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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章 北方的天际(2 / 2)




「诺登控制塔收到。请立即接敌,进行迟滞作战。并尽可能收集情报。」



啊,就说吧。真是恶劣到极点。叫我接敌收集情报?不对,在这之前还要我努力迟滞敌方行动?要我单独去阻扰整个中队?在毫无任何遮蔽物的辽阔天空中?想叫我去死就直接说啊。



「敌我战力差距太大,请求增员。」



「诺登控制塔收到。现在友军魔导小队已经紧急起飞。同时,升空警戒的中队也已火速前往,预定在六百秒内抵达。」



你说什么?居然要十分钟才会到。这段时间都足以让人热好速食,吃完还能顺便整理垃圾吧。老实讲,面对中队规模的敌军,怎么可能迟滞防御得了十分钟啊。



此时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保住这条小命,而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这也是当然的事,自己可没有那个爱国心,在这种时候盛大地打这种一人战争。但要避免在军历上留下敌前逃亡的可怕污名,必须要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行。至少也要上级司令部做出此空域毫无战略价值的判断,下令要我转进才有办法。



「Fairy08呼叫诺登控制塔。请允许即时脱离。重复,请允许即时脱离。」



「诺登控制塔呼叫Fairy08。很遗憾,无法允许这项要求。请在友军快速反应部队抵达前,努力进行迟滞作战。」



啊——天杀的王八蛋。请对在后方能以一道命令害死人的嚣张管制官降下灾难吧!真想认真朝他嘶吼——有本事就过来跟我换位置。想命令人这种无理要求,就先示范一遍给我看啊。



「Fairy08呼叫诺登控制塔。请问友军炮兵队目前的状况?」



抱怨归抱怨,但我可是个大人。所以能够理解,要是被肉体年龄影响而情绪性地大骂出声,事后肯定会很麻烦。这个仇,等到将来出人头地后再报也不迟。正因为要在将来报这一箭之仇,才需要针对现况做到尽善尽美。



谭雅·提古雷查夫这名魔导师,尽管面对最恶劣的状况,也依旧能够善尽自身的义务——只要能得到这种评价,就有借口替自己开脱。纵使被当成祭品推上军事法庭,也能藉由询问部署在后方的炮兵队状况,来主张自己有意识到危机,并在现场竭尽了一切所能,试图解决问题。保险得事先准备好才行。



「目前升空警戒中的一个魔导小队正在急速前往。抵达炮兵队上空约要三〇〇秒。此外,第七游击魔导中队也正在急速赶去迎击。就如同方才报告的,距离抵达约要六〇〇秒。」



啊,看来彻底决定是最糟糕的事态了。请对导致这种混帐事态的因果律降下灾难吧!



为什么敌魔导师部队哪边不去,偏偏要朝位在我负责空域后方的炮兵队突击啊?应该担任早期警戒线的第一线部队是在搞什么东西?



为什么会让中队规模的敌魔导师深入到这种地方都没能察觉啊?因为是必胜战就掉以轻心,还把责任问题推到我这边来,这样谁受得了啊?说到底,如果要打击炮兵队,就算去隔壁战区不也可以?我完全不会在意。但为什么偏偏要朝我这边来!



该死的恶魔。至今仍旧在诅咒我吗!很好,我决定了。既然这样,那我也豁出去了。人人都想要我死是吧?但我不会一个人死的。我现在决定了。要死就大家一起死。与其要我独自去死,还不如吧事情搞大,让全部人陪我一起送葬。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Fairy08收到。诺登控制塔,我会努力活下去给你看的!」



「诺登控制塔收到。祝你幸运。」



……不过我承认我的呐喊是在自暴自弃。哪有什么幸运可以祝福我啊?最后那句多余的话算什么嘛?胸口涌上的强烈厌恶感,让我忍不住地蹙起眉头。



自己目前的情况,就像是德川家士兵在准备大获全胜的关原上,遭遇到岛津这群莫名其妙跑出来的家伙一样。总之我想说的就是——别过来啊!去去去,给我滚去另一边啦。谭雅咬紧下唇,忍不住诅咒起自身的不幸。算了,这就是遭到存在X那群家伙玩弄的命运。我早就有所觉悟了……虽然早有觉悟,但要在敌战力占有局部优势的空域进行迟滞防御啊……



这边难道没有儿童保护局吗?虽然不保证连内在都很可爱,但至少外表可是个小孩。与其说是小孩子,更该说是童女或幼女这种幼童。尽管期许敌人会因为自己的外表而对攻击这件事感到迟疑,但实在是很难期待人道主义能在战场上发挥作用。



包括犹太人大屠杀在内,只要知道塞拉耶佛与卢旺达曾发生过什么事,任谁都能理解到,盲信人本主义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人类会化作「恶魔」,极为轻易地做出恶鬼般的行径。尽管公民与道德课上没有救,但人类就是这种生物。



不过话说回来,正因为有这群会做出如此惨绝人寰行径的「恶魔」,所以「至善的神明必须存在」——西方这种有良知的见解也挺有趣的。然而遗憾的是,我完全不觉得存在X善良,所以不得不否定他们的意见。



