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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章 诺登外海的恶魔(1 / 2)



我们配备的不是鱼雷,而是鳗鱼。



好让我们能将开发局员装填在鱼雷发射管里代替。



——帝国海军潜艇舰队的内部说明书《鱼雷危机》



统一历一九二四年十二月十日 协约联合阿尼鲁斯涅港



当得知欧斯市沦陷与随后帝国军部队攻进内陆地区的消息时,那个时代的人们全都立即理解到一件事。协约联合这个祖国的政府就到此为止了。有人举杯庆祝帝国军的胜利;相反地,也有人料到帝国军该死的胜利而喝着闷酒。不论是谁,都认为协约联合已经完蛋了。



然而,在祖国逐渐迈向灭亡的命运之前,唯有协约联合的当事人们就像是在激励几乎挫败的内心一般嘶吼着。嘶吼着还没结束,嘶吼着还没确定是帝国的胜利。这只是政府输了。



我们的民族,我们的国民还没有输。



「……做好播种的准备了吗?」



「共和国已同意收容了。还有……联合王国也愿意以外交官的身分收容。」



就算逃离祖国,抗战也会继续下去。



不对,他们会一面让祖国远离战火,一面与帝国持续交战。



「那就用我们的名字准备全权委任书送出去吧。」



「这样一来,人选会是阿邦索鲁外务评议委员吗?」



「不,我打算让最年轻的柯卢索鲁文化评议委员作为大使送出去。」



「我反对。比起我来,阿邦索鲁外务评议委员更加适任吧。」



要有人活下来,继续高举着战斗的灯火。宣示着我们就在这里。



而基于十人委员会的意向采取行动的将是军人。这虽是理所当然的现实,但政治所追求的事情是由军人去执行。所有人都要为国家尽心尽力的举国一致体制。不过要说到这时人们容易遗忘掉的一件事,就是政治以祖国之名要求牺牲奉献的军人们,也是拥有家庭的好家人吧。



所以那一天,在出击前的短暂时间里,协约联合的魔导师们与家人们依依不舍。



「愿你武运昌隆。」



「……我对不起你。」



拥抱起强忍泪水的妻子,安森上校平静地向她道歉。能选择让家人逃到国外避开战火,对身为一家之主的安森而言算是一种慰藉。该对能把家人送往合州国这件事感到高兴吧。



然而所置身的现况,也只能让他们把将家人送走……自己……不对,协约联合的军人们,肯定有许多人只能抱着家人,祈求彼此能平安无事。毕竟祖国已不再是安宁之地了。



「爸爸呢?」



「玛丽,你要好好帮助妈妈。还有,要保重身体喔。」



「……不能一起走吗?」



「抱歉,我还有工作。」



尽管如此,他还是强迫说服自己还算是幸运的人。哪怕只有家人,也依旧能让她们逃往安全的地方。考虑到拮据的海运情况与制海权的问题,有许多的家庭没办法这么做。也不是不觉得内疚,但只要能保护好家人他就不会后悔。



不用说他也不希望这样。可以的话,他也想在温暖的家中过着平稳的生活。早知道会这样,就应该要多回家了。当家还在那里时,自己为何没能理解到这是件多么令人感激的事情呢?



要是有再多跟女儿说说话就好了。也还有很多话想跟妻子说。心中浮现出许多遗憾。是自己的粗心,在心中某处觉得日常不会消失。



虽是连他自己也无法说明的感情,但在摆脱掉某种郁闷的事物后,他放开环抱在妻子背后无意识紧握的双手,勉强露出笑容,蹲下来配合女儿的视线。



「亲爱的……」



「我可能不是个好父亲,但希望你有一天能认为我是个值得夸耀的父亲。」



「放心,爸爸是个好父亲喔……啊,不过要记得刮胡子啦!」



安森忍不住抱起这可爱的孩子,不过女儿怕痒的反应让他不禁想要苦笑。



「也是呢,胡子得要好好刮干净。」



「你要坚强哦,爸爸。」



「嗯,是呀。得要坚强呢。」



然后,以有些困惑的表情露出笑容,是安森身为父亲所能做到的极限。是女儿说着「要好好刮胡子啦」责怪自己胡渣的空间。这就是日常。他所深爱的日常。



「真伤脑筋……哎呀,你要是不安起来可就麻烦了喔。好啦,可以的话,我也想记住你笑着的模样。」



「你真的……要平安喔。」



妻子尽管几乎要痛哭失声,也依旧坚强地替他祈祷的事实,苛责着他的心。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搭船跟她们一起走。想一起共度往后的人生。然而他是军人,受到义务的束缚。



义务,啊,可恨又崇高的义务。祖国啊,我会对您奉献出生命。神啊,所以我请求祢,请让祖国,还有家人所深爱的国土幸福吧。



「爸爸,这个……虽然有点早,但这是圣诞节礼物!」



向正沉浸在感伤情绪之中的他,女儿指着某个大盒子,留下「拿去吧,要好好珍惜喔!」这句话后,与妻子一起前去搭船。



目送她们的背影离去,他的心中感到一时的安心,并对这等同永别的离别感到寂寞。尽管如此,他也不想后悔。不管怎么说,没有比送别的眼泪还要不吉利的事物。他强颜欢笑地目送着,然后在他对放在这里的盒子突然消失的情况感到困惑时,发现到一位老朋友一派潇洒地把盒子递过来。



「安森,这可是令媛送你的圣诞节礼物,拿去吧。」



是前来目送人们离乡背井的一名评议委员——卡卓鲁说出的俏皮话。尽管困惑他怎么知道这是女儿送的礼物,也还是从他手中收下盒子,然后对盒子出乎意料的重量感到困惑。



光是重量,就让他确定里头装的不是饼干,也不会是毛线织品的盒子。



「卡卓鲁评议委员,这是?」



「打开来看看吧。是森林誓约同盟各州的AS兵工厂所制造的冲锋枪。坚固程度可媲美轻机枪喔。」



在催促之下,移动到暗处打开盒子的他,眼前看到的是一把全新的冲锋枪。而且还是考虑到与宝珠的搭配,相当昂贵的机型……包括弹匣与术弹,以及整套维护保养工具的完整状态。



「真亏她拿得到这种东西呢……」



一边说笑,一边把枪拿在手上检查的安森,对这把尽管坚固,却比外表看起来还要轻巧的冲锋枪感到佩服。使用与手枪相同口径的子弹,射程尽管较短,但在近身战时应该很方便运用吧。作为被敌人潜入怀中时的压制手段,算是个不坏的选择。外加上射程有限,误射友军的风险也相对较低,相当优秀。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疑惑。



女儿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是联合王国一个惹人厌的家伙私下送的礼物。明明是饭很难吃的国家,却送来一位机灵的男人呢。」



「咦?」



「似乎是在公园看到你的女儿在哭呢。联合王国人还帮你刻上姓名缩写喔。」



「啊,AS是我的姓名缩写啊。」



让还以为枪上的刻印是工厂标志的安森露出苦笑的一道小手续。虽不知道这是把间谍迷得神魂颠倒的女儿罪孽深重,还是她受到老天的眷顾……看来那群惹人厌的约翰牛(注:John Bull,英国的拟人化形象)偶尔也是会做好事的。



