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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任性(2 / 2)


但是这个不像是姊姊的老姊,却到了一间忙碌的公司上班,勤奋工作,认真赚钱。在家大部分的打扮都是穿件小可爱搭短裤,现在也是如此,不过去上班时当然会穿套装,头发也会好好挽起来。



「嘿呀。」我捏住并且拉了老姊的脸颊。



「欸……」老姊拨开了我的手。「不要弄我。」



「好好好。」



「烦耶!」



「那么老姊,你先睡,我出去了喔。」



「我明天还要工作,当然会睡。」



「辛苦啦。」



「你真的让人很火大!」



离开家里,关上门后,大厦的走廊格外静谧,只是我并不喜欢这种掩耳般的寂静。



老妈离世之前,我在医院里待了好几天。虽说院方曾告知因为规则还什么的,所以不能留宿过夜,但即使是躺在走廊或候诊室的沙发上,夜班的护理师们也没有意见,岂止如此,他们有时甚至会来攀谈安慰。晚间的医院明显还有人在,但是若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总是静得出奇,我受不了这种环境。肯定会有人说「那你回家就好了啊」,但我在不知是义务感还是使命感之类的驱使下,仍旧继续留在了医院。虽然毫无根据,不过当时总觉得自己如果离开医院,老妈可能就会死掉,不想因为这样见不到她的最后一面。看著老妈渐渐死去的模样,让我觉得好不舒服,就算知道她不久于人世,但就是不想承认这件事情终究会发生。不过我并没有特别悲伤,毕竟老妈本来就容易生病,还因癌症动过好几次手术。小时候每当她生病或手术,我也会哭泣,但是那个时期早就过了。我明明最讨厌医院,但不知为何就是无法离开。



老姊直到老妈死的那一天都还去学校上课。当老妈终于快要不行时,护理师告诉我,赶快叫爸爸和姊姊过来比较好,所以我就打了电话给他们。由于两人都没接,我就连络了老爸的公司和老姊的学校。老姊马上赶了过来,但老爸却打了通电话说他还要花一点时间才能到。还记得当时自己很冷静地思考著「毕竟现在是大白天,他不太可能在小三那里,所以应该是工作的关系吧」。其实无论是我、老姊还是老妈都知道,老爸有个交往很久的小三。



有一次,我曾经问过老爸。



说他怎么会扔下老妈不管,在外头养女人。



然而老爸完全没有动怒,只淡淡地回了一句:「你应该不懂吧,但是不用懂也没关系,只是我如果不这样做,就无法取得平衡。」



结果,老爸虽然赶上了,但是老妈在心脏停止跳动前,早就没了意识,所以他就算赶到也没有意义。老姊不断地抽泣,老爸也稍微哽咽。



但是我没能哭出来。



静谧的走廊不知为何让我回想起了当时的感受。一言以蔽之,那个时候的我就只有「惨」字可以形容,待在医院里实在太难受,真希望一切的一切赶紧结束。



我快步走过走廊,进了电梯,在电梯中滑了滑手机,然后──



然后我做了什么……?



「……嗯?」



这种不对劲的感觉……



是怎么一回事啊。



不对,根本没有什么不对劲,原本确实发生过什么──明明应是如此,但现在一点痕迹都不剩。



全都消失不见了。



「……老姊,我……──咦……?」



老姊。



我刚刚是讲了老姊这两个字吗?



所谓的老姊,就是指姊姊吧。姊姊──我有姊姊吗?之前确实觉得自己好像有哥哥或姊姊,但是即使想再久也不会知道到底是哥哥还是姊姊,当然也想不起来是否有这件事。



原来我有姊姊啊。



库萨克称呼那位女性为姊姊。



「……好没真实感喔。」



毕竟,可以肯定的就只有一件事。



现在这个地方甭说姊姊了,也看不到其他同伴,仅有库萨克一人。



而且,他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



为什么自己会身在这么昏暗又狭窄的地方?



