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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参章 安朵美达(2 / 2)


而且,如果想在空中陷入沉思,敌人就会兴高采烈地袭击过来。



「可恶,烦死人了!」



谭雅就在兼作为烟雾的猛然显现出爆裂术式,准备与敌人重新拉开距离时,注意到搭档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停下了动作。



「维夏!在干什么!」



「中校!看那个!敌人的防御壳!」



「嗯?怎么啦?」



「……被爆裂术式炸开一部分了。那不是新型!」



「什么,真的吗!」



听到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指著敌兵,语气激动地喊出的提醒,谭雅的声音也忍不住飙高起来。会在目前的混战中苦战,全是因为假定敌方有著顽强的防御壳。



假如不必放弃面压制的对抗战术的话,情况就相当不同了。



「试看看吧!」



怀著半期待半自弃的心情将术式换成爆裂系,以面压制为主展开齐射。



一旦是采用比起威力,更加著重有效范围的术式,那就算是一刻也不停下机动的敌魔导师,也能在某种程度内造成伤害。



尽管为了看清楚战果凝视起来,却发现敌人的动作看不出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不行吗?──就在谭雅咂嘴的瞬间,她的眼角余光捕捉到敌人军服上渗著的颜色中也掺杂著红色。



「比想像中的还要脆弱?」



要是防御膜被炸飞,即使轻微却也还是伤到防御壳的话,敌宝珠的防御性能就比想像中的还要低落许多。



这可是好消息呢──谭雅暗自窃笑。



「拜斯、维斯特曼!他们没有使用那个新型宝珠。放弃贯穿系,要改用面压制处理了!」



「「咦?」」



感到困惑的军官一齐从无线电发出疑问的声音,听起来有种奇妙的有趣感。被「敌人的防御壳恐怕很厚」的刻板印象束缚的人,看来不只谭雅一个。



大致上的原因,在于错误的经验法则。由于对联邦军魔导部队的硬度感到厌烦,所以让联邦魔导师很硬的刻板印象在这里造成了不良影响吧。



「多少的误射、误炸都没问题!准备爆裂术式!对整个空间进行盲射!但是,千万别打中地上的友军啊!」



「「遵……遵命!」」



很好──谭雅用无线电喊道。



「01呼叫全员!01呼叫全员!连同空间将敌人炸飞吧!别忘了也要对防御壳注入魔力喔!射击,开始──!」



下一瞬间,就像是听到射击所以射击似的,爆裂术式的烈焰就一如字面意思的摧残著整个空间。



连同我方的所在空域一起轰炸,说不定很胡来。不过,就一如联邦军防空阵地早已向谭雅提示的「可能性」与「潜在性」,这种顶多波及友军的草率态度,就结果来说也能极为简单的击中敌人。



或许是认为帝国军再怎样都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吧。联邦军魔导师很轻易地就连同覆盖著爆炸火焰的空间一起遭到炸飞。



只不过,击坠的数量很少。



「啧,真缠人。是委婉地后退吗?」



是在遭到冲击波波及炸飞之际,没有加以抵抗就这样飞著逃离了吗?敌魔导师尽管大半是烤焦了,但人数并没有减少到哪里去。



「愈来愈顽强了,真是讨厌……这是要重整态势吧……有被队友击坠的蠢蛋吗!」



「无人脱队!受到轻微烧伤的人员些许!」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的报告让谭雅轻轻笑起。



「这该归功于九十七式吧……能造出比敌人坚固的防御壳真是太好了。」



速度、耐久度、信赖性。当全方面都很优秀的这玩意能够量产,全面配备之际,就能确保住品质的优势吧……不过也得要有办法凑齐能运用自如的魔导师就是了。



不管怎么说,敌魔导部队都撤退了。



如果就上空掩护的目的来看,再来只要击退敌地面部队就好……不过在没有制空权的状况下让地面部队冲锋有多么愚昧,联邦军大概也懂了吧。



朝地上看去,是一片风平浪静。肯定就像事不关己似的,在那里眺望著我们的空战。还真叫人羡慕。



对了──谭雅就在这时想起慰劳部下的必要。



「拜斯少校、维斯特曼中尉,两位辛苦了。中尉看来似乎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就先下去与部下一块休息吧。」



「……遵命,下官就先失陪了。」



谭雅边慰劳著维斯特曼中尉边下降,与拜斯少校等人开始姑且做著滞空警戒。如果敌人没有冲过来,之后就降落让部下小睡片刻。要是有时间的话,自己也想顺便睡一下。



由于是怀著这种想法在滞空,所以谭雅自然而然就把拜斯少校叫到身边,询问起他对方才那场战斗的见解。彼此之间共同的认知,在于对方异常的棘手这一点上。训练水准自然是不在话下,但在合作技术卓越这一点上,与过去的联邦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真想抱怨要跟这种对手打到什么时候才好。杰图亚中将也是,真亏他有脸在下达强人所难的命令后,还拿走我一个中队。



「……出现了相当麻烦的敌人了呢。」



「就是说啊。不过话说回来,航空舰队的那群蠢蛋,说什么不必担心制空权啊。就连敌航空机都跑来协同作战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冷静点──谭雅劝戒著拜斯少校的不满。毕竟这世上没有喜欢战争喜欢到不行的人,意外地还挺多的。要是航空舰队在睡午觉,我们遭到机枪执拗地扫射的话,我也会赞同他的意见吧。不过,现状完全不是这样。