「我还以为是阿诺德&史密斯兵工厂的缩写。」



「工厂缩写好像是印在底部的样子。」



如此说道的卡卓鲁评议委员,脸上露出看似有趣的笑容。



「该说是可恨的联合王国人被令媛的眼泪打动而帮我们打折吧。这似乎是一把一百英镑的限定特价喔。真是惊人的便宜呢,上校。」



感谢你送爸爸这么棒的礼物——倘若能获得准许,现在的他真想亲一亲女儿……所谓如添百人之力正是指这种感觉吧。



「我对自己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感到自豪。」



「上校,抱歉了。我似乎向你做了无理的要求。」



「你不也帮我安排了船只?对我来说,我早有觉悟要亲手守护家人的祖国到底了。」



「就拜托你了。」



低头的男人,以及笑着接受的男人。他们之间不需要更多的话语。



统一历一九二四年十二月十一日 帝团—雷纳酒店餐厅



对谭雅而言,这是秋季的一顿美好午餐。前菜是使用当季鲜鱼的美味法式肉酱。是将最前线难以奢望的新鲜鱼肉奢侈地捣碎制成的精心料理。不论再怎么称赞都不足以形容它的美味。硬要说的话,就是至高无上的料理。



汤是传统的马铃薯汤。虽说早已吃惯了,但会对马铃薯感到眷恋也是种微妙的心情。不过,这也不坏。最重要的是,这种精致料理是与战场饮食完全相反的文化,象征着人类值得热爱的创造性。



然后是尚未端上的主菜,据说是白肉鱼的极品。看服务生自傲述说的模样,让人怀着相当大的期待。毕竟这可是酒店服务生对客人断言到这种程度的料理。不用说食材的品质,肯定就连主厨也有尽情施展手艺吧。



而在餐桌上共进午餐的列席者们,也尽是能够怀着好感与期待的人,让这顿午餐变得更加愉快。在座的是退伍军人协会与地方上的名士。能与他们建立关系,只能认为是我运气好。



理解军人习性的他们,对士兵们作为北方土产送来当饯别礼的克斯肯可瓦伏特加(解说:酒精饮料。)赞不绝口。真不愧是以增加人们酒瘾而恶名昭彰的伏特加。



虽说是老兵,不过如今也已是年纪一大把的地方名士们,实际上是对这酒罕见的口味感到惊奇吧。还顺便拿像我这种年纪的小朋友赠送的礼物当作话题聊了起来,能讨他们欢心就好。而计划成功,自然地参与他们之间的对话,也让谭雅度过一段相当充实的时光。



尽管不能一起喝酒,但想说在餐会上说不定会有用而带来一箱私物,这么做果然是有价值的——本人对此也非常满意。



正当我对这辛苦的成果感到高兴而心情愉快,舌头迫不及待能大啖主餐的香煎自身鱼时,服务生送来的却不知为何不是所期盼的主菜,而是不祥的黑电话与听筒。



还特地说「提古雷查夫小姐」确认身分。返回中央的途中,因经过某个度假胜地,所以与当地退伍军人协会的名士们餐会的场地。会在战时特地打到这种地方来的电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吧?



简直就像是让最棒的假期变成最糟的假期的一通电话。



住度假胜地过圣诞假期的预定也很可疑。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服务生恭敬送上的听筒。倘若不是义务,真想拔腿就跑。邱吉尔先生在被人从睡梦中敲醒,听到主力战舰遭到击沉的报告时,想必就是这种心情吧。



有谁能替我准备一杯宛如地狱般苦涩的单品咖啡啊?



「我是参谋本部的卢提鲁德夫少将。是谭雅·提古雷查夫少校吗?」



「是的,我是提古雷查夫少校。」



劈头就是质问身分。很明显是军人打来的电话。而且还省略掉目的与季节的招呼。并且还是如今仍在最前线参与对协约联合作战的卢提鲁德夫少将阁下打来的电话。这所代表的意思与周遭华丽的餐会气氛相反,电话所带来的是最坏的消息,一通来自前线的邀约。



好想现在就回家。真搞不懂,自己怎么会大摇大摆地跑来参加这种就性质上会立刻被人掌握所在位置的聚会啊?



「参谋本部通知,提古雷查夫少校以及旗下部队,即刻起前往基地集合。完毕之后,请立即回报。」



「遵命。即刻起,提古雷查夫以下人员将前往最近的基地集合。完毕后立即回报。」



……清楚到毫无误解余地的召集令。



尽管在诺登拼命回应了卢提鲁德夫少将的蛮横要求,看来还要再继续被他狠狠使唤的样子。早知如此,就关闭无线电,打着训练名目悠哉地返回中央就好了。



事到如今后悔也没有用。在将听筒缓缓放下后,赏给服务生大笔的小费。



并不是他带来这个最坏的消息。尽管一点也不高兴,还是要对他的工作支付适当报酬。



「哎呀,有什么好消息吗,提古雷查夫少校?」



不过看来打赏大笔的小费,大多时候都是因为服务生带来好消息的样子。这怎么想都是受到情绪左右,无法进行合理性思考的人类行为,所以我是不会这么做的。但对不清楚消息内容的地方名士们来说,我所支付的小费金额似乎是让他们联想到喜讯的讯息。



尽管觉得此时应该要向询问「是喜讯吗?」的绅士们摆出笑容,有礼貌地做出回应,却不太顺利。



结果露出没水准的愁眉苦脸,摇了摇头。



「不,先生。很遗憾,似乎不是什么好消息。」



「喔,这还真是……」



一脸发自内心感到同情的绅士真是个好人。虽然是不用上战场的家伙们发出的善意。



看在被命令突击的一方眼中,感觉还真是五味杂陈。



恭敬的礼仪,是抑止失分所必要的最低限度的工具之一。想当然,我会去效仿也是显而易见的事吧。毕竟人类就本质上来说是种政治性生物。而具备政治性,同时也就是种社会性生物。



「真是非常抱歉,是军令。请容许下官中途离席。」



「……祝你武运昌隆,少校。」



有谁能断言他们之中没人怀着「好险不是我」的心情吗?但话说回来,这种想法说不定有点偏激,谭雅姑且摆出社交场面的笑容,将不愉快的想法吞回肚子里,起身离席。



「感谢。还请谅解我的失礼之举。先告辞了。」



在行礼后留下这句话,边从服务生手中接过寄放的外套边结帐。虽说是礼服,实际上也是军服。这种注重实用性的外套做工相当结实。这件服装在奇怪的地方上令人在意,让人深深感受到,所谓的军队就是会在奇怪的地方上不合常理。



……不过会将壕沟战穿的风衣当作流行服饰的大众感觉也很诡异就是了。



而在领取外套时,军用车也开了过来。是机灵的服务生通知在等候室等待的勤务兵吧。部下坐在驾驶座上握着方向盘的车子已随时可以出发。这种有效率的安排,让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人类还是得要抱持着正面态度过活。



所以我坦率地赞赏这个美好的状况。刚刚毫不吝啬地赏给服务生们大笔小费,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恭敬地帮我开车门这点也很不错。我随即迅速坐进车内,要求开车。



「下士,要回营了。麻烦你尽可能开快一点。」



「遵命。」



下士随即发车,我边感受着微弱的摇晃,边决定要分享这份不幸。我没兴趣独自品尝痛苦。虽然也不太想独自让其他人品尝痛苦就是了。身体才刚坐到椅座上,就立即启动演算宝珠。连接基地,呼叫值星军官。短短两声就做出回应算是达到合格标准。



『有何吩咐吗,少校?』



不过,这是个不太好的消息。与其讲太多废话,倒不如开门见山地说出重点。



『中止休假!即刻起发布紧急召集令,立即召集所有人员。』



『……遵命,受领召集令。我立刻召集半休中的将兵。』



在度假胜地的休养行程一口气缩短了。这时,谭雅的脑海中浮现一个该死的想像。早在申请休假之前,卢提鲁德夫少将阁下就格外细心地以休假的名义,让自己的部队停留在军港附近数天的可能性。这是个非常有可能的想像。倘若要在北方战线正进行大规模作战行动的过程中,让受到彻底保密的部队变更配置的话,让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重新返回战线,确实是参谋本部有可能会下的一步棋。



可说是相当合理的方法。



『动作快。这是参谋本部的指名。』



『遵命。』



会特意指名道姓地下达命令,可预期参谋本部正意图彻底隐瞒某件事情。没错,现在回想起来实在很不自然。为什么参谋本部作战局的卢提鲁德夫少将,至今仍旧打着视察诺登的名义在那个地方出差呢?



