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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章 来自海底的爱(2 / 2)




如果是平常时的话──能加上这句但书是个意外的幸运。



毕竟,敌航空魔导部队有著大量的「待救援对象」。这种时候,「勉强健在的驱逐舰」会具有很大的意义。那就是能作为获救船员的收容场地。



联合王国军魔导部队,是不可能做出对「待救援者」见死不救的选择吧。



「太阳要西沉了!撤退!各位,干得好!」



「「「遵命!」」」



尽管不觉得倾斜成那样的船舰有办法支撑下去,但航母就算只有形式上还浮著,也足以作为牵制的要素。为了救助船员,比起追击,敌人不得不将人手分派给救援。



「确认导航。不要有人脱队喔!」



太阳即将西沉是最棒的时机。只要太阳西沉,漂流者的搜索、回收作业就会非常困难吧。不过……如果是现在的话,只要联合王国军海陆魔导部队她们停止追击的话,就还来得及。这正是最大的重点。



不适合追击战的夜晚将至,没有太多时间能救援友军。这是究极的二选一。这样一来,并非联邦军的联合王国军,有办法无视人道吗?



这是摆明的事。尊重人命!这还真是有人性的选择,太美好了!



以能合理地回避战斗的观点来看,「任谁都会这么做」吧。就连谭雅也会选择「救援友军」,作为回避战斗的藉口。



是谁也没损失的双赢赛局。



奈许先生也会非常高兴的美好均衡,正是在战时实现的些许和平。



带著疲惫的感情,谭雅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最近尤其怀念著和平。要是无法活下来,黄金的非劳动所得、憧憬的版税生活也会离我远去。就算是为了将来,也有必要挤出勤劳精神。



在差不多脱离后,似乎也涌现了在心中抱怨的余力。是谭雅自己的紧张松懈下来了吧。



搭乘V-2的突击,逃离旅团规模的魔导部队追击。要是成功做到这些事的话,会松懈下来也是没办法的事。反过来说,也就是会掉以轻心,最为危险的时候吧。



想到注意警戒的必要性,谭雅稍微呼叫起部队。



「全员!干得好!不过,可别懈怠了后方警戒!在平安返回之前都算是任务。可别在回家路上松懈了!」



「「「遵命。」」」



各员回覆的答应声。



要说有哪里不好的话,就是所有人都带了点疲惫感吧。



……这也没办法。虽说是以巡航速度轻松进行的编队飞行,也还是在战斗之后,得费心劳神的海上飞行。要是没能与潜舰会合,就很可能会迷失在辽阔的大海上。相较于能适时地降落地面的东方战线,让他们不得不充满著不同类型的紧张感。



再考虑到战斗后的疲劳,他们做得很好了。也就是有著持续投资人力资本的价值吧。聪明的投资,会带来难以置信的巨额报酬。



最初就只是单纯地想当成肉盾……她感到眼角一热。我的大队,已经是我不可或缺的工作道具了。要说的话,就是调音好的钢琴。熟悉的乐器是开创可能性的最佳武器。



无益地让这种乐器受损,是愚者中的愚者。而谭雅丝毫没有想当愚者的意思。因此,谭雅就乾脆将这当作是能中途作废的保险,坚决地维持队形。



结果,完全是多此一举。



这要视为白费工夫,还是必要经费呢。当然是经费了。不该无条件地删减安全余裕的成本。与其删减这个,还不如删减窗边族的人事费用。哎,虽说如今的帝国,是连窗边族都不得不推进绞肉机里的全国民总活跃状态。



