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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2 / 2)


  他觉得他需要在圣诞节的时候,给每一位室友都批发赠送那本名叫《交际语言的艺术》的书,并且他大概会送莱恩和睡神一人一本精装版的——并且可以在赠送的时候镇重其事地附上赠言给这两位不食人间烟火的杀手大人,在两位把那本书背下来之前,他阮某人作为这两位大爷的牢友,可能将暂时无法与他们愉快地玩耍下去(……)。

  被睡神一路操控着老老实实在距离雷切一个桌子两条走道右后方的角落里坐下,走进了蠢主人气场范围内的黑发年轻人失去了自主思考能力,于是在一屁股坐下来之后,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在牢友睡神极其不认同的目光下,丧心病狂地呈丧尸状态目光游离着把牢房里唯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年人的晚餐豆浆喝了个底朝天。

  喝完之后看了看瓶子,面无表情地对盯着自己的那双灰色瞳眸说:“抱歉。”

  “好有诚意。”灰发男人不带任何情绪却轻而易举地将“嘲讽”这种事做到了最好。

  世界上,能和他并驾齐驱的大概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此时此刻就坐在他右前方隔着一张桌子两条走道的地方,红头发那个。

  阮向远低头心不在焉地啃牛排的时候,他不知道雷切也在和绥用真正旁人听不到的声音进行着日常对话,对话的中心是他们这一桌——

  并且,雷切大人在阮向远将餐盘放在身后那张桌子上的第一秒,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收回了游离的目光,捡起被随便扔在餐盘里的勺子,敲了敲对面绥的食盆:“喂。”

  绥头也不抬:“有屁放。”

  雷切:“那个白雀的资料,明天整理拿给我。”

  绥终于抬起了头。

  他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我对底层的蝼蚁不感兴趣’这句话我好像才听到过,前前后后不超过三十分钟。”

  雷切:“是吗?谁说的?”

  绥:“……雷切。”

  雷切:“什么?”

  绥:“要点脸能死?”

  “我要资料。”红发男人直奔主题,完全一副懒得跟你废话的臭脾气。

  “给我个理由先,”绥嘟囔一声,低下头扒拉餐盘里剩下的食物,“老子又不是你的手下,搞清楚,不要看见谁都像看见能使唤的人一样,资料有,但是你要告诉我,你凭什么要。”

  “……”雷切沉默了一会儿,眼珠在眼睛里转了转,“来兴趣了,”他沉声道,“刚才那一瞬间,我看见他好像想对你手下的高层动手,这样的人,在三号楼一层呆了很久了,很奇怪。”

  完全想不到对方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将所有理由绕了个大圈子兜到自己这个提问者的身上,绥一愣,抬起眼皮扫了雷切一眼,无奈道:“以前为什么我们老觉得你智商不在水平线上?”

  明明聪明到飞起啊,还很狡猾。

  “那是因为你们蠢,”完全不知道含蓄二字怎么写的红发男人面无表情地淡淡道,“神经病看正常人不都是神经病么?完全理解你们——以及,资料,等会我就要看到。”

  “有本事自己去问啊。”

  这一次,雷切居然不说话了,他扭过头,满脸别扭地嘟囔了一句,十分含糊,导致一号楼的王权者下意识抬起头,微微眯去眼发问:“你说什么?”

  “我说,”红发男人深深呼出一口气,湛蓝的瞳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尴尬,“他旁边那个黑色头发的小鬼,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好可怕,我才不要过去。”

  “……………………………认真的?”

  “我像是在开玩笑?”

  91第九十一章

  “你啊,”一号楼的王权者摇摇头,“那个是三号楼的新人而已,而且,如果说要让你觉得害怕的话,我倒是宁愿比较接受你说你会害怕长得漂亮的那个。”

  雷切不动声色,看上去有些茫然:“哪个?”

  “三号楼来了两个新人你那天不是看到了吗?”绥忍无可忍地用一把将叉子插进一块胡萝卜里,“我都说了,其中那个长得很漂亮的比较强,搞不好以后会跟我们坐到同样的位置上也说不定哦。”

  绥说的是莱恩,能让一号楼的王给出这种“将来的王权者”的评价的人……雷切终于勉为其难地想了想,这才隐隐约约把那天隔着铁丝网的某个亚麻色头发的少年和绥口中“漂亮”“厉害”勉强对上号,在桌对面的好友无语的目光中,红发男人慢吞吞地点点头,哦了声,非常之无动于衷地抬手指了指绥的餐盘——

  “干什么?”绥挑眉,没好气地问。

  “你妈妈没有告诉过你,不要玩弄你的食物吗?”雷切一本正经地说,“有话就说,做什么用胡萝卜来撒气,你戳他我又不会觉得痛。”

  那你就闭嘴啊。

  一号楼王权者的额角青筋跳了跳,有一种想把餐桌掀到那张理直气壮岔开话题的人脸上的冲动,将手中的木叉子扔回餐盘里,绥长吁一口气,扭开脸盯着墙角的某块斑驳告诉自己要冷静,果然,当不对视上那双冷静的蓝色眼睛时,还是好过很多的,他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道:“我发现认识你这么久,还是前几天你说话不超过五个字的时候觉得你最接近于一个人类。”

  “心情不好所以话少而已,有那么糟糕?”

  “所以你很骄傲自己的脑回路是外星人构造的对吗?”

  “话不能这么说。”

  “……那看来就是了。”

  “我不觉得那个亚麻色头发的小鬼有什么值得好主意的。”

  “……”

  “怎么了?”

  没什么,绥心想,我就是有点好奇是不是就在刚才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穿越到了别的次元搞得现在忽然跳回来我们的次元以后发现自己一不小心错过了一大段我们之间的对话,以至于现在我完全摸不清你的对话节奏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话题又猛地一下,大发慈悲似的回到了最开始我比较关心的主题。

  “雷切,”一号楼的王权者转过头来,前所未有正经地盯着好友的眼睛,镇重其事地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跟你说话真的很累——我们在说话题a的时候你要说话题b,我们顺着你说话题b了你要说话题c,等我们好不容易跟上你的节奏终于弄清楚c是什么进入状态的时候,你甚至一点缓冲的机会都不给直接绕回了完全不相干的话题a……”

  “这不是很好吗?”雷切回给绥一个莫名的目光——

  绥几乎无语凝噎,半晌才挤出一句:“……好在哪?”

  “无论如何你不就是想说话题a么,峰回路转终于绕了回去,至少说明我还是有听你在说话的。”雷切抓了抓头发,那头鲜红明亮的头发被他抓得有些乱糟糟的,但是因为脸好看,所以什么发型都好看,魅力丝毫没有被影响的红发男人十分淡定,“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聊三号楼啊?”

  所以这是我反过来被质问为什么这么“任性”了?

  此时此刻,如果坐在绥对面的是他一号楼的任何一个人,那个人恐怕已经死了——然而很遗憾的是,现实表情那个人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而是放眼绝翅馆里,唯一能和他打个平手,动起真格来甚至真说不好鹿死谁手的雷切,所以,在忍来忍去忍无可忍之后,绥决定继续忍,然后……

  大概就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