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Stage 03 S博士于传说的背后等待猎人(1 / 2)



「我为什么还活着呢?」



「哎呀,听你这口气,



简直好像你一个人擅自超越了死亡似的。」



(Stage 03 Open 07/20 19:30 Open)



1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恭介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跑过了洁白的水晶洞窟,又跑过哪些地方。



不对,不管怎么挣扎,都不可能逃出眼前“白之女王”的手掌心。光是一人就已经穷尽最强境界了,现在竟然像成群死者般淹没了整座村庄。不可能有办法对应。既然如此,发生了什么事就再明白不过。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



某处一直有人在数数字。



那个一次次回荡的娇柔嗓音,简直就像要开始玩捉迷藏似的。然而声音不只这一个,毕竟这次的女王不只一人。各处都有人在对恭介说话,像要包围这个可怜虫。就像把玩着因为孤高而不曾拥有的群众疯狂性质。



他是故意放过恭介。



摆明了是当好玩。



‘来、吧、来、吧。哥哥~大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要开始执行可恨“白之女王”的歼灭作战吗?呵呵!’



‘不过不过,这次的我是感染型喔。那么请问~我的“素材”是谁?是Bridesmaid,还是褒美村的一般民众?可是奇怪了,我忘记是不是可以杀死他们了耶。你说呢,兔子先生???’



“呜咕啊!啊嘎呼啊嗄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些家伙不在这里。



拿复杂弯折的洞窟代替传声管,女王的声音从远处响起。



像是用声音的凝聚体包围他。



‘‘‘躲~好~了~没~?’’’



“!??”



‘‘‘哥哥~大人~我们来耍甜蜜玩亲亲吧~……啊哈哈哈哈哈!’’’



咚!强烈的闷响爆发开来。



不是恭介脚底打滑摔倒,是银发巫女冥乃河葵抓住他的前襟,把他撞在水晶墙上。



“镇定点,蠢蛋!”



“噫!”



“真亏你在这种状况下还能抱着昏倒的奥莉维亚逃走,但盲目乱闯也只会撞上遍布全境的女王大军啦。真要说的话,若他们以多欺少搭起了包围网,用正常手段恐怕逃不掉。”



讲到这里,葵改变了神色,将恭介拥向自己。她像是要用那伟大双峰包覆住恭介般,用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脑袋。



“无须担心。”



“……”



“听老身的心跳吧。老身虽是假人,构造却与你们无异。听得出来拍子很安定吧,换言之老身还未被吞没,在你镇定下来之前,由老身替你争取时间……老身就是为此而存在的神体。虽说是被人强迫接下的职责,但老身绝不会弃寻求庇护的人子于不顾。”



恭介的心脏疯狂乱跳,呼吸急促无法平复,然而她这个动作,总算让少年抢在肉体之前急于暴冲的失控思维得到了控制。



“哈啊,哈啊,呼——……”



“很好很好,无须担心。就是因为想一次解决打结的整体状况,才会超过负荷。咱们要一件一件确实地除去障碍,懂了么?”



跟葵一起追赶恭介的比安黛妲,也伸手按着头侧以赶走脑中的噩梦,一次又一次地摇头。



“……呜恶。复数女王加上蔓延的死亡空气,然后是覆盖头顶的沉重岩盘。实在会让人想起‘女王的箱庭’呢,客人。”



“原来如此……只要想起那个就没事了……这次并不是女王第一次增加……我只是遇上了早已知道的现象罢了……当然,那不是不能理解的东西……不要紧,我还不要紧……”



“只不过,”



比安黛妲一边轻轻亲吻从胸口溜出的白蛇,一边也不忘补充说明,与前文做个区隔。



“复数女王联手出击就实在史无前例了。最好认为这次的危险度超越‘女王的箱庭’。”



换言之就是有史以来最糟的状况。光这句话就让恭介感到一阵天昏地暗,若是不坚强起来保持清醒,搞不好会直接在冥乃河葵的怀里失去知觉。



最不讲理的是,他并没把这当成最高、最终目的,只不过是想到就做而已。



正可谓最大级的犯规。



但也不能因此就放弃思考。正因为问题堆积如山,所以只能一个一个爬梳解决。



恭介总算能够脱离靠在葵身上的状态,一边用自己的双脚支撑体重,一边呻吟:



“……无论如何,没时间了。这时候‘白之女王’应该已经出于好玩开始搜捕我们了。”



“首先做为前提,那些家伙不像老身,不太可能只借用了形貌。假若认定他们是货真价实的‘白之女王’量产而成,以正攻法交手就太有勇无谋了。应该说就算只拿其中一人出来,咱们都打不赢的。”



“而且既然他们联手合作,这次恐怕也不能用引诱他们自相残杀的方式减少数量了。”



呜恶。恭介的喉咙再次不自然地蠕动。



恭介明明了解情况,却忍不住想起玛丽·安的同类相食,或是“白之女王”与“漆黑之腭”。反正无论如何,那些方法都不能用。



“既然正攻或犯规都不行,那就只剩一招了。”



可能是因为抱在怀里的人不见了,葵略显寂寞地慢慢叹一口气说道:



“……就是你们指望着的,能用来击破女王的被召物。只能靠那个了。”



“可是对手是好几尊女王耶!都可以将他们视作军队了!”



“反过来说,每个女王的基础能力都没有差异。既然这样,再来就看状况了。只靠一人跟一百个人一起猜拳,一次要打败所有人难如登天,但若是一次一个人轮个一百次的话,情况就不同了。虽然无论哪种方式都很有难度,不过首先还是想想能不能整顿出所需的条件与环境吧。”



恭介吸一口气,呼了出来。



虽然绝望到光凭这样不足以止住冷汗,但他勉强让脑袋运转。



“在这种情况下,令我在意的问题就是他既不是‘增殖’也不是‘复制’,而是使用了对人类‘感染’的方式。那个除了我以外谁都不在乎的女王,特地寻求第三者的肉体当作素材,让我感到不太对劲。”



“……事情有个万一时当作人质?”