帝团军第二〇三大队临时基地



「帝国军北洋舰队司令部传来电报!」



「……读吧。」



「居然是舰队?」的疑问。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众军官们在收到通讯时的困惑,同时也是谭雅的疑问。所谓,为什么要特意从舰队司令部传电报。



不是经由方面军传达,表示这是参谋本部所希望的事态吗?还是他们的直接介入呢?不论答案为何,都能肯定这将会是件麻烦事。谭雅一边研判状况,一边催促通讯兵宣读电报。回应她的指示,在召集起来的军官们对此感到满头问号的状况下,通讯兵念出任务命令。



「对大队发布搜索游击战斗命令。第二〇三大队即时中止一切事前行动。即刻起前往指定海域,封锁搜索游击任务所指定的海域。以上!」



真受不了。搜索游击命令,说得还真是轻松。虽然现在这个年代,一定不盛行搜索与歼灭(Search and destroy)的战略手法就是了。而且说到底,魔导师明明没有海上导航能力,却要我们在海上捕捉敌军并封锁海域?强人所难也该有个限度吧。



在等待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将文件集中过来的过程中,谭雅不耐烦地凝视起摊在桌面上的诺登外海的航行图。这也是平时不会去看的东西。察觉到这点,让谭雅不得不在心中暗自叹息。必须在陌生空域飞行的事实,是让谭雅无可奈何地感到忧郁的材料。



「副官,给我北洋方面的战区管制图。还有帮我呼叫诺登控制塔。」



真是让人头疼。



甩甩头切换情绪,指示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将该方面的地图拿来。同时确立与该方面管制之间的通讯线路。



「是的,我立刻就去。」



地图与听筒随即以机敏的动作送上。对方是诺登控制塔的管制官吧。简短交流几句,就立刻帮我连接海军方面的人员。并非公务员心态,横向联系良好的情况真是糟透了。



这样看来,也不可能以联系不足的名义偷懒了。效率太好也很伤脑筋啊。不对,至少该赞扬他们真诚工作的表现也说不定。身为一介善良的市民,对尽到勤劳义务的市民表示赞赏才是正确的姿态。



一想到这,果然还是只能为了公共财忍耐下来。



既然没办法,就不要浪费时间,着手进行必要的联络。抱怨是浪费时间的奢侈行为。对企业战士来说,没有一天能允许做出浪费时间的奢侈行为。想要自由度过宝贵的假日,就必须做出最佳的表现。



对军人而言,也没有任何不同。



「副官!北洋舰队的配置呢?」



「我立刻询问。」



我也是开始运作的军事机构里的一片齿轮——谭雅只能在心中如此喃喃说道。而齿轮需要协约联合残存舰队的情报与友军的配置。脑子里姑且有背下关于协约联合舰队的军方一般通报。谭雅一边努力回想,一边迅速地确认必要事项。



在这个方面上展开舰队的帝国军北洋舰队,程度虽不及拥有帝国最强战力的大洋舰队,却也是拥有主力舰的强悍舰队。训练程度有达到可以信赖的水准,自从前阵子的登陆作战以来,双方就维持着某种程度的联系。不过,毫无事前计划就临时上阵可就另当别论了。



谭雅边让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打电话,边努力在脑子里检讨必要事项。尽管只能迅速执行,但这可是在毫无经验的战区,而且还是快速反应出动的任务。应该说正因为如此吧。让谭雅坐立不安地想发出各种指示,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不这么做。



不让周遭人察觉到,轻轻地,并且深深地进行深呼吸。身体娇小偶尔也能派上用场。尽管不起眼,但在这种时候却很方便。



只不过,这可是在连演习都不曾有过的海域临时上阵。倘若要针对逃亡中的协约联合舰队执行追踪支援任务,事情就相当棘手。要我说的话,就是在对对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前去进行收购交涉一样。要是我方拥有足以完成这种交涉的优势,就表示早已满足收购的前提条件,甚至让人质疑打从开始就没有交涉的必要。



正因为如此,怀着度日如年的心情焦急等待的谭雅,才会一把抢过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递来的听筒。另一只手握着笔,准备随时在吩咐拜斯中尉摊在桌面的地图上做笔记。



「我是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的提古雷查夫少校。受参谋本部的命令负责舰队的支援任务。请问情况?」



「北洋舰队现在已从奇耶鲁军港派出第二战斗巡洋舰队。而第一三潜舰任务编组也已先行建立巡逻网。」



所幸,有见识的海军窗口明快地告知状况。根据他的说词,已从奇耶鲁军港紧急出港的第二战斗巡洋舰队正在搜索当中。



「担任舰队的先锋吗?还真是教人期待呢。」



拜斯中尉在这种时候也没忘记说笑的表现值得大书特书,谭雅在记忆区中记下这点。懂得顾虑部下的气氛,在这方面上优秀的副队长可是难得的人才。而且他说得其实很对。所谓的先锋,光是担任就能获得好评价。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我们可是快速反应魔导大队。这是家常便饭吧。」



不久后,收到部队已做好出击准备的报告,谭雅就走到大队面前。



「恭请大队长入室!」



受大队敬礼迎接的谭雅·提古雷查夫大队长的表情,看在以拜斯为首的部下们眼中应该极为普通吧。



面对这种程度的状况,谭雅有自信能彻底扮演一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范军官。她随后淡然答礼,瞥了一眼周遭情况后满意地点头。虽然内心觉得很烦就是了。



「辛苦了,放松站吧。拜斯中尉,」



「是的,现在开始说明状况。」



把麻烦事推给部下去做,不论在哪个时候都是长官的特权与义务。所谓的组织,本质上是靠着上下关系在运作。长官会抢走部下工作的职场可说是本末倒置吧。



「昨日清晨,北方方面军第二二四夜间侦查队所属的侦察机,发现到集结中的舰艇。」



黑板上贴着协约联合舰艇的一览表与照片。照片上拍到的,是包含海防舰在内的复数战舰。协约联合的海军尽管难以说是海军国家,但也有着相当于列强的军备。就算是对帝国来说,这也是无法忽视的强力威胁。



就谭雅看来,大舰巨炮主义只不过是过时的理论。但也有理解到,重装备的战舰不是能无视的战力。举个例子,光看战舰舰炮所能投射的铁量,就远远凌驾在步兵师团之上。外加上刺猬般密集的舰队防空炮火与海陆魔导师组成的迎击网,可是相当难以穿越的防线。



但就算如此,还是比马里亚纳外海的美军航空母舰容易逼近吧。应该只是程度的问题。



「分析的结果,参谋本部认定这些舰队是意图逃脱的协约联合海军残存的舰队主力。理所当然呢。」



推定航路从笔直冲往共和国到蛇行前进为止,有着各种路线。



但最终目的,显而易见是要摆脱帝国军的追击脱离战区。而身为追击方的帝国军,当然是希望能靠舰队主力发现并歼灭这批舰队。



不过头痛的是,刚刚传来联合王国舰队,正在邻近领海的海域上进行演习的报告。为避免误射,上级彻底落实了通知。但另一方面,通知上也表示,倘若他们是在公海倒还无所谓,但要是侵犯到帝国领海就不得不开炮攻击。总归来讲,不得不说这项任务存在着非常微妙的问题,有非常多需要费心注意的地方。