「上帝已死了吗?」



尽管还有讨论的空间,但尼采的结论果然很正确吧。神并不存在。人类只能够自力救济。在这种情况下就是进行迟滞防御。



手边的装备有,防弹效果轻微的全套军装、观测仪器,还有佛鲁柯鲁工厂制十三式标准演算宝珠。至于藉由封入干涉式,让术者的意志在更远的地方显现的术弹投射用步枪,则因为是观测任务所以没带在身边。不过主要还是因为太重,这个身体很遗憾地负荷不住。



在这种情势下,该怎样才能阻扰敌军的行动啊?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场战斗只能针对对方的破绽下手。不用说,我丝毫没有白白送死的念头,在最坏的情况之下,就算要自爆也不会善罢干休。与其被轻易干掉,还不如拖他们一起去死。只不过,我主要还是想继续活下来。



不用说,最优先的选项当然是活下去,不对,果然还是逃跑吧。只要丢弃炮兵支援器材,自己就跟字面上一样是轻装备。如果企图突破防线的那群人目的是炮兵队,只要专心逃离的话,肯定能迅速拉开距离,退避到安全范围。但问题就在于,尽管有逃亡的把握,却没有逃亡后的把握。在军队之中,敌前逃亡不用说肯定是枪毙。打从你敌前逃亡的那一天起,就得永远陪宪兵队玩着壮烈无比的捉迷藏。就算自己没有僚机,甚至根本是孤立无援,也只有战斗一途了。



「……也就是说,这时专属于我的战斗吗?」



在必胜的战场上,抱持着死亡觉悟的厮杀。不对,严格来讲,敌方的目的并不是排除我,而是藉由攻击友军炮兵队达到支援撤退的效果。也就是说,他们会想击坠我,感觉就跟想拍死飞在身边的苍蝇一样吧。



居然用这种顺便的感觉,让我的菁英生涯与生命遭到危机,实在是屈辱至极。藐视他人是我的权利,他人怎么可以藐视我。不计后果,以干涉式替自己连续注射兴奋剂。反应速度提升,瞬间爆发力增强。强行撬开魔力回路,在大脑感到痉挛痛楚前,以脑内麻药进行缓和。啊啊,感觉真爽,身体亢奋得发烫起来。



这就是所谓High的感觉吧。这样就算运气不好遭到击坠,也不用感受到任何痛苦折磨,能够顺和逃跑吧。



「这真是光荣。我很期待呢。期待最棒的享受。嗯嗯,真是快乐到我无法自拔啊。」



「Fairv08?」



外加上故意说给对方听的自言自语,有确实让指挥所听到的安心感。这样至少有个证人能证明我战意高昂。就算心情爽到极点,感觉整个世界愉快地天旋地转,也依旧能保持明晰的思考领域,魔导师的脑袋还真是优秀。



能确实防止思考区域遭到癫狂与药物的污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无法放弃当一个魔导师。至于军人的身分,不用说,当然是想立刻放弃。



「才想说是份无聊的工作,没想到竟能独自面对大军,担任战场的主角啊。」



这也就是说,我绝对不能够死在这种地方。就算这个世界毫不公平,一点也不美好,也只是市场失灵导致的结果。既然市场失灵,就必须进行改正。



而当中最关键的部分,就只有成本方面的问题,所以需要想办法提高自身的成本价值。这样一来就不能缺少行销战略。因此要确实推销自己。不放过任何能自我表现的机会,发动猛烈攻势。总归就是如此。



这也就是说,只要能「活用被赋予的机会」,人生就会变得非常愉快。



「原本以为这是场将敌我双方、森罗万象之物席卷进来的战争,没想到竟是我大显身手的舞台啊。」



一点也不高兴,而且这个空域里就只有我。就算想偷偷逃跑也没办法的最恶劣的情况。极度缺乏选项的战况。正因为如此,就算再怎么装模作样也不会被他人看见,只需要考虑长官的观感就好。人类在走投无路时,似乎意外会成为演技派。



「真是感激不尽。哎呀哎呀……该说这真是一个赴死的好日子吧。」



丢弃观测装备。好啦,就来跟配备重装备,预定要进行对地攻击的敌魔导师跳一支舞吧——边以高昂的想法煽动自己,边开始缠斗机动。在这令人唾弃,丝毫不想面对的最恶劣状况下,自己只能全力以赴。但最重要的,还是在善尽「义务」的同时生存下来。



只要表现出自己有遂行义务就够了。先适度地交战几回,然后再靠演技让自己被击退或是击坠,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他人处理吧。那群坚持飞过来,就算勉强自己也要打击炮兵队的家伙们,应该不会在我逃跑后继续追过来吧——我心中如此盘算。



最理想的情况,就是以力有未逮的程度让自己无法续战,然后尽可能紧急追降到友军附近。要是能顺便阻扰协约联合这些蛆虫的任务,就再好也不过了。总之,就是要浪费这些家伙的时间。对于企图突破敌方防线的人来说,时间可是比黄金还要宝贵的东西。这或许只是聊以慰藉,但希望能藉此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作因果报应。这必然会是一场毫无赢家的战斗,纵使会有,那个人也会是我。



尽管我非常讨厌弄痛自己,把自己弄得满身泥泞也非我所愿。但我不想死。我也没道理一定要死。就算要啜饮泥水,我也一定要活下去。所谓的生存,即是战斗。



「……苏中校!是敌增援!中队规模的部队正在急速接近中!此外,后方还有小队规模的魔导师反应。推定为后续部队!」



神呀、神呀,究竟是为什么?



