。要说到值得恐惧的一二七mm高射炮,则是完全没发现到。
此外,就连魔导师在战场上本来应该要最优先攻击的敌重炮也不见踪影。顺道一提,在这个战场上所看到的最大火力,只有旧式野战炮的程度。感到最为棘手的武器,顶多是每个步兵中队都有的迫击炮。总之是个缺乏敌炮兵身影的战场。
在近身战斗时,作为当重炮的误射危险性高的时候,步兵有可能使用的最大火力,或许有必要警戒迫击炮……换句话说,就是需要警戒的对象只有这种程度的反证。
毕竟这些武器对魔导师来说,只是完全构不成威胁的火力。是只要飞起来就几乎难以说是威胁的武器吧。
「Fairy03呼叫大队各员。请留意炮兵队进行观测射击的射线。」
倒不如说──谭雅碎碎念道。
如今还比较害怕遭到友军的误射。所以只能一面喃喃说著「真受不了」一面蹂躏敌军。
并不想被友军的一八〇mm重炮炸飞。尽管应该是待在安全圈内,不过姑且还是决定上升拉开距离。
在上升后,虽然多少会无法用肉眼辨识陆地上的动向,还不至于造成问题。所幸云朵稀少,让视野颇为良好。就在以八〇mm野战炮为主的共和国军步兵师团,遭到在莱茵战线磨练出一身好本事的帝国军炮兵队连番轰炸的期间内,在高空尽情地看热闹吧。
一八〇mm炮与八〇mm炮的射程相差太远,所以应该会是一面倒的展开。一如字面意思的射程外战术。这下可轻松多了。
由于这是对地扫射任务而不是轰炸任务,所以身上背著大量的重装备,虽然有点重,不过这种程度是所谓不得不承受的重量。
姑且是预估会遭到共和国军的残存魔导师拦截,也有预估当炮兵的观测射击有危险时,就要先朝敌地面部队的脑袋上胡乱拋投榴弹,然后进行格斗战。
可是就算想将紧紧绑在身上的马铃薯捣碎器(注:24型柄状手榴弹的俗称)抛投出去,地面上的敌人也预定遭到炮兵凌虐,但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因为太重就把国家经费购买的武器弹药丢开。要是有敌魔导师出现,姑且还能用「为了进行格斗战才不得已这么做」的藉口这么做。
结果因为敌魔导师们没有出来迎接,只好背著沉重的累赘,从事炮兵的观测支援任务。
……是卢提鲁德夫阁下的判断错误吗?
「Fairy01呼叫HQ。以确保所指定的空域。没有抵抗。未发现敌魔导师。」
没错,帝国军是维持著势如破竹的攻势。只不过,再怎么说都进军到首都巴黎士,共和国军却毫无抵抗,实在是有那里不太对劲。
不对,共和国军要说抵抗也确实是有。然而,却看不出有以残存战力全力抵抗的迹象,可说难以理解的事态。
毕竟敌军的首都上空不仅视野良好,甚至还能圆圈飞行!这已经超乎意外,是让人难以置信的状况,过分到担忧这是不是落入某种邪恶计谋之中还比较有真实性。
是完全超出本来预期的事态。
根据往常的估算,这里应该会是受到严密守备的空域。魔导师是种在伏击与拦截时容易隐藏的兵科。所以才会在莱茵战线特意进行武装侦查,把他们从地洞里揪出来。
这次针对巴黎士防卫部队所进行的对地扫射任务,也是想藉此引蛇出洞……却诡异地丝毫不见踪影。首都就算没有防空炮这种显眼的东西,也肯定会有魔导师。不论是谁都会这么想,至今也仍有许多要警戒伏击的声音。
就像帝都上空不会容许共和国军飞行一样,共和国首都上空也该会有相当程度的迎击。
肯定会是注重反魔导师战斗,试图以枪林弹雨的饱和攻击打穿防御膜与防御壳的空域。
这种事前预测也受到将兵们几乎是毫无抗拒地认同。对在莱茵战线学到共和国军有多么顽强的将兵们来说,这可是理所当然的结论。尽管如此,却没有半发子弹射来。既然不觉得不抵抗主义者会超过半数,那就是这里没有敌兵?
要真是如此,尽管有涌现痛宰共和国的实感,但要是连防空炮都没有,反倒让人感到诡异。是首都里据守著抗战义士,想忠实执行与敌人一起自爆的义务吗?