想到这里,谭雅就用鼻子哼了一声,切换思考。



没有长驱追击我方的部队迹象;平安移动到预定的会合地点。



对谭雅来说,这正是伟大的成果。



短视近利地认为解决问题才是「能力」的愚者,往往会嘲笑预防问题的贤者。



两者都很聪明是显而易见的真实吧。没有胜利能赢得过平稳。



依照时间抵达会合地点,在海上亮起三次灯号。这是让心脏缩了一下的瞬间。附近如果有友军的话就好,但要是有敌军的话……屏住呼吸,维持著全方位警戒。



所幸,一艘潜舰从海中探出头来。



冲上甲板的监视员,打出规定的灯号。谭雅想说似乎没错的等待回答,轻轻地呼了口气。尽管从轮廓上难以分辨,不过是友军潜舰。



这样就能认为在海上迷失方向遇难的恐怖可能性已经消失了。



「……嗯?那是……」



「怎么了,副队长。」



「这好像不是出发前的舰艇。」



听到副队长这么说,谭雅一时之间不知是是该佩服,还是该傻眼。



老实说,没想到他居然能在这种薄暮之中辨识出舰种。是眼睛很好吧。值得称赞他的监视能力很强。不过,似乎没能用感觉理解到潜舰的速度这点,要大大扣分。



「……你以为靠潜舰的速度能跟我们会合吗?不会吧,少校。」



在谭雅的注视之下,尽管是在视野愈来愈差的晚上,也依旧能明显看出拜斯少校瞬间羞红了脸。哎,也就是他也能立刻看出问题所在了。



「该称赞的我还是会称赞。观察力不错呢,副队长。」



「……我会努力学习,以符合称赞的。」



他也太老实了。这与其说是过失,就单纯只是经验不足啊。



「经验与知识的问题也很多吧。并不只是贵官的责任。想法的限制果然很可怕,这次就学到这点吧。」



……考虑到航空魔导部队的速度,在相同位置进行作战行动的潜舰,是不可能先行抵达会合地点进行收容的吧。



「拜斯少校,下次就到海军那边学习一下。考虑到最近的情势,稍微学点海上的知识也不坏吧。」



「遵命。」



很好──谭雅结束这个话题,命令部下要是有带著的话,就把帽子拿掉。



「全员挥帽。」



「看得到吗?」



副官从旁插话的提醒,确实是说得没错。考虑到现在是光线有限的时间带,或许是看不到吧。



「假如没人看到,就守不了礼节吗?要我重新教育你一遍吗?」



「恳……恳请中校原谅。」



「我开玩笑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不过,要好好向友军表达敬意。」



「遵命。」



真不知道副官究竟是认真还是不认真。让人捉摸不定的女人。困扰的是,明明就跟她相处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了。人类还真是难懂。



将无聊的杂念从脑中屏除,谭雅说道:



「屁股还好吧?要是把变态带到潜舰来的话,可不是写悔过书就能了事的喔?」



谭雅一面说笑,一面朝著副官笑著。



「我可不想因为把变态塞给友军而被骂呢。」



「要是把大野狼带到潜舰来的话,可就对不起本国了呢。」



听懂意思的副官也笑了起来,不知为何地带著和气融融的气氛开始下降。于是在降落后,就看到举著提灯的海军军官的脸孔。是值班军官吗?真亏他有胆在会被发现的恐惧中帮忙点灯。



谭雅轻轻点头,向他的勇气与豪气表达敬意。



「值班军官在此代表本舰向各位致意。欢迎来到U-091。」



「就有劳关照了。我是雷鲁根战斗群旗下,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谭雅‧冯‧提古雷查夫中校。这位是副指挥官拜斯少校。」



