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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章 芝麻开门(Open Sesame)(2 / 2)




部队的状况极佳。未在敌地出现损害,而且指挥系统也没产生混乱的成功降落。效率一好心情就会跟著变好算是一种真理吧。能俐落实行指示的人类集团真是太棒了。但是,问题就在于作为袭击作战前提的敌军陷入混乱的局面并没有发生的可能性非常之高。



就算自己指挥的选拔中队状况良好,一旦要袭击保有森严戒备的敌司令部,情况就稍微有点不同了。



『预估突袭状况。弹药库我会负责,其余部分就照预定行事。』



『请问该如何分配呢?』



『09,你负责B、C目标。我来解决A目标。』



因此,做好会遭受到惨烈损害的觉悟后,谭雅迫不得已选择突袭。



根据事前情报,疑似共和国军司令部中枢所在位置的候选地点有三处。本来预定是要趁著敌军的混乱袭击。毕竟,V-1原定应该会炸毁共和国军莱茵方面军司令部的弹药库。



……不对,是我太过相信这种不该依赖的东西吧。



这可是别说减速,甚至还会用多余的硼添加物点燃后燃器加速落在地面上的飞行物体,技术人员们会对这种事实挂保证,是因为「他们是技术人员」。要是有能完全按照说明书发挥机能的工业制品,生产线哪里还会发生意外啊。



会相信机械能完全按照设计运作的人,就只有从未到过现场,或是对现场的实际情况视而不见,龟缩在研究室里的研究人员。



的确,V-1在型录规格上的最终速度是超越一〇〇〇节。实际上,谭雅也保证有飞出这么快的速度。只要能直接命中,就足以靠动能粉碎碉堡,技术人员这种保证在物理上毫无虚言。



不过,技术人员与设计人员却忘记最重要的事情。V-1确实只要不是偏执地加强防护的核战用地下壕沟,就能在物理上粉碎一切吧。而既然这种东西尚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实际上就有可能粉碎一切的地下壕沟。



只不过,谭雅附加一点重要的但书。这是要V-1能够「直接命中」目标的事。换句话说,只要没有直接命中,这份破坏力就单纯只是在浪费能量。



……所发挥出来的是过剩到无用武之地的破坏力,无意义到令人哀伤。



这毫无疑问是技术人员轻视性价比观点所导致的因素。就本质上而言,采用类似集束炸弹那样飞散开来的形式会比较有效吧。谭雅再次下定决心,要是有机会回去,就要用这点痛批帝国军技术厂的那些蠢蛋。



『没有敌魔导反应。』



『同样没有侦测到。』



『很好!开始行动!』



不管怎么说,现在应该专注在作战上,这项作战的初期行动即是一切。



一切都赌在能否在敌军采取对应之前发动袭击。所幸从没有敌魔导反应的情况来看,他们还单纯只有把注意力集中在中弹的处理上吧。



……要说是理所当然也很理所当然。



就这点来讲,谭雅甚至怀著大致能理解敌军想法的感受。任谁也想不到这种事吧。认为会有人搭乘长距离炮击的炮弹或火箭阆入基地的人,精神状况首先就肯定不正常了。



这也就是说,就某方面上初期行动能稍微轻松一点。不过司令部附近再怎么说也会有卫兵看守,但要是人数相当,我这边的部下可是战争狂,就客观角度来看也能说是身经百战,要排除是有可能的。



『01呼叫全员。严守时间。无法期待共和国军的增援会迟到10:00以上。』



根据间接听到的声音与状况判断,共和国军肯定还尚未理解事态。至少应该是没有下达紧急起飞命令,而是以损害管制优先。



以他们的角度来看,大概是在烦恼该怎么处理首次遭遇到的「长程火箭弹攻击」吧。对中弹一事惊慌失措,尚未察觉到袭击部队已经潜入的实情。



如果不是这样,就无法解释魔导师没有紧急起飞反应的理由。



『03呼叫01。监听成功了。是明码通讯。』



然后,负责观测与监听的部下传来的报告让谭雅得以确信。果然,共和国军看样子甚至没有料想到我们的存在。



『这是个好兆头。以魔导隐蔽行军潜入。在袭击完司令部后全速脱离。集合信标在脱离后10:00连续发射两次。』



『收到。』



于是,混在飞出的一群人之中逼近敌方基地的谭雅就将叹息吞下肚,用力紧握住枪。这样一来,就算搭档的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在降落时搞砸了,只要人还待在身边,就能谎称无法拋弃自莱茵战以来的部下,只让其他部下突击,自己则假装在进行搜索行动就好。



不对,身为劳工的正当罢工权还是等到下次有机会再行使吧。



现在不管怎么说,应该要对自莱茵战线以来就认识的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确实的成长感到高兴才对。该对人力资本的增进表示赞赏。



『很好,突击吧。』



看著少尉可靠地点头,尾随在自己身后的姿态,让谭雅更加确信人类果然是会成长的伟大存在,同时极力抑制魔导反应地开始突击。



部下也跟著采取行动。



然后冲进基地的谭雅眼前所看到的,是完全没料到会遭到袭击,吓得目瞪口呆的敌兵。



这是身处后方据点所导致的灾难吧。共和国军的后方军官们很明显无法收拾这种混乱,甚至是从未预估过战斗局面。



谭雅边用捡来的冲锋枪横扫过去,边觉得这把捡来的枪比预期的还要好用呢,并且伴随著微笑,一面扫荡共和国兵一面突进。



尽管对连武器都没有配戴的人员之多感到些许困惑,不过到头来,就算把待在基地里的人视为战斗人员射杀,在国际法上也毫无问题吧。



所以,只需要淡然地排除敌人就好。敌人这个词汇还真是没必要再多加议论的便利话语呢,谭雅放松表情,稍微朝部下的方向望去。光靠「是敌人,开枪」这两句话,就能让所有人迅速开枪是军纪教练的最佳模范。在提升战斗力这点上,操作制约实在是很伟大。