「敌人的空中支援姑且也断绝了喔,少校。」



友军航空舰队尽管没有赶来直接支援,但敌航空战力也没有想来就来。总归来讲……换个观点来看就会是完美了。



就算不可能百分之百的排除,不过只要能确实排除九成左右的话,就不得不承认他们完成了最低限度的工作。过度期待完美,可是会朝无薪加班与黑心劳动一路直奔的。



就这点来讲,航空舰队完成了他们所保证的工作。血气方刚的拜斯少校或许难以理解吧,但前线以外的各部门也有著各自的难处。



「你就这么想吧,正因为友军在敌地上空进行了制空战或航空歼灭战,才反而疏忽了我们这边的对空警戒。不用担心空中的事情,可是意外的幸运。」



拜这所赐──谭雅朝敌阵地看了一眼,讽刺地说道:



「今后尽管需要注意……不过也让我们能在我们的高度上专心工作。」



「可是,这样会变得难以活用高度。」



「我有同感。这恐怕也是敌人的意图吧……看吧,问题是那个。」



视线前方,看得到宛如米粒大的那个。敌魔导师虽说是后退了,不过大致上并没有解除伺机而动的态势。要是能索性像米粒一样将他们碾碎的话,不晓得会有多轻松啊。



「……真是辛苦了,居然还特意泄露出反应。」



说是这么说,但魔导反应的强度也兼具著对我方施压的用意吧。要是一整天下来,他们都像是在夸耀自身存在似的展现出魔导反应的话,就算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在意起他们。



「自我意识过剩虽说是青春期的特权,不过像这样被夸耀存在,很容易让人以为他们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呢。」



「居然有胆向中校示爱,联邦军也有勇者呢。」



「啊?」



就算狠狠地瞪向副队长……也不免……不免是──



全是身高不够高害的吧?虽说是上司,但威吓部下的效果很有限也说不定。



在这种时候轻飘飘地加入对话的是胆量不错的副官。



「是勇者中的勇者吧?」



苦笑著加入对话的副官也变得很厚脸皮了。不对,等等喔。仔细想想,也觉得她本质的部分还是跟莱茵战线那时候一样。会怎样呢?──想到这里,谭雅就带著苦笑回应:



「各位,知道勇者的宿命是什么吗?」



反正是无关紧要的闲聊,就算太过费心也没意义吧。



「所谓的勇者,就是绝对会死的家伙。既然如此,也无法保证不会是此时此地吧。就算是联邦军的勇者啥鬼的传说,也让它在这里闭幕吧。」



哈哈哈哈──只要三名军官一块大笑起来,沉重的气氛也会烟消云散。能不用继续对刚刚的激战耿耿于怀是件好事,也能让人下定决心。是个切换意识的好契机。



「就算是这样,敌人也很了不起。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技术。拜斯,你觉得呢?」



「我也有同感。在战术、合作、技术的全方面上,敌我之间几乎是毫无差距。」



「真是棘手。不论是那个新型宝珠,还是这里的新参战部队,我方的强处……嗯?」



「中校?」



怎么了吗?──朝著如此询问的拜斯少校,谭雅指著敌人喃喃说道:



「看那个。」



谭雅向副队长与副官指著敌人,同时试图从敌人的军装上看出识别记号。



「……好像是跟某个似曾相似的新部队会合的样子……函式库里有资料吗?那个肯定不是联邦的航空魔导部队喔,是哪来的家伙?」



只要瞥看一眼,就知道副队长也看不出来。也对,在语言与谍报这点上,不论是自己还是拜斯,都敌不过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所以自己与副队长的视线,就自然而然地集中到精通语言的副官身上。



「恐怕是联合王国吧?不对,请稍等一下。我试著监听无线电看看。」



在「知道了吗?」的催促声下,她在听了一会儿敌人的无线电后说出结论。



「……是联合王国,而且还掺杂著协约联合官方语言。」



啊──谭雅就在这时想起来了。她知道一票符合条件的家伙。



「是传闻中的义勇军,或是说残军吗?尽管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但他们要是能稍微懒散一点就好了。他们是为了什么,甚至不惜来到这种东方的边疆地带?」



战争明明就不是能兴高采烈参加的事情,为什么他们甚至不惜自费也要来到这种地方啊。是战争中毒到这种程度了吗?这是常识人所难以理解的感性。



光是配合,就像是体力、精力的无薪加班一样。



「敌人要是没动作的话,就依序降落。就算浪费体力滞空也很愚蠢。」



这是意识到撤退时机的发言,不过具有对手的事实大幅阻碍了实行。既然有敌人,就没办法轻易后退,不过光是这样一直对峙下去也毫无意义。



无可奈何,就只有时间不断流逝的互瞪。最后,在毫无回报的滞空,并等到双方成功后退时,实际上已是互瞪了数小时之后的事。让人累得非常没有意义的对峙,假如敌人是为了达成让我方疲弊的目的才不肯退让的话,想必是非常成功吧。



本来的话,应该是外行人集团的联邦兵会先精疲力尽之类的蠢话,就算说了也无济于事。



降落回地面,谭雅一滚进本来似乎是储藏库的半地下式房间里,就怀著「得趁自己还没忘记刚刚的经验之前」的想法,执笔写起报告书。



要是方才的战斗会成为今后的标准,帝国军就必须要有紧急的对策。



写好的报告书悲观到就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联邦军魔导师的品质提升,勒紧了帝国军的脖子。一旦丧失在航空魔导领域上的优势,帝国究竟要在哪里确保品质优势才好啊?