“换言之对方可能在害怕如果没有一个制止因素,我搞不好真的会开出一条路。”



恭介冷静透彻地说了。



在论及那个女王时,他毫不犹疑地使用了“害怕”这个字眼。



“真要说,我们连他是如何‘感染’的都还不知道。也不知道是否有办法可以‘治疗’。”



听到这番话,大吃一惊的不只比安黛妲。



冥乃河葵听到这出乎预料的一句话,也差点没翻白眼。



“喂,老身说你啊,难不成还没死心么?”



“是啊。”



“你认为都那种状态了还有救,要把目标设定在那里么!”



“这真不像是神体会说的话,你看不见他们求救徘徊的模样吗?如果不这么做,‘不杀王’就失去意义了。一个人就能维持最强的那个女王特地增加数量杀来,我看不会有其他原因了。”



没错,恭介不认为早已君临于最高巅峰的“白之女王”事到如今还会设法强化战力。无论是个人还是集团,最强就是最强,这样想虽然太粗略,但本来就无限大的存在根本没有必要准备一大把。既然这样,感染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想想女王总是想把恭介放在世界中心的思维,答案就昭然若揭。



女王是想击垮恭介的心,夺走他对其他事物的执着,好将他占为己有。



他殷切期盼着恭介依赖简单最强的那一刻。



没有这个最强,恭介就无法维持住自身的存在,找不到其他可引以为傲的事物;女王在试着塑造这种依存状态。好比足球选手最怕的就是失去足球,又好比考上有名大学的考生宁死也不肯失去这份学历一样。



换言之……



“他想让我亲手杀死他们,这大概就是女王的目的吧。”



当然直接参加“白之女王”提出的游戏可谓愚蠢之极,不过用超出女王预料的方法解救他们,则是自己这边的自由。自己必须赢过那家伙,面对最糟的难题不选择放弃,而是交出答案给他看。身为城山恭介就该这么做。



混乱到此结束,该取回钢铁般的意志了。



基于这点,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



“来观察‘白之女王’吧。”



“真的假的啊,该死!老身本来是想提议不要杀出重围,而是往中心跑,尽快抵达山顶的游览船创造出可承受王牌未踏级的凭依体,然后制造被召物本体,速速歼灭‘白之女王’呐!”



“关于感染有太多不解之谜了。用一句话‘女王就是这样’接受状况无异于放弃思考……只要能弄懂其中机制,就能判断能否把面目全非的他们恢复原状。不对,是能否拯救他们。”



“……”



“那么问题来了,事后感觉好的跟不好的,你想走哪一边?”



“啊——好啦——!真拿你没法子!”



2



来谈谈玩具之梦35——的状况吧。



在这种都会当中,没有什么比旧道具店与废物回收业者的组合更可疑。



就算受骗买到再没价值的物品,只要是稍微喜爱骨董的人,想必不会把物品转卖给镕化废铁再利用的家伙赚小钱。假如看到有人兼任这两种职业,最好多少考虑到这种可能性:



……这家店可能不管是赃物还是什么一律收购,可疑物品会先镕掉金银或白金等部分让人追查不到来源,然后再一一单卖出去。



“大姊,我今天是来做事后报告的。”



“哎呀,连透过网路讲都不行,是不是要做什么亏心事呀?”



太阳已经西沉,进入热岛效应无可避免的热带夜。假如把尸体扔到外头,搞不好会比白天更快腐烂;就是这样一个闷热潮湿的最糟夜晚。



看到中年男子前来C区中华街这家装潢得过度华美的店铺露面,身穿特制旗袍的美女——绿娘蓝在柜台偏了偏头。毕竟她承包的工作范围很广,因此不太记得每件工作的来龙去脉(不过换句话说,这也就证明了她的地位坚不可摧且稳如泰山)。



廉价工作服配上满脸胡渣的男子,先享用美女亲手端出的冰凉乌龙茶润润喉,然后才说:



“上次那个货柜,不是说最优先处理吗?”



“哦,你说恭介那个。”



“有机部分与好氧细菌生根的土壤拌匀做成促成栽培的腐叶土,送去有钱有闲年轻太太的家庭菜园。货柜本体说是会压碎做成颗粒状,再投入炼铁炉变成亿万公寓豪宅的钢筋。”



“哦——大家都把经济不景气挂在嘴边,但这样看来,金钱与自由时间还是会聚集到景气好的地方呢。”



“就是啊,不过保留一些危机意识不足的家伙,对我们来说也比较好办事就是。”



“好感慨喔,钱这种东西收集再多,也不能带来幸福呢。”



“这种话只有像大姊你这样,下巴一扬就能随心所欲调动大把钞票的人才能讲啦。只有不用赚钱就能用钱的人才说得出来。幸福这玩意儿不是拚命努力追求得来的,重点在于先占据黄金地段,让幸福愿意自己从天上掉下来。这家店也是,本来明明都炸成碎片了,你到底用几天就重建好了?”



“哎呀讨厌,一个满身大汗的大叔都能嫉妒我了,可见我还早得很呢。你知道吗,真正幸福的人不用干嘛,天底下所有人就会喜爱他了喔。反过来说,这种人恐怕丝毫不会发现,不愉快的存在会自动从自己的生活行动圈里受到排除。”



“就像班上天真可爱的同学,是吗?常听说一个人天生拥有的运气量是固定的,但很少人会谈到能不能将自己的负债推到别人身上……对了对了,再生商品基本上会抽样分析成分,不过应该不会查出原本是什么东西;换句话说就是一如既往。”



“交给你好好办了?”



“就是这么回事。家事服务的打扫用具也跟平常一样用完就扔,同样会经过分解处理,所以不用担心。讲起来也真厉害,好怀念用厨余处理机制作肉丸子,佯称为动物饲料撒到山上养猪场或是海边养殖场的那段日子喔。”



“那在电影什么之类的很常听说,但排泄物中会出现整把未消化的头发,不可信呢。”



“哎,用电影里说的那种方式处理也就那样了。就连最近吵着说要讲求真实性的玩具之梦那些电影,也不能真的教大家如何犯下凶杀案啊。是说结果那个货柜到底是什么?果然是毁尸灭迹?”



