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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2 / 2)


  “原来已经安排好了,又何故来问我?二嫁女焉能用红妆,如此岂不委屈了表哥?”

  顾云音道:“我索性与你明说,贺兰钰与我交易,头一件就是要你。”

  这话云意不能领会,忽而茫然,不知所谓。“可笑,我的命凭什么由你们来定?”

  顾云音道:“眼下陆晋已死,贺兰钰手掌大权,成王败寇,你说凭什么?”

  云意攥紧了景泰蓝粉匣,咬牙道:“我若是南下,也只会去找他。”

  “谁?陆晋那个下三滥?我看你是疯了,中了邪了!竟为了这么个泥腿子连命都不要!”

  “我确确实实是疯了,再不能回头了。”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泪如雨下。

  “唉——”冯宝长长叹息,久久才道,“殿下打算去何处找?泽口战场上一个个尸体翻开来看,还是到下游乘船捞浮尸?殿下既已将小公子送走,便已知当下艰险,多留一分就多一分危急,又何苦执迷不悟。”

  “便如二姐所说,我已然疯了,多说无益。”

  顾云音上前一步,厉声威吓,“由不得你!”

  云意再要说话,突然被冯宝按住双肩,那力道大得令人无法反抗。

  她紧抿双唇,静静看着顾云音。

  不止她,这世道,谁人不疯?

  ☆、第119章 骨肉

  一百一十九章骨肉

  冯宝与顾云音早已商议妥当,若与云意僵持不下,则由他来唱白脸。

  此二人交换眼神,各自心照不宣。

  顾云音扔下一句,“疯够了就想想清楚,找死我绝不拦着。”转身便走。

  留下冯宝语重心长,“殿下如向出城南下,眼下唯有借长泰公主之力。微臣虽官复原职,但其间诸多牵绊,恐力不从心。”

  云意迟疑,“你是何意?”

  冯宝道:“虚与委蛇,以图后计。”

  但前路不知,她忧心忡忡,“二姐的人必定会将我送往安顺,届时还能如何回头?”

  冯宝道:“所以要快!趁贺兰小将军还在泽口督战,他对你用心至此,势必要先在泽口相见。到时候殿下苦求,他必然心软。”

  她摇头,不能信,“他不是轻易心软的人。”恍然间再看冯宝,见他目光深沉,亦觉不对,“你在骗我,见了贺兰钰,我更没机会出走。”

  被拆穿,冯宝面无愧色,坦然道:“留下来只剩死路一条,南下还有求生之机。乱世求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殿下吃过苦,这道理应比微臣清楚。”

  云意恍然,呐呐道:“我只想去找他——”

  “殿下顿失挚爱自然痛不欲生,但人生何止十数年,殿下还小,该学着向前看。”

  她却隔着一层水雾望向他,忽而问:“我母亲可好?”

  冯宝略感惊讶,片刻已回神,“身体不大好,自年头起就断断续续病着。”

  “劳冯大人照料,云意感激不尽。”

  “无妨,都是分内事。”

  她便笑,眼角还有未落的泪珠,晶莹透亮,“你瞧,你口口声声劝我回头向前看,自己却疯了一辈子,几时后悔过?”

  他无话可说,唯剩下摇头叹息,“我说不过你——”忽然间连尊称都抛到脑后,这也或是他唯一不能理智不能自控的弱点。

  云意轻轻抚着红肿的侧脸,怅然道:“我一定要去的,找过了,尽力了,才能死心,才能向前看。”

  冯宝颔首,“今夜先送殿下出宫,等明日一早再出城南下。”

  “领我去哪儿?”

  “城西有一人家姓徐,乃南北货商,时近年末,殿下扮作新妇随其南下访亲。通关文书,身份关蝶已打点好,明早天一亮就出发。”

  她无奈,“你们早已经办理妥当,我只能听命。”

  冯宝道:“微臣总不会去害殿下。”

  云意道:“一环扣一环,一计接一计,表哥深藏不漏,真真可怕。”

  冯宝却劝她,“贺兰小将军文武兼修,用情至深,未尝不是可托之人。”

  依旧是多说无益,道不同不相为谋,云意抬眼望向窗外,嘴角的血迹已干,瘀伤难掩,一颗心落在海中,茫茫然不知飘向何处。

  夜深,她与冯宝同乘一车出拱门向西。

  月朗风清,她忽而伤感,懒懒靠着软垫,喟叹道:“日子过得真快,眨眼间云翻雨覆,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冯宝将热茶奉上,熏香炉灭半盏,唯恐香味过浓。

  听他轻声细语说来,“回想当年,殿下仍是稚童模样,现如今却已为□□为人母。微臣则垂垂老矣,不中用了。”

  她顶着瘀伤满布的一张脸,仍与他谈笑,“我看冯大人风华正茂,却正是春风得意时。”

  他没说话,苦笑一回,眼底难掩落寞。

  车轱辘静夜闷响,马车缓缓向前驶去。云意问:“我记得冯大人似乎住在桐花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