「舰队司令部已向全体舰队发布发现并歼灭协约联合海军的命令。我们将依照参谋本部的命令进行支援。」



不过拜斯中尉以支援这个广泛的概念替任务内容做了总结。之后他就一副接下来是我的工作的模样朝我看来。我实在是不想成为薪水小偷,所以只好接着说下去。



「大队各员,就跟各位听到的一样。现在北洋舰队司令部附属第二搜索魔导任务编组已先行出发。而某个『中立国』听说也不辞辛劳地在近海演习。请注意不要误射。」



在这场大雨中最辛苦的,是侦察部队得要煞费苦心维持监视吧。陷入得分派部队监视联合王国舰队的窘境,让搜索协约联合舰队的行动受到耽搁,这可说是本末倒置吧。算了,没必要说到这种程度打击部下的士气。



「我们将北上搜索,在获得情报后与友军会合。不用我说,各位要临机应变。」



「遵命。」



「根据情报部的消息,敌舰的航速很快。此外,似乎还带着海陆魔导师。所以我们所预测的主要任务,也包含排除敌海陆魔导师在内。不过要以侦察任务为重。」



不过任务本身是常见的搜索歼灭,只是上头下令要以搜索优先罢了。



「各自全副武装,六十分钟后在演习场跑道集合。有什么疑问吗?」



……也是啦,这群部下是战争狂。完全是战意高昂的状态。



结果就跟平常一样,没特别提出什么疑问,部队就在一个小时后出发。部队一面提升高度,一面以巡航速度西进。



途中除了友军潜艇部队接连发出误报让我烦躁之外,没什么特别的变化。硬要说的话,顶多就是风雨增强导致视野急速恶化吧。



环顾四周,就连飞行中的大队成员都无法确实掌握。



尽管对编队飞行有自信,但要是部队走散而无法发挥战力的话也未免太可悲了。实在不认为自己有路痴到这种程度的部下算是唯一的救赎吧。



「管制呼叫Pixie。目前尚无接触报告。」



「Pixie01收到。那么气象情报呢?天候有好转的迹象吗?」



尽管如此,不断听后方令人厌烦地传来让人听了更厌烦的报告,让心情简直是糟透了。尚无接触报告,也就表示一直在飞行的我们还要再继续搜索下去。



想要突破乌云,也必须提升到相当高的高度。结果就是让身体半湿不干的飞行。虽说能靠外壳弹开雨滴,感觉也很不舒服。



「发送乌鲁邦控制塔传来的战区管制情报……看来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还真是同情陆军。他们肯定全都在这场严寒中见识到地狱了吧。」



「战区全域豪雨外加暴风。现在正发布二级洪水警报与限制飞行劝告?收到。参加作战的其他部队呢?」



边迅速确认接收到的资料,边确认到天候正在明显恶化当中的谭雅险些晕过去。要是干脆将限制飞行劝告改为禁止飞行劝告的话,就能回基地了。



「奇耶鲁军港派出第一战队执行搜索游击任务。空军派出特殊武装侦查中队执行搜索任务。请注意避免误射友军。」



友军也在搜索?也好,比什么都没有要好得多了。就从事搜索任务,直到上头下达归还许可吧。就在她想着这种事情时……



「Pixie01收到。请求在邻接区演习的联合王国舰艇的动向……」



遥远的下方。



连在豪雨之中也丝毫不会让人误会的巨大轰响与炮火声,让整个人愣住的谭雅将注意力急速移到下方。



「爆炸声!」



海中传来某种东西爆炸的闷响。而且还是意外响亮的声音。尤其是在静谧的夜空之下。



在凝视起下方后,隐约浮现数道影子。



然后,谭雅在下一瞬间瞪大了眼。探照灯的光芒,是敌舰队。



实际上要说的话,这是对帝国军北洋舰队第一三潜舰任务编组所属的潜艇船员而言,让他们切齿扼腕的光景。



透过潜望镜,在爆炸声响起的瞬间窥看到六道盛大水柱的舰长,最初也错愕到完全合不起嘴巴。紧接着,当察觉到没有任何诱爆声响起时,所有人都仰天大叫。



鱼雷早爆了。



刚配备下来的Aal(解说:德国潜艇的鱼雷昵称。德语中的Aal即为鳗鱼。),还真的六发都是鳗鱼。帝国军潜艇船员边伴随着焦躁破口大骂出这种双关语,边气愤地决定从下次起,就要将那群只会浪费预算的水雷开发局员抓来代替高价的Aal装填进鱼雷发射管里发射出去。对他们来说,这种结果就一如字面意思是功亏一篑。



针对发现到的协约联合舰艇,在慎重计算之下,期待能在不击沉之余获得战果所发射的六发鱼雷,全都毅力不足地提早引爆了。



煞费苦心地调整位置,好不容易才占据到鱼雷发射位置的领航长会恍神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就连舰长也因为这转眼间的变故导致思考瞬间停顿,眼前的光景就是如此嘲讽他们的努力。



透过潜望镜,能看到协约联合舰队已改变阵型,闹始进行反潜战斗。等到海陆魔导师在海面附近巡航找寻潜望镜时,连忙收回潜望镜的潜艇船员们由不得满怀气愤,不想因为这种丢脸的失败死在这里。



然而他们在这时还不知道的是……光看结果,这就某种意思上来讲是最佳的助攻。毕竟,查觉到自己正被帝国军潜艇锁定的协约联合舰队开始反潜战斗。结果在这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下方。



正因为如此,才会来不及对应在下一瞬间从天而降的「那个」。将注意力引到下方,然后再从空中发动主要的偷袭攻势。



这对理解到自军中计的安森上校来说,是极为狡猾到令人恐惧的二段攻势。



「被摆一道了,那群该死的混帐!」



「哪里走漏的风声!不对,现在是……那群该死的混帐!」



这个时机点对协约联合舰队来说,完全是最恶劣的。为摆出反潜阵形,而让护卫旗舰的驱逐舰脱离。海陆魔导师们也追随着驱逐舰紧急展开反潜制压,再加上监视人员为了不看漏鱼雷攻击的航迹,全都将目光集中在海面上的这个瞬间。



埋伏已久的敌魔导大队,笔直朝着旗舰勇猛突击。



勉强赶得上升空拦截的,包含安森自己在内就只有寥寥数人。



而且速度完全落后将高度转换成速度加速发动突击的帝国魔导师,上空还遭到他们占据的状况,是所能想像到的最糟糕的致命状况。



尽管如此,安森上校也只能升空拦截。倘若不这么做的话,舰队就会……他祖国未来的种子就会……就会沉没啊。



身处在同时同地的提古雷查夫少校当时的心情,成为后世相当注重的研究对象。实际上面对突发的意外遭遇战,包含谭雅在内的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是处于几乎陷入混乱,却勉强靠着训练出来的反射动作展开突击的状态。



「大队!Break!Break!(注:紧急回转)展开突击态势!」



对于在这瞬间决定应战,毫不迟疑地活用高度差进行垂直降落的谭雅来说,她并没有对舰战斗的实战经验。原因正是那伟大的势力均衡政策。藉由外交的努力,让列强之间直到这次大战为止,一直避免正式的武力冲突。这也就是说,这次的魔导师对舰战斗,本来就几乎算是史无前例的第一次。



所以,光是按照演习去做就让他们煞费心力。让部队散开,一面避开敌防空炮火,一面让大队各更同时突擎。即使这么做,也只是某种只在理论上验证过的准则所鼓励的战术。实际上有没有效,这种疑问直到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以自身的血肉验证之前,无人知晓。



不过,应战方也处于差不多的情况。如今航空机的对舰攻击能力好不容易才达到受人议论的阶段,所以火力远比航空机低劣的魔导师并没有受到重视。因此,反魔导师战斗就只有在演习中稍微接触过的程度。