“别人我不知道,‘不杀王’我觉得不可能。”



“什么嘛,真没意思。我还以为是为了维持传说,才拜托你偷偷处理掉不小心搞出来的尸体呢。”



“哎哟,你是属于看到偶像的不伦头条不会失望反而兴奋的那型?”



“别装高尚了,大姊明明也是他人不幸甜如蜜的那种人。不然跟见不得人的‘非法集团’是合不来的。”



两人态度都很轻松,吃吃窃笑。



即使在不知不觉间处理掉一两具尸体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就算是比尸体更危险而纤细的物品也以下省略。毕竟只要是能放上生产线的东西就能打破质量守恒法则,而且每当从世界上抹消掉一些什么,就会有相应的酬劳掉进他们的口袋。这点程度的话题不需要特别勾心斗角,由此可见他们有多深陷于“非法集团”。



“那么大姊,我该走了。秘密副业要时针过了最高点才正式开始,天亮之前还得再解决三件才行。茶很好喝,这么会泡茶的话,把店面整理一下加开个茶馆也不错啊,就像摆满旧书的书店兼咖啡厅那样。”



“你前面忘了补一句‘以外行人泡的茶来说’了,赢不过真正专家的啦……不过话说回来,你那边也真是生意兴隆呢,难得的暑假季节,却这么见不得太阳。”



“说这什么话,就是这个季节才有生意啊。你总不会不知道这是一年当中最多案子的时期吧?大家光是暑假到来就会变得百无禁忌,但又因为每天热死人使得火气很大,总之就是会变得很不客气又不会精打细算。夏天可是恋爱与死人的季节呢。那我走啦——☆”



3



一穿帮就没命了。



而且“白之女王”的最强并不只限于臂力或肌肉,他在任何方面都是顶尖一流。当然,感觉器官或思考能力也不例外。想整顿出一个己方可以观察对手,却不会被对手发现的环境,本身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不如说照正常情况来想,两者关系颠倒的可能性高多了。



这么一来,恭介等人能采用的选项就变得少之又少。



能想到的有效办法,顶多只有反过来利用“白之女王”的性质。



·第一,“白之女王”只对恭介有兴趣。



·第二,“白之女王”只会感染给人类。



这样的话……



‘嘘啊……’



破烂笛子似的声音,在洞窟湖的湖面微微响起。



是比安黛妲缔结契约的凭依体白蛇。



他(?)不是人类,也不是城山恭介。因此在单独行动上就跟坑道内的蝙蝠或老鼠一样,不会受到女王“们”锁定,就跟路旁的杂草没两样。



葵两手插腰,让双肩与胸部上下起伏着大叹一口气,同时说:



“嗯——若是如此,人工制造的老身是否也办得到?”



“你的话构造太接近人类,没有任何保证就是了。”



恭介他们像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已经穿过地下构造,寄身于接近山顶的游览船。他们是爬上那条巨大龟裂痕迹的梯子,从包围网的中心抄捷径。虽说如今不管待在哪里应该都差不多一样危险,但还是想保有接近最终王牌的位置。



时间大约是晚上十点半。



足足花上了三小时,白蛇收集完情报回来了。由于只有缔结契约的比安黛妲能与他(?)沟通,这份工作就交给她了。



对于在落败者状态下浪费了二十四小时的比安黛妲或奥莉维亚而言,补充营养也是一件重要的工作。他们从位于洞窟湖水边的经堂(?)里头借用了紧急存粮饼干,大家分着随便吃一点。



“不过话说回来……”



同时,恭介重新环顾了四周。



这里是没有灯火的船内空间。



由于游览船本来就只需要在没有出口的火山湖上悠然航行,因此并非可以航向大海的那种正式船艇。虽然形状仿照帆船,实际上大概只是用电动马达转动螺旋桨。船上也没有过夜用的船舱,开放给一般人使用的空间似乎只有可欣赏风景的甲板,以及可以吃点小吃的餐厅。就只是艘约莫三十人搭乘就会客满的小船。



他们待在餐厅旁的厨房。



而这里除了厨具,还拥挤地摆满了玻璃试管或烧瓶等东西,墙上或地板上也刻有许多不可思议的纹路等等。只要看看虹吸式咖啡壶或压力锅就会知道,厨房用品与实验器具意外地很有亲和性。



“……有这么多设备,至少做得出‘宝石之血’吧。”



干式与湿式,温型与冷型;器具种类很多,整体看来倒有点像细玻璃管排成的云霄飞车。



“从结论来说,咱们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凑齐整套净琉璃方式。毕竟‘白之女王’已经开始搜索行动了。”



人类最古老的人造凭依体如此说了。



虽然以否定做为开场白,然而葵大大挺起了胸脯。



“因此,要用老身自己这具肉体。即使无法全部重新准备,但如果只是把现有之物做点改造就另当别论了。在老身的身体上加点儿所需物质,把老身改造得能呼唤你们所想的那种非正规被召物吧。”



添加人工物。换个说法,或许很类似没有罹患重病,却为了以外力操纵心跳次数而刻意嵌入心律调节器。



“……你愿意这样?”



“无妨,因为老身是神体,守护凡人是老身的职责。在需要的时刻使用需要的东西,乃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不是在问女王的塑像,是在问冥乃河葵的想法。”



“……”



银发少女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慢慢地展露笑容……



“……别小看老身了。老身原本就很想脱离‘白之女王’的塑像身分了,不会介意于获得原创性,如果能藉此解决女王就更不用说了。”



冥乃河葵慢慢将手掌贴在自己的胸口中央。



她接着淡淡一笑,说道:



“时时刻刻发生在身上的变化名称从成长变成老化,会让人类感到害怕。然而永久不变却也是件可怕的事。”



“……”



恭介不是净琉璃方式的产物,想必无法理解她的心境。假如活在永远当中的她主动寻求改变,那就不该继续拘泥下去。



“唔——”



这时,从旁飞来一个破坏感慨气氛的声音。



是不久之前醒来的奥莉维亚·海兰德。



小女孩双手并用地摩娑着脖子后面。这个动作使得吸了水分而沉重变色的学校泳装线条分明地凸显出纤柔的身体曲线,弄到连玻璃工艺般纤细的肋骨弧线都浮现在泳装上,但她显得丝毫不放在心上。



奥莉维亚挺起用淡粉红蔷薇花饰点缀的小巧胸脯,一面晃动着斜背的粗锁链以及包包型大锁具,一面用闹别扭的表情如此质问:



“好像还有点麻麻的。这怎么想都不是落枕,哥哥你打了我对吧?”