互相简单地打著招呼。就算是形式上的礼节,在要与初次见面的对象圆滑地进行工作时,也意外是个便利的工具。



「尽管有在小心大野狼,但无法保证没被跟踪。还请见谅。」



一面稍微说笑,一面传达问题与担忧。报告、联络、商谈不论何时都是正义的。对于谭雅这句兼作为状况交接的玩笑话,值班军官就像明白似的点头。



「下官了解。警戒就交给我吧。各位请入舰内。如果想稍微在舰外抽口菸,享受新鲜空气的话也没问题。」



「……咦?我还以为收容后就要立刻潜航了。」



潜舰要是浮在海面上,就只是个不错的靶子。就算再怎么接近夜晚,也不能在恐怕有敌战力徘徊的海域上悠哉漂浮吧。



面对谭雅的疑问,值班军官似乎也有著相同的疑虑。



「有关这件事,下官也不太清楚。不过,舰长下令要水面航行。此外,中校……那个,非常不好意思,舰长想请你立刻过去一趟……」



「什么?啊,没事,我知道了。」



就算斥责现场人员,也只是在浪费时间。他是在做传令的工作。不论对传来的讯息满不满意,都必须认同把工作做好的人。



「辛苦了。我就立刻去打声招呼吧。」



就在要像上门拜访似的进入舰内时,谭雅突然停下了动作。就这样带著部下投奔床铺是不错……但安全的睡眠,得建立在有可靠的守卫之上。



即使是夜警国家,也会保护夜晚的安全。安全是必要的最低限度要求吧。



「……假如不碍事的话,要我部队的人作为反魔导警戒人员提供协助吗?」



「那个,海上监视是用海军方式。」



「当然,这我很清楚。为了不造成麻烦,想请各位随意使唤。」



夜间的侦察警戒,就算是老练的监视员也会做得很辛苦。外加上是潜舰的监视员的话,应该没有部队会比假定夜战进行训练的水雷战队还要习惯这类的警戒任务吧。



就这点来讲,在东部的夜间战斗中声名大噪的航空魔导部队,就算要充当侦察人员也不会太差。



「紧急下潜时,动作太慢的就算要踢他们屁股也没问题。由于有在战壕受过紧急掩蔽的训练,我想应该不会慢到哪里去。」



「可以吗?这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了。」



「受到各位关照,我们这么做也是当然的事。请不用客气。」



合作。是基于共同的利害,人类的伟大行动。谭雅想安全地睡觉,潜舰也想安全地航行。为了达成目的,第二〇三也要派出人手。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拜斯少校,海上监视的支援就交给你了。尽管分三班轮替就好,不过还是先跟海军好好商量过再决定吧。当然,凡事都要好好考虑过,不要给海军造成麻烦。」



对了──谭雅就在这里补上一句话。



「他们的指示,请当成我的指示。要彻底协助海军。」



「是的!遵命,中校。我会适当处理的。」



气势十足的答覆。在大规模战斗之后,仍有著这种体力与精神。



自开战初期就一路跟来的军官果然很方便。如今就算找遍帝国,也很难找到这种人才吧……正因为如此,亲爱的参谋本部才会说没有补充的头绪。



「紧急下潜时要是慢了,很可能会被丢下来喔。」



「不需要担心迟到的问题。那么,我这就去帮忙海军了。」



点头回了一句很好后,谭雅就钻进舱口。



同时,闻到一股不习惯但有印象的刺鼻臭味;机油、汗水,还有淤积不散的某种味道。潜舰的空气还是一样独特。



就连在东部战场上习惯臭味的谭雅,也闻得出某种挥之不去的味道。就不知所措这点来讲,大队的猛将也是同类吧。只不过,也有很多成年军人,是对在舰内会成天在某处撞到头这点感到困惑吧。



比任何水兵都还娇小的谭雅,能毫无拘束地在舰内灵活移动。急忙抵达司令室后,就看到一脸困惑的舰长。



尽管早就司空见惯对自己的娇小身材感到不知所措的职业军人,只不过,如果是在看到谭雅之前就一脸困惑的话,原因就另有其他了。看样子,他的烦恼就是把自己找来的理由吧。难以断言是坏消息就是了。



好啦,到底会是什么事呢?



尽管抱著疑问,但首先该做的是社交。



看了一眼对方的阶级章,谭雅特意先行开口。对方是「船舰」的「舰长」。既然阶级在上,就必须先表达敬意。



「我是雷鲁根战斗群旗下,率领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的谭雅‧冯‧提古雷查夫中校。目前正与雷鲁根战斗群分头行动,所以本官是负责人。」