不对,这里好歹是首都。政治价值应该没有低到能自爆炸毁的程度吧。
「HQ收到。继续弹著观测并保持警戒。」
不过就算在意这点,现在要是不先专注在其他事情上可就麻烦了。军方不想进行城镇战,意图在敌人据守市区之前歼灭他们。我对这个方针毫无异议。这可说是正确的打算。
与其在棘手的城镇战中一个区块一个区块进行扫荡战,还是包围歼灭来得轻松。最重要的是很有效率。
只不过,一旦炮兵队在歼灭上耗费太久时间,就容易让他们撤退。或是放弃抵抗的敌部队,也有可能自发性地撤往城镇。既然如此,就有必要压制后方区块阻断他们的退路吧。
当然,既然没有安排空降部队,就会下令要魔导师代替执行。这弄得不好,自己的部队还有可能要从事空降突袭任务。
不用说,在跟壕沟战相较之下,这是轻松很多没错。
只不过,说不定会在正处于敌军支配下的城市里遭受伏击的担忧可一点也不有趣。要是能不用从事这种任务,当然会比较好。
现在就只能一面牢牢记住敌军的动向与地形,一面祈求炮兵队能大展身手。姑且是该检讨一下,能否以对地支援射击给予退路威胁,藉此牵制他们的行动吧。
「Fairy01收到。将继续警戒。」
好不容易才没让敦克尔克大撤退发生而来到这里。等到战胜之际,就能悠哉地享受余生吧。正因为是胜仗──谭雅绷紧神经。
必须要存活到最后一刻才有办法领取奖金。我可不想在加班处理业务时受伤啊。
统一历一九二五年六月十九日 共和国 非尼斯泰尔省布雷斯特军港
前天进攻到首都的帝国军已突破首都防卫线并闯入市区的消息,毫无延迟地传达到这里──布雷斯特军港。共和国国防次长暨陆军次长的戴‧乐高少将百感交集地听取这份恶耗。
虽说早有觉悟,但在实际听到后,还真是没有比这还要让人悔恨的消息。
自己的计画尽管是预测到这种事态所制定的,但这也是怀著羞愧的念头,一面在心底暗自落泪,一面逼迫自己想出来的计画。
「大陆撤退」计画。
在他的人生中,没比拟定这项撤退案还要屈辱的工作。过去一直作为光荣的共和国军人昂首阔步在阳光之下的戴‧乐高少将,如今心中充满著难以忍受的屈辱感以及更加强烈的愤怒。
相信著共和国的荣耀而死的士兵们与战友们,正因为有他们的牺牲贡献,才能将帝国的注意力引诱到首都上。
他很清楚,他们舍命争取到的时间,是让共和国命脉延续下去的最为珍贵的事物。所以,一刻也不能浪费。
然而身为一名共和国军人,这么做也让他不得不黯然神伤。质疑自己是不是也该在那里与战友们一同并肩作战的陷入天人交战。
不过正因为如此,身为指挥官的戴‧乐高少将才理解到,自己必须要将这份心念收进内心深处。因为众人皆怀著相同的苦恼。
正因为如此,才不能去动摇抗战到底的重要性。如今已在帝国察觉到之前,成功将所能召集到的船只几乎全数集结到非尼斯泰尔省的布雷斯特军港。
为了不让这一切白白牺牲,他们也要让船只载满重装备与包含稀少资源在内的大量物资,与众多的士兵一同逃离。抛下所要保卫的国土与所要保护的人们。
共和国军莱茵方面军遭到歼灭,不单只是方面军的毁灭,同时也相当于是共和国军本国部队的全灭。这是因为莱茵方面军统括著共和国本国保留的大部分兵力,而且因此丧失了大半。如今留在共和国本土上的,是变得空荡的巨大军事机构与茫然伫立的军政官僚们。
要说到保卫祖国所不可欠缺的实战部队,则一如字面意思,有过半数量在转眼间化为乌有。这意味著,他们已没有军队能阻挡在帝国之前。
面对被打出巨大破洞,被视为难以避免崩溃的对帝国战线的重编问题,共和国政府与军方首脑集团摆出要靠联合王国的援助与全国动员加以对抗的姿态。不过也有一些人明白,这坦白讲,只是让难以避免的破局稍微延后片刻的徒劳作为。
身为其中一人的共和国军国防部国防次长戴‧乐高少将,尽管毅然决定要放弃本土,但他对于要放弃国土的踌躇也非比寻常。
理论上,只要能构筑战壕,并放置炮兵与步兵──战线就绝对……绝对不是守不住。
理性上,他能理解不该仰赖这种做法。
被打出的破洞实在太过巨大,而且最重要的是军需物资的损失与重炮兵部队的消灭,将能够维持战线的部队从共和国的编制之中永远夺走。制造炮弹的重工业地带丧失过半的现况,也绝对承受不住像至今为止一样的消耗战吧。
但即使如此──