重新看起写好的报告书,谭雅就在这时叹了口气。



「……不过,也无法保证这份报告书会被认真看待吗?」



帝国军尽管以组织文化来说算是比较下情上达的,但不论好坏都是个彻底且常识性的军事机构。就算敲响了联邦军品质提升的警钟,也很怀疑他们究竟会不会一如字面意思的把话听进去。



上头也会警戒注意吧。



不过,能轻易想像得到他们就只有用脑袋理解的未来。无法靠体感理解「联邦军的品质提升」有多么严重吧。



实际上,谭雅所写的报告书内容,就是如此地与至今以来的常识背道而驰。



尽管写是写出来了,但就连本人都还是半信半疑。假如不是在现场面对敌人的当事人,联邦军航空魔导部队的威胁性「急遽」增加这句话,就单纯只是文章的修饰。肯定就算看了报告书也没办法立刻相信,在那讥讽这份报告写得还真是夸张。



「唉,要怎样说明才好啊。」



向他人传达事情,感觉很简单,实际上却很难。即使说是如实写下事实的报告书,想要正确传达出想传达的事情,也必须要费上相当的工夫。



要让论点明确,一面意识到读者,一面稳固文章骨架,确实地写下意见。



「这说来简单,实际上做起来……相当麻烦吧。」



唉──谭雅唉声叹气地拿起笔来。



跟焚烧莫斯科的时候相比,他们确实只有人数是补齐了。只不过,补齐人数与品质提升完全是两回事。在招募到几名新来的打工人员后,要是他们能立刻以等同资深人员的即战力工作的话,教育这个词汇就能扔进垃圾桶里了吧。在现实里,教育的重要性可是愈来愈高。



明明是这样,但联邦军魔导部队的训练程度提升,显著到就彷佛是即战力不自然地增加一样。如果要报告的话,要是没有说明这件事,意见就毫无疑问会遭到轻视。



在确定问题的所在之前都还算好,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难题。



「所谓的不合道理,就是在指这么一回事。」



喃喃自语起来的谭雅重新研讨起状况。一面咬著军用的高热量巧克力棒,一面大略翻过各魔导中队提交上来的报告。



所发现到的共通点,就只有与联邦军部队势均力敌或略有优势的报告。怎样也找不著说明现象的关键。



那么,会是我的错觉吗?



「这也不可能。不论再怎么自己骗自己,那怎么想都只能认为是敌人有了戏剧性的强化。」



谭雅碎碎念著,把写到一半的报告书扔进垃圾桶里。



报告书必须要有简洁的结论。联邦军部队的训练程度正原因不明的提升当中,这种话要是报告上去,就只是在坦承自己是个无能。



更糟糕的是,这是别人托付给我的工作。在最坏的情况下,要是能用自己的名义提交报告,事情就简单了;或者,只要做好自己会蒙受恶评的心理准备,也不是没办法提交报告。



但是,这可是要以雷鲁根上校的名义,由雷鲁根战斗群送往雷鲁根上校所属的参谋本部的正式报告书。要是搞砸了,可是会有损雷鲁根上校的名声。



要跟精英组的人失和,没有比公然败坏对方的经历还要更加优秀的手段吧。这还是冒名去做的话……到时的余波将会可怕到让人难以置信。



「可是,要我怎么办才好……」



谭雅一面认真忙著重写报告书,一面压著开始不舒服的胃呻吟著──



这要怎么写才好啊。



手边的判断材料太少了。只简洁地写上联邦军品质提升的事实,把事情交给上头去判断也是一种做法……但现在要讲求做到最好。



当感到迷惘时,就该回归基本吧。



「回头想想敌人的现状吧。尽管这只能说是戏剧性的提升……但这种不对劲的感觉是什么?」



正因为是花费一个月的训练期间锻炼出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的谭雅,所以才能断言这是不可能的事。



就从谭雅那别说是人类的极限,就连极限的极限都给她恶整出来的经验法则来看,航空魔导部队的品质提升,坦白讲绝不是能用几周、几个月为单位就能轻易做到的事。



就连在让「被视为完成基础训练的现役将兵」承受一个月的选拔过程,甚至还在达基亚经历实弹演习之后,也仍然是会对训练程度感到些许不安。



这只要看维斯特曼中尉,就能更加理解了。



尽管让认真的年轻少壮军官在东方战线进行在职训练,但别说是阿伦斯、梅贝特两位上尉,搞不好会比托斯潘还要让人无法信赖。



基础的差异就是有如此之大。



从0.5训练到1,跟从0训练到1,难易度可是天壤之别。



「……明明是这样,联邦军的品质变化却太过戏剧性了。」



对于在教育领域上有著独到之见的谭雅来说,就只能下定决心就这点来说明包含联邦军品质骤变在内的这件事了。



「制度改革的影响,这点怎么样?」



这话虽是自己说的,但组织改革应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事。就算认为他们可能不再受政治理由左右,成为了能在某种程度内自主行动的专业军队也一样。凡事都会有个限度。



