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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2 / 2)


  刘春枝回的:“这大晚上的,一来一回也要半个小时了,要是摔了磕了,又得费钱了,我娘家那边的一个老头子就是半夜起身不看路,摔了,过年过节的,还得先办一摊“白”的。”

  刘春枝怕摔,怕出钱,拦着不让去。

  庄民国心头窝火,这话说得太难听了,当着老人的门口说什么“白”不“白”的,庄民国当过老头子,他知道人老了就图个热闹喜庆,忌讳这“白”事,也想看个热闹稀奇,没人希望被当成个“废物”一样。

  哦,做工分的时候怎么不说人老了干不动,让他们回家休息?

  看电影就怕他们摔了?

  老两口是老,但还没老到看不清路的地步。

  憋着气,庄民国带着陈夏花没理会大嫂刘春枝的示好,他们走得快,两口子都是做惯了工的,陈夏花把大儿子庄玉林抱着,两个一人抱一个,提两根长凳,没一会就到了五生产队前进村。

  前进村的村民来得更早些,一到了露天坝,一直被陈夏花抱在怀里的庄玉林看到他们同学在,不要陈夏花抱了。

  把凳子安好,庄民国把怀里的小二递给陈夏花,“你看着点他们哥俩,我去接爹娘。”

  陈夏花认真点头,一眨不眨的把他们哥俩看着:“行,你去。”

  庄民国微微颔首,大步往他们四生产队光明村走,他走出村口,才碰到大房一行到,见他往回,庄民安问,“二弟,你忘带什么了吗?”

  庄民国看他一眼,他大哥脸上老实巴交的,这一副老实巴交一辈子没变过,老实,话不多,一辈子被他大嫂刘春枝给压着。

  “去接爹娘。”

  庄民安哑了哑口,“那、那你去吧。”

  他话还没说完,庄民国就趁着天黑走了,刘春枝在后边喊,“二弟,这黑灯瞎火的,你把他们带来,回头可要给我安安生生带回去啊。”

  瞧着倒像是个诚心诚意为公婆着想的“好媳妇”一样。

  庄民国一个人走得更快,没几分钟就走了回去,村里人现在都去看电影去了,村里安静得很,又没点光亮的,庄民国敲了好一会,向婆子来敲的门,“老二,你这是...”

  “娘,我带你们看电影儿去。”放映队放的电影叫《五朵金花》,讲的是个爱情故事,两位主人公从一见钟情到接受爱情考验、误会之后,两位主人公终成眷属。

  过年过节的,放映队放的电影也是团圆电影。

  大小妇人们除了羡慕两位主人公的美好爱情外,就是对电影里出现的节日服装讨论不休,比起电影里的衣裳缤纷色彩,她们见到的衣裳颜色就太单调了,多是灰的黑的。

  那个幽静、明媚如画的蝴蝶泉也好看,跟他们所见的全是泥巴也不同。

  冬天电影放得早,还不到九点就散场了,男的也在讨论,人家电影里的姑娘那是真好看,说话也好听。

  庄民国跑了两趟,先把两个老的送回去,再接了陈夏花几个。

  跟来的时候一样,一人抱一个,一手提根凳子,陈夏花他们先前还碰到了她娘家六生产队太明村的人,跟他们说,庄民国的小舅子陈银宝,妇女主任英勇往前的“马前卒”,被人打了。

  第16章

  这也不是第一回 了,连陈夏花都没放在心上。

  当人“马前卒”的,得有挨揍的自觉。

  庄民国记得的,到上辈子大队的妇女主任由镇上指任前,他这两位“小舅子夫妻”可没少被人唾骂。

  骂他们“傻子”,“多管闲事”,这还是斯文人了,暴躁点的起了冲突的也不是没有,尤其过年过节的,谁家都想图个喜庆团圆,他那舅母是知情出身,平日里的口头禅,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什么,“不要被一时的压迫所阻挠”,“怕什么,起来跟他们闹起来。”

  妇女主任的设立是为了调节各家的矛盾,保护老弱妇孺的,是保护妇女孩童,更为了调节各家矛盾,他舅母杜青是个容不得一丝沙的,人家家里闹些小矛盾,就是夫妻吵嘴,婆媳不和的,他们夫妻一出马,“小矛盾”就成了“战争”!

  反正他们两口子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放映队放了电影没两天,就过年了。

  大年初一,庄玉林兄弟两个穿了他们的新衣裳村子里炫耀去了。

  红太阳大队里,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都炸点丸子,有钱的炸酥肉,大多人家还是选了炸丸子,炸丸子费油,费面粉,于是人们就把平日搅糊糊吃的玉米面给加进去,面粉就用得少了,庄民国家里,陈夏花炸丸子最好吃。

  他们家的炸丸子不止玉米丸子,还有红薯丸子,蒸熟了红薯,过凉,再碾成红薯糊,加面粉和,搓成小丸子炸,十分香甜。

  两样都给隔壁大房送了份,大嫂刘春枝也回了,是几块炸芋头。

  上午,村里上上下下就互相送,一家的吃上一口,到中午都快吃饱了,庄民国说把大房端过来的炸芋头再炒炒,熬点粥、配一碟咸菜就够了。

  陈夏花一听就端去锅里炒了一回,里边放几个蒜苗子、姜蒜,干红椒,香味十足,用完了午饭,陈夏花要去洗碗,庄民国把她拦了下来:“你歇一会,我去。”

  “我,还是我去吧。”陈夏花在家里平日不怎么说话,都是问话才答,从来不主动问,做的最多的,就是干活。

  家里里外全是她埋头干活的影子。

  庄民国不让她再逃避,推了推她:“去吧,去看看大儿跟小二做什么。”

  两孩子吃得快,吃完就跑了。

  庄民国又道:“再抓一把瓜子去。”

  庄民国给她支了招,就端了碗筷去洗,都回来这好几个月了,再生疏的人在一个屋檐下住了这么久也该熟了。

  小二玉春没读书,被他勤快妈妈带了几回倒是喊人了,老大性子倔,又在学校读书,跟陈夏花相处的时间少,到现在不跟以前一样时不时看眼人,像是在确认她到底在不在,什么时候走的模样,现在不再偷偷看了,但也没喊过。

  这小子确实记仇,那气性大着呢,现在还小,等他大了还喜欢刺人呢。

  套用几十年后人家短视频上说的,他这是“老阴阳人”了。

  庄民国洗了碗出来,往院子门口一看,大儿庄玉林兄弟倒是好生生坐在门口吃瓜子,陈夏花坐在他们身边给他们兄弟殷勤的剥瓜子壳,两张嘴等着一张手剥,陈夏花忙不过来,见庄民国来,还唤他过去,叫他去:“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