「少尉,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Clear!没有问题!」



然后,向警戒后方的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询问状况,并得到满意答覆的谭雅露出愉快微笑。心想,太棒了。



对正在突进的部队来说,毫无来自后方的追击这种恐怖事态发生的徵兆,是意料之外的好消息。共和国军司令部内想必是戒备森严吧──帝国军参谋本部的这种担忧,看样子是令人吃惊地完全猜错了。



「这是理性主义者的失败呢。没想到竟会有这么蠢的事。我也得注意一下了。」



看在理性主义者的参谋本部眼中,司令部这种指挥系统的中枢,应该是无论如何都要死守的对象。就帝国军的常识来看,倘若是共和国军莱茵方面军司令部,就该是要宛如要塞一般防护的存在。正因为如此,卢提鲁德夫少将与杰图亚少将才会采用以V-1强行发射航空魔导师这种暴行展开奇袭的策略。



然后……对未知的危险提心吊胆的谭雅闯入敌阵,结果实际踏进去一看,却是极度松懈的后方基地的样子。



这也就是说,共和国军的那些家伙想得太美好,完全不认为这里会成为战场。这样一来……虽然只是推测,但应该能认为经验丰富的士官也很少。



既然如此,行动就能稍微大胆一点。



看这样子,毫无疑问是民间金融机关准备的警备要来得森严多了。毕竟入馆许可证与电子标签管理实在是非常有效的对策,警备人员的心态也不同。



「该怎么说呢……偶尔蛮干一下似乎也不赖呢。」



谭雅耸了耸肩,想发牢骚就是指这种感觉吧。民间警备人员会散发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气魄也是必然,有著所谓的必要性。这一切就某种意思上来讲就是市场基本。



就这点来讲,徵兵军大概就这种程度吧。似乎乐观地推测敌人不会来到后方的警备兵们,无法期待他们能善尽职务。



「少校,请看那里。」



「……陷阱的可能性很低吧。是猜错了吗?弹药库的护卫怎样也不可能只有四人吧。」



不过,所谓的出乎意料,即是指凡事在发生之前都无法预料。原先预定是要炸毁敌弹药库达到扰乱的目的……但疑似目标的仓库前就只站著四个人,而且还是疑似宪兵,叼著香菸悠哉聊天的一群人。



怎么可能会有宪兵在弹药库前抽菸。很难想像宪兵这种对规矩啰哩啰嗦的家伙们,会在后方这个形式主义者的天国不守规矩。这也就是说,一切的状况证据都显示这栋建筑物是与弹药库相距甚远的存在。这对前来这里的谭雅小队来说,可说通往目标的错误途径,白白瞎忙一场。



「考虑到光学系伪装的可能性。折射率有异常吗?」



「没有。反应也没有异常……那些大概就是全部了。少校。」



「……情报部也还真是敷衍了事啊。没办法了,少尉,就尽量炸得豪迈一点,减轻拜斯的负担吧。」



「了解,少校。」



谭雅向点头答覆的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等人低声下令「一次解决掉吧」,并将数发术弹装填进冲锋枪。



为了小心起见而在攻击前再度确认,但敌卫兵的人数依旧跟我方一样只有四名。而且还是一般步兵。只能说太少了。



原来如此,这里不会是弹药库,就只是寻常的储备设施之类的建筑物。这样一想,就某种意思上也能理解为什么我们没有遭到追击了。对方的四人就装备来看是宪兵。换句话说,应该只是徒具形式的哨兵吧。



「这里真的是共和国军莱茵方面军司令部吗?不论是警备兵松懈至极的态度也好,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啊,少校,呃……那个……」



「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可不认为自己有气量狭隘到听不进部下适当的建言喔。」



「是的,少校。依下官愚见……会不会是敌兵意外地只聚集在重要设施之类的呢。」



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战战兢兢地提出建言。不过,这个理由也足以让谭雅点头接受。以共和国那些家伙的角度来看,即使他们都逼近到这里了都还显得不痛不痒,肯定是根本没理解到自己正受到攻击。只要考虑到该优先把兵力分配到不重要的据点上还是重要的据点上,不用多加说明也能清楚知道答案。



「是有可能,这可棘手了。」



……唉,谭雅叹了口气,沉重的未来构图压在她的肩膀上。



倘若没有敌兵迎击的理由,不是因为敌军无能,而是这边并非重要区域的话呢?面对超乎预期的抵抗,拜斯的部队说不定会陷入棘手局面。



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不仅无法达成目标,还会在络绎不绝的追击下,错失让潜艇收容的时机吧。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很好,少尉。考虑到这点的话,我们就该赶快行动了。」



这是最糟糕的未来构图。



不对,是无论如何都要避免的最糟事态。我可没兴趣在敌军的追击下,在海上遭受攻击或迷失方向。



「开始排除。上吧,得赶紧收拾掉敌人去掩护伙伴才行。」



因此,谭雅‧提古雷查夫魔导少校做出决定。



事到如今,总之也只能上了。



后悔也无济于事。本打算自己担任支援,让部下负责危险的突击,但考虑到遭到后方追击的危险,就不能不担起突入虎穴的职责。



不过就算是这样,既然不能无视眼前的目标与指定地点,谭雅所能做的就是速战速决。



莫耻笑官僚主义。就算炸毁一座这种无关紧要的设施,应该也毫无成果。针对这点,真想对疑似掌握到错误情报交过来的情报部,狠狠痛骂一顿他们的无能。只不过,现在就算抱怨也完全无济于事。



