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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神春花第62节(2 / 2)


  第67章 、各得其宜

  石渠的讲述停了下来。严衍道:“……后来呢?她当真烧了钱庄?”

  “呵, 她怎会如此蠢!寻仁瑞来之前,我们已将所有存银、票据、账簿都搬到后院去了。大火烧了前半边院子,后头安稳无事。”

  “第二日, 我和她一起, 终于说服了爷爷,把管家权交给了她。她站在钱庄前院的废墟上, 给来兑银的存户叫价,凡是肯推迟六个月兑银的,加五分利, 推迟一年兑银的, 加十分利,但名额有限,只能从低至高竞价, 待名额满了,剩下的存户便只能当日按原价兑银。渐渐便有些存户受了她鼓动, 在七八分利上便忍不住叫了价, 拿了银钞回家去了。那些当日坚持要兑银的, 也都兑出了现银。咱们钱庄, 竟然就这么撑下去了。”石渠嘿嘿一笑,“从那以后,爷爷对春花是心服口服,真正让她放手去管家了。”

  “……”严衍心道,小小年纪,就这样深的心机。

  “她年纪小,又是个女孩子, 家里虽有几个忠心的护院能保她安全, 但白眼欺辱总是免不了的。还是后来攀上了吴王妃这层关系, 外头才逐渐对她客气一些。别看我这妹妹面上总是笑眯眯的,里头其实十分要强,也尤其沉得住气,比我这哥哥不知强多少倍。”石渠满口的称赞,丝毫没有被妹妹比下去的沮丧。

  严衍皱起眉。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想要在满是人精的汴陵商界闯下一片天地,曾历过的种种艰辛,不问可知。

  他忍不住道:“你既知她艰难,身为七尺男儿,怎不扛起家业重担?”

  石渠怔了怔:“严兄你也觉得,我该拿回掌家权,让春花回家去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么?”

  “……”严衍一愣。

  他还真无法想象,把长孙春花圈养在闺阁之中,是个什么样的图景。

  石渠自嘲地笑笑:“莫说她肯不肯,即便是她肯,这一摊事,我也撑不起来。”

  严衍摸摸鼻子,他倒颇有自知之明。

  “我这妹子,有心胸,有手腕,有本事,十个男人都顶不上她一个能干,凭什么不能掌家?她掌家虽累,自己却开心得意,我们长孙家也日进斗金,汴陵百姓更是多了许多营生,我有幸和这么个妹妹从一个娘胎出来,怎么就不能做条咸鱼了呢?”

  严衍被他厚如城墙的脸皮震撼,竟然一时没有话反驳,只好点了点头。

  石渠更得意了,笑呵呵道:“如今,我和爷爷只盼她找一个稳重可靠的夫婿,若能帮衬她一二更好,以后也能开枝散叶,培养下一代接班人。”

  若有所图的目光在严衍身上绕了又绕。

  严衍权作不察,背过身去咳了一声。

  石渠便以为自己暗示得还不够,有些发急地靠近他,低语:

  “其实啊,是她让我多在你面前提一提她的长处。咳咳,这意思,你明白的吧?”

  “……”

  避无可避,严衍只得长长叹了一口气。

  “石渠兄,严某身在公门,凡事都以公务为重。在汴陵不过一匆匆过客,实在不宜有过多牵绊。……严某向来不解风情,若是多心误解了,还望见谅。”

  石渠呆了一呆,待要再说什么,严衍已提步前行,迎向远处的春花与李奔,把他一个人抛在了身后。

  “诶,严兄,你等等我啊,咱们再商量商量!”

  回程的时候,锦匣中的碎银与黄纸均已散尽。依旧是李奔赶车,石渠一改来时的聒噪,竟然闭目缩在车角养神。

  此时已是子时,春花前日忙了一整天,这会儿困得眼睛眯成了两条细线,却还强撑着眼皮,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严衍说话。

  严衍道:“这样的事,东家其实也不必亲力亲为。”

  春花打着哈欠,笑笑:“爷爷说,定要家主亲至,才算诚心。”

  严衍眸子微凝:“只要是能够振兴长孙家家业,能让令祖父开心的事,你都会去做么?”

  “那是自然。我这一生的心愿,就是爷爷和哥哥平安喜乐,长孙家兴旺安宁,别无他求。”

  春花没有察觉他话中难得的探询,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微眯的双眼渐渐阖上,细嫩的小脸埋进了毛领,仿佛一朵澹然小花收拢了花瓣,沉沉睡去。

  严衍神色复杂,他真正想问的话,并未宣之于口。

  为了长孙家兴旺安宁,所以要招赘一个最为“合适”的夫婿吗?

  马车在没过靴背的雪地橐橐而行,行至一个弯道,压过硬石,车内蓦地一颠。

  春花直直地向对面倒了过去。

  严衍发觉自己犹豫了一瞬,还未醒悟,女子纤细的身躯已落进了他展开的双臂。

  暗香盈怀,他忽地失去了呼吸。

  石渠在这一震之中睁开双眼,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呆了呆,脸上瞬间通红。

  “咳咳……车里闷得慌,我出去跟李奔一起赶车。”

  他逃命一般钻出车厢。

  春花在严衍怀中微微挣扎了一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去了。这细微的惊动如一缕轻烟,将严衍燎了个正着。

  他神思不定地想:这里是待不得了。

  雪夜似乎比往日的夜更长一些。过了丑时,雪停天霁,天光微微发蓝,正是长孙府中人人都陷入了熟睡的时刻。

  一个黑影在屋檐一角上轻轻一踩,翩然无声地落在院中。

  书房坐落在长孙府东南角,与闺房只隔了一重月门。一个小婢打着哈欠经过,应是起来如厕,穿过月门去了。

  黑影在廊柱后立了一会儿,闪身来到书房门前。

  门上的锁并不复杂,他指尖轻轻划过,锁芯便弹了出来。

  书房内的陈设是黑影熟悉的。他无需点灯,便穿过堆了一地的账册舆图,绕过前日刚送来的布料样品,来到书案之后的书架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