「我是担任U-091舰长的奥托‧冯‧埃尔姆少校。」



「你好,请多指教,舰长。我是来贵舰叨扰的。还请放轻松。」



就以要确实握手来讲,身高有著些许差距……不过也由于是潜舰乘员,埃尔姆舰长意外地娇小。当然,还是比谭雅高大就是了。



「我就直说了……做得漂亮,中校。」



「是在说战果吗?听你的口气,就像是友军有看到一样。」



是呀──舰长兴奋地点头。



「巴谢特那家伙可是乐翻天了。啊,失礼了。我跟他是同期。经由他兴奋到不寻常的战果报告,我也有接收到中校丰硕的战功。」



对于表示敬意的舰长,谭雅也圆滑地回以笑容。这种时候,个子矮在潜舰里也不算太坏。就算要敞开双手,笑著回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空间也不会不够用。



「这全归功于潜舰部队的支援。我们的功用,就只不过是搭乘巴谢特少校驾驶的巴士,出门买东西罢了。」



要有帮忙载运的母舰才会有战果。就跟航空母舰打击群的道理一样。要凑齐航空母舰与航母舰载机,才能发挥百分百的机能。



「哎……尽管被迫要在现场临机应变的事,也确实是相当多……」



「我有听说过新型兵器是怎样的东西。」



「真想跟你抱怨一下那是怎样的东西。」



毕竟──谭雅向他露出苦笑。



「可别说出去喔,连在东部习惯的战车骑乘兵,坐起来都还比较舒服。」



拿战车代替巴士的战车骑乘兵。对心理卫生来讲,毫无疑问是比拿鱼雷代替巴士来得好。



「还真让人不想搭呢。哎呀,需要为发明之母,这话说得还真好。」



「就是说啊。这让我下定决心,要是还有下次,我就算要来硬的,也要把巴谢特少校发射出去,自己来当潜舰的继任舰长呢。」



「……幸好本舰是基本舰,没有搭载V-2。这下子大家都能幸福了。」



埃尔姆舰长的这句话,完全是至理名言。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相关人员全都能满足的结果。就莫过于没有装载V系列这种东西了。



两人意气相投的点了点头。埃尔姆舰长对此好像很意外的样子。



「哎呀,还以为过来的会是死板的航空魔导军官,害我紧张了一下。看到你这么亲切,可让我松了口气了。」



「咦?」



「怎么了吗?中校。」



尽管没有怎么了……犹豫了一会儿后,谭雅开口说道:



「说到魔导军官,临机应变可是标准呢。不过也因此尽是一些与顽皮的潜舰船员不分轩轾的捣蛋鬼。」



所以才会惊讶。在帝国军当中,航空魔导军官是最会「灵活且柔软地解释规则」的吧。虽然不至于违反命令,但他们可是一群会在限制之中发挥最大限度自由的家伙。



「尽管也想说说我们大队军官的英勇事迹,但要宣扬家丑也让我有点犹豫。舰长,哎,希望你就别问了。」



「看样子,我所知道的大都是后方的魔导师。我了解前线组和他们不同了。本舰的空间不大,还希望彼此能多多了解。」



谭雅一面答谢,一面将热络得差不多的对话导向工作。



「那么,要聊天也行,但还是先来了解状况吧。」



埃尔姆少校一副这是当然的样子点头,微微耸了耸肩。



「坦白讲,这非常难以用口头说明。有点,该说是难题,还是奇问呢……」



「不好意思,舰长,我现在没心情玩暧昧的文字游戏。能麻烦你直说吗?」



「说得也是。直接请你过目会比较快吧。」



埃尔姆少校在这么说的同时,递来一封密封的电报信封。居然还很周到地附上了确认用的文件。搞得还真是夸张。



「是本国发来的,中校。」



「很用心呢。确认过的签名,是签在这吗?」



「是的,感谢。」



特地签上名,让他收走确认文件后,谭雅就将密封的信封割开,大略地看起内容。



「……喔?」



在潜舰这种无法隐瞒事情的空间里,明明就没什么机密可言,还在没意义地吊胃口……这种想法就在阅读内文的过程中烟消云散。



「喔!这是!」



内文本身写得非常简单明瞭。



然而,命令的内容以参谋本部的要求来讲,是相当兜圈子的命令。惊讶的是,尽管如此也依旧痛快。



居然偏偏对是我,对我们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下达这种命令吗?是用难题、奇问都难以形容的惊人任务。