因此,现在就算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既然军令指定要破坏,不炸毁就是抗命。尽管想大骂一声「去吃屎吧」,但对经过军纪教练成为现代国家齿轮的谭雅来说,否决权是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概念。



也就是说不论发生任何事情,既然这是命令,就必须炸掉那栋毫无个性的水泥建筑物。



倘若是为了这个目的,就算要排除仅有四人的警备人员,谭雅心中也毫无一丝内疚。



到头来,开枪的虽然是自己,不过要我开枪的却是国家的命令。这是经由主权的暴力装置行使。枪不会射人,人才会开枪射人。军队也一样,是国家命令军队开枪的。



而因此扣下的扳机,就跟往常一样从枪口射出铅弹,作为极为自然的结果制造出四具曾是活人的蛋白质块。



「Clear!」



负责支援的谭雅点头回应这句呼喊,尾随著走在前头的部下们踢破宪兵们看守的门扉,闯进建筑物之中。向前冲锋的部下们手段很漂亮。哪怕目标是无关紧要的建筑物也毫无懈怠的冲锋姿态相当可靠。



而谭雅也一面掩护他们的冲锋一面闯入建筑物中。她早有觉悟会遭遇到某种程度的枪战,更重要的是冲锋枪在室内战斗中相当灵活方便。



从协约联合军官手中抢来的冲锋枪很快就成为谭雅的爱用品。这虽是令人高兴的误算,不过比步枪还要符合体型也是一大主因。虽然这是个她不太想承认的优点。



但不管怎么说,意气扬扬闯进建筑物中的谭雅等人扑了个空,当场在困惑之余,闲来无事地将视线移往建筑物内部寻求目标。



就某种意思上跟预期的一样,建筑物内部是几乎没有使用迹象的空荡空间。



或者说,完全是空的。



姑且是有清扫过的样子,但设施内部几乎是空的。伴随著叹息,想说至少找一下纪录踏进疑似事务室的角落时,发现贴在墙上的便条与月历的日期是已将近一年前的东西。



连带本来应该严密封锁的金库与柜子都敞开著。试著翻找了一下,找到的尽是显示这里已遭到弃置的东西。似乎是在很久以前,就因为距离主要设施太远的理由遭到封锁的区域。



这完全是情报部的过失吧。



呃,虽说我也不是特别想抽到大奖,也不是对没有敌人一事感到悲伤,但也曾经期待过,只要将弹药库炸毁……应该就能让敌军陷入混乱,所以稍微有点失望罢了。



「看来是扑空了。没办法。虽然不太想做白工,不过军令要求爆破,还是炸掉吧。」



「遵命,少校。那为了小心起见,我姑且去周边警戒。」



「啊,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顺便通知拜斯中尉一下,说这里扑空了,没办法赶去掩护。真受不了,赶快收拾去下一个目标吧。」



「遵命。」



「很好,来确保我们的退路吧……不对,等等。有魔导反应!」



此时,假如硬要说的话,就是以谭雅而言难得搞错警戒对象的一刻。与原定会遭遇到包含严重抵抗在内的激烈战斗局面截然不同,有别于敌军会不会随著时间经过重整态势的担忧,对应方式极为慢条斯理的敌兵让谭雅的直觉失去了准头。正因为如此,一旦望向远方,就忘了注意身边的状况。



在这瞬间,谭雅确实是毫无防备。



不过这反过来说,也就只是如此。



墙壁突然敞开,从中冲出某人身影的光景,在经由大脑处理并感知到的瞬间,谭雅就当场停止判断。冲出来的不是某人。这里可是敌地,换句话说就是不需要更进一步的判断材料。



当她做出「是敌人」的判断时,谭雅的脑内就接收到敌人冲来的情报,在感受到敌人带有敌意的视线后,霎时间,谭雅就以几乎是机械装置的精密度做出反应。



迅速将干涉式封入冲锋枪的术弹中随意射击。然后在这场室内压制战中,冲锋枪创下压倒性的成果。



所幸注重奇袭冲来的敌魔导师防御膜也很薄弱,光靠九mm手枪弹与贯通术式就能轻易贯穿他们的防御,让毫无任何防御的血肉之躯遭到数发子弹击中,没两三下就丧失战力。



「Engage!(注:进入战斗)进入室内扫荡战!」



紧接著,其余三人也随即朝在中弹冲击下趴倒在地的敌魔导师开枪射击。



正因为自己也是魔导师,所以他们非常清楚,所谓的魔导师意外地顽强,以为区区数发手枪子弹就能解决掉魔导师的想法就只是过于乐观的推测。



而还活著的魔导师,就跟拔掉安全栓的手榴弹一样,在让他们停止呼吸之前,完全没办法安心下来。毕竟他们是只要稍微……真的只要还稍微有点余力,最坏就很有可能自爆的对手。



让他们停止呼吸,就算会太慢,也绝对不会有太早这回事。谭雅自己有彻底灌输部下们这个观念,所以对被迅速解除危险性的敌魔导师来说,他们是从来就没有机会抓到反击的契机。



于是,在处理完突发遭遇战之后,谭雅等人就立即将枪口指向冒出敌人的密门,打量里头的情况。



会不会有后续敌兵冲出来的念头,就算只是瞬间闪过脑海,也让人焦躁不安,感到不舒服的紧张感。不过,别说是脚步声,除了他们身上的枪械与装备随著身体微动发出的叮当声响外,周遭是一片鸦雀无声,看不出变化的徵兆。



