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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第43节(2 / 2)


  侯才良是什么出身,陇县百姓心中都清清楚楚,薛延话音一落,竟有几处私笑声传来。小结巴站在人群中,适时地喊了一嗓子,“散了吧散了吧,侯大人的官怎么升上去的,大家都知道,别再让人家难堪了!”

  此话一出,笑声便就不加掩饰,更大了。

  侯才良拳头在身侧攥紧,极力镇定下来,才没有当场失控。

  石友荣往地上呸了口,脖子上的青筋因为恼怒一鼓一鼓,厉声道,“薛延!若不是掉包,你敢发毒誓吗!”

  “若是誓言可证清白,说一说倒也无妨。”薛延颔首道,“我薛延在此立誓,若是这位石公子在我店里吃出了老鼠屎,这屎是我店里的老鼠弄在锅里的,我却掉包成了芝麻粒,那我不得好死。若是有人想要害我,那不得好死的就是他。”

  “……”石友荣眼睛都气红了,但又无处反驳,一时失语。

  “满意了?”顿了顿,薛延的面色蓦的冷下来,“这事却不算完。”

  他声音低低,话里像是结了冰碴子,“拿着几颗芝麻粒,在我的地界里大吵大嚷,出言不逊,这算是怎么回事?”

  侯才良嘴角勾了勾,笑得极为难看,“薛掌柜,误会。”

  薛延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凉凉道,“这些解释,去与衙门说去吧。”

  侯才良神色一凛,问,“你什么意思?”

  薛延不理,只唤了声,“顺子!”

  小结巴立时走出来,站到他身边,薛延拿手指点了点快要晕过去的石友荣,还有站在楼梯上的那几个看热闹的小混混,冷声吩咐,“这些人寻衅滋事,带到衙门去,交由胡县令处理。”

  侯才良被气笑,点点头,“行,薛延,你有种。”

  小结巴办事迅速,把所有伙计都叫上,抄着家伙,没多会功夫就把那几个小混混按在了地上,又拿绳子给绑了手。薛延看着那些人都被制服,再没还手之力了,才终于转头看向侯才良,颇为愉悦道,“承让。”

  短短一炷香时间,事情便就解决了,客人见无热闹可看,便也散去。薛延吩咐账房将今日的酒水钱都免去,算作压惊之费,客人高兴,皆大欢喜。

  下午时候,胡安和回去衙门一趟,打探情况,这才知道那些混混都是永定的地痞,而这一事从头到尾都是计策。胡魁文秉公执法,以寻衅滋事罪和诈欺未遂罪,将当时与石友荣同在一个隔间里的人全都打了三十大板,又因石友荣当时索赔的十两实在巨大,将他投到狱里,处关押半月之罚,令罚银三两。

  而侯才良因事起之时没有参与其中,胡魁文没法治他的罪,侯才良也不在陇县多呆,以公务在身为由,当天便就返回了永定,预计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

  与薛延说起这事之时,胡安和仍旧一肚子气,恨恨道,“绝对不能放过他!”

  薛延沉默许久,倏尔笑了,轻快道,“机会来了。”

  第60章 章六十

  胡安和云里雾里, 不知道薛延说的是什么机会, 直到他出去一趟,又回来,手里拿着一块小小的红色石头。

  胡安和疑惑问, “你这是什么?”

  薛延笑着, 将东西扔给他看,挑眉道, “你猜。”

  胡安和挺直腰, 对着蜡烛的火光仔细瞧了半晌,神色忽而转为欣喜, 但没多一会,嘴角又撇下去,偏头看着薛延道,“你这是什么破玩意儿, 哪个山里捡来的?”

  薛延说,“我买的。”

  胡安和瞪着眼睛道, “你疯了,一块破石头,你还要买?”

  薛延不回答,只是问,“这石头漂亮吗?”

  “……”胡安和说, “挺漂亮。”

  薛延笑起来,手指摩挲着下唇,轻声道, “若是说它是鸡血石,有多少人会信?”

  胡安和想了想,捏了个手势,“九成。”

  鸡血石是宝贝,大多人都听说过,却没见过,只道其外观鲜艳美丽,质地温润剔透,色如鸡血。况且这块石头仿制得极像,它原本只是块带些红色的普通石头,但经辰砂涂抹,又用蜡覆盖,不懂行的人看上去,便就真的以为是质量上乘的鸡血石了。

  胡安和见多识广,但也险些被忽悠了去,更不提那些本就没见过多少世面的普通老百姓。

  薛延笑着颔首,“那就成了。”

  胡安和惊疑不定,“成什么?”

  薛延眯着眼笑,狡诈像只狐狸,“我明日便就派人去寻付禄远,说这颗石头是侯才良丢的,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

  胡安和迟疑一瞬,恍然明白过来,接道,“所以付禄远就会起疑心,更为猜忌,但侯才良一时半会又回不来,解释不得,所以二人嫌隙更重?”

  薛延缓声道,“不止如此,他还定会觉得愤怒羞恼,觉得侯才良暗中贪他钱财,背叛了他。付禄远本就是个阴险隐忍的性子,心眼又小的像针尖那么大,他不会当面与侯才良对质,只会越来越气,越看越怀疑,最后两人反目成仇,窝里斗,咱们就只需看热闹了。”

  胡安和咂咂嘴,又问,“可是,付禄远会信吗?”

  薛延弯唇道,“当然会,他已经对侯才良起疑心了,但是正好缺乏个佐证,你看他明面上与侯才良还你好我好的,其实内心里已经摇摆不定,犹如大厦摇摇欲坠,再添一根羽毛上去便就能倾倒。咱们把这个台阶递上去,就算看起来离谱疯狂,付禄远也会说服自己相信的。”

  胡安和也明白过这意思来,眼睛锃亮,夸赞道,“薛延,你好毒啊!”

  薛延端起茶杯,仰头饮尽一杯凉茶,冷冷道,“我这人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但只对着同样磊落的人,对待侯才良那种小人,就得下三滥回去。人家常说以德报怨,却忘了下一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胡安和兴奋搓着手,小声问,“那我呢,我还能做什么?”

  薛延道,“你把账面改了,弄个亏空出来,再找个机会与付禄远透露,就说有人私挪公款。”

  胡安和拍着胸脯道,“没问题!”

  第二日,薛延亲自选了个伶牙俐齿的伙计,派他去寻付主簿。

  这日正值付禄远休沐,不当值,伙计去的时候巳时刚过,他正穿着一身便服坐在院里,带着一肚子闷气喝茶。昨个儿侯才良冲动误事,堂堂官员,差使自己的小舅子勾结外县地痞,到本地酒楼里闹事、报私仇,简直像个笑话。

  丑事传千里,不过一夜的功夫,几乎整个陇县就都知道了。付禄远向来爱面子,骤然丢脸如此,他气得牙根痒痒,但又不能当着外人面表现出来,还得强撑着笑,四五十岁的半老头,脑子充血差点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