「殿后的第十六霍雷鲁修坦师团遭到突破了!」



这究竟是为什么?



「拉坎布少校的大队传给突击部队的紧急联络!他们正与帝国军大队规模的魔导师陷入混战,无法长时间确保退路。」



祖国究竟是为什么会走上这条错误的道路?



「我知道!时间不多,不能立刻排除观测魔导师吗!」



飞在空中的安森中校尽管再不愿意,祖国军队在炮火轰炸下逐渐瓦解,事态每分每秒都在趋于恶化的情况依旧闯入眼帘。就算安森中校满怀着愤怒与焦虑,声嘶力竭怒吼着要阻止间接射击,事态也丝毫没有改善。



「有擦过对方!」



安森中校不禁仰天长叹,同时以视线要是带有热量,恐怕能将那个轻盈飞舞天际的敌魔导师烧成灰烬,连一块碎肉都不会留下的力道瞪着对方。啊啊,这明明是飞习惯的北方天空。今天所有的一切,包括这片看习惯的天空都让他觉得无比可恨。



「被占据到讨厌的位置了。居然溜到友军头上,真是棘手到不行的家伙。」



以大量兵力追逐单独的敌兵。就算敌兵为求生存而无所不用其极,也没办法说他卑鄙吧。还真是令人感概,倘若自己不是当事人,还真想对他这份奋战精神与不屈战意献上最高的敬意。但他们没有那个时间去佩服敌兵的骁勇善战。



安森·苏双耳听见毫不间断的炮声,双眼看到遭炮击轰炸得连肉块都不剩的同胞。



「……那群天杀的政客!」



要说这是谁的责任,答案是不言而喻。他脱口而出的这句咒骂即表示了一切。真想把那群瞧不起伦迪尼姆条约,对条约内容满不在乎,还拿来当作选举口号的蠢货们丢到这里来。他们的蠢行,可是让祖国人民陷入了危机啊。



「近距离缠斗!准备冲刺!」



「苏中校!这里果然还是改用备案,直接去打击敌炮兵队吧!就算魔导师的机动性再强,也只要留下分队就有办法牵制!」



「不行,拉加德,敌军早已派出增援。会全灭啊!」



苏中校的部队不知是好是坏,都太过于深入敌阵。只要再稍微增强一点战力,或许就有可能对敌炮列发动强袭。然而他的部队在突破敌防线时,不得不分出数个部队确保突破口,所以手头上的战力就只有一个小队再多一点的规模。



「卡宁汉姆,距离敌方增援抵达还有多久!」



「最快的编队只剩四八〇秒!再不快点,会被咬住尾巴的!」



在帝国的迎击部队陆续赶来的过程中,即使赌上全队性命发动突击,也完全看不到一线生机。正因为如此,他才选择去做自己手头上战力所办得到的事。



这是安森,苏中校这名协约联合军人所做出的坚实判断,同时也是他根据已知情报所能够做出的最佳抉择。他是名与军事浪漫主义无缘的军人,所以才会预想敌炮列部署了厚实防御而放弃突击。



但对他来说,这会是一项残酷的事实。此时炮列的上空,并没有任何防御。



「我知道。就以缠斗……拉加德!你太大意了!」



「上尉!拉加德上尉!」



「卡宁汉姆,快去掩护!拉加德,还飞得起来吗?拉加德!」



对眼前状况感到焦虑的拉加德上尉,朝向敌魔导师发动呐喊冲锋。部队无法即时反应,导致掩护射击瞬间停摆,然后就在他们担心误射拉加德上尉而暂停射击的瞬间,敌兵显现了术式。以友军会以掩护射击牵制敌兵机动为前提突击的拉加德,尽管想在这瞬间改变行进方向,双方的距离也太过接近了。



「呃,天杀的混帐!快去掩护!」



不只是爆风的余波,而是几乎等同被爆炸直击的状态下,只是稍微改变行进方向的程度,就连聊以慰藉都没办法。霎时间,防御膜剥落、防御壳破裂。不过拉加德仍然在瞬间做出判断,以双手护住脸部,而他之所以能保住一命,想必是上帝的庇佑吧。



「……Break〈紧急回转〉!那个混帐是故意的吧!托尔!」



战力上的优势。集中的射击线。然而,让遭到压制的敌方魔导师夺回自由的代价,实在太过高昂了。



「伤亡报告!」



「脱离二,此外,拉加德上尉的伤势非常严重。」



双手被炸烂的拉加德受到出血与剧痛的影响,此时正意识不清地逐渐降低高度。试图保护他而闯入射线的拉加德上尉的搭档——托尔中尉也在极近距离下受到爆裂术式波及,实际上也丧失了战力。