「……这里似乎比预期的还要深!」



接著,用脚把尸体踢开的部下在慎重调查过敌魔导师冲出来的墙壁之后,咂嘴不止地传来了报告。



敌魔导师冲出来的密门隐藏得极为巧妙,看样子似乎是通往地下的门扉,而且还可以预期,内部恐怕是深不可测。



「究竟有多深?」



「请来看一下。」



「怎样?」



然后,在枪灯的光源范围内怎样也无法一览全貌的昏暗阶梯就宛如永无止尽的通道,让谭雅也不禁看得止住了呼吸。



这个阶梯的深度非比寻常。恐怕,这栋建筑物就算遭到一般的轰炸或炮弹直击,地下区块也能毫发无伤地存留下来,深得搞不好就连遭到列车炮的二八〇mm炮弹直击都能幸免于难。而打从出入口是用墙壁隐藏起来时,即可推测这里设有极为慎重的伪装。



倘若不是敌魔导师轻率地发动攻击,恐怕会完全疏忽掉隐藏在这里的某些事物吧。这种复杂到不舒服的防范手段,让人严重感受到情报人员特有的偏执感。或许情报部是对的,自己以为这里什么也没有的感觉是不当的过小评价吧,谭雅在心中稍微修正对他们的评价。



只不过,在究竟要怎样才会把这里误认为是弹药库的这点上,她相信就整体来讲这应该是他们的过失。不是想主张情报部是彻底的无能之辈,但错误实在太多了,导致在关键的部分无法对情报的可靠性寄以信赖。



只不过,对方犯了错,而我方没有犯错。



这将会对我方带来很大的优势。特别是能优先发动攻势的权利,不用说当然会在这个场面上造成极大的影响。不限于战争,在一切名为竞争的某种生存斗争上,犯错的人都会陷入最为不利的局面。这正是大自然的法则。



「少尉,看这样子,我们说不定意外地抽到大奖了。」



「可是,以弹药库来说……」



疑似把「不觉得太诡异吗?」或是「不觉得很奇怪吗?」这些话语一一吞下肚的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她的判断是对的。当然,自己也丝毫没有想主张这里是弹药库的念头──谭雅向她点头示意。



「是啊,这里不会是弹药库。不过既然都特地做到这种地步了,就肯定藏著某种东西。喂,集音。有收到声音吗?」



「有复数音源,恐怕是谈话声。」



顺利到让人想爽快地大喊一声宾果的状况。面对敌人更进一步犯下的错误,谭雅向副官露出满意笑容。



所谓,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这样你懂了吧?不论待在地下的是谁,都是一群躲在这种地方偷偷摸摸策划诡计的家伙,肯定会是高价值的目标吧。



而接下来的事就算不用明说,以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为首的其他人也都十分清楚。



「收听得到对话吗?」



「相当困难。不仅距离遥远……而且从回音来看,设施内部看样子是座迷宫。」



尽管众人猛然充满干劲地埋首收音,但令人困扰的是,就算想取得更多的线索,声音也反射得相当厉害,勉强收听到的声音只能说夹带著相当严重的杂讯。



……但就算无法听清楚对方的话语,也仍旧是有收听到声音。



然后从声音的回音来看,代替简易声纳使用的音源位置相当的深。这样一来,冲进去就有点过于危险,谭雅很快就感到风险让天秤倾倒了。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对现在的谭雅来说,也没什么一定要勉强求得虎子的理由。



就算这可能是陷阱的想法是多虑了,但要是敌人自暴自弃,最坏的状况就是在对方自爆时无路可逃,她可不希望碰到这种事。用常识判断会躲在这种地下深洞里策划某种计谋的家伙们太危险了,谭雅对此深信不疑。



要是里头有群魔导师以自爆为前提发动大规模术式,最坏就甚至得做好敌我双方都会全军覆没的觉悟吧。潜入有敌魔导师潜伏的地下空间进行室内近身作战这种事,简直就是一场恶梦。



不过,此时谭雅却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而感到疑惑。怀著「不可能吧」的念头再三确认后,依旧是几乎没感应到疑似魔导师的反应。虽说因为地下空间太深所以感应不到魔导反应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少尉,我感应不到魔导反应。你那边呢?」



「报告少校,我这边也没有感应到。」



就连小心起见地向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确认,所得到的答案也依旧不变。



……这也就是说,敌人竟缺乏快速反应态势到这种地步,或著单纯只是这里聚集著非魔导师的人员。但不论真相为何,这意味著这里没有会展开防御壳与防御膜的魔导师存在──至少就算如此判断也似乎没有问题的样子。



这换句话说……就只会是工作起来会非常轻松的意思。在与魔导师交战时总是无效的手段,在这种情况下也会非常有效。



这是以前在诺登勤务中学到的事。防御膜确实有可能让毒气丧失作用,但魔导师可是生物,并没有优秀到连没注意到的有毒物质都能筛选出来防护的程度。



换句话说──



「……虽想要俘虏,但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不得已,只好解决掉了。」



「要冲进去吗?」



「少尉,啊,对了,贵官当时不在诺登呢。这是一种小技巧。知道的话,意外地挺方便的,我就教教你吧。」



谭雅在如此喃喃说道后,就身为上司以笑容面对前途看好的部下,说出一个小建议。



「听好,少尉。一氧化碳的效果很适合这种密闭空间。虽说要重视即时性的话,就是制造氢气,再刷根火柴吧。」



「……可是,以单纯的爆破威力……不对,是氧气吗?」



「没错。氧气这东西可是意外地轻。特别是在这种密闭的地下环境中,更是该注意窒息的危险性吧。」



既然是地下空间,只要用爆炸把氧气烧光肯定就一网打尽了。尽管意外地容易被遗忘,但窒息可是很可怕的。



或是说,身处在密闭空间里,光是冲击波就是一种过于充分的威胁吧。



就算设有数个逃生通道,在成功抵达之前也还有冲击波与恶性气体平衡在等待著。姑且只要在制造好氢气后额外发射一发燃烧系气化爆裂式彻底地夺走氧气的话,就万无一失了。就以本来毫无一丝期待的仓库来讲,这算是相当不错的战果吧。