就这层意思上,双方都在进行极为粗糙的炮火交锋。



「Pixie01呼叫CP!接触目标!接触目标!」



「CP呼叫Pixie01,有事吗?」



一旦落得与敌炮火意外交锋的窘境,就难以发挥出最佳状况。就这层意思上,谭雅会憎恨起漫不经心的CP也是无可厚非。什么叫没有接触报告啊,谭雅在心中不断狠狠痛骂。另一方面,谭雅清醒的脑袋也安抚自己,敌方的防空炮火意外地没什么大不了。



实际上,敌方的防护射击与谭雅所想的美帝的防空炮火,大致上是无从比较的低水准。要是敌舰发射的防空炮火密度,能让她一边在心中痛骂「我方的搜寻部队是在混什么啊!」一边以轻盈的飞行避开,就能确实明白不是什么严重威胁吧。



「我方遭受炮击。毫无疑问是战斗巡洋舰的炮火。位置是温肯布鲁库外海二〇〇里!」



尽管如此,谭雅依旧是一边进行报告,一边立即打散编队飞行。毕竟,与步兵的小型兵器处于不同次元的舰队火力,威力整整高出地面部队一个级数。光是单管机枪的口径,就有地面部队归类为重机枪的二〇mm。说到威力较高的高射炮更是达到一二七mm。倘若遭到直击,人体绝对不可能没事的炮弹正瞄准着我方。密集的飞行队形只会方便成为敌方防空炮火的靶子。



「大队散开,同时展开对魔导师与对舰战斗。不要被其中一方引走太多注意力!」



周遭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但我们毫无疑问暴露在防空炮火之下。对领悟到这点的谭雅而言,这是令她恐惧不已的意外事态。所收到的命令是搜索。这本来应该是一边搜索,一边根据状况,在友军潜艇或先遣侦察机与侦查魔导中队发现目标后,将目标过继给友军接手就好的简单任务。再怎么样,也并非计划要侵入敌舰队的有效射程内进行交战。



然而仔细一看后,下方就闪灭着疑似炮火的光芒。倘若没有友军潜艇应该是鱼雷的爆炸声,差点就要在不知不觉中错失目标。一想到自己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才避免犯错,就让谭雅不由得毛骨悚然。倘若没能察觉,肯定会在事后的检讨会上遭到盛大质问。有注意到鱼雷的水柱真是太好了。同时也觉得要是再离远一点就能安全地注意到,在心中涌现出无法对这份幸运老实感到高兴的心情。



「呃!侦测到对魔导的迎击锁定反应!是对空统一射击。」



「有魔导师反应!混帐!是海陆魔导师。」



事实上,由于优秀的部下有确切地掌握状况,让人一点也不担心眼前的局面。但只要是指挥官,当被要求在敌方的训练程度与对应能力部处于未知数的状况下率领部下行动时,不论是谁都应该有蹙起眉头的权利吧。



「全员自行作战!根据各中队长的判断应战!」



既然遭受组织性迎击,就有必要做出对应,我判断在这片黑暗之中,与其以大队规模进行管制战斗,倒不如交给各中队自行处理会比较妥当。必须要恢复秩序,一面将态势调整到某种程度一面脱离!



「视野恶劣。注意不要丧失距离感!空气密度很高,但别忘记这里是海上!要考虑到海上的湿气。对手很习惯这种环境!不要降低高度!」



根据位置推测,往下方移动的第二、第三中队似乎占据到最佳位置。第四与第一是在上方警戒,所以在高度上还很从容。而既然我亲自率领着第一中队,就想把危险的工作推给第四去做。迅速计算后,决定修正战略。



「呃,把魔导师从舰队旁边拉开!第二、第三中队担任前卫。给我牵制敌魔导师。」



海陆魔导师这边对航空魔导师来说是个威胁。想当然,我没兴趣暴露在防空炮火与敌魔导师的攻击之下。就连在战争狂的部下当中,有这种兴趣的人应该也不是多数派。但不管怎么说,都想避免危险地带的工作。



「第四担任后卫。给我支援第二、第三中队后退。绝对不准与舰队互射。」



坦白讲,真想让第四中队也去当挡箭牌,不过这也太过奢望了。



既然如此,那么增加诱饵的数量,就结果来说应该是正确答案吧。以敌人的立场来看,锁定一个大队攻击的效率肯定比较好。



「第一中队,怨叹自身的不幸吧!或是对建下战功的机会哽咽啜泣吧!我们要去扰乱舰队。跟我前进!」



将危险的反魔导师战斗推给部下,自己则是去玩弄敌舰队。



「「「收到。」」」



「要突击舰队,还真是勇猛!请让我打头阵!」



气势高昂的中队成员们提出志愿,但我才不会上当。



「抱歉,指挥官要身先士卒。给我退下吧。」



只有在这种时候,指挥官身先士卒的精神才会派上用场。不过,我当然没有自愿暴露在敌炮火之下的兴趣。不论是谁,就常识来看都不会想带头往敌方的炮火里突击吧。



然而,这可是外行人的计算。我也不想这么做,但既然知道这么做的安全性很高,当然是毫不迟疑选择这么做。理性凌驾在恐怖之上。



理由很单纯,在带头冲进敌阵时,瞄准带头者的子弹有大半其实是落在后续人员身上。



再来说到偏差修正射击,倘若敌方是假设我方的速度为二五〇mph来展开弹幕,只要以三〇〇mph突击就好。这样一来,带头者就能在五〇mp的差距下确保安全。但后续人员呢?没错,当敌方配合我方的速度修正弹幕时,会闯进弹幕里的正是后续人员。



然后,在攻击结束后要脱离时,不用说当然是背后有挡箭牌在会让人比较安心。毕竟眼睛是长在前方。



愈是去想就愈是会觉得,待在后方只会有危险。



也就是说,指挥官身先士卒的精神才是安全策略。所谓的战争,就是靠人能变得有多胆小来决定能不能生存下去。胆小如我,当然想满不在乎地选择待在安全的地方。



「跟我前进。再重复一次,跟我前进。」



找寻目前防空炮火没有太过密集的舰影。



不需要冷静下来思考,也知道会想与战斗巡洋舰或巡洋舰密集的防空炮火亲吻的,只有疯狂的战争中毒者。去看看战争影片或专题报导就好。美国航空母舰的防空炮火,可是能让天空有九成都是弹幕,让见者绝望的密集迎击网。



就算魔导师的外壳强硬,一二七mm高射炮的防空炮火依旧是敬谢不敏。



就算现在是夜战,能够多少期待夜幕的效果,但攻击防空炮火备受公认的大型舰,依旧是太过危险了。



所以想当然,攻击驱逐舰才是常理。欺凌弱小在战争中可是正义。正义万岁。



「……嗯,那个是驱逐舰吗?算了,突击吧!」



虽然暗得无法清楚辨识,但由于舰上的枪座正在胡乱射击,所以发现到一艘浮现在黑暗之中的舰影。



考虑到周遭没有僚舰,会是孤立的驱逐舰吗?



