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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无妄冤罪」(1 / 2)



挤进满员电车,这是成为社畜的洗礼,一大早就得受这种罪,真是辛苦了。



人生路线图彻底错乱延迟的我,今天难得地坐电车上学,因为昨晚我住在雪华阿姨家。



九重雪华,是我妈妈的妹妹,也就是我的阿姨。九重其实是我的母姓。



我过去大概有一个月的时间,被雪华阿姨收养一起生活。过去妈妈曾因为我的事,和雪华阿姨大吵一架。阿姨说不能把我交给母亲,便强行把我带走了。



在那之后,我若是没定期去住她家,她便会向我哭诉。每次住在她家,我都是坐电车上学。



雪华阿姨不只个性温柔,外观还非常年轻,不过她总爱为我操心,几乎称得上是极端的过度保护。



她一逮到机会就会买东西送我,昨天我本来做好觉悟要接受她的好意,但她却在我耳边细语说:



「雪雪,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小孩之类的如何?」



我钢铁般的意志力差点融化,要是我当下点头答应,天晓得十个月后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恐怖,太可怕了,我只好装没听见。



虽说是满员电车,但我现在人却坐着,因为我在抢椅子游戏中胜利了,说实话颇有优越感。众人充满嫉妒的眼神看得我是悠然自得──此时,电车刚好到站,又有一批新乘客往车厢内挤。



这人没问题吧?站在我眼前的女性,脸色实在不太好看,似乎是身体不舒服。近年来经常发生让座给年长者,对方却因为不爽被当老人而发飙,在这种场合结果又会是如何呢?话虽如此,想再多也没用。



「请坐。」



「啊……谢谢。」



我起身让座,别看我这样,对体力可是颇有自信。现在虽堕落成了回家社,但过去好歹也认真参与运动社团,腰腿都算有力,况且再十分钟左右就要下车了,没必要硬占着位子。



我拿起手机打发时间,搜寻纪录上记载着「十个月后」,以及其他不方便给人看到的关键字,之后再找时间删掉好了。



正当我这么想时,忽然看见入口附近某个女学生,这名女学生直低着头,看似在隐忍。



这车上身体不舒服的人会不会太多啊?满员电车的环境有这么恶劣吗?不过,看起来并非如此,她被挤到墙边,身体瑟瑟发抖,我能想到的可能性就只有一个。



「大清早的也太血气方刚了吧?」



一早,能战胜睡意的人不在少数,能战胜性欲的应当也是如此。虽然我也被雪华阿姨搞得神魂颠倒,没什么资格说人,但我可不会在这种满员电车里产生性兴奋。



我绝对没这种兴趣!我说真的喔?



我挤进人群,慢慢靠近到不远处观察对方。



实在不想承认,但我没猜错。好好一个大人,竟然一大早偷摸女高中生的屁股,真是不像话。我忍不住叹一口气,社会病了,这年头变态也太多。



到了下一站,我顺着人流接近,正打算抓住那名身穿西装的上班族的手时──



「你这混帐在做什么?」



当我察觉,我的手已被人抓住。



我瞬间就领悟,又被卷进麻烦事了。



我的好朋友•三云裕美刚才传讯息给我。



她似乎遇到色狼。明明我们没多久就要会合,变态会不会太喜欢她了。如小动物般可人的她,经常被当作猎物。



在我们会合后倒是不必担心,在那之前只有她一个人面对变态,实在让我坐立难安,即使是现在,裕美也不停传讯息给我。



看到她用手机简短地传出「救我」的讯息,害得我更加愤怒。



正因为经常发生这种事,裕美变得不太信任男性。电车里明明多的是人,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是色狼,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伸出援手?对我而言,那些装作没看到的乘客,也是助长性骚扰行为的帮凶。



(好了,该怎么做呢……)



一切看对方如何应对,如果老实认罪还有酌情处置的余地,但根据他的态度,可能还是得交给警察处理,到时候肯定会迟到,但这也是为了正义。事后再请警察或站务员向校方解释吧。