「把氧气烧光吧。准备展开术式,倒数计时。」



一边尽可能抑止术式的显现,一边构成术式。为避免让地下的家伙们察觉到,直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松懈。这是将对现实的干涉式尽可能以假想方式启动,直到投射之前才展开的手法,所以奇袭效果高,威力也不会削减太多。



当然,我不否认用这种手法显现术式是非常麻烦的事,也因为如此这种手法不太方便在实战中使用也是事实。毕竟,考虑到这种手法不仅要多费功夫控制还很耗费时间,就还是按照一般程序启动术式比较简便受欢迎。



不过隐密性很高,最适合用在奇袭上。虽然就只因为很费功夫这一点,导致这种技巧在平时的遭遇战或高机动战中鲜少有机会使用是很可惜,但就算是魔导师也相当难以应付在投射之前以这种方式显现的术式。



更重要的是,纵使有魔导师存在,后方基地的魔导师顶多只有教科书程度的应付能力。不觉得他们会干练到能应付这种壕沟战与非正规作战特有的阴险袭击方式。



「三、二、一,发射!」



伴随著吶喊显现并投射术式。



散发大规模魔导反应,并将豪迈引发的威猛热量砸进地下深处,同时准备下一发攻击。



连续发射与急速展开术式,对于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这种在高机动战中磨练过来的老兵来说可是看家本领,俐落地连续显现烧夷弹系的燃烧术式,意图尽可能地扩大战果。



沦为目标的敌人,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被冲击波炸死,二是被火烧死。差异就只在于程度,下场则是大同小异。



而在工作结束后就是头也不回地迅速脱离。俗话说做就要做到最好,就盛大地烧下去吧。谭雅就在临走之际小心起见地再投射一发烧夷弹系的燃烧术式,同时率领著部下冲出建筑物。



毕竟,虽说已重复过很多次,但谭雅已经没有时间了。



时间限制的要素在她脑内宛如警铃一般响著。由于参谋本部过于高估敌军的对应,所以将时程表订得格外紧凑。



以秒为单位制订的时程表仅有十分钟。要在这短时间内袭击敌军的后方司令部,就不得不进行严密的时间管理。



不过,纵使设定了十分钟的预定时间,这也预估会是相当危险的数字。一旦超过这个时限,部署在附近的数个敌军部队就会开始做出对应。这样一来,想要确保退路就相当绝望。



就算司令部的警戒松懈得像是在开玩笑,我也不想怀著周边的实战部队也同样可笑的乐观预期遭到包围。



所以没办法再耽搁下去了。就展开一切投射火力当作是饯别礼,并在射光弹药的同时冲出建筑物。如今共和国军应该已经察觉到我方的袭击了吧。



姑且是假设会遭到追击的危险性,一面以双机编队互相掩护,一面在设施内部移动,但就连花费在掩护上的时间也让谭雅心急难耐。



「少校,拜斯中尉的队伍报告C是错误目标。」



「收到。该死,看来无法期待敌军的对应会陷入混乱。要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扫荡B地点,这边会试著想办法处理掉A地点,立刻传达下去!」



「遵命。」



然而,尽管为时已晚,但敌兵们也开始展开反击。就不能再乖乖安分几分钟吗!



所幸这里是有别于前线的战壕与无人地带,完全不缺可燃物质的后方设施。注意到敌兵使用的遮蔽物不是土墙而是建筑物的事实后,谭雅随即做出决定。所谓,这种时候就乾脆相信我们防御壳与防御膜的防御性能放把火烧了吧。



「注意!气化燃烧术式三连发!目标,周边三百六十度!」



「这会连我们一起烧死的!」



一脸惊恐的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瞬间反驳的话有一半是对的。没错,在建筑物密集处使用气化燃烧术式,就像是想烧死自己一样。



只不过,谭雅几乎是铁了心的微笑回以怒吼。



「敌兵会比我们先被烧死!动手!」



看来这句话让她终于回想起我们所置身的状况。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不再反驳,跟著自己开始建构术式。



作为单纯的事实,魔导师比步兵难被烧死。这就是所谓的难燃性万岁。



接著在谭雅的一声令下,全员几乎是无差别地分别朝四面八方射出的术式,就在转眼间将周遭烧成一片火海。



虽说不是不觉得火势蔓延得有点太快,不过既然能让共和国军士兵们惊慌逃窜无暇理会我们就相当不错,当作是件好事吧。



但要是被自己放的火烧死就太蠢了,所以谭雅就趁著无人阻扰的好机会再次向前突进。



就这样赶在火势扩大之前迅速冲离建筑物,并随即偕同部下们飞奔而出。



这乍看之下,会以为他们是想逃离火场吧。而这里对共和国军来说可是自家地盘,会有胆子立即朝逃离火场的人开枪的人应该很少吧。



附带一提,这也有大半是真心想要逃命,所以演技也肯定相当逼真吧──谭雅苦笑著补上这一点。



不管怎么说,看在谭雅眼中,共和国军展现出的混乱局面,怎样都不觉得他们有预测到我方的袭击。



我本来甚至是做好觉悟,眼前会立刻冲出准备好组织战斗态势的敌军,然而实际一看却是东逃西窜的敌兵,顶多就是偶尔会碰到根据个人判断勇敢抵抗的个案。但坦白讲,这都是些临机应变的应战,而且还对应得极为混乱。



