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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太禅与守阙(2 / 2)


“狗尾行动。”那老头眼睛闪动着精警的亮光――不是狡猾的,而是比狡猾更睿智的光芒。“对。就是狗尾行动。”他再次的摆摆手。

他摆手的姿态很奇怪,不是五只手指在摆动,只有四只――四指进伸,中指却屈收。应欺天觉得这姿势很熟悉。这姿态就像一条狗在摆尾。

在他们未动手前,这老头仿佛电对守阙上人这样摆了摆手,好似是在劝慰他不要太伤心。他省悟他知道得已太迟。他那时还在满意自己等人布署的“猫头”行动,却不料别人已伏好了“狗尾”行动的杀着。

疏忽永远是最可怕的错误――它的可怕并不止在低手,尤其高乎,也一样会犯。

而且疏忽往往与轻敌同时发生。

轻敌的结果――往往就是死!

而轻敌者在轻敌时还常常以为自己高估了敌人。

应欺天觉得很孤立。他知道守阈上人这等高手的武功。他没有寄望于单奇伤、司空血及彭家双虎等人。

可是他很沉得住气。他一直很骄傲一点,他是柳五公子身边的红人,也是强人。所以他说:“你就是武当掌门?!”他问得很客气,很沉静,他是向着那本来猥琐而今变得十分英睿的老头问的。

“是的。”那老头点头道,“我是太禅。”

“你是怎样知道我们是……?”应欺天问。向来是他暗算别人的,而今却遭了别人的暗算。

太禅真人颔首道:“天正显然是被暗杀身亡的,他的伤口,由后穿心而过,因而致命。杀的凶手显然是木蝶禅师,他手中有剑,剑上有血,而他眉心穴有一金印,乃中‘拈花指’而殁的。‘拈花指’只有天正谙使。”太禅真人每一点都很精细,说话也很扼要:

“龙虎大师伤口仍有血溢出,显然刚死不久,且在天正死后发生的,他伤口在背后,也是给人暗算的,是枪所刺伤,而木蝉大师手里倒提着枪。我了解龙虎的为人,他不可能背叛天正,那因何在夭正杀了凶下而自己身亡后,再为木蝉所杀?木蝉纵不是主凶,至少也是帮凶之一。”太禅真人缓缓道。

“是。”应欺天不得不承认,“木蝉也知天正怀疑他勾串外人,所以木蝉在天正未中剑前,一直没有出来,就是怕天正生了疑心,反而不能得手。”

“可是,”应欺天问道,“……你从何判定此事,一出手就杀人?”

武当是名门正派,而且是道教中人,理应审慎从事,而且慈悲为怀,在未百分之百肯定杀无赦时,不可动辄杀人。

太禅真人笑道:“这事开始只是怀疑,后来却确定了,因有人告诉我的。”

应欺天不信道:“谁?”

太禅真人道:“天正。”

太禅真人缓缓走过去,静静地摸住了天正的手,又轻轻地把他上搭的右手牵开,露出左手,左手背赫然有几个字:

小心木蝉。

这几个字显然是用鲜血点来写成的。

敢情是天正临死前,还念念不忘木蝉的狼子野心,但碍于少林声名,或无证据,故写于手背上,让亲信龙虎大师收葬时,可以看见,以便做戒,图有朝一日,可力挽狂澜。

讵知龙虎大师看不见一一已永远看不见了。看到的却是太禅真人。他了解天正大师,正如天正了解他一样。有一种人,虽彼此没见过几次,但人生能相互了解。也许他们本来是同一类人的原故吧。

“何况,”太禅真人笑笑又道,“敢要杀天正的人,也定想杀我。”

一一而且杀天正和太禅的原因,往往是同一个。

――权!

像太禅、天正等方外高人、除了这盛名之累,还有什么可以要争夺的?

太禅真人无所谓的一笑,接道:“别人以为我会光明正大的找人决战,而且绝不会施暗袭。其实不然。这也要看情形。别人要暗算我,我就可以暗算他。前辈风范、光明磊落,可个是叫人光挨打不还手,任由别人杀戮的:这点我不怕人垢病。我不是天正,天正诚于天,我只诚于人,人对我好,我比他更好。人向我使奸,我则比,他更奸。人若对我不诚,我亦对他不诚。江湖上本就:‘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天正是要舍身入地狱,我是主张好人上天,坏人下地。”他笑了笑又道:

“我又不太坏,为何要先下地狱?天理不公平?”

应欺天无言。遇着太禅真人这样的人,任谁都没有办法。这种人不怕使诈,因为他也可以使诈;这种人也不怕诚实,因为他也诚实。

“而且,”太禅真人那双比狡桧更英睿的眼光又在含笑,“你们暗杀天正、龙虎,我们偷袭你们俩人,这个是很公正吗?”太禅张望上面,道:“天道为公而已。”

他说完了这句话,身子就往下窜,佛尘一扬,数百“嗤”声连响,柔软的佛尘丝,竟如钢刺,全直如铁,刺入板内,只听一声短促的惨叫,以及楼板一阵迫急的挣扎声,便没了声音。

血,渐渐染红了拂尘。

太禅一笑,骤收佛尘,笑道:

“这个该是附送的。”

“喀喇”一声,楼板裂开,掉落一人,胸腹间被刺千百孔,已然气绝,萧秋水等定睛一看,掉下来的人竟是彭九的弟子吴明。

这下了,古同同、许郭柳、单奇伤、司空血等全变了脸色,才知道是绝了望。

守阙上人这时才问,很认真地问:“你们要自杀,还是要我们杀你?”