「哼,被摆一道了。中校,我要突击了,掩护我!」



「啊,混帐东西,掩护他!」「Hit〈命中〉!Hit!」「你的手我要啦!」



此时,他耳中确实听到了。



「抓到你了。」



这道简直就像是喜悦的声音。那是狂信者的笑声。



「不行,巴德!快退下,那家伙是要……」



正当他准备发出警告时,下一瞬间,帝国军魔导师就显现术式,将朝自己冲来的拉加德,连同自己在内一起纳入术式的有效范围内。



「居然是自爆……」



尽管是让人不想去理解的光景,但他仍旧清楚看到了。



「中校,极限了!要被逮到了!」



「……已经击溃观测员!众人脱离!」



统一历一九二三年 帝都柏卢 帝国军参谋本部人事局人事课长室



抽着烟,边揉着因为太过专注而开始发疼的脑袋,负责管理帝国陆军人事的雷鲁根少校,边揪着那张充满知性与精悍,散发着贵族风采的脸孔,忍不住以僵硬的声音发出呻吟。



参谋本部人事局功绩调查部,这里是调查士官兵在前线的功勋,向上级申请适当的授勋与奖赏,也就是所谓进行适当人事评价的单位。是帝国军人事的枢要。作为经历的一环分配到这里的参谋本部中坚将校,将会是未来帝国军将官的候选,所以选贤与能是当然的传统。



想当然,他的能力也是挂保证的。就连伴随北方激战,人事局涌入大量授勋推荐的期间里,任命为授勋课长的雷鲁根少校依旧能以适当的速度尽数处理这些文件,即证明将他分派到这里的上级眼光并没有看错。



该名雷鲁根少校冷不防停下在文件上飞舞的笔,凝视着北方送来的军功推荐状与授勋申请,突然发出呻吟。这让课内的部下们担忧地朝他望去,心想「怎么了吗?」也是当然的吧。



「……那家伙居然在诺登。」



雷鲁根少校夹带烟气发出的低语,流露着对这份文件难以抹消的异常感与厌恶之情。



文件上记载的推荐对象,官阶与姓名是谭雅·提古雷查夫魔导少尉。帝国军军官学校以第二名的成绩毕业,在前往北方部队实习时遭遇到诺登动乱事件。然后在北方方面军中奋战不懈,不仅战功辉煌,还对友军做出极大的贡献,因此受当地指挥官集体联名推荐的文件。作为人事局的功绩调查部的受理文件,这种形式的文件相当常见。顶多就是连别名都一起附上这点稍微有点稀奇而已。



当然,作为该以公平性与客观性为宗旨的人事局人员来看,并非不赞赏提古雷查夫少尉在北方舍己为人的重大战术行动。彻底贯彻迟滞作战,致力限制敌方部队的行动。就结果来说,尽管不能限制到增援抵达,却也创下确实击坠一、不明二的辉煌战果,最后还成功阻止敌方部队突破防线。尽管自己早已等同字面意思的遍体鳞伤,也仍然善尽义务,始终不放弃对友军的支援。如此值得赞赏的无私行为,就连在广大的帝国军当中也实属难得。



一般来说,雷鲁根少校在拿到这份文件后,应该是没必要犹豫才对。顶多就是加注几句话,加快授勋手续的办理吧。然而遗憾的是,雷鲁根少校早在谭雅·提古雷查夫少尉还只是军官学校的一号学生(注:军官学校的最高级生,最低级生为四号学生)时就认识她了。而且还伴随着难以说是良好的印象。



这是在他为处理人事局的事务,而数次访问军官学校时候的事。



当时他所看到的,是一名与其说是矮小,更应该说是娇小,适合拿着玩具嬉戏的可爱女童,挥舞着演算宝珠代替玩具,踹着并排坐着的候补生们发出怒吼这种超现实的景象。会让他怀疑起自己眼睛的事情,至此至终都只有这一件。



照道理来讲,他只要认为那名女童是名跳级的优秀魔导师就好了吧。实际上,他一开始抱持的印象,也是这里有名早熟的天才儿童。



尽管心中的声音控诉着,将这种未满十岁的小孩投入前线实在有违人道,但他从军的经验却强力反驳这点,表示魔导师本来就很早熟。这是个就算是小学生程度的少年少女,只要拥有身为魔导师的优秀资质并且志愿从军,不论年纪再小都会被分配到前线的时代。对于志愿就读军官学校的人,不需要对她的配属感到担心。这份文件述说着,那名早熟的天才创下符合其才干的战果,并展现出对帝国的忠诚心。照道理来讲,应该就只是这样。如果照道理来讲的话。



但仔细想想,这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年纪未满十岁的小孩——或是说幼女,在战场上摆出老成的表情飞行,光是这项事实就让他不得不感到些许寒颤。尽管他没有想指责军官学校的意思,但还真想质问他们,究竟是在培育魔导少尉,还是在制造杀人玩偶。