这要是在莱茵战线,如今早就呼叫预置炮兵,针对敌方认定我们所潜伏的区域发射宛如淋浴一般密集的炮击吧。只不过,是不习惯在后方基地战斗吗?这大概是文化差异吧。



「01呼叫各员。目标A袭击完毕。时间已到。回报状况。」



「目标B袭击完毕。中奖了。」



唔,看样子B是司令部,C则是某种东西的储备仓库。不管怎么说,既然成功袭击了敌方司令部,就能期待敌军陷入混乱。所幸,就算有邻近部队紧急起飞追击,只要无法掌握我方的逃离方向就不会有事吧。



「收到。开始撤收。全速脱离。方向北上。信标设置在10:00后。」



既然如此,就不用考虑安全策略,直接脱离让潜艇回收吧。但不管怎样,成功脱离后都必须整理好战果报告回报给参谋本部。



唉,这很明显是做了超出薪水价值的劳动,下期的奖金绝对要他们大幅加量。啊,还必须帮部下申请授勋推荐呢。



统一历一九二五年五月二十五日 联合王国/白厅



绝对不允许大陆上产生独一无二的超级强国。因为这代表著联合王国将不得不与整个大陆对峙,是在地缘政治学上的一场恶梦。



这对联合王国来说是对外政策的基本。



正因为如此,打从帝国这个最后登场的列强诞生以来,就一直是让他们深感头疼的存在。尽管表面上是对民族自决表示认同,私底下却是对这个过于强大的国家担忧已久。



实际上,他也认为这件事非常严重。不对,恐怕就连在联合王国之中,他也是最为担忧此事的其中一人。认为对受到神选而光辉灿烂的联合王国来说,这正是对天命的一场重大挑战。



正因为怀著这种想法,所以当帝国这个强大列强一如字面意思死命地想要咬破周边诸国的宽松包围网时,也让他回想起最糟糕的事态而气得全身颤抖。



心想著,那些家伙实在太过危险了。实际上,当理解到就连共和国几乎算是奇袭的参战都被帝国挡下来时,联合王国的军方相关人员甚至惊恐地跑来与他促膝长谈,商讨事后的对策。



事情到这里都还算好。



然而却──他猛然怒不可遏地将嘴中的雪茄用力压在菸灰缸上,在心中发出咆哮。大骂著这群蠢蛋。随后吐出烟雾,以所能想到的一切脏话痛骂那群开始沉浸在无可救药的欣快感之中的愚蠢绅士。所看到的每一个人都放松神情满意地露出开朗笑容的模样,让他不得不抱头苦恼。



在前几天,帝国军放弃了低地地区的防卫线,并为了整理战线而撤退。看到这种情况,就连他的友人们都自以为是地说出「不得不判断如今这场战争的结果已相当明确」的这种话,甚至还已经有笨蛋开始说著「等战争结束后,我想在社交界与帝国的老朋友们重修旧好」这种话。



看在他眼中最难以置信的是,就连毒舌批评家与怀疑主义者都一本正经地在报纸上谈论起帝国军已逐渐露出其脆弱的侧腹部等,足以认为是在质疑帝国军续战能力的论述。



正因为如此,当人人都安心地松了口气时,他才会感到气愤。



他所气愤与侮蔑的对象,就连联合王国的枢要也不出例外。毕竟整个白厅里,都回荡著他们对于能藉由己身之手恢复势力均衡和谐一事所吐出的安心叹息声。



绅士显贵们边一手拿著扑克牌,边谈论著战争恐怕就快结束的话题,这份光景正是联合王国的众人松懈到何种地步的佐证吧。这或许是对拥有压倒性强大力量的帝国会占领大陆地区这种未来预测所产生的反动。帝国势如破竹的攻势,意味著势力均衡政策的崩坏,这曾经是让联合王国的显贵们回想起海洋国家单独对抗大陆国家这个恶梦的状况。



不过如今这也是「曾经」的事了。正因为如此,众人就算想努力克制,也依旧是眉开眼笑地脱口说出这些话来。如今回荡开来的笑声,正是他们对能够避免国家安全上的恶梦这个光辉灿烂的未来所爆发开来的喜悦。



正因为如此,像他这样烦人地高呼帝国威胁的人,就默默遭到众人迂回地敬而远之,最后还被委婉地温和告诫「再次讨论已经结束的难题很令人没劲,不是吗」。只要看这种乐观论的扩散情况,应该就能轻易察觉到,就连本该是马基维利主义者的政治家们也都沉浸在欣快感之中吧。真是一群天真的家伙!



所以──尽管他满腹烦躁,今天也只能带著焦虑感出席内阁会议。



「诸位绅士,我们的友人共和国看样子是帮我们把事情解决了。」



前些日子还将以苦恼与烦闷为名的布料量身打造的忧郁穿在身上的首相,今天则是深深地坐在椅子上,边优雅抽著雪茄,边喜上眉梢地喃喃说道。



脸上的神情还算是有靠著自制心克制,但就算是这样,在座的阁员们依旧能从他愉快扬起的嘴角与莫名笔挺的订制西装上,轻易看出他目前的心情相当愉快。只需看一眼脸色红润、毫无黑眼圈的首相,任谁都能立刻察觉到首相应该睡得很安稳吧。