裕美总是在同个车厢上车,进去后也会待在相同位置,所以电车一到站,我马上就看到她。



今天又碰上了怎样的变态,别看我一个女生,可是有练过武术,功夫也相当了得。最重要的是,我身为学生会长,绝不允许有人伤害本校学生,那怕是在前往学校的通勤路上。



这是我身为学生会长的职责,也是我祁堂睦月所坚持的正义。



「是这家伙吗!」



我一把拽住将手伸向裕美的男人手腕,让我瞧瞧是个怎样的家伙。顿时间我惊呆了,眼前的竟然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你这混帐在做什么?」



「慢着,不是我……」



「别想找借口,你这混帐,身为我们学校的学生,就不会感到羞耻吗?」



她把我的手拉起,将我按在地上。虽然可以硬把她甩开,但只会让状况更复杂,我还是乖乖服从好了,其实我或多或少也察觉事情有可能会变这样。在车厢内被人指证为色狼,还被她抓住问罪,真是倒楣透顶。



「我亲眼看到你把手伸向裕美,你别再说谎了。」



「你的眼睛根本是装饰。」



「什么……?」



她将体重压在我的手上,动作非常熟练,说不定有练过武术。她个子有点高,身体颇为结实。



她和一旁低着头的女学生完全不同,虽然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她,但大脑却搜寻不出她的名字。这女生讲好听点是个运动少女,讲难听点,就是脑袋也塞满肌肉。



「你要是老实认罪,还有酌量处置的余地。」



「我无法承认没做过的事,这违反正义。」



「色狼还敢给我谈正义。」



「我又不是色狼。」



「那我只好报警了。」



真要命,她完全不听人话。要是真找警察我也无所谓,反正只要问清事实,我铁定会被无罪释放。不过到时候伤脑筋的就变她们俩了,虽然我实在无法对误把我当犯人的对象产生同情心,就算被人指责也是她们自己的责任。



「那么就请你快点找警察来吧?」



「你以为自己是学生就不会被问罪吗?太愚蠢了。」



「在我看来,你倒是比我蠢些。」



「我跟你无话可说了。对不起,请帮我联络警察,这人不配读我们学校,他没这资格。」



「啊……好,我知道了。」



站务员听了便急忙去报警,为什么我的女人运这么差,每次跟女人扯上关系都没好事。



「等等,他不是犯人。」



我稍微收回刚才那句话,看来我的女人运也没糟到极点。



我大吃一惊,没想到犯人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看起来是低年级的。虽然有点在意为何他见到我却毫无任何反应,就这么葬送年轻人的光明前程,实在令我感到良心苛责。只可惜这名学生毫无悔意,坚称不是自己做的,见他装傻到底,让我的火气也慢慢升起。



虽然他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但若放着不管,说不定会在校内撞见裕美。裕美本来就不信任男性了,要是见到性骚扰自己的对象是同校学生,肯定是难以忍受。况且要是这次放过他,天晓得他会不会再犯,只有这点是绝对不能发生的。