──快点用力想。如果连这种事情都想不起来,那可就病得不轻了。



头好痛,就算只是稍稍移动,也会感到剧烈疼痛。不只是头,脖子也发疼,不过头盔还戴在头上,并未取下。



在逃跑。



没错,当时正在逃离弗罗冈的追杀。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也不清楚,回过神后就是这个样子了──总之,得出去才行。



从这里……



出去。



出得去吗?要怎么出去?



首先──没错,首要之务是……状况,必须掌握状况,哈尔希洛像是口头禅似地不停强调这件事。由于四下昏暗,因此只能透过手部触摸,调查周遭的环境。正当库萨克打算这么做时,却愕然吃惊。



因为两手空空。



剑和盾都不见踪影。



「……真的假的啊。」



惨到爆,谁来帮帮忙啊,完了,没有任何人会帮忙,毕竟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最初队伍的同伴们全部死掉后,曾在欧鲁达那独自过活好几天,不过当时可是身在欧鲁达那,周遭还有其他人,自己也在追赶哈尔希洛。简单来说,那个时候就是想要寻求他人的帮助,希望有谁能够伸出援手。



但是现在的情况大相径庭,周围没有半个人。



库萨克应该已在此处待了一段时间吧。哈尔希洛他们说不定正在找自己,只是还没找著,所以乖乖待在这里,他们应该不用多久就能找到这边了。这么想好像太乐观了。



可以闻到像是土壤的味道,但是摸起来并没有土壤柔软,左手边附近好像湿湿的。右手边周遭则是一片乾燥,与其说是垂直峭壁,应该说是极为弯斜的曲面。左手边的壁面虽也相当陡斜,但是想想办法应该还是能爬上去──真的爬得上去吗?不过,不试试谁知道。试试看好了,现在也只能试试了。



首先旋转身体,让头部朝向上方,然后像是整个人贴上去似地攀附在陡斜壁面,缓缓地往上爬。



好几次都快要失手,话说回来,不是几分钟,而是每隔十秒左右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行了,烦耶,完蛋了,想要放弃,受够了,死一死好了,谁来杀了我──脑中不断想著这类的事情,但是又怎样?



不过,这样感觉好悲哀,根本无法指望会有人伸出援手,因而为此意志消沉或自暴自弃,也只是徒增落寞罢了。如果在这里抽泣就会有人会前来安慰那还算好,当这种可能绝不存在时,连哭的力气都不会涌现。



库萨克已经没了「要加油」的意识,只觉得艰辛、痛苦、落寞、不安、恐惧,总而言之就是想逃离、脱离这种状况。



由于空气的感觉不同了,所以他知道自己快抵达外头了。潮湿、凉爽的空气不断地从上方流窜了过来。



他爬出去后,暂时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话说回来,我还真是命大啊。」



无数的星星镶嵌在空中。



星星璀璨耀眼,清晰可见到让人觉得好像伸手就能够摘下,但是周围完全称不上明亮。



黯淡无光。



世界一片漆黑,沉静地往库萨克重压而下。



感觉快喘不过气了,但是,这顶多是种感觉,实际上并不痛苦,也能好好呼吸。虽然这里痛那里也疼,但是至少不会立刻死去。



坐起身子后先试著脱下头盔,弯弯脖子觉得会痛,但是不会晕眩或想吐。由于拿下头盔后感觉舒服多了,所以决定用腋窝夹抱住头盔。



站起来后,试著在附近走动。周遭一带没有树木,看样子好像十分开阔,野草还不到茂盛的程度,地面也没什么高低起伏。刚才库萨克好像是掉进了一处形似裂缝的窟窿里,如果再次掉入可不是闹著玩的,必须小心为上。



无论是所在位置还是方位都还是一无所知,心里也没个底,甚至连确保安全的武器都遗失了。



这种状况只能用糟糕透顶来形容了。



「我该怎么办啊……」



没人能告诉他答案。



只能靠自己思考、行动了。



「算了,天无绝人之路……可是……我果然还是没办法这么想。」



明是如此,库萨克仍打算迈出向前的脚步。可以听见不知是虫、鸟儿还是其他什么生物的鸣叫声。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就是讨厌掩耳般的寂静,不过这片黑暗并未安静到那种地步。至少远远好过待在那个窟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