“既然穿帮了就没办法了……对耶,即使契约解除,在你看到我的期间当中,相关记忆还是会重回脑海的。”



“讨厌啦——!想撒娇就明说啊,我又不会阻止哥哥!竟然要在人家睡着时才有胆子,为了这个目的还特地动粗把人打昏,我真担心哥哥的癖好!”



“这下糟了,想像力天马行空到简直像特技表演……”



“要、要复健的话我会陪你的。哥哥,跟维亚一起变成正常人吧?”



“我也并不希望你抬眼看着我继续延伸这个话题!”



讲着讲着,比安黛妲似乎总算跟白蛇接触完毕了。



“哟喝哟喝——大姊姊派的急先锋来喽。自古以来大家都说治疗错误性癖用巨乳最有效啦,你们这些家伙——”



“惨了,奇怪的前提上面又堆积起奇怪的结论……!”



“喂,给老身等等,你是嫌老身尺寸不够大么?好个暴饮暴食的集合体啊。”



“火势四处延烧,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扑灭才好……!”



“冤罪这种东西就像方块游戏的大连锁啦。总之我要报告了。”



白蛇的所见所闻被一一翻译成人类语言。



而得到的答案就是……



“……凭依体。”



恭介切割出最重要的部分重复一遍。



“你说感染病情只在人类凭依体身上扩散?”



“好像是喔。虽然会以咬人做为诱发动作,但本质上来说还是一种召唤,让女王降临在凭依体的身上。由于同时发生多起同种现象,所以看起来就好像感染扩散一样。这似乎就是这次现象的真相了。”



“你是说褒美村有这么多凭依体?Bridesmaid也就算了,冥乃河家不就是为了解决凭依体不足的问题,才会致力于发展净琉璃方式吗……”



“倒也不一定。”



当事人葵耸耸肩,一边游走尺度边缘地摇晃巫女装束的胸口部分,一边说:



“原本说来,冥乃河为何能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深入熟知凭依体的身体构造?为何有那么多试验的机会,使他们能发展到人工重现的阶段?那是因为他们很容易获得协助研究的样本。”



“难道是……”



“冥乃河原本就是凭依体辈出的血统。但是如果甘于凭依体的家系,最后只会被外来的召唤师颐指气使,大概就是所谓的情结吧。因此他们渐渐向往成为召唤师,而不是凭依体。这就是真相。”



……经她这么一说,的确,冥乃河彼岸即使以人工手段削减了才能,仍是个能发挥优秀力量的凭依体。一般家庭很少能出现那种奇才,还不如认为冥乃河家原本就是整个家系怀抱着某种秘密比较说得过去。



依赖电脑的人,不见得就不擅长心算。



依赖微波炉的人,不见得就不会下厨。



“这样一来,冥乃河关系者加上Bridesmaid,就有无从想像的大量凭依体聚集在这褒美村里?”



“然后呢,本来只能让一尊女王显现在一名凭依体身上,但现在有种技术能打破限制,一次让女王降临到大量的凭依体身上。这似乎就是关键了。”



“……讲得明白点,就是有个女王做为核心,藉以扭曲一般法则?”



“大概就跟女王蜂很类似吧?不,应该说就像在镜屋里放个食玩公仔?”



冥乃河葵一面吃惊得直翻白眼,一面又说:



“换言之,只要把那个人偶拿掉……”



“……所有女王就会消失,变回原本的凭依体?”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



唯一只有“想让两人破镜重圆”的奥莉维亚·海兰德露出不满的表情。



她一边用小巧的指尖玩弄大草帽的帽檐,一边鼓起脸颊说:



“为什么把打架当成理所当然啊——唔唔——……”



“因为这是有必要的。”



“哥哥赶快道歉就解决了啊,反正哥哥就算搬出大男人主义跟女王扭打成一团,摆明了也只会被打得落花流水然后变成妻管严啦——”



“维亚。”



即使简短地用小名叫她,也已经控制不住她了,她只是在那里吐舌头。这个学校泳装吸了湿气、颜色变得莫名沉重地凸显出包裹其内的青涩身体线条,金发绑成两条三股辫的小女孩似乎信心十足,即使事情发展至此,仍然认为只要恭介让步就能和好如初。实在太缺乏危机意识了。



“白之女王”是带来死亡的存在,但她没理解到这最基本的部分。军队是为了捍卫国家而存在,警察伯伯腰上配枪是为了捍卫和平,除此之外一律不相信。



或许只能说小孩就是这样,但如此纯真实在太危险了。



“有必要查出哪个女王才是核心。还有,就是杀掉核心会不会有问题也得经过确认。”



“毕竟就算其他感染女王是类似镜屋的机制,最初第一人能受到永续召唤,应该有其机关在,换句话说就是方式不同。只要再多调查一下,说不定可以揪出本尊喔。”



“喂,既然已经看准了该打倒的敌人,是不是可以着手改造老身的躯壳了?”



状况一口气有了进展。



虽然劣势一样是难以颠覆,但找到了该做的事仍然很有意义。



敌人渐渐不再是“莫名其妙的东西”了。



“……‘白之女王’,祢目前的确还是最强。”



恭介在摆满诡异实验器具的冰冷厨房里,悄声如此低语。



那声调如蓝色火焰般看似清凉,却隐藏着炽热的高温。



“然而那不过是登山路线已经计算完毕的山峰罢了。我马上让祢见识到人类的力量。”



4



而S博士也没好到哪去,正被迫面临重大困境。



洞窟内的搜索告一段落,他暂且来到外头。



遭受特大炮火洗礼的褒美村已经不留原形,四周只有部分建物的地基或墙壁残留下来,暗夜中仅剩下参差不齐的歪扭黑影。各处突出或交缠的物体,很可能是祭典高台或灯笼灯饰的残骸。没有人工灯光照亮黑夜,只有红绿粒子不规则地飘浮着,成了世间难得一见的火星与萤火虫的共同表演。包括S博士在内,Bridesmaid的召唤师或仿生矽胞操兵们不只待在海上飞弹舰或登陆舰,在这边的陆上也建造了据点。所以就像要整个覆盖掉村庄的旧地遗迹,放眼望去尽是用合成纤维布做成的帐幕或帐篷。



‘……’



S博士随意坐在破掉的太鼓上,环顾四周。



同样是帐篷,大小却各有不同,把马戏团等地方使用的帐篷改良一下,就能在短时间内陈列出大如港口仓库的巨大设施。用卫星观察,应该可以看出村庄的形状就像油画画布逐步被涂改般慢慢改变。



不过,不是什么事都充满了合理与效率。



毋宁说时刻表完全崩坏了。



‘哦哦,哦哦,陛下,我们的陛下如今就在这里……!’