只能让这名学生退学了,有这种学生,对学校百害而无一利,我判断他没有悔意,于是下定决心找警察处理。



「我跟你无话可说了。对不起,请帮我联络警察,这人不配读我们学校,他没这资格。」



「啊……好,我知道了。」站务员答道。



这下子肯定迟到了,但没办法。若是放他一马,到时候不只裕美,可能还会害其他学生或是女性遭受不幸,绝对不能饶恕他。



一早我的心情便黯淡无光,为什么社会上都是这种人,为什么没人愿意帮助裕美。



「等等,他不是犯人。」



就在我暗叹时,这句话传入耳中。



「咦,是你?」



「刚才谢谢。」



是一早站在我眼前的女性,她的脸色稍微好转了。看来她愿意帮助我,在我眼里,她就跟把斧头落入湖里而冒出的女神同样神圣。



「什么?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我一直坐在他前面,他不是色狼。」



「坐着?我亲眼看到他把手伸向裕美,坐在车厢内的你为何要包庇他?」



「那是因为他后来主动接近那女生。」



「他不就是想性骚扰裕美才接近她吗?」



「不对,唉,你,回想一下。你被性骚扰的时候,身边有人穿着制服吗?」



「咦……?我、我……」



「仔细想想,他可能是担心你碰上色狼,才主动接近想帮助你。他移动到你身边时,已经快要到站了。你被性骚扰时,周围站了些怎样的人,你多少还记得吧?」



「都、都是大人,我好怕……这么说来,好像都是穿着西装……」



「有人穿着同校制服吗?」



「好像没有……不、不对,没有人穿制服!」



「什么!?」



这不听人话的学姊依然死扣住我的手,我除了享受她胸部的触感外无事可做,可惜在这状况,我无法发自内心认为自己赚到,真是可悲。



「唉……实在太过轻率了。你们差点就糟蹋他的人生了喔?不只如此,如果发现他是无辜的,就变成你们诬告对方,这要被判刑的。下次碰到这种事要再慎重点,知道了吗?」



「怎么这样……那么,你是为了帮助裕美才……」



「对、对不起!」



「没什么,不用这么在意,毕竟错的人是我。」



「……什么?」



事到如今对我道歉,我也没任何感觉,不过就是我一如往常做了错误选择,决定挺身而出根本是错的,多在意也没用。



「帮上忙的人是学姊,根本不需要我。」



跟人扯上关系果然不会有好事,这点我明明最清楚才对,但每次都会做出错误选择,早知道──



「我打从一开始就不该去帮忙。」



当没看到就好了,说到底的,碰到色狼的人自己求救不就行了。拜托他人、依存他人、被他人保护,根本无法解决任何问题,起码我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



「差不多能放开我了吧?请放心,我不会再犯同样的失误,我再也不会去帮助别人了。学姊说得对,我没那资格。」



我不会犯下同样的失误,既然这次状况的成因相当明确,那对应方式就简单了。以后碰到被性骚扰的女性就当没看到,这样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也不会被牵扯进去。反正需要改变的到底还是当事人,也就是犯罪的色狼,我这局外人本来就该置身事外,况且他们都是陌生人,根本无关痛痒。



「慢、慢着!对不起,你没有错。你的行为是──」



「已经没事了吧,再见。」



我甩开学姊的手,转向救了我的大姊姊,并对她低头。



要是没这个人在,事情肯定会变更麻烦。



她对我而言,跟救世主没两样啊!



「非常感谢,我能称你为弥赛亚吗?」



「这就不必了,多亏你,我现在舒服多了。我早上会低血压,身体不太舒服,今天还特别难受,你肯让座我真的好高兴。没想到你竟然被卷进那场骚动,真是吓我一跳,害我想不在意都难。」



「身体已经没事了吗?」



「还是有点难受,唉……虽然想去大学,不过看来早上只能休息了。」



「我也不太舒服,干脆找间咖啡厅进去休息好了。」



「是吗?那么我也一起去好了。不过你跷课好吗?」



「没问题,我是问题儿童。不如我请客吧,毕竟你救了我,就让我稍微回礼。」



「问题儿童不是更该去上课吗?不过这怎么好意思,你明明也帮了我……」



「就让座而言,你的回报大过头了。」



我和大姊姊一面闲聊,一面找了间咖啡厅进去休息。



「要是后续又发生什么纠纷,你就联络我吧。」



这位大姊姊的名字叫二宫澪,她还把联络方式给了我。这世上有给人扣上莫须有罪名的女性,自然也会有拯救无辜之人的救世主,天无绝人之路,世界就是如此奇妙,先姑且不说这个。



「真不想上学……」



心情是好了不少,但已经过了十点。事到如今根本不想去学校。没错,从今天起我就是坏孩子九重雪兔。反正都成了问题儿童,跷个课也不算什么。



这么说来,从这搭三十分钟电车就能到临海地区。我为数不多的兴趣之一,就是吃甜食,听说那附近有间最近爆红的甜点店,在卖一天限定只做五十个的甜塔。糖分正在呼唤着我。



「呼,就这么决定了──」



我独自奸笑,朝着学校的反方向前进。



这也是一种挥洒青春的方式也说不定。



于是我跷课来到了临海地区,甜塔实在是太美味了,不愧是限定甜点。如今我已达成了最大目的,也是有回学校上下午课程的选项。



反正任谁都不会料到我跷课来到这种地方玩,呼呼呼。



这里可逛的地方还多着,要去购物中心买东西,或是去坐摩天轮也行,要像个修学旅行生,毫无来由地跑去电视台玩好像也不错。我就像在享受着一人修学旅行,这么做确实很有边缘人风格,真是开心啊。现在不是盂兰盆节也不是年底,没办同人志贩售会(祭典)的国际展览馆根本没多少人会去,去里面参观也别有一番风情。春天的阳光十分耀眼,海潮气息也让我情绪高涨。



我放空脑袋看着大海,水鸟正愉快地嬉戏。



听说在日本丢失钱包,回到主人身边的机率大约是六成,我丢失的东西究竟有回来的一天吗?