「不觉得很好笑吗?中校。」



「参谋本部也很幽默的样子。跟联合王国有得比呢。难怪参谋本部餐厅打从以前就这么难吃。」



「恕我失礼,但我很同情陆军哟。」



无言以对,谭雅默默点头。正因为知道海军的美食,陆军方难吃的程度,就连魔导军官的谭雅也只能用苦笑敷衍过去。



……哎,由于在海上能享用得到,所以也只能这样认了。



「不好意思,舰长。我能稍微到外头与部下一块思考吗?」



「当然没问题,中校。请便。」



嘿咻地爬著铁梯登上舰桥的谭雅,戳了一下负责协助海上监视的部下将校,向他搭话。



「拜斯少校,能打扰一下吗?」



「是的。请问有什么事?」



朝著放下双筒望远镜的拜斯,谭雅一副你看就知道的态度,轻轻挥舞著开封过的信文。



「是本国的特别命令。」



是特别命令吗?──被用V-2朝著联合王国舰队发射出去的将校,会僵住表情是自然的反应吧。



我懂你的心情──谭雅露出微笑。



「安心吧。是要我们去义鲁朵雅『观光旅行』的命令……潜舰会尽可能『迅速』入港的样子。」



瞧瞧副队长那张愣住的蠢脸。他在感到错愕时,也会露出这种表情来啊。谭雅微微笑起,同时将信文递给他。



用双手接过,连忙看过一遍后,身经百战的航空魔导师露出前所未有的困惑表情。



「中……中校?那个……是……观光吗?」



「就是观光。」



平常时就只能说是严谨耿直的副队长……就他以全身表现出难以置信的感情这点来看,拜斯少校似乎也意外地感情丰富。



「那……那个,不是军事上的意思吗?」



当然──谭雅向他点头。



「电报说了,要搭潜舰入港。还附上了埃尔姆少校等U-091船员至少要著半正装,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命令吧?」



「老实说,这个命令让我无法理解。」



「……就是光明正大地『在同盟国享受休假,同时拜会驻义鲁朵雅大使馆武官』。很明显是军务的一环吧。」



不论怎么看,都是和平的观光任务。是平时的军人会做的礼仪行为。还真是太美好了!



「在战时?」



她也能理解语气很错愕的副队长想说的意思。如今正处于战时,和平时的状况相距甚远。典雅的礼仪规则,在战地也形同虚设。



这对实战部队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来说,是最没有缘分的领域。



「……然而,这是命令。还附上了『待执行完毕后,搭乘义鲁朵雅国营铁路归国』这种琐碎的条件呢。照这样来看,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吧。」



换句话说,就是大使馆安排的豪华旅行。别说是伙食交通费,甚至连饭店都准备好了!是除非是国会议员,否则就无法奢望的无微不至。



居然能花公费出国旅游,我也还真是幸运。考虑到目前的局势,就连皇帝本人都无法享受这种豪华旅游吧。以员工福利来讲,相当不错。



「……那个,下官一时之间难以理解。」



「也是呢。」



谭雅就像同意似的点头。



「毕竟才被用V-2朝著敌方的战舰发射,接著就是要用税金到无法信赖的同盟国去观光旅行呢。」



是非常不可思议的发展。一边是究极的黑心,另一边则完全是良心。不对,以公务员来讲,也有种灰色地带的感觉。



只要具备常识,会陷入混乱也是理所当然的吧。看在谭雅这个充满同理心的优秀上司眼中,自然能理解拜斯少校的心情。



「说到底,义鲁朵雅会让我们入境吗?就下官听到的风声……」



「拜斯少校,贵官在东部被战争荼毒得太深了呢。」



虽是名好部下,但果然是把脑袋留在战场上了吧。就唯独这点似乎很难纠正。对谭雅来说,尽管明白指导优秀人才是一项有益的投资……不过一旦意识到性价比,就会对将来感到不安。



「想想常识吧,常识。」



轻轻踢著愣住的副队长的脚,谭雅叹了口气。



担心义鲁朵雅有没有可能会把「同盟国军人」赶走,是非常没有意义的事。这非常简单。帝国虽然别无选择,但义鲁朵雅也同样没办法选择。



游戏就是如此。有著规则在。



「所谓的报复,凡事都会希望能适可而止。这是非常单纯的原理原则喔。要好好记住这点,少校。」



「咦?」



这是非常简单的赛局理论。



面对犹豫不决或太过宽大的对手,国家会变得彻底的自私。对于不论做什么都会原谅自己的对手,为什么有需要「顾虑」?