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忧敌舰队所属的其他舰艇支援,会相对地轻松不少吧。



做出这种判断,组成突击队列。



为了从高度四五〇〇英尺一口气俯冲下降,边维持着纺锤队形,边细微修正突击角度。



「——呃,我中弹了。我先行返回!无需掩护。」



不过,看来也不能太过小看驱逐舰的样子。在突击之前,部下就中弹了。



就算是驱逐舰,主炮的一二七mm炮也一样能进行对空射击,所以严禁大意吗——我提高对突击难度的评估。中弹的部下伤势虽不影响飞行,但既然看来状况不太好,也只能让他退后。



还能说话,就让他独自返回。也没办法做其他处置。顶多就是期待他能成为诱饵。



「快给我回去吧。很好,全员准备爆裂式。如果是驱逐舰的装甲,只要瞄准深水炸弹或鱼雷发射管也不是打不沉。」



在说出这句话后继续突击的谭雅,能住瞬间扭转身体避开这一击,完全是训练的成果。什么嘛,这不是闪得掉吗——谭雅喃喃说道,然后一边应战,一边在心中的笔记本上默默记下有必要重新训练的笔记。



从下方发射术式攻击的那些家伙,是协约联合的直接掩护吧。如果是驱逐舰的护卫,应该就只有寥寥数人,尽管如此依旧坚强地升空拦截的表现真是不能小觑。



正当谭雅这么想时,她忽然觉得眼前的敌人有点眼熟。跟在峡湾让她费了不少工夫对付的敌魔导师,那个该死的爱国主义狂信徒的怪物很像呢。



这或许是偶然,不过所谓的敌人,是比起杀死好人,杀死坏人时的罪恶感会比较轻的对象。所以看起来跟差劲的敌人很像,就某种意思上算是件好事。毕竟,将这种人当作敌人射杀时的心情相当爽快。



切换思考,检讨最佳的攻击方式。连同空间一起爆破的广范围重爆裂术式,会让我在停止移动的时候沦为标靶。不可能。那用步枪密集地射击?这样就连找麻烦称不上。否决。



一思考到这里,谭雅突然想起一件事。现在俯冲的速度,应该算是相当巨大的动能。既然如此,就一如字面意思地突击就好。用步枪的刺刀捅下去。



双方瞬间交错。



不过在这瞬间,谭雅顺着俯冲速度刺出的刺刀,毫无疑问切开协约联合魔导师的防御壳,扭转进他的体内。藉由俯冲加速,时速超过四〇〇节的魔导师所刺出的刺刀。这份破坏力就一如字面意思,远远凌驾在中世纪重装甲骑兵的长枪冲锋之上。



遭到刺刀击中的敌兵,一脸错愕地露出难以置信自己的腹部遭到某物贯穿的表情,谭雅满意地看着他的这种表情并同时想拔出刺刀,却因为步枪刺刀刺得太深而稍微蹙起眉头。或许是刺得太深,就连枪管也刺进去了,得费点工夫才拔得出来。



「……玛……玛丽……」



声音不成话语的敌兵已受到致命伤。烦恼「哎呀,这下子该怎么办啊?」的谭雅,在发现敌兵正让右手拼命进行蠕动运动,试图伸出不断挥空的手抓住腰际的冲锋枪后,就爽快地决定以物易物。



「Auf Wiedersehen.(永别了)」



还真是顽强的敌兵,谭雅边如此佩服,边因为没时间陪他垂死挣扎,而无情地向他说出简短的告别。毕竟她接下来还很忙。边以笑容低语,边拨开敌兵的右手抢走冲锋枪。谭雅随即将踢飞的尸体放逐到意识之外,同时看了一眼抢到的武器确认状况。



是标准规格的冲锋枪。不过很刚好地,是能使用帝国军标准规格术弹的款式。虽是从敌人手中抢来的土产,却是能实际使用的道具这点是令人高兴的误算。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提前送给自己的圣诞节礼物吧——谭雅以变得更加清爽的心情,泛起微笑朝着前方清空的路线喃喃说道。



「这样就无人碍事了。」



没错,路线上的碍事者已一如字面意思地踢飞了。接下来,只需要给拼命发射微弱的对空弹幕的敌舰一击,然后藏身在夜幕之中就好。



只不过,战争是所谓要率先去做对手讨厌的事情,一种绅士性的生存斗争。而身为受过教育的文明人,谭雅也早已学到这不是在如同绅士一般以漂亮的手段打板球(解说:英国作风的例子。在战时,沦为德军俘虏的英军驾驶员所装的义脚零件似乎不足,所以德国就跟英国讲「驾驶员本人要你们送零件过来」,然后英军就趁着「轰炸」时顺便抛投下一个降落伞。对于大骂「你们很没礼貌耶」震怒的德国,英国人表示「这可不是在打板球喔」。),所以有必要放弃绅士般的犹豫将对手狠狠踢飞。



状况所追求的答案,是挫败敌方的意图。



既然如此,在目前的状况之下,最有效的找麻烦行动是?答案很简单。敌舰队正受到潜艇袭扰,被迫采取反潜行动。在这种状况下,倘若以重视启动速度的爆裂式诱爆敌舰的深水炸弹或鱼雷,敌舰想必会立刻沉没吧。



鱼雷的威力甚至能击沉战舰。假设能诱爆鱼雷,驱逐舰根本支撑不了太久。只要集中攻击敌舰的后方,就算没能诱爆,也能期待让船速下降或是破坏船舵。顺道一提,为防止遭到诱爆而抛弃深水炸弹的驱逐舰,反潜攻击力也肯定会大幅下降。这正是不忘记关照友军的深刻顾虑。



我方也没有多少风险。简直堪称完美。



「法律可没规定魔导师不能击沉舰艇。放手去做吧!」



「将海陆魔导师拉开了!现在正在牵制,拉开他们与船舰的距离。」



唯一担心的海陆魔导师也顺利拉开。由于他们正降低高度住进行反潜行动,非常好对付,真是帮了个大忙。这样就能避免在俯冲时遭到上空攻击的愚蠢发展,还姑且能进行虽说只是幌子的扰乱行动,实在是完美过头了。



「很好。就这样把他们拖出舰队支援范围!」



「「「收到!」」」



要牵制到目前正急忙赶来的友军舰队抵达应该有困难,不过光是能促使敌军损耗就算是彪炳的战功吧。毕竟,早在确定敌战舰的位置时就已经充分达成工作了,而且虽说是转眼间的事,但也有配合潜艇采取行动。只需要对上级报告,这是根据瞬间的状况判断采取的最佳行动就好。



接下来,还是在攻击过一次后赶紧RTB(解说:指返回基地。)为上。对舰战斗终究是次要任务。我判断只要稍微炮火交锋意思意思一下,应该就有满足搜索歼灭任务的义务。歼灭发现到的协约联合舰队是北洋舰队的工作。



「好啦,第一中队的各位,如不想被说是毫无战果的光头,就开始工作吧。」



一口气地藉由俯冲再度加速。对地攻击是会因为湿度不同导致不舒服的俯冲行动。不过这次是混在豪雨之中的俯冲行动就是了。一如所料,迎击的弹幕追不上我的速度,跟预期的一样落到后方去。



只要敌人没有无能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二号机以后的位置很危险是显而易见的事。而就算要将部下当作诱饵,也要活下来出人头地这点,不论是在企业还是军队之中都是不变的真理。



「……全员,展开术式!」



不过,无人脱队倒是令人高兴的误算。这样想想,毕竟是驱逐舰,刚刚会有人脱队是碰巧打中的吗?这样想确实是可以理解。



中队俐落地展开爆裂式,针对后方连续发射集中攻击。



「第四中队传来着弹报告。不过,敌舰依旧健在。」



还来不及确认术式的着弹就急速上升脱离。虽说有部下在身后当挡箭牌,但既然人肉脆弱,只有聊以慰藉的程度,就当然要全速脱离。



悠哉地观测战果然后遭到击坠,是蠢蛋才会犯下的错误。在远距离观测的部队,帮忙承接了判断战果报告的确认机工作。



根据第四中队的报告,敌舰很遗憾地似乎仍旧建在。尽管当没有诱爆声时,这件事就已经很清楚了,但依旧是有点遗憾。但愿他们之后会抛弃掉深水炸弹。



「够了!已达到扰乱敌军的目的。要脱离了!」



配合急速脱离的第一中队,其他三个中队也开始拉开距离。就这样一边牵制敌海陆魔导师,一边脱离战区。



一口气以最大速度拉开距离,形成归还队列。嗯,应该还不错吧。



歼灭敌海陆魔导师的主要目的确实是失败了,但就战略上来讲,发现敌人的功劳也不能忽视吧。也就是说,再继续战斗下去只会徒增损耗,利益很少。应该把功劳让给友军。



「请问战果报告该如何处理?」



「魔导师击坠六,不明舰不确实中等损害吧。以驱逐舰来说,航速变得相当缓慢。刚刚应该有伤害到引擎室。运气好的话,潜艇会帮我们确认吧。损害呢?」



「我方也有六名重伤,多名轻伤。」



不管怎么说,在谭雅看来无人死亡就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倘若是朝美军航空母舰突击,现在想必是尸横遍野。