主要来讲,一般的军官候补生,嘴上说的和做的完全就是两回事。就算再怎么夸下豪语,所谓的新任军官都意外地没用。光只有干劲十足,其他方面只求别扯老兵后腿就上帝保佑的案例也不在少数。然而她却是言行一致的典型案例。打从军官学校的候补生时期,就隐约展现出其令人惊讶的现实主义者的一面。



在向教官们询问她的在校状况时,据说她曾以一号生的身分,在对二号生说明指导方针时,直接宣言要摘除军队中的无能。对充满干劲的新一号生而言,这种程度的怒吼并不稀奇,教官们一开始听到似乎也笑了出来,觉得她的气势不错。然而她言行一致的举动,却过激且忠实到让教官们脸色发青。



在某次野外机动演习中,某位稍微引起些小争执的二号学生,在面对谭雅·提古雷查夫一号指导学生的命令时,不仅没有听从,还反而嘲弄起她的年龄与外貌,做出只能说是愚蠢的抗辩行为。雷鲁根少校就在这个时候,目击到她就像是要善尽指挥官义务似的,准备要遵从军法,将抗命现行犯如同字面上意思处刑的瞬间。



对雷鲁根少校而言,正是这起案例,让谭雅·提古雷查夫在无数的帝国军魔导军官当中,成为他必须记住的危险存在。



违背命令的候补生确实需要严惩。纪律与训练可说是帝国的根基,要是稍有松懈就会导致军队的基础崩坏。既然这事关根基问题,那站在指导立场上的人对此采取坚决态度,以一名军人的基本态度来说并没有错。



实际上,回顾历史的因果,军官的手枪往往也是军队对于逃兵与违背纪律之人的制裁道具。身为军官所背负的义务,统御部下是多么重要的一点,相信完全没有说明的必要。



只不过——高喊着「既然这颗脑袋蠢到会忘记命令,那就切开头盖骨,直接把命令打进脑袋里吧」,随后绑住抗命的候补生并展开魔导刀,也做得太过火了。然后就在教官赶去制止的瞬间,她确确实实地正准备把刀挥下去,这是雷鲁根亲眼所见的事实。那要是无人制止,就肯定会「切下去」吧。



她在前线将会是个极为优秀的军官吧。但她心中绝对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感性。身为一名人类,她欠缺了某种重要的东西。这就在战地进行战争的军人而言,是种理想的资质也说不定。先天个性就如此适合战争的人并不多。所以包括帝国军在内,各国军队才会透过纪律与训练,将人类训练成一名军人来确保自国的战斗要员。



就这点来讲,她是个逸才。正因为工作有关人事管理,所以雷鲁根少校尽管厌恶却也非常能理解。会满不在乎地实行自爆战术,忠实遂行战争任务等行为的人,就军队而言只会是理想的士兵。当然,其中有些部分很明显地有害。



特别是就部队所追求的均质战力来看,她大幅偏离了这方面的意思。要让她以个人裁量采取行动,其过于危险的思考模式,将让人不得不感到潜在性的忧患。她是货真价实的战争狂。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关于这件事情,雷鲁根尽管知道自己将会是少数派,才更是由衷希望上级能够对受勋这件事重新考量。



不仅坚持战斗到增援抵达,本人更是英勇奋战,最后还是靠在附近搜索的友军步兵部队回收才勉强保住一命?这当然是值得赞赏的行为,但考虑到那个人的性质,这反倒是相当自然的结果。就连她战斗的姿态,会理想到简直就是教科书上推崇的骁勇善战,也丝毫不让人惊讶。四肢受到广范围的枪伤,演算宝珠上有用牙齿咬住的痕迹?讲明白点,就是她死守住重要部位,尽可能地进行抵抗,并冷静做出争取时间的战术判断。



只不过,正是因为这样,看完文件内容的雷鲁根少校才只能抱头苦恼。



她非常危险是事实没错。但同时就信赏必罚的观点来看,如此杰出的功绩也没办法遭到抹灭。想必也不会允许被抹灭掉吧。



尽管还不清楚今后的发展,但从她被推荐的功绩来看,她应该会被授予荣誉的银翼突击章。北方军恐怕会判断这是战争初期的最大功绩吧。这是在初战中最为重要的战局里发生的些许危机。而且还是由军官学校出身的魔导师建下的功勋,这对想要战意刺激策略的军队来讲是再适合也不过的广告丁。毕竟这可是实际的战绩。就宣传故事来说非常完美。会这么早就赠予她「白银」这种优美名称,身为一个魔蹲师来说相当名誉的别名,也是因为目前军中气氛相当高涨吧。他当下就察觉到了。



而为了鼓舞军中士气,就算她不是英雄,也必须得要信赏必罚。但对于身为军事官僚,以公正和忠于义务为荣的雷鲁根这名军人而言,这是让他首次感到义务与情感背离的事例。



身为兵器完成的小孩,只会让人不由得感到害怕。至少也得动点手段,确保她只会对敌人发挥万全机能。就把你捧成英雄吧。就尽可能尊重你的战功吧。就尽可能认可你的自由裁量权吧。就尽可能给予你一切支援,做好所有让你战斗的准备吧。我会这么做。所以拜托你,给我到前线战斗吧。对于只能想到用这种请求方式管制的军人,给予她名誉与影响力真的妥当吗?