因此,帝国稍微的找麻烦,义鲁朵雅就只能「吞下去」。



当然,要是义鲁朵雅打算即日开战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吧……但除非雷鲁根上校的评估错得离谱,否则义鲁朵雅就会为了保持中立,带著花束与笑容欢迎「帝国军亲善观光团」吧。



简单来说。



「这是要对义鲁朵雅的背义行为稍微给点警告。他们会很高兴能就此和解的。这样一来,世界就能保持和平……只要双方还保持著合理性。」



「合理性」这句话与「感情」,是逐渐走进行为经济学领域的要素。唉──谭雅忍住想发牢骚的心情,重新望向大海。



心灵没怎么特别被疗愈,但一想到自然是受到物理法则支配,所以说不定意外地合理,要说不羡慕的话是骗人的吧。



只要想到脑叶切除术的凄惨结果,就知道人类只能好好地和感情相处了。



「也想让无法信赖的义鲁朵雅,领教一下铁锤的滋味呢。」



「算了吧,少校。」



「中校?」



我懂你的心情……但考虑到帝国军目前所处的状况,就唯独不能这么做。



摆摆手,让部下稍微闭嘴后,谭雅盛大地叹了口气。



这真是让人想哭。



真的是……真的是束手无策了。不论是哪个家伙,全都舍弃理论,偏重了感情。就连自己亲手训练出来,并肩作战过无数次的野战将校,也都是这样。



尽管不知道参谋本部有掌控到何种程度,但本国能继续保持对义鲁朵雅政策的慎重性吗?



「……拜斯少校。对于像我们这种现场的人员来说,不诚实的友人确实是比明确的敌人麻烦。只不过,在国家战略层级上是相反的喔。」



「中校的意思是?」



「就算不诚实,友人也还是友人。有办法交涉。而敌人就只能用子弹对话了。」



减少敌人,是战略的基本。



明确的敌人就只能杀害,但不诚实的友人能装作是朋友。



当然,这在前线会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如果是作为现场指挥官的谭雅‧冯‧提古雷查夫中校的话,就会在战术层面上毫不迟疑地除掉他们。



然而,如果是在战略层面上的话,就算不甘愿也要和他们握手,交代现场「适当处理」吧。不同的立场,会带来不同的观点。



「友情是互惠性的,而且需要互相的信用。对于玩火行为,就要给予警告。」



当然──谭雅也没忘了限制。



「要适可而止喔?做过头可不好。」



「不是该给予教训,让他们再也不敢背叛吗?」



「这样就太超过了,少校。」



过剩的报复是完全不可取的。只要一度被视为无法合理交涉的对象,就会打从一开始无视我方的合作与交涉。



「将协约联合灭掉时的参谋本部高层,也是同样的想法吧。」



只要攻击就好的单纯思考。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走上今日这条路。让人完全笑不出来的现状不是吗?──谭雅向他发著牢骚。



「只要想到连锁反应到现在的情况,学习压抑也绝不是什么坏事吧。」



「……是下官失礼了。」



「不,贵官的感觉也能作为参考。」



毕竟──谭雅微微耸了耸肩,把话说下去。



「光靠我自己的经验,总觉得很偏颇呢。尽是在军方与参谋本部,还有战场上的经验。对于后方的感觉有点不太熟悉。」



「后方的气氛,老实讲,对军人来说太难理解了。」



对于拜斯少校的抱怨,谭雅也一副我懂的样子点头。



「不过,如果是『军方』或『国家理性』的思考与理论的话,也会比较容易预测。」



考虑到对于帝国来说的义鲁朵雅关系,「适可而止」的报复,甚至反而有益于维持脆弱的同盟关系吧。



不是伦理,而是力量的问题。



「那么,就依照本国的命令,去一趟愉快的观光旅行吧。机会难得。就让我们享受与同盟国之间的友情吧。说不定还会招待我们参加晚宴呢!」



说到这里,谭雅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晚宴。对了,也会有晚宴吗?