‘请原谅小人与至尊之身直接共处的傲慢无礼!’



‘是真实存在的,啊啊,并不只是传说,陛下是真正存在的啊……!’



有人当场下跪,有人恍惚过度而踏上了前往不同世界的旅程,有人昏死过去倒在地上痉挛不止。信仰集团Bridesmaid正在歌颂人生中最美好的春天。



理由很单纯。



恍如月光照临的铃兰花丛,纯白在黑暗中浮现。



而且是多到不可胜数。



毕竟不管转头看向哪里,三百六十度全被“白之女王”淹没得不留一点空间。身为这方面研究的最高权威,S博士了解他的性质。“白之女王”除了城山恭介之外对什么都没兴趣。就某种意味来说,是S博士将状况引导至此,所以纯属自然。



而恭介既然已经失败,这座云霄飞车就没了安全导轨。



光是一尊无人管辖的女王站在眼前就已经是大灾难了,如果被他从四面八方包围起来,就应该认定自己受到了比巨大陨石在重力牵引下,沿着确切轨道坠落而来更残酷的命运所困。



既然这样……



‘……那个,小生想请教一下。’



“是,什么事呢?”



女王之一很有礼貌地在身体前方合握双掌,甚至还讨人喜欢地偏了偏头,做出回应。当然,他不可能只因为对方是“城山恭介的父亲”就给好脸色看。就算是服侍他的Bridesmaid,也得不到任何安全保障。女王的兴趣纯粹“只在本人身上”,其他任何构成因素都无法让他回头多看一眼。



因此坐在坏掉太鼓上的S博士直率地问了:



‘我为什么还活着呢?还以为感染与增殖一上轨道,我就会立刻死在祢手里呢。’



“哎呀,听你这口气,简直好像你一个人擅自超越了死亡似的。”



‘小生的心态没那么耍帅——嘿。’



男子使用医用呼吸器调整氧气量,同时运用装在骑士服身上各处的空压管勒紧全身以实现拟似的高压空气环境,一边藉此用外力操纵大脑活性,一边如此回答。简直就像转动调节器以重新发掘自己的记忆一样。



‘小生只不过是在一九九九年的七月,不慎窥探了比死更恐怖的东西。再来就是优先顺序的问题了。既然选择了想先克服的难题,自身死亡的排列顺序变得较低,或许看在别人眼里就好像我漫不在乎一样。’



“哎呀,这么说来你的原动力不是好奇心(Philia),而是恐惧感(Phobia)了……只是你不因为害怕就远离,反倒是想接近到越近越好,这方面相当麻烦就是了。”



‘人类都是这样的,祢不知道征服全世界的玩具之梦为何能生意兴隆到那种地步吗?人类是矛盾的,想一面游走剃刀边缘,一面稳坐绝对安全的特等座。没有比这更奢侈的享受了。’



“明明胆小得要命。”



‘就是因为这样啊。话是这样说,但的确很丢脸。像我现在跟祢说话的同时,还得以外力调节思考的水准,否则恐惧感随时都可能爆发。’



“也就是高压氧治疗法的应用篇吧?说是这样说,但摄取过多氧气不但会引发过度换气,而且在代谢中改变形态的活性氧,似乎被认为是老化的原因之一?”



‘从我头发因为恐惧而变白时起,我就不再在乎老化问题了。别看我这样,我的实际年龄与外貌其实有一段差距。这头头发也是,从窥探到祢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哎,反正小生也不打算装年轻啦——’



不管S博士怎样,“白之女王”这边都没什么特别感慨。



因此双马尾少女随随便便就换了话题。



就对方来说,等于是战战兢兢走在放错一个脚步就会立刻被炸飞的地雷阵时,被人随意一句话改变目标地点,但他毫不介意。



“你那个S是什么意思?”



‘哦,这个啊。原本是在恭介那时的长期计画准备的假名,但因为各方面来说都满好用的,所以就一直借用到现在了。好吧,不过后来那个时代的“箱庭”等等完全是惰性使然,或者几乎可说是为了讨吉利。虽然那个计画是没能满足要求规格的失败品,但只有方向性没有弄错。因此小生大概是在期待有人能从那里萌芽生长,只是结果无需赘言就是了。’



“计画是吧。”



‘孩子是我的孩子没错,这部分我没说谎,我只是坦率地用了能用的东西罢了。’



“可是这样的话,无法解释最根本的问题。”



‘祢是问为什么非城山不可吗?我也不知道,只能当作是天启了。’



S博士对着自身心理创伤的元凶一面苦笑,一面又说:



‘哦,顺便提一下,恭介看起来像是出自Phobia,其实是基于Philia在行动的,这点祢大可安心。’



听起来他也是在随意改变话题,但其实并非如此。



哎呀哎呀。“白之女王”双手手掌在胸前合握,欣喜地微笑了。表情就像从班上要好的女同学那边问出心仪男生的情报一样。



反过来说,S博士不“这么”做就无法接近“白之女王”。他一句话都不会听。在迷失方向时、看不见脚下立足点时,或是灵魂受到地雷恐惧所囚禁时,只能拿出恭介的名字尝试修正轨道,没有其他选择。藉此才能将抬起的脚再一次放到地上。



‘小生很害怕。’