就实际的损害来看,比预期的还要好。是驱逐舰意外地没什么威胁性吗?她本人默默对VT信管(解说:近接信管,魔法信管(magic fuze)。能让炮弹在敌人附近爆炸的革命性产物。)现在还尚未发挥其威势这件事怀着感激的心情。



「……几乎是场败仗。实在是没脸见人。」



尽管如此依旧会感到心情沉重,是因为他们实际上没有给敌军多少损害。没有造成诱爆,也有可能是敌军的深水炸弹已经用尽了……这算是乐观的观测吧——谭雅叹了口气。



「只不过……会在这片海域上遇敌,他们移动得也太快了……」



「少校,恕我失礼……倘若以驱逐舰的速度的话……」



「啊,这样确实是有可能。只不过,竟会没拦截到驱逐舰……」



这全都是出乎意料的意外遭遇所搞砸的,谭雅也只能如此怨叹。也就是说,自己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协约联合舰艇的行动速度远远超乎上头给予的预期航速,这也就表示那批舰队很有可能全是平均航速较快的舰艇。而如果只有航速较快的驱逐舰……这确实是有可能的事。



出乎意料这种话,与坦承自己无能是同样的意思。



「确实是有可能……可是敌海防舰又是怎么回事?感觉头部快发疼了。」



尽管如此,上头的判断错误这点可不是件小事。而且自己身后还有强力的舰队,准备发动攻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毕竟对强力战舰所组成的友军舰队而言,驱逐舰程度的舰队反倒是简单的猎物。



事到如今,还不如等虑根据部队受到的损害申请重祈训练与休养,还比较有生产性。



一想到这,脸上就险些窃笑起来。不用说,当然有克制住,过去累积的经验足以让我装出沉痛的表情。不对,实际上是该感慨。花费我时间训练出来的部下蒙受损害这件事,真的是让人心情忧郁。



「这可是用魔导师进行对舰战斗,已是相当出色的战绩了。」



「之后就交给友军吧。回基地了。」



我已顺利达成任务了——谭雅在心中如此喃语安慰自己,忍住叹息,命令背着无线电的部下联络司令部。在短暂的暗号确认后,被告知已取得通信的谭雅随即简明扼要地报告状况。



「Pixie01呼叫乌鲁邦控制塔。报告完毕。」



「乌鲁邦控制塔收到。这边会接手处理。能继续与敌军保持接触吗?」



敌舰队的规模是包含战舰的数艘舰艇。航向北。已与友军潜艇接触。当迅速报告完详细的位置情报与速度时,司令部开口提出可否继续追踪的询问。



「就算这么问,但我的部队在长时间的巡逻任务下,已快达到疲劳的极限。能不要让我带着在对舰战斗中负伤的部下进行追踪行动吗?」



「收到。我帮你安排到最近的基地降落。祝你回程一路平安。」



「感谢协助。Over。」



而对谭雅来说,这句回答就只是委婉地表示我想回家。对方应该也没抱持多少期待发问吧。很干脆地答应他们返回基地。



然而,谭雅所不知道的是,管制官贴心地帮他们把降落地点改成最近的基地所变更的移动路线上,有着一场略为美好的遭遇等待着。



帝国军北方巡逻空域—B47



谭雅·提古雷查夫魔导少校在这一瞬间,是该空域中最资深的军官。而所谓的负责人,必须得在某个时候做出决断。毕竟他们是因此获得责任与权限。要做出决断,即表示只能选择自己所相信的最佳方案。



只要看过大多数的自我启发书就会知道。来不及的决断毫无意义。太迟的决断也没有意义。当然不用说,也严禁轻率地做出决断。



这也就是说,最重要的是平衡感。这可说是管理职的必备技能。



而今天是个糟透的日子。在寒冷的北洋方面,视野不明的天空中。这尽管可说是最糟的飞行日子,他们却在回程路上遭遇到国籍不明的潜艇。就机率论来说,足以让人感到某种不自然操弄的尴尬结果。



而既然发现到,谭雅身为最资深军官就不得不进行对应。



在朝部下瞥了一眼,要他们展开部队后,发现他们的表情是令人讨厌的认真。



明明是只要发动一次攻击,就会一口气杀掉将近百人的同族相残。说起他们的表情,是绝对不会射偏的认真神情。真是令人讨厌的世界。对这人类活得不像人类的世界降下灾难吧。



顺便再让我补充一句战争法去吃屎吧——谭雅在心中碎碎念道。



不管再怎么说,无害通过权的规定当中遗漏掉潜艇也疏忽得太过分了。是打算套用罪刑法定主义吗?还是要等待海事法庭的判决?别开玩笑了。



眼前正有一艘国籍不明的潜艇,为了逃避我等帝国军开始急速潜航。而且还偏偏是在我担任负责人的时候。动作相当快,恐怕不到一分钟就能完全潜航。只不过,一分钟这个数字虽短,却也还没有流逝。



现在还来得及。



潜艇的装甲就跟废纸一样。甚至预测过对舰攻击的大队火力,有可能瞬间击沉。



会感受到部下正向自己投以期待下达攻击许可的视线也是无可奈何的事。那就仿佛是猎犬在寻求饲主许可的视线。谭雅虽然表面上是平静地承受这种视线,但她的心中却刮着难以说是平稳的暴风。



我是负责人。换句话说,就是我必须要负起责任。



击沉国籍不明船舰?别开玩笑了——谭雅轻易否决这种妄想。



战争法并不认同交战国彼此之外的交战。而且最糟糕的是,联合王国船籍的船只正在附近航行。在中立国船只面前违反战争法?



这所引发的诸多问题会确实掐紧我的脖子。这毫无疑问是守规以前的问题。如不想沦为政治的代罪羔羊,就算只是表面上,也无论如何都要确保合法。



那要放过吗?眼睁睁看着不明舰艇浮上水面却不去临检?这才会在帝国军内部发展成严重纠纷。倘若让国籍不明船舰逃走,就算是迫不得已,以自己在军组织内部恣意妄为的立场,我是不可能被轻易放过的。在这片海域活动的不明舰艇,所装载的货物想必也很重要。放过也是不可能的选择。



然后潜艇只要努力的话,可以维持两天左右的潜航逃跑。既然没有声纳之类的仪器,一旦让潜艇逃脱,想要再次捕捉实际上近乎是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为什么我心须被逼迫到这种地步?