这让本就烦躁的他看得相当气愤。有关首相的政治能力,姑且不论内政问题,在外交问题上已经完全无法期待了吧,他很快就对将来感到不安。



如今就只有他能守护住受神祝圣的祖国未来。



毕竟──他郁闷地看向在座阁员们的幸福嘴脸,怎么看也不觉得他们有能力做到。



「或许还有点言之过早……但这样周末应该又能在共和国的咖啡厅与老朋友叙旧了吧。姑且不论爱国情绪,我还挺怀念葡萄酒的味道呢。」



「是呀。对了,那个国王饼(注:galettes des rois,法国的传统点心)朴素的味道也意外地难以割舍呢。」



坐在首相对面有著老绅士风范的大臣所喃喃说出的一句话,让许多阁员纷纷点头附和,展现出对日常即将回来的期待感。这份光景之中弥漫著一种唯有他难以理解的乐观论。



不过,这看在其他列席者眼中却是显而易见的结论。麻烦的战争就快结束了。这样一来,共和国和联合王国之间的定期渡船应该也会再次航运,所以岂不是又能在共和国的海岸上,边吃著国王饼边享受葡萄酒吗?众人就像这样悠闲交谈。



说穿了,就是在座阁员几乎人人都在品尝从紧张感中解放开来的喜悦,因此他们甚至有那个余力对自国贫乏的饮食文化露出淡淡苦笑。



不用说,是还没有人说出「战争结束了」这种话。纵使除了他以外,阁员们都露出彻底松懈的神情,但他们也还没忘记帝国军依旧存在的事实。毕竟他们绝非已经全灭。



但就算是这样,只要维持战争所需的必要工业基础全面失陷,也跟气数已尽一样。纵使他们拥有再精悍的军队也无法扭转乾坤──那群家伙皆一副自以为是的嘴脸如此说道。



「诸位绅士,倘若基于现况考虑往后的方针,我们就必须关注战后情势进行介入吧。要重新制定势力均衡政策,还有著堆积如山的重大难题呢。」



既然已知道结果,问题就是之后的事了,首相以下的众人皆摆出这种姿态。对他们来说,该处理的问题已是帝国败北后的世界秩序了。



「我们的友人可是帮忙承担了大半的负担,这样实在是没办法由我们独享一切的成果,是该帮他们一把吧。」



「虽然还存在著对联邦问题与合州国的借款问题,但首先在国家安全环境的改善之下,应该有办法降低我国的军事费用吧?」



然后考虑到战后秩序的确立与重新制定……如今总算是来到联合王国该表明立场的时期,而且这恐怕还是一个能坐享其成的好机会──甚至还有人如此庆贺胜利。这尽管困难,却是份有价值的工作──众人皆以这种语气开始议论。



「现在谈这些,实在是还有点言之过早。我们现在总之应该先活用不处于战争状态的现况,进行议和的斡旋吧。」



「我赞成。应该要命令各部会针对和平条约进行事先调查。此外,还要出动舰队对帝国进行一定的示威行动,暗示他们要是不尽快议和就会与联合王国为敌。」



然而,即使众人再怎么说著脚踏实地的意见,所说的见解也全是基于「战争就快结束了」的认知。



「没错,只要出动皇家海军就没问题了。就算是帝国,一旦与世界最强的海军与世界屈指可数的陆军为敌,也会放弃持续有勇无谋的抗战吧。」



「毕竟那些家伙可是严重到让人厌恶的理性主义集团,只要理解我方介入所代表的意义,说起来甚至有可能在参战之前就签署和平条约。」



这是完全是乐观过头的意见。



听到这里,让他实在是忍无可忍,当场就在无论如何都想插嘴的冲动之下站起身来。



「马尔博罗海军大臣,有事吗?」



「首相,恕我失礼,但我们是不是该稍微脚踏实地一点?『Lauso la mare etente'n terro』(赞扬大海吧,但你要确实站在大地上),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得向诸位绅士述说这个道理。」(注:法国普罗旺斯地区的俚语)



「马尔博罗海军大臣,要跟管辖海军的你说这种话也很可笑,但我国海军所拥有的可不是中世纪的桨帆船,而是包含超无畏级战舰在内的主力舰喔。」



他非常清楚会有讽刺家根据俚语典故的意思指责错误。正因为如此,被称为马尔博罗海军大臣的他才会缓慢地重新叼起雪茄,抽了一口后堂堂正正地发出反驳。



「罗鲁伊德财政大臣,恕我失礼,但希望你不要从典故而是文意去理解这句话。我们只能靠地面部队击败帝国。毕竟他们可是大陆国家,就算航道遭到威胁也不足以成为致命伤喔!」



「马尔博罗海军大臣的话大致上也很合理。但就算是这样,不论帝国怎么做,他们都正逐渐失去西方工业地带。这样可打不了仗吧。」



然而,很可悲的,他的反驳终究只有在纯粹的军事观点上获得赞同。一如罗鲁伊德财政大臣语带讽刺指出的,当西方工业地带这块帝国的一大制造据点失陷时,帝国维持战争的基础恐怕也会严重受损。



所谓,这样一来他们就完蛋了。就算是帝国也只能把剑放下了吧。就算没有表现在话语上,但听在马尔博罗耳中,他这句话怎样都是这个意思。



「要我以财政大臣的身分发言的话,说到底现在不论是帝国还是共和国都几乎已断绝财源。再维持数个月相同规模的支出看看。战后的财政赤字最少也要四十年才能偿还完借款吧。」



然后作为佐证,他甚至述说起该称为大幻想的财政限制。所谓不管怎么说,以帝国为首的参战各国的财政皆已出现问题。而认为这个话题愚蠢至极,伸手拿起手边茶杯的罗鲁伊德,心底大概很瞧不起这些明知会财政赤字还依旧参战的国家,充满著这种小联合王国的脾气吧。



「但就算这么说,一旦决定参战,要是慢人一步也颇令人不悦。姑且还是做好派遣舰队的准备,并向地面部队发出准备远征的命令吧。」



而马尔博罗海军大臣完全无法理解,似乎没能理解到这个事态的严重性与未来辉煌荣耀的伟大性的众人为何能如此悠哉。其他的阁员们竟然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要确实做好万全安排的态度允许「准备」?就他的主观看来,这样很有可能会太迟了。