这个声音,不晓得究竟有没有传达给双马尾的女王。



而就算有传达到,白袍骑士服男子的命运或许也不会改变。



‘我怕得要死,怕得要命,怕得不得了。可是,正因为如此,只有这种窜过背脊的酥麻感无论如何控制氧气量都无法消除。能够一面确保安全无虞,一面逼近危险到多少程度?有些家伙说人类的特别之处在于能够将火焰使用自如,但我想恐怕不是。包括控制火焰在内,这种逼近危险的行为、享受刺激感的心情才是唯一的宝藏。即使有的昆虫会自杀,或是有的猛兽会折磨其他生物为乐,却没有其他生物拥有这种完全不具意义的价值观。’



坐在破裂太鼓上的S博士说的这番话,并不是特别讲给谁听的。



只不过是好言相劝,施加暗示,鼓舞自己的内心罢了。



‘幽灵或幽浮我都克服了,自诩为诗人的预言家或阿兹特克历法中的恐怖也拿掉了。通古斯大爆炸还有火箭核爆炸造成古代都市消灭的说法,我也已经全都能用自己的方式解释。宇宙奥秘或人体奥秘也大多调查完毕了。什么东西都成了安全又无聊的游乐园设备,再也没有任何可怕的东西了……除了祢这个特大的例外。’



“原、来、如、此。换句话说对你而言,死后世界不过是已经理解完毕的东西,或是计算过程已然条理分明的琐事罢了。由于已经知道算式,因此之后只要交给超级电脑还是什么的,重复进行每秒十亿次以上的庞大演算就会得出答案,是吧。”



‘哈哈!对对对。偏偏就只有“白之女王”连能做为开头的方程式都没有呢——无论用何种方法切割哪里,都是不定、不定再不定。零也好无限大也好虚数也好什么都好,最起码只要能找到一个数值就能确保安全,进而拉起与危险之间的界线,推测出能游走剃刀边缘到多近的距离……’



“但人类是对未知事物怀抱希望或恐惧的生物。如同一旦将地球整个探索完毕,冒险家这种职业就会绝种,种族全体也将失去希望的种子。宇宙也是,现在都能用电波望远镜预测出大致上的天体图了。”



‘那么,答案是?’



“你就这么想自寻死路?”



‘在这里死掉很简单的——那只不过是预料中的结果而已。女王,祢应该能够给人带来更凄惨的下场吧?’



“嗯……这个嘛……”



银发双马尾女王将食指抵在纤巧的下巴上,说:



“的确无可争辩地,你为世间带来的事物堪称丑恶,但若是没有那个,我与哥哥大人也不会有机会邂逅。就这层意义来说,应该可以给你处个缓刑吧?”



‘然而“女王的箱庭”的饱浦大咲同样自私任性地扣下扳机,用我的讲法来说,就是迫不及待地跳上了安全性尚未有保障的自由落体设施,祢不就毫不留情地把他辗成了肉泥?……小生可是知道的,多亏祢给细胞赋予了活力,使他即使变成那样,仍然黏在墙壁或天花板上生存了三百小时以上,而且是在彻底理解到绝不可能获救的状况下。’



“哎呀,真是博学多闻。莫非两位都是怀抱着重度恐惧症,而成了志同道合的知心好友?听说是由你开发‘箱庭’,他则负责营运。只是呢,把那个女王跟我这女王混为一谈,会让我很困扰的。”



“白之女王”嘻嘻嗤笑着,说:



“我将你与饱浦什么的区别开来,理由很单纯。那个凡夫俗子在或不在,都不会影响大趋势。换句话说就算途中路线多少产生改变,那场战争最终还是会爆发,我与哥哥大人一样会分道扬镳;但是你就不一样了。就只是这样而已。”



‘是喔。’



呼吸器男子一面像调谐器那样细微调整氧气量,一面说:



‘在这里将我杀了,然后伪装成某种程式错误立刻“打道回府”,说不定可以获得恭介的好感喔。’



“……”



“白之女王”的肩膀细细震动了一下。



不是某种齿轮停止了转动,正好相反。S博士说出的语句对银发双马尾女王而言,是夺走一切计画性的魔法咒语。不用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藉由与恭介之间产生关连性,使得无可怀疑的快感信号贯穿了他全身上下。



然而最强中的最强打消了这个念头。



S博士冷静地观察这个结果。



‘原来如此,是魔术师的手法吧。’



他只点了个头,然后说:



‘“白之女王”面对任何事情都唯我独尊,即使做出了这么大的事来,与实力比较之下已经算是很谦虚了。然而祢在害怕,讲到关于恭介的事情与现象,祢会变得惊人地胆小。简言之,只要有S博士这个显而易见的目标,恭介的目光就会转向他处,于是祢在桌底下动手也不容易被发现。就是这么回事吧?’



要称为巧妙或胆小因人而异,不过不可以忘记。归根结柢,对方可是“白之女王”。他考虑到失败或败北的可能性而施谋用智,这件事本身就该视为特大级的异常状况。



‘应该说真要讲起来,祢一开始之所以会跟恭介在“女王的箱庭”分道扬镳,形成主因的要素就是“杀人”。随便杀个人都能搞成那样了,而我好歹也是那小子的亲生父亲,不管恭介嘴上怎么说,当祢获得了特别的杀父仇人这个头衔时,祢无从想像两人的关系会如何扭曲变形,所以会害怕也是情有可……’



无声无息地,“白之女王”的头微微歪了一歪。



带着粗糙的质感,那头银色发丝在重力牵引下,令人毛骨悚然地往下流泻。



说时迟那时快。



骤!!!