部队运用层面的改善与训练程度的改善,不可能会是完全的等号。



敌人能藉由完美地运用弱兵成为我方的威胁,这就理论上是可以理解。狼率领的羊群会比羊率领的狼群还要危险,这甚至还是一句经典的譬喻吧。



不过──谭雅就在这时苦笑起来。



「这就跟如果换掉一名企业的头头,就能从明天起转亏为盈的话,哪里还需要这么辛苦是一样的意思。会是有点极端的论说吧。」



就算率领羊群的是狼,他也只能用手边的羊作战。让狼重新训练羊群,确实会是个有用的手段吧。



只不过,这跟加热微波速食的轻便性可是天差地远。



教育需要人手。就连在职训练也需要有指导人员。光是带维斯特曼中尉就有多累人了啊。



不派指导人员,采边看边学方式的话,尽管不用这么累人,但也会需要多到愚蠢的时间吧。



「有什么地方不同。会是什么?他们究竟是怎样戏剧性地改善品质的?」



正因为是有过人事经验的谭雅,才会在心中怀疑起来。



这是个矛盾。联邦军的航空魔导战力戏剧性的获得强化,但姑且不论结果,却看不到过程。



有关录用来源,还有办法说明吧。



如果只是要让关键的魔导师凑齐人数,就只需要彻底徵召有资质的人员,说不定就能准备好人数了。只要放宽标准,就能凑齐录取人数。



但就算是这样好了,联邦那些家伙是怎样克服教官与时间的问题的?录用、教育还有管理可是人事的关键,我可从来没见过只需要录用不需要教育的新人。即战力级的新人,如果不是幻想,就只会是相当例外的少数事例。



以这种前提拟定人事计画,是对统计学的反叛。也就是太蠢了。



「……联邦的剩余战力,应该就连负责教育的教官人数都很绝望。那可是欠缺体系运用实绩的军队喔,是去哪里找来这么多基干人员的?」



相较于联邦军的其他兵科,航空魔导战力的脆弱非常显著。只能说是目前正以现在进行式建设当中。一旦联邦军魔导部队的组织基础脆弱,人员基础就必然地也会非常薄弱,这是当然的假定吧。



「与假定矛盾了?可是,就整合性……」



假如将他们比喻成企业的话,就是靠录用应届毕业生撑起员工数的状态。假定这间企业能圆滑地遂行业务,可是骗子的专利权。



当然,现场经验会是名有益的教师。



不得不承认在最前线的战斗让他们累积了经验。结果,让他们多少出现了具备正常技术水准的人员吧;不过就算是这些人员,也还不知道有没有脱掉小鸡的蛋壳……考虑到过去的平均技术水准的话。即使立刻转为教官职,就时间上来讲,也几乎不可能拿得出成果。



待在地底下的房间里,对著办公桌不断自问自答也很没意义吧。也为了转换心情,谭雅起身稍微转了转肩膀,同时让思考增添一点变化。



「这样一来,通常就是从外部录用有经验者。或者,是录用教官或培训服务吗?就目前的情况,会是后者吧……」



当苦于人手不足的企业采用大量录用作为对策时,将教育委外处理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而且,目前的联合王国与合州国,也有意思要提供联邦航空魔导师的训练人员吧。



或者,也能将旧共和国、协约联合体系的人员作为教官活用。



「有需求,也有供给。有充分的基础,让颇为理想的欲望的双重一致性成立了吗?」



不过,这终究是资本主义的理论。就算腐败了,联邦也仍旧是共匪。虽说是打著民族主义的大义在与帝国交战,但要是能摆脱意识形态获得百分之百的自由,他们就不会自称是共产党了。



党的军队会有可能让资本主义国家的军官教育吗?



纵使共匪跨越了这种心理纠葛,各国的准则也都不一样。在这种战时状况下,有办法急遽改成适合的准则吗?



就算他们克服了一切难关,会有办法如此急遽地拿出成果来吗?



「办不到吧,通常是办不到。」



敌人很灵活恐怕是事实,也没有过于低估。即使如此,我们也该重视现实这个词汇吧。这样一来,录用有经验者就会是唯一的答案。



不过,有别于企业,联邦是个国家。国家是暴力的独占者,总归来讲就是最恶质的垄断企业。



「能从哪里录用啊?」



谭雅一副「这是在开玩笑吧」的态度发起牢骚。



难道说即使是共匪,在民间领域上也仍然存在著竞争的概念吗?要真是这样的话,苏维埃的民生用品也肯定没理由急遽低迷到那种程度了。就连送进集中营的技术人员都不得不活用的那些家伙,不可能会有这种冗余性。



……等等──谭雅就在这时僵住了。



这只是个可能性。



终究是个假说,而且还是近乎荒诞无稽的假设……但他们不是有办法录用吗?



联邦军在过去曾有过「还不是党的军队」的时代。也就是说,能够徵募有经验者的潜在性人力资源……是有的,确实是有的。



「该死!该死!该死!是这么一回事吗!」



自己那等到亲口说出后,才总算想到这件事的愚蠢脑袋真该抓去枪毙。难以置信地欠缺想像力,居然有著这种教条主义般的态度,我难道是共匪吗!



「原来是集中营吗!可恶,那群该死的共匪!要是能一时冲动地把集中营里的人统统杀光就好了!」



那群共产主义者,看来在奇怪的地方上很珍惜物品的样子。



那怕瞧不起魔导师,在政治宣传上痛骂著国家之敌、阶级之敌、反动的核心、可恨的旧时代遗物之类的话,却还是在集中营里「大量保留」著这些魔导师。



糟糕的是,谭雅对这些家伙几乎是一无所知。如果是些无能、派不上用场的家伙的话,倒也还好。不过,就交战经验来看……他们很能干。



「……旧时代的联邦军魔导部队详细报告,有谁会知道啊?」



作为无从改变的现实,谭雅的军历虽说因为是在战时状况下而显得浓密,但也还是「符合年龄。」因此,就连从知道联邦帝政时期的世代口中听说的机会都没有。姑且不论正确的来龙去脉,但要是事隔了大约二十多年,组织的记忆也会风化。



「难怪会说资讯不对称。知识传承也相当困难。这真是糟透了!」



不知道。



也就是无知。



战争是受到「不知道的家伙不对」的大原则所支配的。也就是──没有人教?所以说,这又怎么了?