「恕我失礼,只要有命令,我随时都能下达准备派遣舰队的指令。但是,难道诸位真的相信帝国会乖乖撤退吞下议和条件吗?诸位绅士,难不成你们全都相信帝国真的会这么做吗?」



因此,整张脸涨红得就像斗牛犬一般的马尔博罗海军大臣才会嘶吼著极力反驳。他真想大叫一声,别开玩笑了。只不过,马尔博罗海军大臣同时也理解到,自己的预想甚至不是最恶劣的玩笑话。



冷冷注视著自己的数道眼神,即是他们也跟自己一样,在心中低语著相同一句话语的佐证。所谓:「准备派遣?你在开玩笑吧。」



「倒不如说,之后的事还比较困难。战后复兴才是真正的课题吧?协约联合与达基亚的战后复兴经费要从哪里调度?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国的黄金储备额。就算是西堤区,要到说能不能凑出钱来协助他们复兴也很微妙。」



「就算是这样,要是变成无政府状态让共产鬼子们四处作乱也是本末倒置。还真是让人伤脑筋。还必须得要注意联邦的动向。」



财政大臣与内政大臣彼此说著「就这么决定了」,一副不需要再多加议论的模样。当然,他们说的话也有他们的道理。会深刻认为战争结束后的善后是更加重要的难题,也是他们两人真挚地担忧一国的财政问题与经济混乱将会如何地容许共产主义者在暗中作祟。



「……马尔博罗海军大臣,还有事吗?」



正因为如此,对于紧咬著已经结束的事情不放的马尔博罗海军大臣,首相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



「善后处理的讨论也很重要。不过希望诸位绅士理解,这一切都必须要等到终战前的小工作还有诸位绅士所设想的案件解决之后。倘若可以,我希望能迅速制定派兵计画。」



「假如派遣的话……也对,姑且是该考虑一下帝国军海军的存在。这样一来,就有必要作为海军的管辖案件护送大陆派遣部队。换言之,计画案是身为海军大臣的马尔博罗公爵的管辖吧。计画的制定就随你高兴吧。」



首相以不太耐烦的语调轻易下令许可,要他在海军大臣的权限内爱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首相满脑子的念头,都是想解决以严峻的北方问题为代表的国内问题,还有该不该花费时间处理对外问题的纠葛。



说明白一点,就是现在整个内阁会议充满著对想一头闯进战争之中收割荣誉的海军大臣略为不耐烦的情感。



「话说回来,海军大臣。我知道这不在你的管辖之下,但你知道我国能派到海外的陆军总共有多少吗?是七个师团加上一个骑兵师团喔。既然不能把乡土防卫志愿军派遣到海外,老实讲,这种程度的兵力究竟能做什么?」



「不是能跟共和国的共和主义者们一起死吗?」



正因为如此,当首相夹带著身为一国领导人对于不愿去做自己想做之事的人的烦躁感无意间说出这句话时,马尔博罗公爵以毅然语气答覆的这句话才会让他心头一惊。



去跟共和主义者们一起死?……他是说要为了这种理由让年轻人上战场?



而出席内阁会议的与会众人也几乎同时理解这么做在政治上的意义。只要一度让联合王国士兵与共和国士兵一同穿上军靴齐步走上战场并肩作战,最后在帝国的攻击之下命丧沙场,联合王国就绝对再也无法抽身了吧。就算联合王国士兵只有出现一名死者也一样。



「马尔博罗公爵恕我失礼,但我们为何偏偏要为了共和国流血?大陆的安定只要交给共和国这名农夫耕耘,让我们绅士地收获成果就好。」



「我并不是赞同内政大臣的说法,但到头来也没必要主动闯进可以扑灭的火场之中。」



因此,阁员们蹙眉反驳的行为,是相信尽可能不被卷入这种愚蠢事态之中才能实现联合王国的国家利益之人所提出的质疑。



「到头来,大幻想似乎说得没错(注:《大幻想(The Great Illusion)》是一九三三年诺贝尔和平奖得主诺曼‧安吉尔的著作,主张经济合作利益大于战争利益,使得战争已成为「日益困难和不可能」)。如今演变得要以这种规模展开的战争,相对于费用是怎么算也划不来。单纯只是浪费。你有看过财政部统整的参战国财政状况吗?」



认为这样太蠢了,这种不合理的浪费不可能一直延续下去,质疑著我们究竟有何必要去做这种浪费行为。这是在数字的支持下,就某方面来说算是正常的感觉。



「财政大臣恕我失礼,请问这些数据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现在参战国的战争费用已有过半依靠国内债或外债。特别是合州国正藉由担任大部分国家的债权国急速扩大自国的影响力呢。在这方面上,就连共和国与帝国也不出例外。就连制定临时追加预算案将大部分的国家预算作为军事预算,也仍然不够。」



「真受不了,那么近期内,帝国毫无疑问会因为赔偿金等问题积弱不振了。倒不如该担心共和国政局不稳定的情况吧?」



这反过来说,就是他们确信参战各国目前正处于这种苦境,才会提出这种意见。换句话说,就是他们认为战争就快结束了。毕竟不论是哪个国家,都没有余力不断持续这种乱来的行为。



因此,就算马尔博罗海军大臣无法平息满腔的怒火,在受到神选的祖国不肯采取行动的现况下,他也只能以以防万一的名义制定派遣计画。



倘若要加上但书的话,就是对马尔博罗海军大臣来说,这项预定过没多久就被脸色大变冲进室内的海军部军人所告知的,让联合王国的假设前提打从根本崩坏的事实给彻底推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