「……至少,如果能再下降一阶的话……」



持有银翼突击章的人在军中的影响与评价非常之大,甚至足以让雷鲁根少校不自觉发出喃喃抱怨。



银翼突击章是在帝国为数众多的勋章当中,最具有价值的勋章之一。本来帝国的勋章里,就有许多赞赏实力的种类,不过基于名誉与礼仪上的方便,也不是没有根据年资与一定经历授予的功劳勋章。然而,就现实来看,对国家做出显著贡献,而针对其义务感或勇气授予的勋章,将会让人更加重视吧。(这部分被认为是帝国质朴刚毅与功利的风格所导致,但可能有涉及民族主义在内也说不定。)



在过去,人们会用月桂树的冠冕来赞赏个人的勇气。不过配合军队的现代化,如今已全面改用一股的勋章代替。当中的突击章,是授予勇猛果敢地与敌人战斗的士兵,表扬其奋战精神的战场荣誉。大致上会授予在大规模攻势中担任先锋的部队一般突击章,并授予当中有立下确实功绩的人员柏叶突击章。



一旦成为柏叶突击章的持有人,首先将会成为部队的核心成员,并被视为能够无条件给予信任的士兵。只不过,就连柏叶突击章的持有人,也无法与银翼突击章拥有的名誉相提并论。因为这是唯有将我方从危机中解救出来,有如大天使一般的救星才允许拥有的名誉。甚至就连推荐资格都与一般的突击章不同。



银翼突击章并不是经由长官推荐所授予的勋章。一般来说,是由被拯救的部队的指挥官,抱持着对战友满溢的敬意所推荐的。(多半是指被拯救的部队中资历最深的长官。)



不过远超乎这些规范,银翼突击章的最大特征就是授勋者大都往生了。换句话说,就是受勋的门槛高到,必须要在如此危险的状况下进行英雄般的奋战,才有可能被授予这面勋章。



在身陷危机的状况下,个人能够拯救部队吗?所采取的手段会达到何种程度呢?透过寻常的手段能办到这点吗?这些答案不用说,只要观看银翼突击章授予者的纪念照片就能立刻明白。在照片当中,勋章大都是放在授勋者挂在步枪上的帽子。只要想到在正式规定上,允许用步枪与帽子代理授勋的勋章就只有银翼突击章的话,要说这项规定诉说着极为惨烈的事实也不为过。



因此,银翼突击章的授勋者无关阶级高低,都值得全体将士官兵献上敬意,这个勋章就是如此荣誉。



承认吧。坦白讲,他一想到那个人在拥有权力后会做什么事,就不由自主感到害怕。



毕竟她实在太过异常。他最初推测那个人是祖国走火入魔的人才收集机构,所挖掘出来的过于适合军队的人才。还怀疑她受过极为偏激的爱国教育,而委托情报部的熟人调查养育她的孤儿院背景。但结果却是清白的。那是间有着平均水准,营运人员也还算有良知,随处可见的平凡孤儿院。硬要说的话,就是多少有些捐款让营运还算充裕,院生的营养状态也有达到平均水准。



这也就表示,提古雷查夫少尉忠于军队的根源与渴望斗争的意识,不仅与饥饿无关,也不是来自于虐待经验的暴力倾向。在兴趣使然下,他前去确认她在入校测验时的问答纪录,她……那个披着幼女外皮的怪物……是这么回答的:



「没有其他路可走」。



满怀着对于国家的贡献心与忠诚;理想到让人赞不绝口的军人资质三龟不松懈的训练与自我锻链的意志。这些全都是值得赞赏的特质。如果是单独具备其中一项,身为管理帝国人力资源的军人,雷鲁根也会感到很高兴吧。



要是有人能兼具这些特质,我们肯定会喜出望外吧。认为这正是军队想要的人才。而如今,将这点具体呈现出来的人就在眼前。讽刺的是,这反倒让雷鲁根少校正视到一项事实,帝国军所追求的人才的极致就单纯只是个怪物,而让他感到恐惧。



他不清楚「没有其他路可走」这句话中蕴含着什么意思。倘若要想一个合理的假说,这难道不是为了将她满溢而出的杀人嗜好升华成合理行为吗?有谁能够断言,她的本质不是与生俱来的战争狂,所以能符合自身嗜好的道路,就只有从军这个选项吗?



有谁能够保证,她不是个看到滴落的鲜血,就会愉悦地轻易投身杀戮之旅的危险人物吗?就算一举一动都是理想的军人风范,但要是综合来看,她要不是个疯子,就是精神异常。



当然,可以理解她不是会神色自若地掀起战争的人。会神智清晰掀起战争的人,不是货真价实的狂人,就是精神已经崩坏的家伙。根据经验法则,他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程度的事。但万一那个人是抱持着享受的心情在参与战争,又会是如何呢?