他脸如冠玉,有一种公子王侯的气态,偏偏却是个白发道人。但是他这般温文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不得不信,不得不服。

应欺天长叹。他败得非常不服气。柳五公子算无遗策,这次居然没有算出,少林天正、龙虎来这里之后,武当的太禅与守阙,居然也给孟相逢和邓玉平请动了来浣花剑庐!

应欺天所不服的是这次仅是柳五公子的行动,要是李帮主也有派人出手……可惜李帮主自己很少亲自出手了,甚至很少亲派人出手,多半都是柳随风接管一切。而柳随风接任以来,权力帮更是蒸蒸日上,绝少受到挫败。

除了这次……以及在攻打洗花剑派的损失与牺牲。

如果李帮主在,或许……应欺天叹了一声,他知道权力帮决策的事,他是无权干涉的,就算身份已极之尊贵重要如他者……应欺天慢慢提起了剑,冷笑道:“你们应该看得出,我不是自杀那种人。”

大禅真人也冷笑道:“你也应该看得出,我也不是随便可以放过人的人。”

应欺天道:“你要我的命,就过来拿吧。”他横剑当胸,决心一拼。

太禅真人一笑,道:“不过我也有例外。”

应欺天缓缓放下了剑――缕蚁尚且贪生,何况他是人,挣扎了那么久,只是想要活得更好一点,更有名一点、更有权一点而已。

所以他问:“是在什么情形之下?”

太禅真人却不答他,却自言道,“近日来武林中变化良多,通常都是老一代,被新人所取代,或莫名其妙暴毙,更有之的是满门遇害,……”他的眼睛扫向地上的莫艳霞等,冷笑道:

“像她,像你,像五虎彭门,等等等等……最近又有南宫。上官望族、栖霞观、辰州言家、雪山派等,都有变乱――这,想必是权力帮策动的了?”

应欺天目光闪动,点了点头,他己看出来太禅真人要问的是什么了。

果然太禅问道:“只要你告诉我,每一帮每一派的内应是谁,你就可以带着你的剑、你的人,活着离开此地了。”

大禅真人含笑望向应欺天,道:“怎么样?”

只要告诉出别人的名字,自己就能活下去了,――这条件无疑令应欺天十分动心。可是应欺天叹道:

“如果我知道,我多愿意告诉你。”

太禅真人瞳孔收缩,应欺天不由自主退了两步,他从未碰到过如此凌厉的杀气。

“你不知道?”

应欺夭紧紧握住剑。“如果我知道,我早都告诉你了。”应欺天苦笑着道”一掌拍出。

守阙飞翻而出,这时白影一闪,白凤凰竟没有死,她的拂尘向太禅的脸上罩去!

太禅真人的“先天无上罡气”,已被破掉,自然无法硬接,但他神功盖世,双手一合,竟硬生生把莫艳霞的拂尘抓住。

应欺天这时出剑。

他这一剑是恐惧中出手――因为他知道,再不在此时立功,他将生不如死――所以他全力出了手。

他的剑就在莫艳霞的拂尘罩向太禅真人脸门的刹那,全扎进太禅的“天宗”穴里去。

太禅狂吼一声,猛夹住剑身,吐气扬声,“崩”地剑身中折,他一手抓住断剑,双指一拗,“叮”地拗了一截,“哨”地飞射而出,全打入应欺天的额上。

然后他巍巍颤颤,双手抓住了两处伤口,血染红,他的脸,身。手也完全涨红,他一双眼珠于,好像凸了出来一般,瞪住在远远的、远远远远的那处的守阀上人,嚎道:“原来,是你――!”

大变遽然来。梁斗、齐公子、萧秋水、曲家姊妹,甚至连同孟相逢、邓玉平,还有彭门双虎、单奇伤、司空血都怔住了,更连余杀等五人,都无法应付此等奇变。

太禅真人惨然跄踉了凡步,嘶声道,“你……你好狠的心……”

他致死也不信守阙上人会杀害他,否则他也不至于如此疏忽,全不防备。

守阙上人微笑。他缓缓抹去脸上的易容药物,慢慢露出了一个神飞风越的英秀的脸容,他笑道。

“这是上官家的易容术,瞒得过你,真不容易。”这年轻人似舒了一口气,很安慰地道。

“慕容、上官、费”本来就是武林之大左道旁门的翘楚,尤其易容一道,这张脸要是上官世家中上官望手制的,那精明如太禅真人者,也真个无法看得出来。上官世家,早已投靠权力帮。得他们之助,权力帮如虎添翼。

太禅吃力地望过去,只觉得朦胧光中,仿佛有一翩翩于俗世的佳公子,可是仍看不真切,他吃力地道:“……守阙……守阙上人呢……”

那公子似怕伤害到他,用一种轻如羽毛、软如雪花的声音道:

“他……我只好杀了……他不能出卖你,只好选择失去性命了。”

太禅觉得生命也即转离他远去了。仿佛生命之神在驾着马车,在云端等着他,只要他生命飞来,就可以启程了。这旅程是去哪里?太禅不知道。他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眼皮越来越合拢。他吃力地张开失神的眸子,吃力地问:

“你……你究竟是谁……”

那公子静默了一会儿,用一种悲悯的眼色望着他,终于很小心他说:“我姓柳,在权力帮里,排行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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