只要能借助同盟国的力量。至少……至少联合王国只要再提早两周决定介入。不对,或是提早十天就好。甚至只要在共和国军主力遭到包围歼灭时,联合王国有登陆就够了。
只要他们的远征军协助进行迟滞作战,说不定就有时间,或是能制造出时间构筑最低限度的防卫线。尽管不可能拯救全军,但应该有机会让一部分的部队突破包围。
戴‧乐高少将尽管有想到这些可能性,但他也只能说服自己就算再想下去也没有用。
如今一切都已经太迟。为已经打翻的牛奶痛哭是没有用的。
充满荣耀的共和国军主力,已经从编制之中永远消失。就连本土也遭到那该死的帝国军的军靴蹂躏。这是教人气愤不已的未来预测,也是已经确定绝对不会失误的未来构图。
「……进展状况呢?」
于是转换想法,将已经失去的良机从思考中排除。
遭到帝国军歼灭的主力部队是受过训练的武装精锐。是在莱茵战线,从未间断地置身于最前线,经由实战磨练出来的,一如字面意思的最精锐部队。丧失这批部队是极为痛心的一件事。尽管很悲哀,但共和国在这次大战当中,恐怕再也无法聚集起如此优秀的精兵。
只不过,共和国军还有著只要召集起来就相当可观的兵力。在广大殖民地展开的部队,以及庞大的天然资源。不用说,倘若再继续按照现况分散配置,这些就只会沦为各个击破或解除武装的对象。
然而……然而这换句话说,就是只要聚集起来,就能活用殖民地的人力资源与巨大的天然资源,守护住共和国光辉灿烂的未来。
然后,只要纠集起殖民地动摇的各大势力作为资本、只要让残存部队有组织地逃离、只要让召集起来的军团保存下来,就将能绵延不绝地揭起强大的反帝国狼烟。
要召集起足以等待机会给予帝国痛击的兵力绝不是不可能的事。
「第三装甲师团搭乘完毕。现在,第七战略机动军团组成的联合混编旅团正在搭乘。」
正因为如此,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守护住聚集在这里的重装备部队,露出痛苦表情的戴‧乐高少将,彷佛祈求似的注视著眼前的起重作业。
第三装甲师团是珍藏已久的战车师团。而第七战略机动军团,则是装备著好不容易才赶上投入运用的新型演算宝珠与新型主力战车。
能与这些部队会合,是在这个惨剧之中的不幸中的大幸;而他们为了受领新装备和训练退回后方,则是前线的不幸吧。
要是有他们在,或许能在前线大展身手也说不定。只不过,多亏他们在这里,所以共和国还能战斗。至少保住了能与质量显著改善的帝国军魔导师对抗的部队,以及在机动战这种崭新的战争型态下,能与敌人在相同的战场上交战所必要的最低限度的棋子。
而大半的魔导师都发挥出他们的机动力集结完毕,只有首都近郊的第七战略机动军团会合的有点迟,但赶来会合的他们有著坚如磐石的战意与不屈不挠的意志。
看到这些兵力,就算不是戴‧乐高少将也能确信吧。
共和国军还能够战斗。没错,共和国这个国家,绝对……绝对还没有输。
最重要的是手上还握有手牌。
没错,共和国军是大都配置在莱茵方面。在瞬间丧失这些兵力的冲击极为强大。但是,共和国还没有失去一切。
就某方面来讲这是在逞强吧。不过战力与战意都还留著──戴‧乐高少将如此激励著自己几乎挫败的心灵。
心想著,怎么能将国家的命运托付给他国的善意呢。
无法拯救国家的军人还是死了算了。为了祖国,为了我们的国家,他们必须留在队列中一起并肩作战直到最后一刻。
好想吶喊,就算第一回合是对手取胜,最后一回合站著的人也有可能会是共和国。
因此,预期要转守为攻的他们就想召集手边的战力。对戴‧乐高少将来说,就连一个士兵都让他渴望到望眼欲穿。
但同时,他也面临到指挥官永远的烦恼──基于作战性质上的时间限制。
首先,时间愈是拖长就愈有可能让机密曝光。这样一来,如今正在手边集结以作为反攻核心的兵力将很可能遭到彻底击溃。
再来,尽管矛盾,但考虑到要将正赶往这里集结的友军抛下所造成的心理影响,就很难这么轻易就决定放弃。
当然,指挥官也被迫要基于时间与其他部队的集结程度做出抉择。
「……特种作战部队呢?还要多久才能会合?」
在这种状况下,戴‧乐高少将格外期盼的是共和国特种作战部队的精锐们。