温柔的平等主义者会谴责用知识作为武器是不公平的吧,不过知识就是力量。所谓的战争,比学校还要对能善用力量的人有利。



如果要追求不使用智慧的战争,就只能回到石器时代以前,尽可能以猿人的水准进行扭打了。



正因为如此,我就扪心自问吧。



知道敌人吗?



「……不知道喔,一点也不。」



我有看过手头上的一切敌情,也认为有专心做过预习与复习。自己会不知道,也就几乎表示官方情报网上欠缺「帝政时代的联邦军魔导部队」的情报。



教范呢?



战斗准则呢?



统统不知道。



让人可恨地,谭雅统统不知道。就连军方,现场的人也跟几乎什么也不知道一样。在这个没有网路的时代,记忆与纪录只要一度失去联系,就很可能会直接遗失。



还真是棘手。不知道敌人是谁的战争,谁打得下去。然而,却是直到现在才发现知识中有著巨大的缺失!说到底,就算战争本身毫无意义,但也正因为如此才必须打赢啊!



总而言之,有必要挖掘过去的纪录。所幸过去应该有过接触。就谭雅所知,曾经有过接触,就表示能期待官僚机构或许会在哪里留下旧资料。



「问题是要费的工夫!可恶,怎么想这都很费工夫。」



未经整理的资料。



未整理这件事会有多么棘手,只要是组织之人都能立刻理解吧。只要看看没有确实分类的收据堆就好;或者,只要去试著找一下不知道收在仓库哪里的必要文件就好。



不对,要是知道收在哪座仓库里的话,还算是幸运了。



就连最重要的所在位置,往往也都会下落不明。尤其是没有适当交接的数据、资料。就算是再怎么贵重的资料,都难以避免在相关人员离开部门的瞬间,埋没在垃圾资料堆之中。



这不是因为恶意、无能,还是怠慢,就单纯只是没用到的东西会遭人遗忘。



就算提出请求,光想到得花多少时间才能找到,就只会让人头晕。



「不得不重新清查一遍函式库。应该埋没在参谋本部的某处,无论如何都得找出来才行。」



这种时候就不用自己的名义,改用雷鲁根上校的名义申请吧。毕竟难得有机会使用雷鲁根上校的名字。既然有办法狐假虎威,不这么做才奇怪。



必须得立刻去催才行──谭雅下定决心。



一冲出房间,谭雅就直奔值班室找起目标人物,找到了!



在发现到就像机械装置般弹起来向她敬礼的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的身影后,谭雅就窃笑起来。



尽管就连答礼的时间也舍不得,但规则就是规则。谭雅稍微动起手臂,做出符合规定的举动,就连招呼都匆匆打完后,立刻说出主题。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是急报。帮我准备向本国参谋本部发出长距离通讯。虽然想派出传令军官,但毕竟是这种状况。就尽可能以高强度的加密形式,总之立刻去帮我准备吧。」



「遵命!下官这就去叫醒加密人员。请问要传达怎样的事项?」



「以雷鲁根上校的名义提出联邦军资料的重新对照申请。或是说,必须通知他们有必要把正逐渐沦为历史的资料挖掘出来。当然,这是最优先事项。」



「咦?」



谭雅朝著愣住的副官补上几句话加以说明。



「敌人的品质变化太过戏剧性了。这与其说是将新兵抓去重新锻炼,我怎么想都只觉得是从某处抓来一群能派上用场的即战力。」



总而言之,只要以作战局相关人员的名义提出申请,参谋本部也会将这视为自家人的事情帮忙处理吧。



用申请人与申请管道加以区别工作的优先顺序是不太好。只不过,要在优先顺序上做出差异可是公家机关工作的现实。



为了让他们感到事情的急迫性,就必须不惜用上一切的手段。



「我怎么想都觉得是有一群在成为共匪之前就是军人的家伙混在里头。也就是说,有沙场老将之类的人混在里头的可能性极微浓厚。」



「恕下官失礼,这让人一时之间难以置信。就联邦的性质上,会送进集中营里的阶级敌人可是……」



「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我就尊重贵官的经验吧。这会是宝贵的见解与感觉。」



只要是有关联邦问题的事,轻视过来人的经验可是很危险的。不过另一方面,过去的经验遭到现实背叛的机率也不会是零。



「我也很感谢贵官的建言与辅佐。让我对你献上对专家的敬意吧,中尉。然后,我要伴随著一个确信忠告你一句。」



所谓的知道,同时也是带有「刻板印象」的意思。这就本质上,跟军队组织无论如何都会以既有常识进行判断是相同的问题。由于谭雅自己是个常识人,所以对谢列布里亚科夫中尉的误解抱持著亲近感。



实际上,只要知道共匪的意识形态,就难以认为有人能「正常地」离开集中营。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做到了。