我到底是在人生的哪个时间点,丢失了对人的「好感」,如今我已无从得知。



是那个时候?还是那个时候?我不断回首,却找不出答案,不论怎么寻觅,反而只让自己迷了路。



我所丢失的「好感」到底在哪?真的有取回的那一天吗?丢失了「好感」的我,开始不在意任何事,别人怎么看待我、对我有什么想法,我都丝毫不在意。没有「好感」,也没有相对的「恶意」。即使被他人讨厌,我也无动于衷。不论对方对我抱持何种感情都无所谓,因为我无法用同样的情绪面对他人。



感情就像是空了一个大洞。



但是,这不对劲。不应该发生这种事,因为我过去,确实曾对他人产生过「好感」。如今我丢失了「好感」,便失去了面对他人的资格,因为我无法用同样的感情回应对方。



不论对方对我产生何种「好感」,我都无法用「好感」回应。



无法回应,于是我失去了「喜欢」这种心情,甚至是其衍生出的「恋爱」,我也一并失去了。



因此,我不该与他人有所交集。至少,在我取回丢失的事物之前,我必须乖乖地当个边缘人。



「虽然我是这样想啦……」



我真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周围的人完全不顾我的意愿,硬是想和我扯上关系。老实说,真的很麻烦。有所欠缺的我肯定会伤害他人,使他们不幸。我并不希望变成这样。



我不经意拿起手机,传来好几则讯息。也许是我什么都不说就跷课了,才有人联络我。当没这回事不就好了,何必要在意我?这实在不是件好事,关心我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是因为他们不懂,我才会跑到这种地方。



「唉……」



心情再次变得阴郁,就在这时,我完全失去了下午回去上课的意愿。好闲,干脆去游乐场打电动吧。







「不好意思,九重雪兔是在这个班吗?」



午休时间,突然有人来访。



「学生会长跟……副会长?」



来访者正是祁堂睦月和三云裕美两人。祁堂身为学生会长,经常有机会在全校集会向学生打招呼,一年级几乎都认识她。



会长跑来找一年级有什么事。她可不是没事会跑到一年级教室的人物,在场学生的讶异眼神都集中在她身上,此时樱井上前回话。



「九重同学今天休息,请问找他有事吗?」



「九重仔今天跷课!」



峯田一插嘴,祁堂的表情便瞬间转为严肃。



「什么?他没来?不,这不对啊。他早上确实打算来上学才对。」



「糟、糟了啦,小睦他不会──」



「这么说来,藤代老师也说她没收到联络。」



「怎么办,他说不定直接回家了……」



「学姊,发生什么事吗?」



「我也想知道,我有联络他,但他迟迟没有回应。」巳芳也上前询问。



现场一片哗然,众人为这难以理解的状况吵成一片。



「不好意思,这事无法轻易告诉他人。裕美,我们去教师办公室。」



「嗯,得快点!」



两名高年级学生神情紧张,慌张地跑向办公室。



教室鸦雀无声,所有人心知肚明,肯定发生了不寻常的事。



「我也去。」



巳芳冲出教室。



有几名学生跟随他,朝着高年级学姊的背影追去。



「藤代老师!休息时间打扰了,请问您知道九重人在哪吗?」



办公室的门被用力打开。突然听见有人呼喊自己,害得在座位吃着面包的藤代差点噎到。



「──呜、咳咳。搞、搞什么,是祁堂啊。真难得,你找九重?」



「全都是我们的错!」



「你、你们等一下,别勒我脖子!冷静点,到底发生什么事?」



「九重今天似乎请假,他有联络你吗?」



「是啊,连个通知都没有就缺席,真让人头大。」



「不对,他早上确实──」



「就说了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还有别勒我脖子,要被你扭断了!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