过去曾有耳闻,不论理论还是实践,对杀戮者而言只不过是一种美学。也就是说,大量杀人犯会无法区别自己的理论与实践。当时他还把这视为一种古怪的见解而一笑置之,但如今终于理解了。就算再不情愿,也还是理解了。不论说得再好听,她都是异端,与我们相异的存在。



那个人或许就是所谓的英雄吧。换句话说,就是她有某些地方偏离了正常人。要赞美英雄是不错,但绝对不会教导学生要追寻英雄的脚步。也不能这样教导他们。军官学校是培育人才的机构,可不是催生出狂人的地方。



同一天,帝国军参谋本部作战会议室



参谋本部决定要对某名魔导军官进行授勋,这不仅是难得将银翼突击章授予尸体以外的对象,甚至还是以破格的速度,要连同别名一起授予的隆重授勋仪式。只不过,无视正因为战胜后的授勋队列闹得沸沸扬扬的某处,在参谋本部的一隅,经由严格看守的卫兵彻底排除外人进出的参谋本部第一部(战略)的会议室里,正在沉重的紧张气氛中激烈争论。



严格来讲,是两名准将所提出的剧烈反对。



「我坚决反对这么做!像这样集中投入兵力,丧失快速反应能力的风险,远超出所能获得的好处啊!」



正值壮年的精悍军人一站起身,就竭力发出了反对的怒吼。他那双泛着淡蓝色的眼瞳充满自信,甚至让人感到桀骜不驯。让见者能够明白到,那是一双始终注视着现实的眼睛。在才干与自信的调和下砥砺而成的俊材,受到参谋本部如此高度评价的卢提鲁德夫准将,将他俊材的荣誉抛诸脑后,一副即将探出身子到会议桌的模样,持续高声叫喊着反对。



「只需要派已在当地展开完毕的部队进行追击战就很足够了!只要保持战略的灵活性,循序渐进压制他们就好,我们就只需要这么做!」



他的意思即是表示,不该损害战略的灵活性。



「我也同样不得不提出异议。我们已成功歼灭敌野战军,不需要再透过战争去进行任何事情。国防目的早就已经达成了。



然后基于保持战略灵活性的观点,尽管有着稳重举止与媲美学者的外貌,但仍旧带有军人严以律己印象的杰图亚准将,也仿佛朗读官方结果的数学家般,语调淡然地加入反驳的行列。



「两位准将都言之有理……敢问路德维希中将的意见是?」



就担任主席的马可杰侍从武官看来,两位准将的意见就理论上,皆是让人感觉到合情合理、无法无视的反驳。当然,老奸巨猾的侍从武官,打从一开始就有办法在讨论时故意无视反对者的意见吧。



不过,马可杰也不是没有在意的部分。只要想到参谋本部的见解拥有左右最高统帅府的影响力,这个话题就有向下挖掘的价值。因此,他就打着要让对方表明一切立场的意图,催促在参谋本部当中,主张要发动大规模攻势的路德维希参谋总长表态。



「谨慎行事是不错,但周边国家根本没有动员的征兆。在这种情况下,倘若我军能不受现有条件的束缚发动大规模攻势,难道不是绝佳的好机会吗?」



起身答话的参谋总长,脸上带着困惑。两名备受他期待的部下一同窝里反的情况,使得他流露出了些许迷惑的神情。另一方面也带着怒气,让见者能从他脸上,看出那情绪起伏不定奇妙的困惑感。



「中将阁下!请至少停留在限定动员的程度!倘若发动全面动员,会导致三一五计划的前提基准崩坏啊!」



卢提鲁德夫准将提出的简洁异议,是基于帝国的地缘政治情况。帝国是列强之中,唯一遭到众多强国包围的国家。因此在国防战略上,陷入必须随时预想两面以上作战状况的苦境。这种只能追求军事层面的质量优势来对抗两面作战威胁的潜在恐惧,以及就地理位置而言迫切需要的必要性,即是帝国以新兴军事大国扬名的历史背景。



「这不是在借用卢提鲁德夫准将所说的话,但我认为,我们不该动摇以三一五计划为主的国防方针。」



而在四面八方皆遭到假想敌包围的状况下,帝国所能采取的国防战略,就唯有采用内线战略,有效率地展开并运用整体战力。这是种极为精密的国防方针,在大规模动员的同时,保持数量与质量的优势歼灭其中一方假想国的野战军,然后再准备迎战其他敌国。帝国的这种国防方针即是「三一五计划」。这是为勉强遂行几近不可能的两面作战,就连铁路时刻表都经过精心规画,帝国引以为傲的一种艺术作品。换句话说,一旦崩溃就需要庞大的时间重新建立。



「杰图亚,逐次投入战力可是兵家大忌。这点应该不用我说吧。」



「下官也明白逐次投入战力的愚昧。但是在已经歼灭敌野战军的现在,投入主力的必要性令人质疑。」



另一方面,路德维希参谋总长的说法也有其道理在。在义鲁朵雅王国、法兰索瓦共和国、卢斯联邦皆没有正式动员的征兆下,能将协约联合体无完肤地彻底歼灭的环境已经准备妥当。既然要打,就该全力以赴。



