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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与罚(2 / 2)


  可沉圆一个大活人,哪是她盖定印章就不容他人碰一碰的东西,又不像她相中的在品牌店付过定金待取的手包,摆在橱窗里展示着,却只能接受其他人的眼红。

  准考生的情绪总是很不稳定,越逼近考试日晚自习就会空一大片座位,这个说要去冲刺班补习,那个干脆坦白要早退解压。

  岑迦是后者。

  又一次全市模拟考试后,她扔下排名惨淡的成绩单,直接约好跨市的车,决定去看沉圆。

  其实她也没有因为考砸多么难过来着。

  艺校里面学生没日没夜地练习,舞蹈生尤其拼命,哪怕是大半夜,都有灯火通明的练习室里响着踢踢踏踏的舞步声。

  岑迦到的并不晚,只是到了大部分学生退场回寝的时间。她边往沉圆和她提过的他们班的舞房走,边庆幸还好她在车上补过口红,校服裙也改得收腰紧窄,迎面走过来的女学生都极瘦,人也比她有朝气。

  跳舞的人就是不一样。

  不对,她转念一想,我与她们比作什么?比来比去,沉圆还不是跟在我后面姐姐姐姐叫个不停,对我死心塌地得很。

  这样想着,她的脊背挺得几乎要比舞蹈生们还直。

  直到在舞房门口第二回看见施嫣,和沉圆跳双人舞的那个老搭档,她还记得——她到的时候,两人正肩膀贴着肩膀,挨到一起用一只手机看方才练习的录像。

  岑迦在门口抱着臂,想不通只是平时练习,这女舞伴怎么就非要穿前胸后背都开叉极深的衣服,还紧身,包着比她丰满许多的一对胸。

  “哎,”落地镜里照着施嫣的动作,在岑迦扫描仪一样的眼睛里,她舍近求远地用外侧那只手指向屏幕,胸脯皮肤上挤得深陷下去的一道沟壑好扎眼,“你看这个动作——”

  岑迦重重“啧”了一声,好像被侵犯地盘的雌豹发出的鼻息,敌意喷薄,这么近,不至于。

  说着自己不会理其他女同学的沉圆居然真的很乖,只是盯着屏幕,隔着薄薄的两层舞衣几乎是与施嫣肉贴肉,背影却凝固住般动都不动一下。

  岑迦看在眼底,冷笑,天知道这惯会发情的小变态是在看哪里。

  她出奇能忍,在舞房门口待到两人研究透那个动作两次误差的缘由,等他们出门,才换上一张任谁看都觉得虚假的笑脸。

  看见她,施嫣才觉得前胸后背都在夜里发凉。

  “练到这么晚啊,圆圆,”岑迦亲切地呼唤他,甚至走上前牵住他的手,被她这么叫的时候似乎从来不会发生好事,沉圆看见他日思夜想的姐姐对施嫣摆手,“辛苦你们啦,我先把他带回去了。”

  她来认领她放养在外面的小狗了。

  舞房通向宿舍区的长廊装的是拱顶阔长的玻璃,月亮投射进来分割出一截截的阴影,岑迦拖着他的手,路狭长而光线幽微,他的影子追赶着她的,一起走向更黑更深的地方。

  沉圆住的是独寝。

  门开阖,窗帘因闯进来的晚风而鼓动起来,又很快得垂直成从前的形状,沉圆想去开灯,可手被岑迦制止住。

  他不解地看向她,“姐姐?”

  “跪下,”她的声音在黑暗里平静得逼近温柔,和从前不一样,她鲜少有情绪如此平稳的时候,可沉圆觉得这些话落到地面,烫到像在他脚底纵火,“你没有想和我保证的那样乖。”

  “我要罚你。”

  沉圆眼眶一酸,几乎是膝盖绵软地弯曲,着地。

  地板很冷很硬,原来没有失火。

  他看见了。

  姐姐一露面在舞房门口时,他就看见了。

  天知道他是怎么克制住没有当即跑过去抱住她,又是如何当施嫣挨得那么近时,明明大半边身子都僵掉,结起细密的鸡皮疙瘩,却一下不躲。

  我是故意的,罚我吧,罚我吧。

  姐姐。

  是我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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