话音未落,女王的纤细手臂已捅进了S博士的胸膛中央。



正可谓一瞬间。



比把手插进整块布丁里更平滑,而且不流一滴血。



“白之女王”的右手精彩神奇地贯穿了研究者的胸膛。不对,那不只是破坏行为,应该归类为一般所说的心灵医疗等领域。无视于中间所有的胸大肌或横膈膜、肋骨或胸骨、各种动脉静脉等体内器官,“白之女王”轻轻松松就把某个东西拔了出来。



他坐在代替椅子的坏掉太鼓上,连惊骇地站起来的时间都没有。



在至高陛下的尊前,禁止享有未经许可的一切自由。



世界的规范就是如此。



“父亲大人。”



那个颤抖着一跳一跳的拳头大小块状肌肉,正是某人的心脏。



女王的最强,并不局限于单纯的臂力。



他在任何领域都能毫无遗憾地发挥最高水准的实力。



“我尊重你让哥哥大人降生于世的功绩,但也无意百般迎合配偶的父母亲到能够容忍两代同堂住宅。”



‘……’



可怕的不是毫无痛楚与抵抗地被人取出心脏。



而是他能够暴厉恣睢到这么自由的地步。凭他的能力,要把S博士的五脏六腑全拆下来随心所欲替换位置都不成问题。那就像把人的脑子反过来移到开发用做内脏移植的猪羊身上……不对,根本不分有机无机。只要他现在兴起一点玩心,人面犬或人面列车都随他高兴,干脆直接做出一只任何人光是看到就会发疯的喀迈拉都不奇怪。



“请不要,不要,不要做出太多岔入我与哥哥大人之间的行为。别看我这样,我这个人一讲到哥哥大人的事就会变得善恶不分。就算是面对父亲大人,也可能不由得做出有失庄重的行为。”



‘……真是太可怕了,这座尖叫机器果然还有改良的空间。要不是有恭介这个试作导轨,小生已经被抛出云霄飞车了。’



“是呀,可以这么说。你这难看地狂跳不止的心跳次数应该是去甲基肾上腺素造成的,换句话说就是出自Phobia的高度恐惧与冲击所导致的。”



‘真的是太可怕了。’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



S博士面对这个谁都会忍不住别开目光的疯狂存在,重新确定了一点。这个就连天神都无法令其臣服的终极最强巅峰,全世界果然只有一个人可能握住他的缰绳。



城山恭介。只能完成那个失败品了。



‘小生不是巫女而是神官,直接与祢接触没有意义,游走于剃刀边缘才是我的目的。因为小生是明知那是全世界最危险的自由落体仍想安全玩乐,而不是想直接跳楼自杀。’



“那就好。”



“白之女王”甜甜一笑,将右手里的心脏放回S博士的胸膛当中。简直就像从橱柜里拿出父亲的怀表又再放回原位一样,动作简单得离谱。



那只白手套连一滴红色脏污也没沾到,永远不受任何人污染的永恒纯白如此宣言:



“那么那么,差不多该正式开始逗哥哥大人玩了吧,呵呵!毕竟讲来讲去,能直接与哥哥大人互相接触的机会可是很宝贵的……要是觉得我每次都会出现而习以为常,那我可是很困扰的。必须让哥哥大人每次相会都感受到新鲜的心情才行!就让我表现一下我是如何以一日千秋的心情期盼着接触的时刻到来,把全副心意发泄在哥哥大人身上吧,带着爆发性!”



‘我或许没资格说,不过……’



“什么事?”



‘祢真的是很没品呢。’



即使被人讲得如此难听,“白之女王”仍没显露出半点动摇。



他用双手包住自己的左右脸颊,双眼迷蒙,情不自禁地呼出滚烫气息,背脊阵阵酥麻地如此回答:



“这都是因为爱啊……!”



5



“喂——!”



“喵——!”



先是听到一阵怪叫,接着就看到比安黛妲把奥莉维亚的纤细腰肢夹在腋下。可说是往前凸出屁股的姿势,或者是三秒后打屁屁状态。即使底下穿着泳装,奥莉维亚似乎还是会在意迷你裙或围裹裙的状况,一边乱甩穿凉鞋的细腿,一边满脸通红地回嘴:



“你干嘛这样啊!”



“还问我干嘛这样,是谁偷偷将别人的激发手榴弹拔掉引信,企图造成未爆弹啊!真的会死人耶!”



“……啧。”



“啧这一声让我确定了,我非得把你这屁屁好好打一顿才行!”



“喵——!”



“这是我国法律的规定!”



“真要说的话,你到底是哪国人啊!”



两人大声争吵了一顿后,动作意外灵敏的奥莉维亚逃出拘束,跑到了恭介这边来。她直接绕到恭介背后,拿人当盾牌。可能是被女服务生制服恶魔抱住时让底下泳装承受了奇怪的扭转力,她一边频频注意装饰领子底下的肩带或围裹裙里面的臀部一带,一边说:



“喏,哥哥,你看那个暴力的化身!哥哥不可以跟那种人交往!”



由于奥莉维亚没跟任何人缔结契约,因此如果不让召唤师或凭依体留在视野之内,应该无法维持记忆才对。这样想来,她大概不是趁没人的时候偷偷摸摸下手,而是像扒手或魔术师那样,在众人眼前光明正大地动手脚吧。



比安黛妲也不示弱,一边从嘴里喷出蒸气般的气魄,一边说:



“……客人,请您让开。送那个嚣张小屁屁上西天是我的职责……”



“嗯!我就知道哥哥只能跟‘白之女王’在一起。换作是温柔的女王,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呢——”



对于这种离谱到家的评价,恭介已经连吐槽的气概都没了,不过总而言之,这不是现在的主要议题。



“爱歌,卫星那边确认好了吗?”



军事卫星四个字听起来好像有多特别,但实际上卫星网路似乎也没说的那么坚不可摧。



比基尼少女透过智慧手机,如此对恭介说道:



‘……哎,不管发展到多进步,终究逃不过无线连接的宿命。无论如何加强指向性,通讯电波就是会往四周扩散,反之亦然,想窃听(Read)或扰乱(Write)讯号都随我高兴。不过这方面无论做出多少贡献都不出后勤范围就是了,真是两难……’



“也就是说?”



‘……还请哥哥再多给跩脸茧居族一点面子。不知不觉间永远的劲敌奥莉维亚·海兰德都依偎在哥哥身边了,而且我对哥哥的未来担心得不得了……!’



此话一出,不知怎地一脸跩相的奥莉维亚一面挽着恭介的手臂,一面说:



“呵呵,无论距离多遥远,命中注定的两人灵魂终究会互相吸引的呢~窃笑。”



‘你这狐狸精!信不信我立刻把太空站的七大法宝射进你的脑袋啊!’