不过就是否要在现在攻击敌国这点上,杰图亚准将基于我军已充分扩大战果的解释,与路德维希参谋总长的意见相左。



「我赞成杰图亚准将的意见。我军已逐步取得胜利,如今问题的焦点,应该要放在如何活用这项战果上!在未指示明确方针的情况下徒然动员,我军在战略层面上的目的将会过于暧昧,实在很难想像此举会对国防有益。」



这不是针对扩大战果的必要性,纯粹是在理解战局之后,针对活用战果的方法提出疑虑。卢提鲁德夫准将的发言,尽管主旨稍有不同,但同样是对军方在毫无对策的情况下,做出会动摇已建立完毕的国防方针之举感到担忧。



「卢提鲁德夫,既然最高统帅府并未明确地做出方针,那么参谋本部也只能致力于扩大战果了吧。」



「中将阁下,欠缺明确战略目标的行动,在军事上可是大忌。这种未经深虑的大规模侵略行动,就结果来说很可能伤害到国防战略,下官也坚决反对到底。」



杰图亚准将也一脸苦涩地表示赞同。



「怎么能轻易放过这个大好良机啊!我军已准备藉由这次的行动,彻底解决诺登的领土问题!甚至还能解决帝国在地缘政治上的困境!」



不过部分列席者会忍不住发出咆啸,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他们心中全都有着美好的未来愿景,认为这是帝国打破「随时有会遭到众敌国激烈围攻的现实问题」的大好机会。只要能消灭邻国的协约联合,就能确实减少一个帝国面临到的潜在威胁。这可是解决长年以来,在地缘政治上的难题的一大契机。



「我反对!这并非是不惜打乱既有的防卫计划也要断然执行的事!」



不过问题的本质,就跟卢提鲁德夫准将坚决反对的论点一样,在于军方是否要为了确保未来的安全,而不惜打乱如今的防卫计划。



「帝国的目的是国防安全。既然国境线实质上已由伦迪尼姆条约决定了,那就本质上来说,就等同是没有问题。」



然后就连杰图亚准将,也淡然说出这种相当于「协约联合那种程度的威胁,丢着不管就好」的大胆发言。换言之,就是他不想在已经由伦迪尼姆条约解决的问题上浪费时间。



「我们没必要站上敌人的舞台!只需要在自己的舞台上战斗就够了!难道要因为这件事,让我们至今以来的准备付之一炬吗!」



最主要的,还是跟卢提鲁德夫准将向会议场众人激动游说的一样,这件事就本质上来讲,是关系到帝国国防根基的问题。



参谋本部长年以来不断修整的三一五计划,是帝国基于地缘政治的情况,唯一能够采纳的国防战略。帝国这种就算陆续遭到他国侵略,也能密集展开反击,坚决完成防卫的防卫方针,是四面八方皆被潜在敌国包围的帝国迫不得已之下所做出的结论。事实上,帝国也想不出比这还要有把握的防卫作战。



「那你是要我们眼睁睁放过,这个能局部打破目前四面受敌状况的大好机会吗?」



「只要能削弱协约联合的兵力,就能将心力更加关注在东部方面。就连西方那边,在建立针对阿尔比恩,法兰索瓦的防卫线时,也能有某种程度的宽裕。」



然而,众人依旧是陆陆续续表示反对意见。在这同时也是能将陷入胶着状态的祖国,从防卫战略上的枷锁解放开来的大好机会面前,诸位参谋流露出不容制止的决心——倘若是现在的话,将能一口气解决帝国自建国以来的军事难题。



「所幸列强各国皆未有动员的征兆。我相信如果是现在,能够将帝国的祸根铲除。」



有关于这个判断的对错,他们并不清楚。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是如此。



解说



①【ICBM】InterContinental BaLlistic Missile的缩写。即洲际弹道飞弹。是冯·布朗先生(注:弹道飞弹的发明人)所说的「火箭运作得很完美,但误降到其他行星上了」这种使用方法的究极型态。



②【富士综合火力演习】是能在日本看到的一大演习,基于「加深国民对于自卫队的理解」这个目的而开放给一般民众参观,不过民众怎么想都是抱持着看烟火大会的心情前去参观的大型演习。演习辛苦了。



③【伦迪尼姆条约】虽是原创的条约,不过也有一半是参考实事。我参考的是一八五二年版的伦敦条约(伦敦议定书),是以停战为目的所签订的外交妥协条约。由于不是终战条约,所以因为关系国的利害关系而遭到了打破。不论是国际法还是国际法规,只要有碍利益就会意外简单地遭到打破,真是可悲的现实。但要是无视到过火的地步,还是会遭到人道介入。(一旦当地有石油,就肯定会遭到介入。)



④【警戒线】这词虽然有许多种用法,但在本作中是指迎击线或巡逻线。尽管遭到突破的后果会很严重,却意外容易遭到突破。



⑤【ROE】这边是指交战规则,跟股东报酬率无关。根据足立纯夫教授的定义,是基于「在事前对战术行动可能引发的意外事态进行谨慎评估,让该事态的法学论述能适用于具体问题,并特别针对需行使战斗的事态以及其方式进行详细规范」所制定的规则。若要说得简单点,就是干架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