「不要被共产主义者的表象迷惑。他们可是长著三条舌头。只要让他们去做惹人讨厌的事,可是会变得跟宗教家同等程度的能干。」



原则这种东西──谭雅一脸疲惫地狠狠说道。



「是比起意识形态,更加受到现实情况左右的。用不著惊讶这会是摆出革命家嘴脸的独裁主义者的常用手段吧。」



共匪,共匪,共匪。



要说的话,就是最恶质的社会反动。



为什么必须要害怕到这种程度?这点谭雅可是十分明白;也不得不明白。



「那可是一群会偷走『大义』的家伙。要设想最坏的情况。」



「……是的。」



「真是让人讨厌。如果是不切实际的意识形态拥护者倒还简单,不过是爱国者吗?真是一群深深阻碍我的家伙。」



对故乡毫无理由的爱真是麻烦透顶。现代是爱的时代。这是对国家这个想像的共同体无条件的告白。



是盲目的爱。



是多么崇高且疯狂的甘甜、优雅的剧毒啊。



「这会有多棘手啊。」



要以谭雅所知的话语述说爱极为困难。那是不讲理的。是不讲理与不合理的象徵。



不过,要是有能够确定的事,就只会有一件。



「爱会超越理论」。



至少,这会是真理。对某种人来说──就算得加上这句但书,也依旧是个重大威胁吧。因为这让挑战理论的人在世界上蔓延开来了。



尽管那是距离谭雅的世界,远到该称为彼岸的另一端的世界,不过可悲的是,这是确实存在的情况。



统一历一九二七年六月十六日 东方战线B集团司令部──高级军官勤务室



就算是只有著视察业务这个名目的立场,能有机会详细实地考察现场的情势,也是个意料外的好机会。



尽管在帝都的参谋本部担任副战务参谋长,并不是个能愉快坐在安乐椅上抽著菸斗的办公室工作,但也有些事物是只有在现场才能看到的。



当然,帝国军的官僚机构就算放眼当代,也可说是整备得最为完善的组织。东方方面的详细报告会在收集分析之后,经由适当的管道送达参谋本部。



外加上杰图亚自己也会为了获取实地考察的情报,积极地与雷鲁根、乌卡、提古雷查夫等各校官级人员接触,努力汲取这些军官的报告与进言。



然而,现实总是充满著惊奇。难怪会说百闻不如一见。



「要派出救援。这是不会错的。」



既然做出了保证,这就是义务吧。然而面对现状,就连杰图亚中将也不得不在内心里感到烦闷。



太惨了。



就连理当是在文件上理解的窘境,相较于现实的情况,也恐怕是近乎乐观了。B战线就一如字面意思,是纸上的防卫线。B集团的参谋会全都感到犹豫,也有其道理在吧。



能断言要是照著理论去做,最终的答案就将会是错的。不过就心情上,也能理解他们混乱的理由。



只要跟莱茵战线相比就能一目了然。这个战线其实就连要称为战线都显得可笑。成为点部署下去的部队,实际上并没有办法维持著「线」,就像是在防卫据点一样。



救援提古雷查夫中校所率领的雷鲁根战斗群,会是场艰难的战斗。



不能暴露出太多侧面,但也要维持著尖锋不会变钝的锋利度,最重要的是得要在「来不及之前」让部队抵达……实在是很困难。



要是会有相反的感想,那就是有安排提古雷查夫中校担任诱饵真是太好了的安心感吧。假如敌人没有被毒饵钓到,就得要用纸面上的防卫线去阻止物质性的军队了。



联邦军没有不顾一切地冲来,真想感谢祖国与上帝。



「……航空舰队的损耗率是假定的三倍。运作率下降的情况严重,难以长期保持空中优势。」



制空权虽是最低限度的必要条件,但东方军打从一开始就缺乏余力。就算是有著被迫要将航空战力集中部署在西方空战的理由在,这也是不得不说是贫弱的水准。



「联邦军的航空战力被视为在铁锤作战中歼灭了……果然是那个吗?」



杰图亚中将拿起手边的照片,喃喃地叹了一声。是帝国军航空舰队的照相枪所拍摄到的,疑似「合州国」制的战斗机。



看到敌机漂亮地起火燃烧的景象是很愉快,不过正因为这是手边的照片,所以敌机也就只是起火燃烧。我方的机体可也相对地遭到击落了。敌机的照相枪(会是优秀的合州国制的照相机与底片吧)毫无疑问拍摄到了那个景象。



「真是棘手。这是什么?」



脱口说出一句困惑。



就算以为脑袋能够理解,但有哪里不太对劲。杰图亚中将摇摇头,将这难以抹去的不对劲感驱离思考,同时目不转睛地瞪起航空摄影的照片。



「……褪色得很严重。」



尽管航空机材的配备是采取最优先处理,品质也仍旧是劣化到会褪色的程度。似乎是从自治议会那边紧急调来一部分旧联邦军体系的装备。



「战利品的积极活用吗……也难怪没怎么在报告书上强调呢。总归来讲……就跟袜子的事一样吗?」



这是就连在现场都相当难以启齿的事吧。以前在从前线视察归来的雷鲁根上校那边得知袜子之事的那件事,直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



由于他战战兢兢地欲言又止,还以为是前线发生了相当不幸的事件,结果追问到底所得到的回答却是袜子。当时可是和参谋将校一起打从心底感到困惑。这毕竟是听过就能理解的事,所以还算是轻松……



「但直到有人说明之前,我们是意外地无法理解。前线定义为没必要说的情报,后方究竟能获取到多少啊?……伤脑筋呀。」



对省、部的人来说,当然也是想尽可能地努力理解前线。包含杰图亚中将自己在内,全员皆是如此。



但意识的差异,或是说观点的漏洞却是袜子……这是文化障碍比想像中的还要过于拘限了我们团体迷思与行动的一例。所谓的旧典范,也会在我们所不知情的地方上造成影响的样子。



「想说要是能置身在最前线,体会这里的气氛的话,也能发现到不同的观点……发现是发现到了,但这样下去可不行。」



前线受到前线的情况束缚,后方受到后方的情况束缚。尽管能理解B集团参谋迟迟不肯行动的理由与情况,但也觉得他们视野有点狭隘。那么,要说到后方具不具备著大战略……当经由义鲁朵雅的工作挫败,自己置身在这里时,这就连笑话都算不上了。