“嘻嘻,你看嘛,学校泳装与其说是基本款,都可以说是正义了吧?应该说什么穿比基尼的妹妹,记号都混在一起了,根本不懂什么意思嘛~?”



“维亚。”



‘啊啾噜吧噜呗噜呗!哥、哥哥你也真是的!什么时候恢复到这么亲昵的距离了!难、难道说学校泳装就真的这么具有魔性吗……!’



“算我拜托你了,爱歌,别连你也一起发疯。”



‘呼呜呼呜哈啊哈啊……好好好,这个是卫星影像。真正有用的灵魂妹妹在这边喔。Bridesmaid那边非法存取了官民双方的卫星之后窜改了纪录,但我真想告诉他们,别小看了握有正宗管理员权限的“政府机关”……’



看过爱歌传来的影像后,恭介等人的目的几乎算是达到了。



褒美村被涂改成了别的样子。



Bridesmaid让类似巨大运动风筝的多架登陆仿生矽胞装甲从海边上岸,各自带来大量物资,设置了合成纤维制的帐幕或帐篷,搭建起符合自己喜好的阵地。除了每一个帐篷都大到能与港口仓库匹敌之外,看来还建造了迷宫般的战壕防线、引进了海水的濠沟与柴油发电基地等等。



银发巫女冥乃河葵几乎是傻眼地说话了。



她从旁凑过来看小萤幕,一边把柔嫩脸颊挤向少年,一边说:



“这可真不得了,已经没了村庄的原形了。”



“但其实很简单。”



恭介也叹口气,说:



“完全就是座‘神殿’,而且是都市计画级的。”



“您是说江户或京都那种的吗?”



穿女服务生制服的比安黛妲一边拿颗粒饲料喂白蛇一边偏头,恭介对她点点头。



“就是这个意思。总之不管是风水还是什么都好,那种的当然就是在控制土地级的巨大力量流向,以试图获得特别的利益。原本说来,神殿是一种四面以墙壁区隔以远离尘世,同时敞开特定方位的出入口使其通风良好,以利于呼唤属性与神名事先确定的单一高等存在进来的设施,而以都市单位尝试实行这种做法的例子不胜枚举。看来Bridesmaid藉由按照设计图建构出自备要塞的方式,成功将‘白之女王’叫过来了。”



又是一万八千发的多管火箭炮齐射,又是大量登陆舰的抢滩作战。



然而Bridesmaid不会做没意义的事情。



“嗯?可是客人,您说他们用许多大型帐篷建造神殿,是指火箭炮齐射过的旧址对吧?如果是这样,那原本应该洒落在奥莉维亚头上的那些火箭去了哪里?”



“那些家伙是从海上来的。”



恭介的表情没什么特别变化。



用不着特地质问奥莉维亚。



“只要当作他们事前已有准备就好,八成是从用卫星也无法确认的海底神殿开始做起吧。然后用逐步扩大的形式,往登陆后的褒美村慢慢拓宽范围。事实上,迷宫般的战壕里不就有引进海水的濠沟吗?”



当然,如果光用海底神殿就能满足条件的话,就没必要特地改造褒美村的景观了。要形容其差异的话,或许就像从海上到登陆之前做为据点的桥头堡,以及从据点往内陆深处挺进的要塞线吧。



“……之所以能调整操纵命运的机率,我看也是这个造成的影响。招来好运的王都设计图就对了吧。”



(可是,这是对谁而言的幸运……?)



乍看之下只像是小题大作、规模浩大又不计成本的作为,但一切都得跟信仰对象“白之女王”直接相关才说得通。



而从炮击夯地到建构要塞,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也就是说Bridesmaid在极短时间内展开了巨大至极的夸张计画,把褒美村一带改造成女王的神殿。比起某地的一座大圣堂要花上几百年才能竣工,这已经能算是成果斐然了。



“待在中心的永续召唤女王,与镜屋般扩散的感染女王是不同的东西。”



恭介如此说了。



“然后只要摧毁神殿的结构,永续召唤的构造就会出现破绽。换句话说不同于其他成群的感染女王,只有永续召唤的女王会像出现杂讯般晃动。在传播到其他感染女王身上前,至少会有一点点延迟才对……就用这种方式揪出那些家伙的核心吧。其他感染女王是映照在镜中的虚像,所以不用理会,因为只要破坏掉一个核心,其他人应该都会消失才对。”



“破、坏、工、作,是吧~哎呀~开始变成我喜欢的发展了呢。”



“比安黛妲。”



为了保险起见,恭介一边劝诫不知怎地笑得邪门的复仇恶魔,一边又说:



“关于观测,就采用多种方式吧。以爱歌的卫星影像为中心,另外我还想再让几架无人机升空。反正那种东西只要弄懂设计图,拆解智慧手机与电动刮胡刀就做得出来了。我想先做好准备,就算遭到Bridesmaid那边妨碍,也可以给他们侧腹来个一刀。”



“……真要说的话,假若他们用了激发手榴弹呢?人工灵场当中不是所有摄影机或感应器都会失效么?”



“我们可以判断集中使用的地点,就是保护女王这个核心的地方。”



只是问题在于……



“不开心。”



奥莉维亚鼓着腮帮子,用指尖把玩着自己的两条三股辫当消遣,毫不在意发育中的身体曲线从学校泳装底下浮现出来,如此对恭介说道。



对于很希望最喜欢的两人能赶快和好(?)的她来说……



“我是觉得就算只有一尊,女王还是女王,哥哥打得赢吗~?”



“……”



没错,实际上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虽说经过了大量增殖,但不可以忘记,这不代表每一尊“白之女王”的价值有所降低。不管在任何处境下,女王就是女王,不是不用大脑、正面冲突就打得赢的对手。



揪出做为核心的“白之女王”,无异于找出死亡悬崖的行为,就跟主动缩短自己的寿命没什么两样。这里是比吃人老虎徘徊的密林更可怕的地点,一旦错判与死亡之间的距离,将会遭到对手一击捕食。



不准以为自己有多特别。



要把“自己终究跟凡人无异”这件事实铭记在心。



“耍个贱招吧。”



恭介如此说了。



他回头看向银发巫女——冥乃河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