他们是以执行特种任务为前提,由精锐们所组成的魔导部队。当中特别是从亚雷努市生还的毕安特中校等人的力量与经验,将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成为很大的助力吧,戴‧乐高少将对他们抱持著强烈的期待。
参谋们也推测,只要与他们成功会合,所能选择的战术将能显著增加。但就算是这样,在现况下的等待风险也依旧不小。
「预计还要十个小时。一旦是从巴黎士紧急赶来,就甚至还有遭到追击的可能性。」
……当他们遭到追击的时候,在最坏的情况下,将很可能让追踪过来的帝国军部队侦测到我们的存在。
这样一来,至今为止的努力就很可能在瞬间破灭。
光是如此这就是值得恐惧的可能性。实在不是能在这种状况下容许的事情。是不是该抛下他们呢?这是个让参谋们,特别是舰队将校们所组成的一部分人员甚至提出这种意见的状况。
「……十个小时后出港。倘若是魔导师,就还有办法在海上会合吧。现在就在这段期间内给我进行最大限度的装载。」
「遵命。」
不过,戴‧乐高少将做出要等到极限为止的决定。
装载作业与时间限制。决定要等到这两者能容许的极限为止是项赌注。而且风险很高。尽管如此,他们可是压箱宝。只要平安无事的成功收容,事后的战力就会确实获得强化。
「更重要的问题是海路。现在的状况如何?」
「根据第二护卫舰队的定时联络是all green(一切正常)。」
而且最重要的是──
所幸海上航道在帝国军的影响之下基本上依旧算是自由无阻。毕竟帝国海军尽管确信他们压制著共和国海军,但这是在几个限定条件下才勉强能成立的状态。
能用来教育他们海军的作战方式可不只有正面决战的战力,如今仍旧健在。
而更重要的是,以牵制联合王国舰队与共和国舰队为目的的帝国舰队,很容易陷入存在舰队理论之中(注:指舰队只要出航就有被歼灭的可能性,但只要存在于港口就能发挥影响力的理论),很难想像他们会在这里展开放手一搏的决战。
最重要的是,一旦联合王国海军加入战局,拥有压倒性优势的可是我们。可想见帝国军的战略灵活性并不会太大。
「第一四独立潜舰战队传来电报。没有接敌。航道畅通。」
所幸帝国军没有察觉到我方的动向。要是有察觉到,他们是不会容许载满物资的船只逃走吧。如今,完全没确认到这种迹象。
从那些家伙们的行动基准来看,预计在我们出发后没多久就会形迹败露。不用说,一旦开始逃离作战,帝国很快就会注意到这件事。可以想见会遭到极为激烈的追击。
所以,机会只有一次。只能赌在这只有一次的机会上。
那就是宣布停战的瞬间。想要靠这只有一次的机会成功,条件即是不能让帝国怀疑共和国军的动向。或著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驻联合王国大使馆传来的报告。敌主力正在接待『演习中』的联合王国舰艇。」
然后,这该说是愚蠢还是惯例呢。
联合王国本国舰队突然以「临时训练」的名义,毅然决然在临海边缘举办紧急演习,将帝国军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去。拜这所赐,帝国军的主力舰队与航空魔导战力全都紧盯著那边,让我们获得自主权。
既然集结中的船只几乎没受到会造成损害的妨碍,对方应该并未察觉到我方的动向。目前也没有报告表示军港附近有发现到疑是帝国军军事侦察人员的可疑人物。
尽管不能过度自信,但这绝不是需要绝望的状况。
「……感激不尽的掩护呢。」
「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展开反攻。」
「是从南方地区开始的反攻作战。就算要嗑著联合王国臭到难以下咽的饭菜,也要抗战到最后一刻。」
部下们的战意也没有衰减。至少,还能……还能够继续抗战。就算要暂时将祖国寄放到帝国手中,最后也一定会取回这块宛若母亲的土地。
「不管怎么说,都是从现在开始。」
心中坚定的决心。
就算克制著情绪,喃喃说出的思念里,也充满著要与帝国抗战到底的斗志。
戴‧乐高少将是爱国者。
爱著国家,爱著祖国,坚信祖国的荣耀永远不灭。
毕竟不再伟大的共和国,也将不再是共和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