「……糟糕。」



没有能穿去的衣服啊。



「中校?」



「少校,辛苦你了,能帮我去找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过来……啊,没事,当我没说。请继续监视。」



「是,遵命。」



记得依照规定,参加正式的晚宴须穿著相应的礼服。部下的男人,反正大使馆的武官会以让身体配合衣服的形式提供礼服吧……但我可是这种身高呢。



出击时有帮我准备礼服吗?



就算只有一艘潜舰,但会要求我们光明正大的入港,换言之就是高层不想给人「逃难过来」的印象,而是要以「威风凛凛地到来」的形式入境。只要看出上头想对义鲁朵雅的「严守中立」找麻烦的意图,穿著破烂军装的憔悴将兵,看起来就不怎么气派了。



反正,就算要注意照片拍起来的感觉,也是在白费工夫。会以充满机密为由,不会刊登在大众媒体上吧。



但是,帝国也有著要向义鲁朵雅的接待人员展现的面子在。



而且,外表也占了一个人的数成印象。可不能轻视视觉效果。



尽管大概无法要求量身订做的三件式西装,但也会想要一定水准以上的礼服吧。不想在正式的国际活动中,当一个连自国的服装规定都无法遵守的蛮族。



谭雅迅速地经由铁梯爬下舰桥,内心受到必须得找副官商量礼服的焦躁感所煎熬。有办法准备就好,但有办法吗?



「……留心与礼节吗?哎呀,想不到得在后方穿礼服呢。看来这也会是一趟相当费心的观光了。」



如果是不习惯的事,就需要有相应的对策吧。



跟东部战场的情况不同……一想到这,谭雅就突然露出苦涩表情,在潜舰的通道上僵住。就连一脸纳闷的水兵从身旁经过都没注意到,当事人回想起自己的思考而颤抖著。



认为「得在后方穿礼服」是「不习惯的事」,并觉得「情况不同」?



作为前线将校的碎碎念,还算是可以接受的范围吧。



只要迷上最前线,将全部身心贡献给战争的话,也是会有人说出这种偏差的意见吧。



然而,是自己说的?



这个应该爱著市场,重视著文明与和平的自己?



明明就只是要在和平的义鲁朵雅,这种理想的后方环境里穿著礼服,我……我居然偏偏在担心「会很费心」?



这是非常严重的异常事态。



假如这里不是狭窄的潜舰,自己的社会地位不是得顾虑形象的将校的话,这可是必须不顾一切冲进最近的精神科里求诊的事态。



这种事,怎么可能。



「……我居然到这种地步了?」



对上班族来说,穿著基本装备的西装与领带,在满员电车上摇晃可是家常便饭。姑且不论满员电车搭起来并不舒服这点,要是不打领带,就连上班都没办法吧……



换句话说,会觉得礼服穿起来难受,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我的天啊。」



尽管没有自觉症状,但自己也终究受到战场毒害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最讨厌战争了。



再不快点结束掉,理智就真的危险了。



要在疯狂的世界里一直保持理智,谈何容易。搞不好,就算肉体能平安迎来战后,也无法保证连心灵都能安然无恙。身心都应该要保持健全。



就算活下来了,但变成会赞扬存在X的心神丧失状态的话,未免也太过本末倒置了。



所谓的自由,必须让精神与肉体双方面都获得满足。



必须要活下来。



不能向这个疯狂、崩坏、变得奇怪的世界屈服。



要活下来,活下来,绝对要庆祝理性的胜利。



一定要守住明天、未来,还有自己的自由与尊严。



因此,谭雅‧冯‧提古雷查夫中校,打从心底的带著决心低声喃语。



「必须要赢。绝对要。就算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