他姑且是向义鲁朵雅方的卡兰德罗上校托付了想要维持尔后的接触与改善状况的意思,不过坦白说,这毫无疑问是对他们的斡旋努力泼了一盆冷水。



尽管很可悲,不过正因为来到前线,才深深体会到没有一个部门具备著俯瞰观点。



不论是最高统帅会议、参谋本部、军方还是政府,尽管全都将自己定义为战略决定者,但所决定的却只是战略层级,并未建立起在大战略下进行协调的基础。



「没有指导理念的大战吗?……这要是在大战前,我会觉得这太蠢了而一笑置之吧。会觉得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愚蠢的事。」



……这是比想像中还要令人作恶的,愚昧至极的行为吧。



作为战斗单位的帝国军部队,恐怕并没有办法达到万全的充足状态。就这样与世界交战,帝国真的有可能做到吗?



可悲的是,对杰图亚中将来说,担心这件事并不是自己的职务。



「……伤脑筋呀。」



当天 参谋本部



虽说是彻底执行灯火管制的夜间,参谋本部也依旧不放弃作为不夜城,是个宛如帝国心脏的行政部门。



尽管是夜间时分,卢提鲁德夫中将也还是被刺耳响起的电话铃声给打断了小睡。



「卢提鲁德夫中将阁下,下官是乌卡中校。抱歉打扰你就寝了,但下官有事要报告。」



「辛苦了。是什么事?」



小睡时被电话吵醒,是早就习惯的事了。在卢提鲁德夫中将的催促下,乌卡中校尽管过意不去,也还是向他进行了报告。



「阁下,低地工业地带又遭到夜间轰炸了。」



西方空战尽管处于稳定状态,不过双方仍旧是想尽了坏主意,彻底进行著骚扰行为,也因此演变成相当偏离卢提鲁德夫中将喜好的阴险对决。



「……没办法阻止敌机吗?」



「迎击战是由航空舰队负责,目前正在统计战果报告。击坠率的比率听说并不坏,不过要阻止全部的敌机,数量优势就……」



一本正经的反应啊──卢提鲁德夫中将一面苦笑,一面向乌卡中校问起重点的对应策略。



「乌卡中校,杰图亚采取的对应是?」



「前些日子已联合外交部,准备以违反战争法的主旨进行谴责的宣传活动。会在第三国强力宣传并批评他们对市区进行突袭轰炸的事情。」



他就像吐槽似的忍不住开口问道:



「……尽管是有问过了,但战务揽这么多事情在身上,人手不会有问题吗?」



「我们主要负责的部分就只有汇整损害报告。」



『人手不足时,不要给部下过多的劳动量』──可不能忘了杰图亚中将警告自己的事。



本来是想稍微问问担心一下,没想到乌卡中校却以完全不以为意的口气回说「所以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工作」……就这部分看来,确实是必须要留意一下使用方式。



「真是勤勉。然后?我们的抗议与宣传战有给对方造成影响吗?」



「就形式上,是完全没有。跟这次的空袭事实几乎同一时间,联合王国就经由中立国大使馆做出答覆了。表示方才的空袭是『联邦军航空部队』所为,与『联合王国当局』毫无瓜葛。」



卢提鲁德夫中将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没有从击坠的机体上抓到联合王国人的俘虏吗?」



「据说他们就名目上是外派到『联邦军』航空舰队的联合王国人。」



「强词夺理!那群该死的三寸舌混帐!脸皮究竟是用什么做的啊!」



本来并不打算破口大骂的,这可不行啊──回过神来的卢提鲁德夫中将苦笑起来。



尽管不是不懂法律议论的逻辑,但怎样也喜欢不了这种迂回的讲话方式,与拐弯抹角的表现方法。



「……抱歉,乌卡中校。在雷鲁根上校回来前,就陪我一下吧。」



「不会,杰图亚阁下有交代要我全力辅佐阁下。如有任何吩咐就请尽管交代。对前线的支援,就只会是后方的责任。」



以将校来说这或许是模范意见,不过就连在深夜值班时都能若无其事地说出口的话……就只能傻眼了。



「贵官也太认真了吧。」



「咦?」



乌卡中校愣住的回应,让卢提鲁德夫中将遗憾起这是在用电话交谈了。假如是面对面的话,就能期待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来了。



「亏你这样还能在杰图亚中将底下做事没被他操死,那家伙对他人的要求太过严苛了。」



「我有好几名同学正在前线奋战。所以我相信,我也有义务要以在我的战场上所能做到的事情来支援他们。在后方把椅子坐暖的人,没资格要求太多吧。」



「以物资动员负责人的发言来讲,这会是理想的回答啊。」



很好,很优秀──自觉到这让话题扯远的卢提鲁德夫中将就将话题重新拉回到工作上。



「乌卡中校,正在进行的安朵美达补给计画相当危险。杰图亚中将虽然指导我铁路路线会是魔法的关键……不过现状下,运输本身没有问题吗?」



「铁路路线本身由于自治议会的治安作案奏功,所以是实质上摆脱了匪贼问题。轨道规格的问题是有点严重……但至少现在不是冬季与泥泞期间,所以能靠限定的回收车辆与轨道翻修工程应付过去吧。」