说起事情的开端,让谭雅深陷困境苦恼的原因,是在与协约联合舰队交战后,在回程之际收到的一道无线电通讯。



「……大队长!收到急报,两点钟方向,在领海内有关灯航行的可疑船只。」



想说应该发现不到什么东西,但只要起飞就能领到空勤加给而从基地启航,结果却与协约联合舰队大战一场的回程路上。要是不赶快靠着温暖的暖炉喝点咖啡,谁干得下去啊——正当谭雅开始深深感到烦躁时……



紧急传来发现可疑船只的报告。似乎是那些勤劳的家伙们发现到的。



究竟是谁啊,做这种超出薪水分内的工作。半是佩服半是错愕的谭雅几乎歪着头好奇,然后叹了口气,心想:真讨厌,这下不是连负责对应的我都得无薪加班了。



自己的大队在先前的偶发战斗中受到些许损伤。处于不想「积极地」参与战斗的状况。只不过,也没有损伤到需要避免参与战斗。



「没办法无视呢。发出询问。」



既然不是能无视的状态,外加上虽是回程途中,但自己的部队是距离最近的部队这点,也是让她放弃抵抗的根据。虽说不情愿,但在工作上不会放水的谭雅与其大队,平安无事地在通报的海域上发现到可疑船只。



「是我国的运输船吗?去对照船籍。」



「他们自称是联合王国的渔船母舰莱达鲁号。」



尽管在呼叫后经由通讯获得答复,但对方的回答也让谭雅烦恼起来。



就算从事北洋渔业也不奇怪的联合王国的渔船母舰。她是曾听闻过,这片海域作为渔场有一定以上的渔获量。就算在这里捕鱼,也一点也不奇怪。只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允许毫无作为就放他们走。



「……跟他们说要临检。」



「可以吗?要是花费太多时间,会影响到回程……」



「既然都询问了,就没办法无视。这里可是交战国间的领海。」



连带地,就算想视若无睹,他们的船籍也有着不小的问题,这也很让人头痛。



中立国船只确实有自由通行的权利,但同时我方在交战国领海上也具备临检的权利。该死的是,倘若不调查在这种地方徘徊的船只,就会被要求提出相对应的理由。



一难过去又是一难。真是该死。我是想有效率地工作,而不是想要工作,却怎样都无法如愿以偿。



「莱达鲁号,这里是帝国军参谋本部直属第二〇三航空魔导大队。现在要求临检。请立即关闭引擎。再重复一次,请立即关闭引擎。」



「这里是莱达鲁号。本船是联合王国船籍的中立国船只,相信没有义务配合临检。」



「莱达鲁号,这里是帝国军,贵船有让具备军籍的人搭船或是指挥吗?」



「莱达鲁号呼叫帝国军。我方认为没有回答的必要。」



「帝国军收到。莱达鲁号,下官基于自身的判断,认定贵船不具备中立国军舰的免除临检资格,因此通告贵船,倘若拒绝临检,我方将会视这为敌对行为,进而不得不将贵船视为敌对国家船只击沉。再重复一次,通告贵船,倘若拒绝临检,我方将不得不击沉贵船。」



「莱达鲁号已关闭引擎。」



「很好。开始临检。拜斯中尉,带你的部队去临检。」



「收到。」



「其他中队负责周遭警戒。」



就这样,当谭雅正对法律性对答的麻烦程度感到头疼,同时将临检工作推给部下,准备接近船只让最低限度的临检部队靠舷时……



「请等一下,那个是什么?」



海上的浓雾之中,谢列布里亚科夫少尉像是发现到什么,指着海面提出疑问。受她的声音吸引,有数人将视线移过去……该说是宾果吧,同时发现挂着联合王国国旗的定期货船与国籍不明的潜艇。



……而且倘若没有看错,他们正在移送着什么东西。



不用说,这可是在这种地方享受幽会的两位大小姐(解说:船:SHE。不列颠(Britain):大小姐。所有人都该去玩一遍Paradox Interactive公司的《维多利亚》(Vic)!或是该说不列颠女神(Britannia)?)。不可能毫无关系吧。请务必让我询问一下两位的关系。这样或许很像狗仔队,会被骂没有礼貌也说不定,但也只能请她们谅解了。



又要多费工夫了。谭雅边感慨,边准备命令再派一组部队去临检时,她突然困惑起来。



潜艇一如其名地可以潜下海面,不过战争法所规定的海上临检规则当中,没有包含针对潜艇的规定。毕竟潜艇算是比较新的舰种。



基于在列强的代理战争中被当作杂工对待的立场,她姑且研究过反潜战斗与阻止战术。只不过,大半的海军关系人员果然都对这个舰种极为陌生。拜这所赐,让战争法的海军相关项目也遗漏掉关于潜艇的规定。她能肯定,无限制潜艇战的发布只是时间的问题。



然而无视于苦恼的谭雅,事态一分一秒地急速发展。眼前,潜艇正尽全力试图潜航。不用几分钟,就很可能达到我方攻击无法抵达的微妙潜航深度,悠哉逃走。



「呃,拜斯中尉,带着贵官的部队镇压莱达鲁号!」



连忙喊出口的,是藉由临检联合王国船只防止他们湮灭证据。但关键的潜艇该怎么办?



倘若拒绝临检就发动攻击,但要先进行威吓射击,之后才能射击船体,这是战争法要求的标准手续。但所谓的拒绝临检,并不是指潜航行为。对手钻法律漏洞到令人气得牙痒痒的地步。



我最喜欢钻法律漏洞,但是最讨厌人钻我的漏洞。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妥协点……泥沼的深度有意义吗?



我早就像浸泡在泥沼之中。既然满身泥泞,又何必在乎泥巴的种类增加。我们会犹豫让纯白的床单沾上泥巴,却不会在意沾满泥泞的泥丸子浸泡在泥沼之中。



「……待命中的所有部队,准备反潜攻击!发出警告!」



「少校?」



「展开狙击术式!如不遵守停船命令开始潜航,就将潜舰瞭望塔给我炸飞!」



只能攻击了。



「全员同时准备镇压。给我避免直击。这终究只是威吓。」



既然如此,就算满身泥泞,也要选择恰好不会变成全黑的行动。



战争法并没有禁止威吓射击。只要没有直击,就能辩称是威吓射击。潜航虽不能说是拒绝临检,但也无法说是配合临检的行为,所以促使对方临检的威吓射击,就算在法律面上是灰色,也依旧是白的吧。这也就是说,这项行动是白的。



「全员!袭击队形!准备威吓射击!」



中队长复诵命令。这群部下好歹也拥有着说「等」就会一直等下去的自制心。既然说威吓,就应该只会威吓。而潜艇的装甲脆弱到只要一颗深水炸弹就会凹陷。甚至预测过对舰攻击的重爆裂式在极近距离下复数爆炸,应该就无法潜航,之后只要趁他们浮上时悠哉地攻进去就好。



「听好,绝对要避免直击!」



所以就算说破嘴,也要强调我方没有击沉意图。毕竟要是沉了,我可是真的会很困扰。



「对方是潜艇。一颗深水炸弹就能让装甲凹陷。只要数发至近弹就会立刻投降!要是击沉,可没办法问话啊。」



上头究竟装载着什么?根据所装载的货物,这可能会是一大战果吧。当然,我方没理由要白白地击沉潜艇,协助他们湮灭物品证据。



绝对要捕捉到。



「Jawohl,Frau Major!(遵命,少校!)」



「很好!各位,就让联合王国的船只见识一下我们的活跃吧。所有人都不准做出丢人现眼的行为!」



迅速形成队列。根本不需要担心潜艇的防空炮火。倒不如说,会害怕这种东西的家伙还是枪毙算了。因此我方甚至能从容地前往配置位置。接下来,就是该保持多少距离了。



不同于简易爆裂式,重爆裂式应该要偏离十公尺多吧。



换算成火药最多是一五〇公斤左右。既然不会飞散碎片,靠水压的威力就很够了。



「偏离船体十……不对,给我偏离十五公尺!」



瞬间闪过脑海的,是十公尺会不会太近这种些许的担忧。潜艇很脆弱。要是因为距离太近而被击沉,我可受不了。不过以半分威吓、半分警告的意思来看,偏离到十五公尺就没问题吧。考虑到冲击会在水中遭到缓和的情况,这或许是太过担忧了。



只不过,也不能让人认为这是在攻击。算是这里是帝国与协约联合的交战海域,也不允许击沉国籍不明的船舰。正因为如此,被迫要临时做出微妙判断的指挥官才会摆脱不了紧张感,真令人讨厌。



「威吓射击,间隔十五!」



「很好,发射!」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要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为了避免误会,不断高喊要维持在威吓射击的意图。



这些应该确实记录在部队纪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