这部分没有问题──乌卡中校尽管做出保证,但另一方面他也说出了让人心情沉重的事。



「瓶颈会是供给,不是补给线。由于工业生产地带不得不导入夜间轰炸对策,所以让生产效率渐渐遭到牺牲。」



「具体来说是?」



「就算只是灯火管制,也无法避免会对二十四小时连续作业体制造成负面影响。」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所谓的灯火管制,总而言之就是会阻碍效率。这对要在深夜担保连续作业的体制来说是最糟糕的吧。



只不过,要是没办法同时维持灯火管制与连续作业体制,后勤就会撑不下去。



「……产业基础位在西方是帝国的痛处吗?」



如今就只能诅咒帝国的主要产业集结在联合王国军的敌航空续航距离圈内的历史发展了。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人整天烦恼会不会遭到夜间轰炸,并对真的遭到轰炸的事实抱头苦恼。



「得赶快推动防空计画的改善。辛苦你了,乌卡中校。就继续负责物资动员吧。」



「遵命,下官就先失陪了!」



卢提鲁德夫中将喀哒地放下听筒,在叹了口气后抽出一根雪茄,兼作为打气的抽了起来。



重新理解到杰图亚中将在物资动员的问题上花费了多少苦心,也挺让人难受的。



……要烦恼的因素也太多了。



既然敌人打算转紧我们的水龙头,我们也该去转紧他们的吧。



卢提鲁德夫中将重新打起精神,叼著雪茄拿起熟悉的听筒,拨打起号码。



「作战部,是我。大半夜的抱歉了,不过那个『国籍不明船团』怎样了?」



「据北洋舰队的巡逻机与潜艇群的报告,规模正在日益增大,尤其是扩大了护卫舰队的规模。据推测,恐怕是联邦军正在急速填补上次会战所损失的装备。」



简洁且简明的报告。敌人的物流增强到令人厌恶程度的事实浮上了台面。



「就没办法临检吗?差不多想阻止了。」



「据海军的说法,这有困难。实际上,由于受到联合王国本国舰队的舰艇护卫,所以我方的水面舰艇实在是……」



身为作战部的负责人,他也不想说出这种话吧……无法与联合王国海军正面对抗,是让人不想去听的那类报告。



但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这种报告我早就听惯了。虽然也认为得想办法处理就是了。



「为什么没使用海陆魔导部队。就算是海军,也应该想得到这种方案吧。」



「据表示,海军的航空魔导部队是小规模。人手并不足。而且,非海陆的航空魔导师会有海上导航的问题,不适合进行侦察搜索战。」



「也就是需要时间拟定对策了。」



就没办法了吗?──卢提鲁德夫中将发起牢骚。



……安朵美达是以敌人缺乏余力为前提的突进。尽管我方很痛苦,但敌方也很痛苦的前提要是瓦解了,对攻势的把握也会变得很可疑。



无法掌握敌情这点也很可恨,根据装备充实度,往后也将不得不注重维持占领地的防卫战了。



「有办法掌握流入南方各地区的装备量吗?」



「联邦的防谍工作该死的完美。内务人民委员部的罗利亚这名变态是个能干的变态,所以非常难搞。」



「有这么难搞?」



「是以难以置信的热忱与偏执性的严谨在彻底执行保密工作。在人工情报这方面上的情报收集,我们不得不仰赖旧联邦体系的自治议会,不过在他们民族分布地区以外的地方就……」



卢提鲁德夫中将就像在说「好,够了」似的打断发言。



「叫他们加快空中侦察的分析。敌人的暗号破解呢?」



「负责暗号战的小组有点超出负荷了。说是过去应该很好破解的联邦军暗号,强度突然增加了。」



「感觉就像是中了幻术一样。居然必须在这种情况下继续战争。」



真是对不起──卢提鲁德夫中将打断部下的这句道歉,同时思索起来。既然他们钻法律漏洞,那就礼尚往来……我们也该仿效他们的做法吧。



「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敌护卫舰队送入物资……不是有个至今为止还没尝试过的方法吗?」



在转紧水龙头的手段上,应该有一个受过研讨的计画。



「那个,是叫什么来著?就是之前讨论过的……」



「是说经由潜艇的无差别封锁吗?」



对,就是那个──卢提鲁德夫中将回应著。



「……触犯国际法的风险非常大……要实施吗?」



听到作战部迟疑的声音,卢提鲁德夫中将尽管不耐烦地心想「又是法律吗?」也还是回答了。



「这种时候应该要想办法规避国际法的问题,以合法的方式著手吧。我要你们去研究绕过法律的方法。」



「海军的法务部门是主张引用战时禁运品的规定,并经由设定安全航道给予限制。不过法学专家表示,由于临检规则在制定时并未考虑到潜艇战的情况,所以会出现很大的意见分歧,很危险。」



虽是让人很想回一句「哪管得了这么多啊」的专家争论,但也没办法无视。



我在这瞬间深深痛恨起把杰图亚赶去东方的最高统帅会议。由独特的用语与文法构成的法学解释,怎么可能会是我的擅长领域。



要是能完全推给那家伙去搞的话,会有多么轻松啊?



「……啊,辛苦了。就先继续研讨吧。」



「是的,那下官失陪了。」



放下听筒后,卢提鲁德夫中将就抽著雪茄沉默了一会儿。心中浮现了一些念头又逐渐消失,只不过,平常时以当机立断作为宗旨的男人很难得地……卢提鲁德夫中将迷惘了。



「迷惘吗?」



尽管真不像我,但会迷惑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家伙不在身边,看来我怎样都会不太对劲的样子……这是自问自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